"你的伤怎么样?"
"啊?疼~~~"
"哼!傻瓜!早点说不就没事啦。"
"嗯......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呀。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口诀。"
"嘿嘿,那你给我爷爷写的什么呀?"
"嗯,菜名。"
"菜名?!"
"是啊,"我在她的后背摇晃着道:"对着角看就是菜名了。其实连起来就是:蛤什蟆汤、红烧麒麟面、鼓板龙蟹、金蟾玉鲍、山珍蕨菜、黄金角、五彩炒驼峰、野鸭桃仁丁、莲花卷、持炉珍珠鸡球、莲子膳、水果拼盘一品。"
"哈哈哈......你你,我爷爷这下要气得胡子抖掉了。"
又跑了两个葱油饼的时辰,袁惜停下来,把我放在地上。扔给我一个瓷瓶,道:"自己上点儿药,我得走了。这里已出了铀连山的地界,你放心吧。"说完,转身就走。
我叫道:"袁惜!"
袁惜转过头来,"又怎么了?"
"没......谢谢你。"
袁惜站在那,咬了咬唇,半晌才道:"傻瓜,你谢我什么。本来你救过我的命,我这么做也是应该的。更何况......我一直在骗你。利用你去杀......算了,你自己多保重,记住,以后不要太相信别人!"说完再不停留,飞纵向南而去。
"袁惜~~~"我向她的背影喊,"你说我是白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啊?"
袁惜停住身,唰的转过来,我们的目光在空中远远相望,她再度转身掠去,微风中缥缈如丝的飘来她的声音:"是真的,笨蛋~~~"
走了,散了。
我靠在一棵树上,把瓷瓶打开,为自己擦药。身上的衣服已经大部分碎掉,我扯了几下,就全扯掉了。低头看看,身上遍布着密密麻麻的鞭痕,但这些都是皮肉伤,袁惜没有一下鞭子伤到我的筋骨。
把药涂完一遍,我像一只红艳艳的大虾。脑袋也是披头散发,在我的那些碎布中翻了翻,看到如意卷的香囊,它正和一块淡紫色饰品的线绳纠缠在一起。
我费力的把他们分开,默默地看着那块淡紫,轻轻把它戴在脖子上。
我好冷,芙蓉包,你的护身符会不会给我温暖呢。
又翻了一会儿,看到小白脸的那张恐怖的雪绢,我笑了。想了想,用它把头发系了起来。
天已经亮了,我扶着树站起来。
真是孑然一身哪。
现在最困扰我的问题是--怎么能找到身衣服呢?
思考了半天,我终于决定:上树!
我爬到树上,掰了些细树枝,然后围在腰间左一圈右一圈的开始编。
肚子轰鸣的叫嚣个不停,我穿着树叶裙跳下树--觅食。发现自己跟猴子几乎没有什么区别了。
一路往山下走,地上的石子硌得我呲牙咧嘴。刚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就看见山下烟尘滚滚的来了不少人,踏踏的马蹄声震得我一阵阵心跳。我连忙钻进路边的蒿草中,看着那队人越来越近。
我的心猛地跳起来!
是爹!还有洛盟主,再往后看,芙蓉包没有带着面纱,英姿飒爽的也在后面,我激动啊。
他们的马奔的飞快,我连忙跳出来,刚要喊,就听不远一个人叫道:"少爷?!"
我回过头一看,原来是柴叔,我几步扑过去,"柴叔......呜......"柴叔扑倒我,用手按住我的嘴,低声道:"少爷别叫!老爷他们正在抓你!"
呃?抓我?我又犯什么事啦?
"少爷,你调戏洛家小姐,现在全武林都在通缉你......"
啥?我彻底呆掉......
柴叔放开我的嘴,"少爷,你要不信,现在出去也可以。"我信,我当然相信,我爹骂我的那句"畜牲"还声犹在耳。那么多人看到了我压在芙蓉包身上,我,我百口莫辨.....
