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主仆文-----作者: 流风回雪

作者:流风回雪  录入:03-25


今天是宁珂郡主与丞相宇文拓大喜的日子。
黄道吉日。诸事皆宜。
宁珂静静地坐着,任人施粉博朱。
凤冠霞披一一就绪,映红新嫁娘娇羞的面容。
就要嫁了啊,嫁给她的宇文哥哥。
几千个日子的痴痴等待,终于等到这一天。
她应该是满心欢喜的,为什么又隐隐担忧?
是不是因为,那些随着她婚期将近而甚嚣尘上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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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是而非
据说,宇文拓与他的伴读书童颇有苟且。
据说,书童原是他捡来的孤儿,被赐名宇文非。
据说,有一次宇文拓在床第间失了分寸,几乎弄死了宇文非。后来惊动太医,才救回他一条小命。
据说,宇文非曾和一女子约会后花园,被宇文拓撞破后痛打一顿,足足有一个月下不了床。
据说,不少达官贵人垂涎宇文非已久,屡次提及,都被宇文拓斥退。
据说。据说。据说。
真的吗?是真的吗?
她的宇文哥哥,会宠幸一个书童?
真的是那个温柔的抱着她,许诺一生一世之爱她一个人的宇文哥哥吗?
她不敢多想,也不敢多问啊。
只怕这一问,她的梦,就碎了。
上花轿了。拜天地了。入洞房了。
慌乱无措间,她已成为宇文哥哥的妻子。
早晨起来,见过公婆奉过茶,就等着众人拜见。
就在这时,她看见了那个人。
那个穿着月白色儒衫的年轻书童。宇文非。
他真的很美。
眉目如画,却不带脂粉气。气质清冷儒雅,却不流于阴柔。
宁珂呆呆的看着他,心中无限疑惑。
宇文哥哥以弱冠之年任丞相之职,已是人中龙凤。
这宇文非看起来年幼许多,站在他身边,却毫不逊色。
这样一个人,怎么可能是男宠?怎么可能?
可是,他真的是。
他名为书童,却负责打理宇文拓的所有贴身事务。
冷傲的宇文拓,对他从来温和有加。
至于那些流言,丞相府中的每个人都可以作证,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
宁珂既伤心又迷茫。
初见那天,宇文拓只介绍说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书童,除此之外,再不多言。
相处数日,宇文非对她恭敬有礼,丝毫看不出恶意。
可是,她对宇文非的存在却始终无法释怀。
出嫁至此,一切都那么陌生。诺大的丞相府,竟找不到一个可以倾诉的人。
就连她的丈夫,她也不知道,究竟可不可以信任。
她只能回家,找她唯一能相信的人。
她的哥哥,端靖亲王。 
听完妹妹的诉说,端靖亲王蹙眉深思。
他与宇文拓素来交好,自然听说过他身边有个关系暧昧的书童。以时风而言,纳若干男宠并非罕事,他也不便过问。但如今既然犯到自家妹妹身上,他是不得不插手了。
只是……
“你确定那宇文非当真是男宠?”他曾见过几次,只觉得极美,却觉不出寻常男宠身上的妖媚之气。
宁珂并不确定。可是,只要宇文非一日不走,她便一日寝食难安。
所以,她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端靖安抚的拍拍宁珂。
“明日一早,我就去向宇文拓要人。”
丞相府内,宇文拓又惊又怒。
“王爷想要宇文非?不知有何安排?”
端靖既然亲自上门要人,理由自然想了一套又一套。
“素闻丞相长才,连伴读书童都才华横溢。本王身边正需如此人才,还请丞相割爱。”
谎言!每一个字都是谎言!
所有传说中,宇文非都以“美色惑主”闻名,何曾提到过“才华”二字!
