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先吃点东西吧。"
"我不饿!"
"那就上药吧。"
"药?我没受伤啊。"脱口而出的话不能咽回肚子里,等反应过来杨羽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杨羽在床上躺了半日,王南瓜带著人进来的时候花弄影因为没有戴假脸皮,背对著他们没有转身。
看见躺在床上尴尬的嘴角抽筋的杨羽,王南瓜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
"娘啊!小子你都起不来拉?"
"没用的东西!真丢男人的脸!"
"咱们要不要给他煮点鞭汤?"
杨羽瞥了眼花弄影,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喝道"出去,都出去!"
那边嘿嘿笑著关了门,王南瓜冲著花弄影喊了一句"妹子!别太狠!给你相公煮汤补补元气再来。"
等他们走远了,花弄影玩弄著手里的黑针冷哼一声。
要是他们再多说一句,这里就要多几具尸体了。
29
花弄影从屏风後面提出一个篮子,掀开盖子,是一碗粥。白米煮的,飘著几片菜叶。
端著粥坐到床边,花弄影用木勺乘粥吹了吹送到杨羽嘴边。
"吃吧,我吹过了。"
杨羽头脑嗡嗡的响,张著血盆大口咬了下去,眼泪哗哗的流。
"透透。。。"
"怎麽了?"
杨羽红著眼睛拼命的咽下那口粥,拿手拍著嘴"烫烫烫。。。"
花弄影看著手里的粥一仰头喝下一大口,杨羽急忙抢碗却慢了。
看著嘴唇都红起来的花弄影,杨羽有些气"你干什麽?自残吗?"
"是我没有吹凉,烫到你了。"
"那你也没必要喝吧!"
"杨羽。。。。"
杨羽拉上被子裹在里面到在床上不作声,花弄影放下碗又坐回来,说道
"你两个师兄的死有蹊跷,他们不是被毒死的。"
杨羽一激灵,坐了起来。
花弄影继续说道"你睡著的时候我回去看了下,紫云带著人已经验过尸了,他们是被人生生的灌进了毒才。。。"
"灌?"
"若说毒,五毒派人人都是行家,你大师兄说是蛇毒,他们去挖尸翻出来看的时候,瑶色亲自验了。
他们一个伤在脖子一个在上臂,虽然被人拆的四分五裂,可还是能辨认的。"
杨羽点点头。
"瑶色看了伤口和尸体的状况,立刻就说不是被蛇毒死的。第一,咬他们的不是蛇,那牙洞很浅,蛇牙都是尖的。
如果说是狗到还有可能。第二,如果真是被毒蛇咬到,最先烂的应该是伤口附近,可是他们却是喉咙先烂。第三,
他们中的毒。。。。夹竹桃。"
杨羽先是一怔,随後惨然一笑,抓住了花弄影的手,道"你。。你在怀疑。。怀疑我们几个师兄?"
花弄影低头不语,杨羽晃著他的胳膊,笑道"别瞎想,我们几个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绝对不会!"
"可是。。。"
"绝对不会!我相信他们!"
花弄影看看杨羽,轻吻了他"我听你的。"
"但是。。。如果你受到什麽伤害,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最後那句话说的时候,花弄影依然在笑,杨羽却从脚底开始刮冷风。
将近午後两人一前一後离开客栈,杨羽从正门出去,花弄影跳了後窗户。
等到了逍遥派的门口,杨羽一抬头,摇著手"红阳!"
谢红阳臭著脸,身後站四位毒王。
"王八蛋!你昨天去哪里了?我们找你一天。"
"啊。。去玩了。"
"玩?"
谢红阳捏著杨羽的脸使劲的扯。
吴纤尘在後面咳了两声,道"红阳,先放开杨公子,咱们干正事要紧。"
谢红阳应了声,把杨羽往里一推"等下别说错话!"
