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香插入香炉,顾云悰随后。然后是陈诚陈松兄弟,以及接近临盆之期拓跋瑛,勤王妃,以及留在宫中
的几个太妃。
至于简王则和太子一起率领着孙辈站在三顺位。陈景看着眼前这个弟弟,自从他被派到皇叔身边,
自己似乎离这个弟弟越来越远。现在见到,竟是恍如隔世。“铮弟弟。这几日母妃伤心过度,如果有什
么不便的地方,千万不要责怪与她。”
“王兄严重了,简太妃伤心过度孤自然知晓,还有,我叫陈轩。”陈轩抬头,眸色清澈“宗室黄/碟
上已经写明,还请王兄下次一定注意,否则要是怪罪下来,可不是你我能够担待的。”
陈轩这话说的声音极小,若不是陈景就站在他旁边是决计听不见的。点点头,陈景不再说话,目视
前方的他自然没看见他那铮弟弟眼中的一抹嘲笑。
皇室祭拜过后,朝内的大臣各自上前,陈笒站在后面的皇撵内,目光却在这片陵寝处打量“多年后
,你我也要葬在此处。”
顾云悰嘴角浅笑,握住身侧的手。
宫中的素白已经撤下,在先帝下葬后,看似一切已经恢复正常,而随着今年的第一场大雨来到的,
就是陈笒登基之后第一批风波。
清晨,朝会上的大臣没有感觉到一丝光亮,事实上也是如此,尽管已经是申时,但是殿外的天色依
旧漆黑如墨,瓢泼的大雨仿佛要一次将这片广袤的土地浇一个透彻。
“皇上,洪河经此大雨,必然决口,国库应尽早做好准备才是。”户部的程明上前,他是前朝的户
部尚书,在所有的六部尚书中是最老的一个。但是他今天却第一次对皇上产生质疑,雨季在半月前就已
经到来,但是足足半个月的炽旱让众人的心高高挂起,如今,户部也没有接到皇上的批文,若是再不做
准备,此时的洪河只怕已经掀起了巨浪。
“国库早作准备,在不知受灾情况的时候说这个是不是早了点?”陈笒的面孔在大殿内显得昏暗不
明。程明上前一步正要再言,就见陈笒让周成吉拿出一份密折,上面的纹样显示是新上任或者说新替补
的洪河督抚的密折。“你们先看看这个,然后再辨,朕如今还没做准备,是应不应当。”
密折上写的事他们闻所未闻,但是不可否认从折子上描述的实情来说,这次的险情有可能真的比想
象中要小的多。程明后退两步叩拜“皇上圣明,老臣惭愧。”
“程爱卿也是为民所急,起来吧,时刻监督着洪河沿岸的境况,兵部,工部随时待命,等险情缓和
后统计损失和受灾情况,爱卿还要多辛苦几日。”陈笒看看下面的程明,嘴角微笑。程明连连告罪“若
能因此解决洪河水患,老臣就算是辛苦十年也愿意。”
“哈哈,程大人莫不是不相信皇上?水患之祸,皇上又怎会纵容它十年之久。”陈诚殿上大笑,却
也不会有人觉得他失礼。这数日来,人谁都看得出,诚王是当今皇上的手足兄弟,而非往日所传的不合
之态。
不知是不是上天有意给陈笒添一个吉兆,三日后,诚王府中传来婴孩的哭声,与此同时,连绵三日
的阴霾天空洒下了第一抹阳光。陈诚上表报奏的折子刚刚递上去,周成吉就带着一批宫人和赏赐前来。
内室等待的纯妃听见圣旨宣读的声音,抱着自己刚出生的小金孙,“曦儿,陈曦,你有名字了。是你皇
上伯伯赐得,好听吗?”
小陈曦转转头,刚刚的出生费了他太大的力气,现在完全听不到祖母在说什么。而陈诚看着眼前和
寻常人家别无二致只是更加贵重的贺礼,哈哈大笑,皇上的赏赐在其后,四哥的贺礼在先,果然,他们
兄弟还是和以前一样。
另一边,陈笒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找到了?”
“回主子,只是发现了行踪。”齐思明一身劲装出现,倒是罕见的凌厉“庄里的探子发现一个和凤
梧身形很像的人坐船往南缅去了,但是还不确定身份。”
“传信给宇文昌,让他带人去确认。”陈笒有些厌烦这种找人的把戏,若是能让他们主动出现的话
,就会方便很多吧。
“是,主子,还有一事。”齐思明想了想“主子可有寄信给苍云前辈?”
