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某处等我》[ 强强军文 ]——作者:京极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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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14
放假。
等叶彦秋养好冻伤回到驻地的时候，宿舍里的很多人已经请了探亲假回家过年去了，就算没回家的也在春节过后有几天假可以回家看看。

老爸给他打了电话，问他要不要回家过年。在电话里，可以听见那个女人在旁边哼着摇篮曲在哄一对双胞胎入睡，忽然就觉得自己成了陌生人，对老爸说了声不回去了，新年快乐，然后便挂了电话。一个人回到空落的寝室拿了本书，翻到第一页，然后盯着第一行字发呆。

陶冶从营长那边挨骂出来，擦了擦脸上溅到的口水，撇嘴一笑，幸好，两人都没出什么事，只是叶彦秋好像冻坏了手脚，在医院躺了几天，现在已经回来了。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想着叶彦秋大概还没有吃完饭，抬脚便朝他们宿舍走去。

沿路碰见不少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的新兵，虽说当兵的请假不容易，但是很多都是当地兵，来回一趟很快，所以大多还是选择回家过年。陶冶一边跟他们打招呼，一边想着叶彦秋不知道会不会回家过年，爸妈都有了各自的家庭，怕是没有他的立足之地吧。想到这个，陶冶就心疼，于是加快步伐。

不知盯着那行字看了多久，叶彦秋不知不觉闭上了眼睛，刚睡的迷糊的时候，有人推门进来，坐到他床边，尽管那人把脚步故意放的很轻，叶彦秋还是蓦的被惊醒，睁开眼，陶冶侧坐在他床边，冲他眯眼笑着。
“吃晚饭没？”他问。
叶彦秋把手放到肚子上，摇摇头。
“一起？”
“好！”叶彦秋点点头。

叶彦秋套了件厚棉袄，跟在陶冶身后出了宿舍，刚好碰见收拾好东西回家的肖潇。
“你不回去？”他问叶彦秋。
叶彦秋看着他大包小包的行李，笑着摇摇头：“不回，麻烦！”
“我家里过来接我！”肖潇不好意思的笑笑，然后拎着行李边跟两人再见边快步跑开。
“真不回家？”陶冶又问。
“啊，嗯！”叶彦秋垂了头，把脚下的雪踩得嘎吱响。

两人一前一后在雪地里走着，沉默许久，叶彦秋突然笑了一声，说：“也不知道回去待哪！”
那突兀的笑声听的人心发凉。陶冶的心尖颤了一下，接下来的话顺口成章：“那个，去我家过年吧！”
叶彦秋惊讶的看他，陶冶咧嘴笑了两声，想要掩饰什么似地大力拍拍他的肩：“我家里人不多，多一个人过年热闹些！”
说完，一双眸子盯着叶彦秋，里面是让人不忍拒绝的期待。
叶彦秋犹豫了那么一下，但一看到那双期盼的眼，不由自主的就点了头：“那，打扰了！”
“哪会呢！”陶冶的心里都乐开花了！

叶彦秋是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走进陶冶家的，军区大院，门口有警卫把守，几栋青砖小别墅，院子里搭着葡萄架，墙角的腊梅开的正欢。最靠里的一栋两层小别墅就是陶冶家的，门口拴着一只藏獒，也不怕冷，见到叶彦秋眯着一双狗眼往前走了两步，铁链子拖在地上哗啦啦直响，叶彦秋小时候被狗咬过，对狗有阴影，何况还是一只长相凶恶的藏獒，就算在部队历练大半年，还是觉得惊恐，变了脸色向后退了几步，躲在陶冶身后。

叶彦秋一只冷冷淡淡的，表情不多，陶冶是第一次见他露出害怕的神态，觉得好奇又好笑，回头安慰她：“东子不咬人！”
那狗像是证明什么似地，往前又走了两步，一双狗眼盯着叶彦秋。叶彦秋往他这边又靠了几步，瞥了陶冶一眼，皱起了眉头。
“东子！”陶冶喝住继续往前走的狗：“有链子拴着呢！”呵呵的看着怕狗的叶彦秋笑，这个样子还真的，很可爱！
叶彦秋哼哼两声，不说话，贴着陶冶的边进了屋。

“爸，这是我手下的兵，叶彦秋！”一进屋，陶冶就跟坐在沙发后看报纸的老爸介绍。
叶彦秋赶忙立正站好，抬手敬礼，紧张的喊了声：“首长好！”
陶冶噗嗤一声笑出来，陶父从沙发回头，带着一副老花镜，半垂着头从眼镜上方打量了一下叶彦秋，也噗嗤一声笑了，摆摆手：“早不是什么首长了哟！哈哈哈……”笑声爽朗，没有一点电视里演的那种首长架子，平易近人得很。

陶冶一把揽过叶彦秋，把他敬礼的手拿下：“不用那么拘谨的！”
叶彦秋这才稍微放松。

陶母也是个和蔼的老太太，看到叶彦秋直夸这孩子生的好看，比闺女还好看，说得叶彦秋直脸红。陶冶在一旁还附和着那是那是，都晒不黑的。叶彦秋脸更红。
吃晚饭时，陶母一直抱怨今年过年陶冶的两个哥哥又不回家过年，真是两个工作狂。叶彦秋这才知道陶冶上面原来还有两个哥哥，不禁觉得惊诧。陶父随便问了叶彦秋几个问题，突然话题一转，问他：“上次掉队的那个就是你吧？”

叶彦秋愣了愣，反应了一下才知道问的是上次雪灾时的事，点点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嗯，是我。”
本来放松点了的又变得拘谨了。陶冶看着他的亮晶晶的眸子突然变黯，给陶父夹了一块肉，喊了一声：“爸————”
“是我的错，是我太莽撞了，不管人家彦秋的事！”陶冶以为自己父亲的职业病又犯了，想教训叶彦秋。
哪知陶父只是一笑，意味深长的看了两人一眼：“我就一问！”说罢把陶冶夹的肉送入嘴里，边嚼边说：“下次注意点，西北地区，今后这种任务还有很多！”

叶彦秋点点头，陶冶松了口气。

晚饭后，叶彦秋陪着陶父下了会儿象棋，陶冶棋艺不佳，在一旁观战，时不时指手划脚，叫叶彦秋这样走那样走，陶父火大冲他吼：“到底是你下还是他下！”
“他下他下！”陶冶听了老老实实站在一边，不过也就安静一会儿，见陶父快不行了，又对他指手划脚。
“你那三脚猫功夫还指挥我呢！”陶父又火了。
两父子吵吵闹闹的，叶彦秋觉得有趣，在一旁抿嘴偷笑。陶冶偷眼瞄着他，将他偷笑的样子一一收入眼中，内心感觉无比的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