我向后躲了躲,呆呆得看着洛盟主我爹他们从眼前飞驰而过,我看着芙蓉包的马从我面前驰过,他浓密的眉毛略微皱着在我面前一闪即逝。
芙蓉包,你不是说已经和你爹说清楚要和我在一起了么?你不是说把你最重要的护身符给我,要我平安么?
为什么......你也要来抓我呢?
袁惜说的对,不要太相信别人。可是,芙蓉包,我从未把你当作别人啊,我把你看的和我自己一样啊。
我,的确是个傻瓜。
9
"少爷?"柴叔在身边轻轻推我。
"哦?"
"少爷你这是......"柴叔上下打量我。
"啊,"我反应过来,"我刚从一个老疯子那逃出来。对了柴叔,有没有衣服给我一身。"
柴叔看了看我,把外衣脱了下来,披在我身上,"跟我走吧。"
我跟着柴叔不停的走,终于在一个破庙停住了。柴叔道:"少爷你躲在这儿,我去买衣服,顺便弄点儿吃的。你千万不要乱跑啊。"
"好好!"我连忙点头如捣蒜。我能往哪跑啊,现在全江湖都在抓我这个倒霉蛋,出去还不让人当西瓜给切了?
柴叔走后,我把香案上的灰吹了吹,躺在上面,立刻睡着了。
睡了没多久就被饿醒。翻身下了香案,柴叔正在烧一锅粥,我急忙跳过去,嘻嘻道:"柴叔啊,好香哦~~~"
柴叔看了我一眼,摸摸我的头,"衣服在那边,赶快换上。可以吃饭了。"
哦,我太幸福了~~~
我穿着新衣服,边喝粥边看着柴叔傻笑。
柴叔被我看的发毛,道:"少爷,你笑什么?"
"嘿嘿,柴叔你人太太太好了。我为以前的所作所为道歉!"
"嗯?道什么歉啊?"柴叔疑惑的看着我。
"呃,您还记得您以前养过的那只斑鸠吗?"
"啊?记得啊。可惜它被猫叼去了。"
"这个......其实它是被我......吃了。"
"啊?......算了。那时候你还小。"
"还有您的紫砂壶......"
"嗯?"
"我不小心弄碎的......"
"......"
"还有您种的睡莲......"
"也是你?"
"......是。"
"......"
"还有......"
"好了,少爷。过去的事就算了,不要再提了。"
我乖巧的看着柴叔,他的形象在我的眼前越来越高大。
"柴叔,你要是我爹就好了。"我谄媚道。"我爹对我好凶的。"
柴叔转过头来,正经的看着我,"少爷,你没有把秘密告诉邪教妖人吧?"
"呃?什么秘密?"我愣了。
柴叔轻轻皱眉,"少爷跟我装糊涂,难道是信不过我么?"什么意思?我现在比信自己还信他啊。
我急忙道:"我当然信你啊,可是我真不知道什么秘密啊。"
柴叔叹了口气道:"少爷,你可知道。现在外面有多少人在找你?你非常危险知道么?把东西交给我带着要比放你那安全的多!"
"这......"我拼命的想了半天,问道:"什么东西呀?"
柴叔的脸在火光中忽明忽暗,那表情也慢慢的变得狰狞。我突然之间觉得周围阴风阵阵,颤巍巍道:"柴......柴叔......你你......"
"少爷,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我本不想伤害你。不过,你现在太让我失望了!"
"我......怎么让你失望了?"
"少爷,把东西交出来!"
"柴叔......"我还没说完,柴叔嗖的按住我的脉门,冷哼一声道:"别人小瞧你,我是不敢小瞧少爷的武功的。我知道少爷最善于逃跑,所以,对不起了少爷......"