陈笒拧眉,“并无。”齐思明轻讶一声,“苍云前辈来信说,只要济源庄不再参与江湖事,他便能
保济源庄后顾无忧。”
“笑话,”陈笒扯出一抹冷笑“我济源庄什么时候靠过他。”看着下面的人“是不是你们做了什么
,让他误会了?”
第92章 第 92 章
回绝了苍云的信件,陈笒想到了什么,“钟悌,出来。”钟悌直接跪下的动作让陈笒一阵无力,“
是他寄出去的?”
钟悌点头,并不做太多解释,之前的一切已经很好的说明了这个事实,现在刚刚安稳下来,他却忘
了禀报。“还有什么别的?”陈笒抬手让钟悌起来“我本就让你听从于他,这次的事不怪你。”
“回皇上,君后还让属下派人,将陈七墓中的辟毒珠取回。”钟悌不敢抬头,否则他就会看见陈笒
脸上转瞬而逝的惊喜和微笑。
“照他说的做,还有,宫中的暗卫,交给君后,但是,你要随时察看着动向。”陈笒怕顾云悰再给
自己惹来几个苍云这样的老爷子,杀了羊给自己弄一身腥的事还是少点的好。
“是。”钟悌将腰间令牌解下,面不改色的递到御案上,他的权利都是陈笒给的,他唯一感兴趣的
只有草药而已。
“回去吧。”陈笒并没有听见钟悌离开的声音,但是可以确定他已经离开。重新拿起毛笔,手下的
折子却批阅不下去了。嘴角不自觉浮现浅笑,定定神,陈笒继续刚才的工作。
午膳依旧是三人在白日唯一团聚的时候,等膳食撤下,陈笒看向陈轩“过两日朝内要选派去洪河沿
岸察看灾情的官员,你可愿跟随?”陈轩思考了一下,点头“父皇,我能带上几个人吗?”
知道小孩手上已经有了自己的根底,陈笒自然不会反对“没问题,今天回去你就让他们准备上,回
来的时候,我要你写一份奏折。”
文案上的功夫陈轩历来得心应手,但是这奏折却是第一次写,陈笒点点头“儿臣自会尽力。”
“好,回去休息吧,记得下午去演武场。”陈笒看看小孩有些苦色的五官,早上的好心情似乎又回
来了。
陈轩离开,顾云悰想了想“你有没有试过给轩儿泡药汤?”药汤是江湖上世家常用的培养下一代的
手段,从小就开始用药汁改善身体,要是淬炼的话甚至还会在药汤里加上**,只是改善体质的话到不需
要。陈笒摇摇头“轩儿小时候曾经过量服用过祛痛散寒的药粉,泡药汤的效果不大。”
顾云悰抿唇,是了,经脉循环不畅,自然会影响武学修练。陈笒淡笑“就让他慢慢来吧。”
午后,陈笒将暗卫首领的令牌交给顾云悰,“好好使用。”眉毛上挑,顾云悰点头“物尽其用。”
洪河沿岸最后两个州府的奏折送到的时候,户部已经统计出相关的受灾情况,而且在雨后各地逐步
加固两岸的沿河堤,一切有条不紊。
“让受灾的村落中,有力的出力,有地的出地,参与到沿河堤的建设中去,不要坐等朝廷救济。”
陈笒看着程明递上来的折子,“明日朝会,朕会派遣巡视沿河堤建造的官员,程卿可有人选?”
程明略一沉吟,道“臣心中确有一个人选,乃是涿州的候补道台。此人名叫侯文清,是先帝初年的
三名探花,只是因为容貌粗陋,被郑国公以不宜面圣为由直接给了个候补道台,至今也没有排到实缺。
”
陈笒饶有兴趣的问了一句“一个候补的道台,你举荐他做巡河防务的大员,这道台莫不是和你有什
么关系?”事实上这个侯文清他之前也听说过,甚至安排刘琦拉拢一二,但是此人被郑国公一言打压至
此,竟是歇了心气,此时要是能重新启用,倒也是给郑国公找了个麻烦。
“皇上明鉴,这侯文清与臣并无关联,但是和他同年的榜眼李赛在臣手下当差,他和侯文清相交莫
逆每每为侯文清唏嘘不已,是以臣知晓侯文清确有治世之才,也有忠君之志。”程明言辞恳切,倒是符
合他在朝中的老臣形象。
“这样吧,若你能说动这侯文清,朕就派他去做这个钦差,办得好了,回来官封四品,入你户部手
下。”陈笒将折子放下“下去吧。”
“谢皇上!”程明跪拜后退下,陈笒在勤政殿内揉着眉头。郑国公当年之权势从此可见一般,但是
为何在自己登基之后选择按兵不动?还是说真的被两个孙子一死一走给泄了精神?