宇文拓扫一眼屏风后妻子躲闪的身影,对端靖亲王的来意心知肚明。
正想婉言推辞,宇文非已在身前跪下。
“承蒙王爷不弃,宇文非愿效犬马之劳。还请公子成全。”
这一表态出乎所有人意料。
端靖和宁珂固然惊讶于事情如此顺利,宇文拓心中也是百味杂陈。
“失陪一下。”宇文拓顾不上众人异样的目光,一把拉起宇文非,冲进最近的房间。
“你疯了?不知道他是为什么来的吗?竟然要跟他去?”宇文拓气急败坏。搞什么,没见过这样着急送死的。谁不知道端靖亲王刚毅正直,最恨的就是以色事人的软骨头。
宇文非淡淡地笑着。“公子原本就打算安排我至端靖亲王麾下。如今提早一些,也未尝不可。”
“那不一样……”宇文拓怒吼到一半,就被宇文非打断。
“我一日不走,少夫人就一日不会开心。你日日担心她,却当我不知么?”
宇文拓沉默了。
最后,他用力抱了抱宇文非。
“委屈你了,小非。自己保重。”
宇文非走了。
看着长久伫立在门口的宇文拓,宁珂担忧地搂住他的手臂。“宇文哥哥,你怎么了?”
宇文拓回过神来,将妻子搂进怀里。
“宁珂,请相信我好么?”
宁珂惊慌的抬头看他。“宇文哥哥?”
宇文拓轻轻地吻了她一下。“我一生一世,都只爱你一个人。” 
 宇文非是要到手了。
究竟如何安置,却颇费思量。
照端靖原本的计划,只消随便安排一个职位,远远的打发了出去便是。
然而刚一进门,瞧见众人惊艳的神色,登时觉得不妥。
这样的人物,若由得他去,早晚要闹出事来。不如留在身边,严加管束。假以时日,或可步上正途,也未可知。
于是,宇文非成为端靖亲王的书童兼贴身小厮。
堂堂亲王府,自然不缺书童和小厮。端靖作此安排,不过是为了便于管教,并不指望他有多大作为。
不料不出三日,就显出宇文非的与众不同来。
作为书童,宇文非并不与别人一般站在身后随时待命,而是静静的坐在一旁看书。
但是端靖每有所需,或要研墨,或需茶水,心念方动,宇文非就已伺弄妥当,全不需他开口吩咐。
至于沐浴更衣,宇文非伺候得更是殷勤。
常常是端靖泡在浴桶里,任他从头到脚一寸寸的清洗干净,再按摩放松。其间的温柔细致,几乎令端靖怀疑他是在蓄意挑逗。
偏偏他的神情恭敬认真,仿佛如此伺候主子乃是天经地义。
看他这般尽心,端靖也不忍心斥责,只是暗恼宇文拓太会享受,竟将宇文非调教成这般模样。
日子一天天过去,端靖渐渐习惯了宇文非的存在。
宇文非并不若他想象的那般麻烦。他言行端正,举止有礼,并不招惹是非。
况且多了这样一个乖巧伶俐的书童兼小厮,端靖的衣食起居的确省心了许多。
时间一久,亲切之心渐起,对他的反感和戒备也就慢慢淡了。
端靖无论如何想不到,就是这个安静少言的宇文非,竟会在他的眼皮底下闹出如此大的事端。
这一日,端靖行将就寝,却不见宇文非,不由奇怪。
若在平日,宇文非早该在一旁伺候,不知今日为何耽搁了。
心念转处,端靖步出房门,打算四处看看。
这一看,直看得他气血沸腾!
后花园深处,隐隐有两道身影纠缠,定睛一看,一个是他的妹妹宁钰郡主,另一个竟是宇文非!
再看宁钰衣衫不整,满脸泪痕,不用想也知道,宇文非干了什么好事!
端靖怒喝一声,飞身上前,将宁钰护进怀里。同时手掌一扬,将宇文非打飞出去。
“钰儿,有没有怎么样?”端靖着急检查妹妹周身上下,连连探问。
宁钰摇摇头,哽咽几声,用力挣脱他,径自跑回房去了。
“钰儿!”端靖正待追去,却看到不远处宇文非正挣扎着起身,当下有了计较。
宁钰那边,要谈及此事只怕难以启齿。
两相比较,倒不如先审一审宇文非。
他倒要看看,那畜生动的是什么念头! 