杨羽一脸莫名其妙,跟著几个人往院子里走,侧院里还有几个人。
空凝云坐在石桌上,脚踩著石蹬,他後面站著一个白头发的人,如果这里没有第二个一头银发的年轻人,那他必定是若音。
他前面也站著两个人,花弄影和云破月。
"你们两个哪来那麽多废话?我的话听不听?"
两人都低著头,板著脸不作声。
"回答!"
"听。。。。"
空凝云点头,又道"那你们准备下就去办事吧。"
两人相互瞪了眼,同声道"不去!"
空凝云气的直拍脸,若音却跟雕塑一样站著不动。
几个人和空凝云打过招呼,直接进了东屋,屋子里一张床一张桌,桌上铺了张纸。
紫云正在画画,几个人进了屋子关了门,除了杨羽全都单膝跪地。
"主上!"
紫云没有抬眼睛,依旧画著画,那几人还那跪著。
许久,紫云看了杨羽一眼,道"我救你因为你救过我一回。"
"救你的是红啊。。。。"
谢红阳狠狠的拧了杨羽的腿,杨羽吃了後面的话。
紫云继续道"你这盅是你小时候种的,想除去并不容易,但也不难。"
"这话说的好矛盾。。。"杨羽挠著脑袋傻笑,却看见身旁几个人黑著脸,马上闭上嘴。
紫云抽出一跟干净的大号毛笔走到谢红阳面前,谢红阳伸出手腕,手心朝上展开。
脉门上托著一只非常袖珍的赤红色蝎子,谢红阳动动手碗,那蝎尾再眨眼不到的时候刺到了谢红阳的脉门,滴滴鲜血掉在笔上。
等笔吸满了血,紫云把笔放在笔洗里,又抽了一只放在瑶色面前,照旧,不过他腕子上缠著的是一只刚褪了皮,光滑的发光的
淡黄色的蛇。
随後是碇青的蜈蚣,墨黑的蜘蛛,银白的蟾。
等五只笔都吸足了血,紫云一并拿起在笔洗里搅了起来。
"过来。"
杨羽走了过去,紫云把笔洗拿给杨羽,用下巴指著说道"喝掉,一滴别剩下。"
杨羽猛摇头,这人血拌墨汁他哪里喝的下去。
紫云一皱眉冲著後面使了个眼色,随後杨羽字觉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再醒来,杨羽只觉後脖子疼的厉害,谢红阳歪著脑袋抱著膝盖蹲著看他。
"我怎麽了?"
"被我敲晕了。"
"你有病!疼死我了"
谢红阳翻了白眼,捏著一条黑瘪的绳子,道"要不是我敲晕了你,等这东西爬出来的时候
你能真死过去。"
"爬?"杨羽看著那条有小臂一样长的绳子似乎还有昆虫的翅膀,全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就是盅,你要不要留著作纪念?"
"不、不用了。。你自己留著吧。。"
谢红阳拿了锦袋把那东西收好,拍拍屁股转身就走。
杨羽晃悠悠的站起来,跟了出去,可谢红阳已不见人影。
从拐角处走出来一人,黑色暗金的半片面具,一身黑衣。
"花门主。"杨羽拱手笑道。
"杨公子"花弄影冷冷回话"你的盅解了吗?"
"解了。"
"恩。。。"
花弄影低头要走,杨羽却拉住他的胳膊,花弄影回头正对上杨羽有些红的眼睛。
"杨公子可有事?"
"我。。。没。。没有。"杨羽放开手,却笑的颇为尴尬。
花弄影见杨羽手上戴著白玉指环,眉头一促,道"这可是天门门主送你的?"
杨羽摘下指环,露出另一只手"玉门门主送的也在。"
花弄影抿抿嘴,拿过白玉指环在手里玩著,道"你可知道这两样东西与其他的有何不同?"
