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放置袋子的人抬头看向他,漆黑的眸子是符合名字的澄澈,路真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向这个单恋的人说清楚,毕竟无论地位高低,在情场上谁都一样,单向的感情通常只会白白耽误付出的一方。
“穆哥大概不知道,阿归的脾气并不好,我们一起长大,他在我面前会发脾气,可是对外人却很温柔。穆哥和他一起的时候,没有见过他发脾气吧?我这么说,不是想炫耀,也不是担心情敌,而是因为阿归若把你当外人,那么喜欢他是件很痛苦的事,”路真诚恳地说,“所以,你最好不要喜欢他了,我是真的为了穆哥好。”
要是原来的穆澄,现在恐怕心如死灰——将近十年的真心相待,依旧是无关紧要的外人,说到底连对方真实的心情都没有资格触及。
但路真是个真·好人,这番话从他的角度看完全是为了穆澄好,他也的确没有私心,毕竟闻人归的表现摆在那里,特殊的就只有他一人。
骆殊途拎着袋垃圾站起身,注视着他的眼睛,道:“你应该看到了我的转发,那就是我的态度,不必特意再说。”
路真愣了下,咬唇道:“穆哥,你别误会我,我不想欺骗你,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他是出于内心想劝解穆澄,见对方不是特别领情,不禁有些委屈,“穆哥不愿看到我的话,我这就走。”
话落,带着两手泡沫就急急走了出去,骆殊途看看水槽里一堆碗筷,微感头疼地跟上前。
“怎么了?”闻人归看两人一前一后地出来,目光率先落在骆殊途身上,没察觉哪里不对才放下心。
“我先回去了,”路真说,声音里的失落明显,“对不起,我好像让穆哥不高兴了。”
骆殊途皱眉,将垃圾袋往他手里一塞,对闻人归道:“你送他回去,顺路下楼扔垃圾。”说着冷淡地看看拿着袋子反应不过来的路真,“别瞎想,有这功夫就去想戏。”
沙发上的卫思齐哈哈笑道:“穆哥你真逗,他不用想戏,反正我哥有的是钱,拿钱砸都能给他砸出小金人。”
“思齐,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路真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说,“我是真心对……”
“对我哥吗?那你追着他干嘛?”卫思齐冲闻人归抬了抬下巴,“我就不明白了,你算哪门子救命恩人?给我哥动手术一票的医生护士,也不是你啊,你顶多是抛下闻人用身体和心灵安慰我哥吧?我哥骗你去国外,你倒是半点不怪他嘛。”
路真眼眶发红,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他旁边的闻人归也没好到哪里去,冲上去揪住了卫思齐的衣领,吼道:“什么骗?怎么回事!”
那是一张穆澄渴望见到的脸,不那么温柔的,充满愤怒的,真实的。
☆、第88章 第八发关门放影帝
卫思源站在落地窗前,静静地注视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和车辆,昏暗下来的夕光投射到这一尘不染的镜面上,倒映出的各色影子混淆了内外高低,令他感到一瞬的茫然。
其实他维持这个姿势并不久,在旁人看来至多几秒,因此身后的男人没有出声催促,只是他匆匆瞥见的倒影里,那人的脸色始终难看。
卫思源转身,看向对方,手指轻轻叩了叩办公桌,道:“闻人先生一向好脾气,怎么到我这儿来摆起架子。”他面上惯常冷峻,此时心中大概知晓了闻人归为何而来,却不可能率先退让,态度一如平常。
“当年你对路真做了什么?”闻人归压抑着怒气,沉声问,“不用拿话搪塞我!”
他之所以出现在卫家地盘,正是由于昨日卫思齐脱口的话,他从没想过事情还有另一种模样,震惊之下忘记了场合,险些和不愿多说的卫思齐打起来。
闻人归握了下拳,不想再回忆穆澄喝止他们时的表情——不明显,但他觉得那近似面无表情的背后寄寓了他所不知道的决心,或许还有讽刺。
“他不肯和你说?”卫思源勾起一个笑来,“看来闻人先生的资格不够啊。”
“路真一直是这样的性子,”闻人归紧紧地盯着他,毫不让步,“我查过,你有先天性心脏病,出国是为了动手术,你只要回答我,那时候是不是用这个逼他和你一起走?”
“逼?”
男人冷冷地和他对视着,卫思源逐渐收起了笑意,淡淡地说:“我不必沦落到逼良为娼的地步,当然,我不认为适当地施以技巧属于这类。那年我只是请求他和我同去,他同情弱者,那么我就放软了姿态,将手术成功率说低了一半,至于你们分手这事,不过是证明你不适合他罢了。”
话是这样说,实际上他和路真的交谈中少不了他的推波助澜,旁敲侧击地暗示着对方自己需要他的陪伴,所以路真必然是以为手术成功的希望渺茫,想陪他走过人生最后的阶段。
可这些他没义务坦诚地交代,何况无论他怎么诱导,最终做决定的依旧是路真。
“如今闻人先生知道答案了,有何打算?”看男人沉默不语,卫思源微感诧异,以当初闻人归对路真的感情,他还以为反应会更激烈点。
闻人归不是没有反应,但他自己尚且奇怪不甘之外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似乎等这几年执着的只是一个真相,一旦清楚了,就放下了……硬要说,也许还有些因卫思源哄骗了路真的愤怒。
然而其余的,诸如破镜重圆的想法却是一点都没浮现。
他有些直怔怔地呆在原地,一时思绪纷乱,心中某处有什么叫嚷着想要冲出来。闻人归深呼吸了一口气,刚准备开口,办公室的门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