幽暗的地牢里,燃起灯笼火把。
宇文非被绑在地牢中央的刑架上,面色惨白。
方才端靖的那一掌携怒而发,雷霆万钧,不是他一个文弱少年能受得了的。
此刻的宇文非,只剩半条命在。
端靖大步走到宇文非面前,沉声喝问:“大胆宇文非,竟敢对宁钰郡主无理,你可知罪?”
宇文非一言不发。
端靖更怒,冷声道:“本王问话,为何不答?”
宇文非依然无语。
端靖心头火起,便欲提掌相向。
依宇文非所作所为,大可将他格杀当场,绝无人敢有非议。
但是,听不到宇文非亲口认罪,他总觉得不甘心。
思虑至此,端靖缓缓收手,再问到:“宇文非,你再不招供,可是要等本王用刑么?”
眼见宇文非毫无反应,端靖向身后侍卫示意动手。
毒蛇般的皮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在宇文非身上刻下血色的痕迹。
宇文非咬紧牙关,哼都不哼一声。嘴角却淌出丝丝鲜血来。
十余鞭过后,宇文非昏死过去。
见此情形,端靖神色不变,只是轻声道:“宇文非,你这是要逼本王亲自动手了。”
言罢,伸手握住宇文非的肩膀。
刚猛的指力透过肌肤,直入骨髓。
宇文非浑身一震,猛地睁开眼睛,竟是痛得醒转来。
以武林绝学对付一个无力反抗之人,确是恃强凌弱。但端靖一心逼供,已顾不上这么多。
宇文非若是聪明,便该早些招了。横竖难逃一死,又何必生受这般酷刑。
然而宇文非的嘴依然闭得紧紧地。莫说是招供,连呻吟也不发一声。
端靖虽然恼怒,此刻也不禁有些佩服。不想这看似纤弱的少年,却当真有几分男儿的硬气。
看着眼前毫无血色却依然美丽的脸庞,想起他平日里的种种好处,端靖心中竟有些惋惜。
宇文非,你好生糊涂!
你要的若是寻常女子,我或可设法成全。但宁钰贵为郡主,难道是你可以招惹的么?
忆及宁钰,端靖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
宇文非实在痛极,张口欲呼,却还是生生忍住。
那双痛苦不堪又若有所言的双眸,渐渐失去光彩,无力的阖上。
正当此时,门外传来总管的通报。
宇文丞相携宁珂郡主求见。 
是宁钰郡主派人快马请来宁珂和宇文拓。
她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地牢之门缓缓打开,淡淡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宁钰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
刑架上那个遍体鳞伤的人,就是俊美无俦的宇文非?
分开不过片刻,他竟已变成这般模样!
宁珂不忍心的转开脸去。
宇文非此刻实在太过凄惨。这样的酷刑,加之于一个美丽而脆弱的生命上,显得格外残忍和惨烈。
她再怎么忌惮宇文非,也不禁心生怜悯。
而宇文拓,自进门后就沉着脸一言不发。
他浑身散发出冰冷而又张扬的怒气,令人窒息。
连端靖亲王,都震慑当场,不敢造次。
宇文拓快步走到刑架前,放下宇文非,将一颗药丸纳入他嘴里,护住心脉。
宇文非轻颤一下,缓缓睁开眼睛。
眼神交汇间,宇文拓了然道:“是不是和上一次一样?”
见宇文非点头,宇文拓眼里泛起水光。
“我明白了。你放心吧。这里有我。”
宇文非露出一抹微笑,再次陷入昏迷。
小心翼翼的抱起宇文非,宇文拓向端靖颔首示意。
“王爷,此处非说话之地。到了房内,下官自会给王爷一个交待。宇文非伤势严重,还请王爷即刻延请太医,迟恐生变。”
端靖见宇文非神色肃然,心知有异,不敢拖延,立即照此吩咐下去。
将宇文非交给闻讯赶来的太医诊治后,一行人回到端靖房内,屏退左右,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之后,还是宇文拓先开口。“今日之事,下官略有耳闻。王爷难道不觉得奇怪,宇文非莫不是疯了,否则怎敢对宁钰郡主无理?”
端靖缓缓道:“本王的确有此疑问。但此事乃本王亲眼目睹,又作何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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