说着一脚踹在我的小腿上,我"啊!"的一声尖叫,小腿的锐痛铺天盖地的袭来。
"不打断少爷的腿,我怕一会儿少爷就会不见的。"柴叔冷笑着放开我,我立刻跌倒在地,整条右腿疼痛的几乎痉挛,额头冷汗直流。
柴叔蹲下来,伸出手,"你看看,这一头的汗,乖,柴叔给你擦擦......"他的温和让我不住的颤抖,拖着受伤的右腿拼命向后躲。
"少爷,现在可以把东西给我了吧?"柴叔平静的问。
"我爹他们并没有要抓我,是不是?"我咬着牙道。
"哈,看来你也不是太傻。是啊,他们根本不是抓你的,你突然失踪了。他们急的不得了啊,呵呵呵。"他一把拽过我的脖领子,靠近我道:"他们得到了消息以后,是去救你的。啧啧啧,真是可惜啊,就在刚刚,你就眼看着他们从你面前过去了,怎么样?这场景回忆起来有趣吧?"
爹,芙蓉包,对不起。
是我傻,我竟然不相信你们而相信这个老坏蛋!
不能想,我不能想。
眼泪从脸颊滑落,流进嘴里,是苦涩的味道。
"哦,少爷不要哭。如果你现在就哭了,那待会儿怎么办呢?好好想想,东西在哪?想起来我就放了你。"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告诉你!大不了你杀了我!"我声嘶力竭的喊。
"好好好,不要激动少爷。"柴叔不慌不忙道,"那我又要做点儿对不起少爷的事了,少爷一定要忍住呀。"
柴叔拉住我的左手,低头看了看,道:"这手长的可真好,要是废了确实有点可惜,你说是不是啊少爷?"说着他的手慢慢用力,我的手腕开始一点点扭曲。我只觉得呼吸困难,残破的叫:"不!不要!"
"少爷是想到东西在哪了?"
"是,是!"我咬牙切齿的叫。
柴叔放开我的手,"拿出来吧,少爷。"
我靠坐在墙边,慢慢的伸手解开绑头发的雪绢。
柴叔眯着眼睛盯着我,我把雪绢递给他,道:"这是放那个东西的地图。"老天爷啊,请让他相信我吧。我第一次看到小白脸画的这个东西,就觉得像个地图,希望他也能跟我有着同样高尚的认识。
柴叔拿过雪绢,仔细的研究半天。道:"这里放的口诀还是开启石?"我昏,他说的都是什么东西啊?不过好像他相信那幅鸳鸯戏水是一幅地图了。
我略微放下心,心里盘算,口诀?开启石?真是很难的二选一。难道他们不能同时放在一起么?
随便说吧,我病恹恹道:"口诀。"怎么说也听那老疯子叫唤了半天什么口诀口诀的,万一根本没有什么开启石,他只是试探我,我不就死定了?
柴叔点点头,伸手点了我的穴道,扬了扬手中的雪绢:"要是让我知道你骗我,哼哼。"说着拎起我,走到破落的神像后面,把我扔在地上,转身走了。
走了?!
他干什么去?不会真的按照那个鸳鸯戏水图去找东西吧?
我的娘唉,他这是去哪找啊。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想了一会儿,完全想不明白。
腿上是一波一波的锐痛。我得逃走,不然的话,等他回来知道那图是假的非把我撕碎烤了。
我咬紧牙,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拖着一条腿,一跳一跳的逃出了破庙。
我边逃边感谢我娘啊,她那智慧的光芒终于今天救了我。
想当初我娘揪着我的耳朵,在无数个黑夜将我弄醒,咬着她那细白的银牙道:"凤儿,你爹的那些破功夫学不学倒无所谓,为娘的看家本领一定要学!"
我操着细嫩的嗓音问道:"有什么用处啊?"
我娘妩媚一笑:"移穴换位,逃跑技术中的极品~~~"
移穴换位!
我要回去写个牌子,放在饭桌上,天天对你顶礼拜,给你上供豆芽菜!
