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鹫冲进大楼里,吓到了许多住户,啪啪的振翅声直响,殷坚、管彤跟在后头掠上楼。就在此刻,一股压力自上而下袭来,首当其冲的鹫煞时间血肉模糊,落于地面时只剩几张破碎的纸片。
管彤心生警兆,一把推开殷坚,又是另一股压力追击而下,像千万柄利箭直射而来,噗的一声,管彤洒出一篷血雨。
「管彤!!」殷坚惊叫,对方摇摇头,这么点小伤,对一只五六百岁的狐仙而言不算什么。
「你不要再莽撞了!!我没那么多血可以洒!!」管彤笑了笑,阴阴的盯着楼梯口,将殷坚拉往身后,口里念念有词,一阵尖锐的嚎叫声骤响,殷坚觉得耳膜一痛,不解的望着管彤。
「他利用那些被虐杀的女孩子天生的灵力来替他设结界……,要对付她们的办法不是没有,可惜就是残忍了一点!!放心,我不是真让她们烟消云散,我没那个本事,只是暂时封住她们而已,时间不多,我不是姐姐,没她那么厉害!!」管彤拉着殷坚继续向上直奔。
碰的一声铁门撞开,一道人影急窜而出,殷坚来不及看清楚对方容貌,只能在后头追赶,等经过门口那一瞬间,殷坚不由得一顿。
「殷坚??」追了两步,管彤不解的回头叫唤,殷坚站在门边,微皱起眉瞪着屋里的摆设。
简单、平常的小客厅,电视柜上摆满了纯白的小瓷瓶,殷坚缓缓的走进屋里,环视着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茶几上的一个小铁盒,脸色瞬间泛青。
「殷坚!!」管彤急叫,伸手阻止他打开铁盒,后者挥开他,牙一咬弹开了锁,望清楚里头的东西后,瞬时间天摇地动……。
「殷先生??」CK挑高了修了又修,完美到有点天怒人怨的细眉。殷坚望着她,煞时间愣在那儿,CK??咖啡厅??忙一转头,就看到何弼学跟那群工作人员正在挑照片,他手里抓的那一把还是灵到不能再灵验的鬼照片。
CK拉高语说话时,就是她不高兴的时候,那群工作人员包括何弼学自然的转过头来看他,圆圆脸、大大眼,还挂着那付实在很傻气的黑框眼镜。殷坚看左、看右,他究竟在哪里??
「现在…现在是什么时候??」殷坚狐疑,回到过去??他不相信。
「下午三点十七分。」何弼学看了看表,殷坚苦笑,还真的是何弼学,对他而言,完全是在答非所问。
「对了,我还没自我介绍,我是这个节目的制作,我叫何弼学。」
「……我是天师,……我叫殷坚。」
第5章
重新再来??真的一切重头再来,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开始。殷坚怀疑,却无法否定这个结果,他猜想了很久,也许是铁盒子里的怨气,他实在不想再记起里头的东西,再加上自己的爆发,才造成这样的局面,也或许,这只是他小小的心愿,重来一次??这一次,不能再失去何弼学。
「坚哥……你干嘛一直在发呆??」何弼学伸脚踢了踢殷坚的椅子,大眼睛写满狐疑,他跟殷坚两个虽然感情稳定,不过总有些地方不对劲,就好像……对方认识你很久了,可是你很确定你们从相遇到相恋也不过才三个月。开口问,得到的答案一律是,你太笨了,解释也没用!!再不就是很敷衍的,好啦!!对啦!!我们前辈子就认识了。次数一多,连何弼学自己都觉得再问就是猪了。
「我没在发呆……我在看你。」殷坚平静的回答,何弼学耳根一红。看吧!!很怪吧??殷坚平日里是很酷、酷到家的那种,唯独在处理何弼学的事情,你会觉得这家伙前辈子八成欠了那个大眼睛很多钱。