顾云悰推门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陈笒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出事了吗?”
“你来了。”陈笒抬头“没有,只是觉得奇怪,我总觉得郑国公不会这么安省的看着我登基,但是
这几天他依旧没有动静。”
从身后拿出新的信封“这不就给你送动静来了。”顾云悰将信封递给陈笒“这是钟冥楼的消息,郑
国公在府中接见了匈奴的探子。”随后顾云悰又补充“那探子是汉人。”
“匈奴竟然还没死心。”陈笒随即又释然“怎么可能死心呢,咱们汉邦自古以来,最不缺的就是内
贼。前朝一个闫伟志,弄得半个朝堂都乌烟瘴气,最后还是任由他逃到了突厥当起了左国相,现在这个
,怕是想在匈奴混个国师当当吧。”信封上详细记录着探子入府和出府的时间,还有他们谈了什么。匈
奴希望郑国公能够向陈笒进言,本着两邦友好共处,大力发展中间的贸易区,并希望以后的商队往来可
以由两边驻守的军队共同护送。
陈笒轻笑“这匈奴以为我是傻子不成,将两万驻军一队一队的送给他们去杀?简直荒谬。”将信纸
扔下,陈笒又想到了一件事“你什么时候给郑国公的府里派的人?”顾云悰转转茶杯,“早了,在文渊
庄覆灭之前就派出去了。”也就是说,一开始不是为了他去的。
能如此不加掩饰的说出,陈笒反倒是放心,嘴角轻笑“多谢了。”顾云悰点头“你是要谢我,不过
不是因为这个。我找到一张药汤的方子,你看看合不合适,如果合适的话,就让轩儿泡上这个。”从袖
口中拿出另一张纸,上面的字迹昭示了这张药方的创造者是谁。
“我倒是不知道,你除了善毒,还善医。”拿过药方细细察看,上面的药材用的比一般的温养药汤
要激烈的多,不过正适合陈轩现在的情况。耳边却听到顾云悰说“我也不知道你如此善医。”陈笒挑眉
“我若是对医药没有研究,如何收服钟悌这个鬼医。要他效命,可是废了我好几张药方。”
顾云悰坐回座位,他本以为陈笒会对上面的药材提出疑问,毕竟这张药方是他自己配置的,有些有
毒性的药草也在其上。没想到,陈笒会的,比自己想象中的多。或者说,比了解到的还要多。
“我让御药房备下,今天晚上就让轩儿泡上。”陈笒微笑,将药方收好。顾云悰点点桌上的情报“
这个人抓不抓?”
陈笒抿唇“抓,而且不能让郑国公抢了先。”顾云悰瞬间明白,是了,前朝的左国相是因为位不够
高,才有的贪欲,而国公之上,便只有亲王郡王了可为加无可加,更何况郑国公现在首要的不是提升自
己的位置,而是提升自己在新帝心中的忠诚。
“我即刻派人下去。”顾云悰起身离开,陈笒在后面并没有挽留,他知道顾云悰的习惯和顾忌,命
令只有从自己口中说出才安全。
顾云悰刚走,周成吉的脚步声就出现,陈笒整理着桌上已经批阅的奏折,等着周成吉的叩门声。
“皇上,这是上次您让卢先章整理的折子,关于和匈奴接洽的。”卢先章是原先礼部的一个侍郎,
不过等他从匈奴回来,现在的礼部尚书就要换人了。陈笒点点头“他倒是细致,整理了这么长时间。”
上次只是提出大概,他便让卢先章回自己的府上慢慢整理,却是没想到这个人做起事,还真是不着急。
“回皇上,这卢大人家中妻子刚刚生产,许是因着这个,动作才慢了一些。”周成吉嘴角泛着意味深长
的笑。陈笒接过奏折,瞪了他一眼“你个老东西。”
如果他不是熟悉周成吉在外面的顾忌名声,他就要以为是卢先章给他的贿赂不够,才让这个大总管
如此说他。但就是因为清楚,他才知道这是周成吉在给他举荐人才。不过这卢先章看起来是个享受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