月黑风高,伸手不见脚趾。我就在这样的场景中一瘸一拐的逃窜。
我只有一个想法--去找芙蓉包!
10
第二天的下午,我终于到了洛霞山庄。
由于我落魄的造型,刚走到门口就被喝斥住:"嘿!那个要饭的!给我站住!"要饭的?我看了看四周,好像就我一个人站在门口。
我用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你是叫我么?"
"说的就是你!去去去!洛霞山庄门口,闲杂人等不得踏入!还不快滚!"
我怒!真是狗眼看人低!
我叫道:"闲、杂、人、等?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门口的家丁上下打量了我半天,操起手中的扫把就向我打,边打还边骂:"你个臭要饭的!死瘸子!不打你不知道你爷爷我有几只眼!"我去~~~,他不就是两只眼么。
呃--不对呀,我好像变相承认他是我爷爷了。
我震怒:"你这个......"
"还他妈废话!我打死你个乡巴佬!"他好像登台唱过白蛇传,把个扫把舞的妖风阵阵,异彩纷呈。
真是不想再跟芙蓉包的家人起冲突,我忍!
我边绕圈跑边叫:"停下停下!我是来找洛......呃,"才想起来我还不知道芙蓉包到底姓字名谁呢。算了,找小白脸也是一样。我继续叫:"我找洛琦莺!洛琦莺!你们家小姐!别打了!"
"住手!"一个冷冰冰的声音传来,那家丁立刻从暴虐的青蛇变身为许仙,抽了骨头一般登时软了,垂手立住道:"马爷。"
我脑袋顶着几根扫把掉的细杆儿,喘了口气,抬头看那个什么马爷。
只见他穿了一身黑乎乎的衣服,厌恶的瞥了我一眼,当我空气,对那家丁道:"谁大喊着要见小姐啊?"这不吃饱了撑的明知故问嘛。
家丁向我一指,"就是这个臭乞丐。"妈的,这下不叫臭要饭的改用书面语了。
那个马爷哼了一声,对我道:"是你要见小姐?"
我郁闷哪,这个洛霞山庄弄的比皇宫还繁琐。
知道现在的造型有碍观瞻,我急忙解释道:"我是苏凤鸣,我找琦莺。"看看,做事一定要报上大名,嘿嘿,我可是你们洛霞山庄的姑爷,还不吓死你个看门的!
那个马爷果然一愣,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我,道:"苏公子我见过,可不是尊驾这付样子。"一甩手,"快滚!"
愁死我了,就算我披头散发几天没洗脸,但也没毁容啊。难道脏一点就认不出来了?
见他回身就向里走,我窜过去一把拽住他,"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是我!"他沉静的看了我半天,突然意味深长的一笑,"既然如此,你跟我进来。还有几个人见过苏公子,我叫他们也来认认。"
我跟在那个马爷的身后,又是一阵七拐八拐。最后,又出了一个小门,我回头看了看,咦?怎么好像又绕出了洛霞山庄啊。
我停下问道:"唉,这好像出来了?你到底带我到哪?"
那人回过头,道:"林韵阁。我的几个朋友在那,他们都见过真正的苏公子。你要知道,没有确认,谁都不敢把陌生人带去见小姐的。我这样做,也是为公子好,公子你说呢?"
"呃......"麻烦,我点点头,"好吧。"
又跟他走了半天,终于到了那个什么林韵阁。
我四下看了看,这林韵阁地处密林之中,后面倚山,前面傍湖。
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哎呀,马兄。你这个地方真是好漂亮啊。"我羡慕的对他说。
"是么,谢谢夸奖。"
"咦?马兄。为什么你住在这里而不住在山庄呢?"
"因为这里很隐秘,我和几个兄弟都喜欢隐秘的生活。"哦,我看了看他黑乎乎的衣服--的确,从他穿衣品位上能看得出来。
他要是养宠物也一定首选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