「喂……你…你这样说话…很怪耶……。」何弼学咕哝两声,他血液循环本来就很好,脸颊很容易飞红。
「不喜欢听??」殷坚凑了过去,伸手搂了搂人,末了偷吻了一口。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坚哥…你真的没有人格分裂??」何弼学问的十分认真,哪有人是这样人酷帅、人后好色??听的那人只能低头苦笑。他没有人格分裂,只是原本以为失去的,突然又回到自己身边,任谁都会万分珍惜。
珍惜,殷坚他懂,只是当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失去、获得、再失去、再重来,就算精神比钢铁还坚强,最终也会承受不了。殷坚发现,失去玉葫芦蔽荫的何弼学,命真的比纸还薄,可如果将玉葫芦还给他,何弼学又会让那群抢玉器的人害死,总之不论他做任何努力,最终都逃不过死亡。人,都会死,只是殷坚不想面对何弼学的英年早逝。
再者,何弼学的死亡,对殷坚而言像是一种制约,最后会诱发一切重来的无限循环,然后殷坚便被困在这里面,看着他笑、看着他闯祸,最后看着他殒落。
「坚哥……笑一个嘛??你实在阴沉的好厉害。」何弼学伸手戳了戳殷坚的脸颊,对方笑得愈灿烂,殷坚的心情更凄凉,因为这一切不过就是三个月的美梦,过了这个星期,何弼学跨出门后,便再也不会回来,然后又是一个星期,然后等着他的又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接着……一切又在重来。
第一次,殷坚十分努力的阻止一切不幸的发生,包括CK的死亡,只是当你改变了某一个事件后,效应会连锁产生。CK若没有死在电梯前,那太过大意的何弼学则会让突然打开的电梯门吸入,谁也无法解释,为什么一个正常的电梯会在这一刻失灵,何弼学就这样坠楼身亡;又或者想阻止Lily的惨死,殷坚先告知了阿Joe的脱轨行为,多事又鸡婆的何弼学便立即去报警,结果交保后传的阿Joe,一离开拘留所的第一件事便是来寻找,倒霉的仍旧是何弼学……。
「喂……你还不去洗澡??你是打算让自己发霉吗??」殷坚笑笑的搔了搔何弼学的头发,留海有些过长、发尾有些卷,凌乱的有些可爱。
「……坚哥…,你再阴沉下去会变中年人……。」何弼学哼哼两声,看着人半晌后,偷偷亲了一口,再脸红红地快速跑到浴室里。
对何弼学而言,日子好得不得了,殷坚是个根本挑不出任何缺点的好情人,知道自己的喜好,脾性又好肯迁就自己,这三个月下来,何弼学幸福透了,本来就爱笑的人,满溢的快乐都快嫉妒死旁人。
可这一切,对殷坚而言,却像是个永远醒不过来的恶梦,他如何对何弼学不熟悉,愈了解这个人,他就多喜爱他几分,多喜爱他几分,面对他的死去,心痛便更深刻几分……。
开了瓶啤酒,殷坚硬灌了一口,很苦,只是这份苦,比不上他心里的难受,因为他下了个决定,一个他觉得……这个循环将会结束,而他将永远无法回头。
「拜托你,小侄子……你以前不是那么阴沉的,哪有人谈恋爱谈的像你一样没用啊??何弼学又不是神,用着他说东你就不敢往西吧??」自行开了门进来的殷琳,忍不住的狂抱怨。平日里殷坚的气焰可嚣张了,唯独遇上何弼学,就好像老鼠遇上猫似,何弼学有这么宝贝??要捧在掌心护成那样??