"看不出来"
"过来看。"
花弄影把白玉指环用大麽指和中指捏在手里,放在阴影里。
只见地面一个乳白色的光球,转动指环那球也动。
杨羽惊奇的大叫"月亮!这不是满月吗!"m
花弄影又拿过黑玉的,放在亮光地,地面上的黑球中丝丝漏光映著百花。
"神了。。这太神了!"
花弄影把两个东西放回杨羽手里,轻声道"这东西十分重要,别丢了。"
杨羽咧嘴笑了,握著他的手连连答应。
晚上吃过饭,杨羽和李依山去看师傅,正巧段子风在给师傅洗澡,两人在门口等了下才进去。
聊到半夜,两人打著哈欠回了自己的房间,刚合上眼,一声惨叫惊醒了所有人。
待杨羽披了衣服跑去的时候,七师兄横死自己床上看这样子是挣扎过的,床下有个咬了一半的包子。
杨羽傻傻的立在那,只觉头脑里一片空白。二师兄张萧瘫在了地上。
"老七。。老七!!是我害了你,是我害死你了啊啊。。。"
"二师兄,你在说什麽?"
"是我,是我害了老七,害了我的兄弟!"
李依山拽著张萧的领子吼"怎麽叫你害了他?"
张萧颤微微的指著那包子,哭道"我为了打老鼠在里面放了药,一定是老七吃了。。才。。才。。"
空凝云打著哈欠站在门口,瑶色和吴纤尘护著紫云出去,李依山有气无力的甩甩手。
"先把老七抬出去,不要通知师傅。。。"
"那三师兄。。。"
"实说,也和他说声,但别惊扰了师傅。"
杨羽点点头,摸了把泪转身也要出门,却怔住了。
"师。。。师傅!"
李依山也僵了,逍遥子被段子风搀扶著慢慢走到死去的徒弟面前,抱起了徒弟的身体。
"老七啊,你不要睡觉。。。不要和老五老四一样啊。。。不要睡啊。。。"
老人泣不成声,後面几个也跟著掉眼泪,可还是忍著不出声。
杨羽实在忍不住,咬著自己袖子。
猛的有人把他拽了出去,搂在怀里。
"杨羽,杨羽。。。哭吧,想哭就哭吧。"
脸贴在花弄影的胸前,杨羽再也止不住泪了。
30
十日内死了三个人,一个半疯。
空凝云回到自己的住处的时候看见晚镜披著衣服站在门口,他受不了吵闹所以没有过去。
"怎麽样了?"
"又死一个。"
"怎麽死的?"
空凝云从衣服兜里拿出一片花瓣,晚镜抢过去捏了粉碎。
见晚镜反应如此激烈,空凝云却咧嘴笑了,打趣道"如此漂亮的花儿,就这麽让你蹂躏了。可惜可惜!"
晚镜瞪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晚镜自恋,而且信奉自己为最漂亮的人,有人说自恋的人不喜欢花,因为花比人漂亮。
但是他不讨厌花,晚镜常说只有漂亮的花才能显示出他有多麽的漂亮。言下之意就是拿花当了背景,可是从路边的狗尾巴草到国色天香的牡丹,唯有一种花不能提。
夹竹桃。
这是晚镜从小的阴影,到现在都不能避免,连带著每次他看到这花都会想到一个人。
晚镜的父亲,玉门的大长老。
给晚镜下盅是为了控制他,怕他背叛自己。
可是利用空凝云杀人,又杀了那麽多人,晚镜到现在都想不通父亲为什麽这麽做。
因为江湖早已在他手,钱财填满了仓库,美女一呼百应,真的没有什麽可求的了。
"凝云,如果真的是他。。。该怎麽办?"
晚镜惨白的脸,几乎哀求的声音让空凝云无奈的皱眉。
"他死了。"
"可是夹竹桃。。。"
"他死了!被紫云杀掉了!"
晚镜垂下眼睛不作声。
屋外,紫云从窗下慢慢离开,拽了拽大袍,手里的花瓣掉在了地上。
吴纤尘蹲下去拣,紫云拦住了他,道"纤尘,不要碰那东西。"
"主上不要这花了吗?"