「反正不会有下次了……,我受不了了……。」殷坚灌了口啤酒后苦笑。
「你在说什么??」殷琳没好气。
「如果我说,像这样的日子,我已经过了不记得多少次,明天…明天只要阿学跨出这个大门,他就不会回来,……与其看着他惨死,那不如让我亲手杀死他,用我的方法……。」殷坚喃喃自语。
「小侄子……你在说什么??」殷琳脸色一沉,她当然明白何谓“殷坚的方法”,殷坚如果伤害了任何无辜的人,他的下场绝对不只是一顿责骂。
「妳知道吗??我甚至还试过,别和阿学认识,结果他的下场是让那两只女鬼吓疯,精神耗弱的住在疗养院里,最后疯的跳楼死了。我真的受不了一而再、再而三的看着他惨死却什么也阻止不了!!如果真有一人要下地狱,那我去!!我不会让阿学的魂魄一直被困在那里永生永世的痛苦着!!」
「小侄子,你…你是不是喝醉了??」
「大概吧!!……妳就当我喝醉算了!!」
「咦??小姑姑呢??我刚刚还听到她在说话!!」何弼学擦着湿淋淋的头发,披着件浴袍便蹭到殷坚身边,捉过冰啤酒仰头灌下。
「阿学……,你会不会…后悔认识我??」殷坚靠在他身上,沐浴乳的橘子香气很适合他。
「后悔??后悔没早点认识你算不算??」何弼学大大亮亮的眼睛盯着人直笑,跟着探了过去薄唇轻擦着殷坚有些冰冷的嘴,啤酒香气在两人舌间流转。
第06章
只罩了件浴袍的何弼学,随意的动了动,衣襟敞开一大半,可能是酒精作祟,又或者是刚冲完澡,双颊些微泛红,大眼睛圆圆亮亮,舔舔唇的盯着殷坚。
「我们认识多久了??」何弼学喝光了啤酒,帅气利落的将空罐扔进垃圾桶。
「三个月……。」殷坚平静的回答,三个月,对他而言是个可怕的恶梦,过程总是那么美好,偏偏结局不是他所想要的。
「三个月??」何弼学儋的笑了两声,顺势将人拉进房间,在沙发上风险太大,万一摔下来怎么办??行动间他不忘“刚巧”踢翻了电话,倒是要看看哪个混蛋可以拨的进来。
只消一个吻,殷坚就能毫无预警的杀了何弼学,但当两人双唇相碰,彼此掠夺着彼此气息时,他如何下得了手??当你处心积虑的想用吻杀了他,他却单纯的在享受情人的拥吻,他如何下得了手??就算他的心从来都不曾跳动,但他还是个人,是人,就有情感,所以他只是响应着何弼学的吻。
「怎么了??」何弼学爬了起来,他就算再迟钝也能察觉殷坚的分心。
「没事……只是觉得,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积极很惊讶而已。」殷坚低声笑着,何弼学搔了搔头,说的也是,跟个男人接吻??他以前想都没想过。
「也不是什么积不积极嘛!!是男人总会想的嘛……那之前是因为…因为……。」何弼学嘀嘀咕咕,偷偷瞄了瞄殷坚欲言又止。
「因为什么??奸尸很恶心??」殷坚低笑两声,何弼学显然受到很大的惊吓般瞪大眼睛。
「你怎么知道??」何弼学惊觉自己的失言,立即捂上嘴巴,可是又很狐疑的盯着殷坚,他记得他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
「我无所不知啊!!」殷坚轻声笑着敷衍。难道他要回答,你不知道前几回惨死之前曾经这么说过??
「你…不会生气吧??」何弼学小声的问着,他知道殷坚其实很在意自己的身份,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愈想愈觉得自己的玩笑开的很过份。
「不会,你既然觉得奸尸很恶心,那就反过来好了!!」殷坚扯过人来又是一记深吻。也许是补尝心理,他不想两人到最后还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陌生人,这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为何弼学难过,名正言顺的陪他一起到阴间,下一世,下一世他们一定能再见面。
敞开的衣襟,外露的锁骨很明显,殷坚啃咬着何弼学的颈子、耳垂,升高的体温同时温暖了两人,激烈的心跳同时鼓动着彼此。
何弼学动手解着殷坚的衣扣和皮带,突然间微微一颤,大眼睛瞪着殷坚,后者舌尖刚好划过他胸前。
「不要压着我!!」这下终于察觉自己处境不太妙,他穿的比对方少,又刚好被压在下头,真是猪都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殷坚没有答话,也没有刻意阻止他挣扎,只是整个人紧密的靠在何弼学身上,如果可以,他宁愿这样一直抱着对方,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还有那呼吸的气息擦过自己颈边的微微麻痒。
「坚哥??」何弼学挣了两下后,惊讶于殷坚的没有反应,轻拍了拍对方的背脊,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可以感受到殷坚心灵上的疲累。何弼学是那种一旦谈起恋爱,就很肯为对方付出有点傻劲的人,察觉了殷坚的辛苦,他就不在这点小事上跟他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