紫云拉起吴纤尘淡笑道"以後不要碰这东西,很脏!会污了你的身子。"
吴纤尘似懂非懂的眨眨眼,跟在紫云身後。
第二日,殓尸。
前面哭的稀里哗啦,後面万籁寂静。
谢红阳靠在吴纤尘背上睡觉,流了他一後背的口水。
围著圆桌而坐的就三个人,紫云,空凝云已及趴在桌上装尸体的晚镜。
紫云品著茶,空凝云玩著晚镜的头发。
猛的抬头,晚镜惨叫一声,头发生生的被揪了几跟下来。
空凝云颇为无奈的耸耸肩膀,道"当是护身符好了。"
晚镜咧咧嘴,仰起爪子在空凝云的俊脸上留了五个爪印。
空凝云身後那几个是看惯了,紫云身後那五只集体抽气,空凝云用手背噌噌有些肿起来的脸,却还笑著。
"晚镜今天是咱们来的第几日?"
晚镜看看若音伸出的手指头,大脑都没有考虑说道"八日"
"哦,八日啊,你刚来的那日我跟你说过什麽还记得吗?"
"你比我晚来的,我到的时候你能。。。"晚镜看著若音一愣,那日是若音传的话。
紫云放下茶杯,说道"两位自便。"
"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有劳紫兄了。"空凝云直接扛起晚镜,夺门而出。
紫云叹口气,道"去吧,去吧,真是让人呕酸水。"
等空凝云走後没多久,吴纤尘伏身在紫云耳边说了什麽,紫云点点,吴纤尘带著瑶色转身离开。
待到午後,李依山一身白衣的跑了过来,叫他们去吃饭。
紫云问道"七师弟已经下葬了吗?"
李依山道"是。"
"怎麽那麽急?不是三天後吗?"
"我师傅看著难受,老二也天天跪著,还是早葬了好。"
紫云起身带著人跟著李依山走,堂里只剩下若音和四个带著斗笠的人。
饭堂里很是阴沈,杨羽一直低著头,眼睛还是红红的。
紫云环顾四周,冷冷说道"怎麽不见尊师?"
下面一人答道"我师傅身体不爽,回去休息了。"
"一个人回去吗?"
"是三师兄扶著师傅回去。"
紫云拂袖转身,寻得个角落的一小桌,单独而坐,银蟾王,墨蛛王,赤蝎王站其身後。
这红白事都要办酒宴,不同的是一边欢声笑语,一边沈默寡言。
李依山拿著酒杯每一桌每一桌的敬酒,到了紫云这里他却坐下来。
紫云把杯子拿在手里转著,李依山清了清喉咙小声说道"现在我们这里不知道为什麽有一个传言。"
"请讲。"
"他们说是五毒派的人害死了我的几位师弟。"
紫云没抬眼睛,反问道"那李兄感觉如何?"
"我。。。不相信,但是。。。。请几位尽快离开吧。"
"你怕吗?"
"怕!"李依山盯著紫云道"我不知道你们什麽身份,但是我见过你们其中的几个。"
上次在枭鹰帮他见过金蛇王,赤蝎王和青蜈王。
"只要你们走了,这里就恢复平静了。"
紫云笑道"如果我们走了这里还死人呢?"
"那就与你们无关。"李依山抱拳行礼起身要走。
後面紫云幽幽的说道"关於那个传言是谁最开始说的,李兄应该知道吧?"
李依山怔了下,"不知道!"
瑶色不知道什麽时候也站在了紫云身後,等李依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他慢慢走到紫云身边顺手将一样东西放在紫云面前。
紫云打开那个用锦帕包裹的东西,嘴角微微上扬。
待酒席散了,紫云返回了自己的屋子,身後又只剩下银蟾王,赤蝎王和墨蛛王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