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是清楚他的真意。可是,如果命中注定了萧然他会成为植物人,还有个在他昏迷之后抛弃了他的妻子的话,我宁可不要那20年的幸福,也要成为那个将他从沉睡中唤醒的人。”
“人生结果才是一切吗?”青年笑笑,“那么祝你接下来的几十年和萧然幸福。”
“谢谢。”桑轻笑着挥了挥手后,便从自性店消失了。
☆、美使人失去平静
凌晨0点半,当周泽一从便利店出来的时候,一眼便看到了蹲坐在店门口发呆的的古杏林。
他愣了愣,随即走过去,“你在想什么?”
“数星星。”
“星星有什么好数的?”他笑。
“这是我小时候,师父出门行医留我一个人的时候,担心我无聊害怕,告诉我的打发时间的法子。”古杏林答。
他沉默。
隔了会,他跟着坐下来,“你想你师傅了?心里是不是很难受?”
古杏林点点头,“有点,不过也不会太难过。”
“为什么?”
“因为已经习惯了。在我的时代,还是乱世。就算是师傅也有可能,今天出门,晚上就回不来了。所以,师父总跟我说,和我在一起生活的每天都可能是最后一天,所以,他让我要习惯离别,然后学习怎样一个人独自存活下去。”
“你这师傅还真是居安思危啊。”周泽一想了半天蹦出这么一句。
“恩。”古杏林应着站起身,对他道,“很晚了,要不我们明天再去找店主哥哥吧?”
跟着起身周泽一闻言摇摇头,“不行,事关弱水和清泉的安危,我一定要弄清楚才行。走吧,我们找他去。”
“好。”
两人走了一段路后,看了下四下无人,然后古杏林试探的朝天空喊了声“店主哥哥,你在吗?”
“我在,杏林。”
空中很快有了回应,下一秒两人便出现在了自性店中。
他们习惯后睁开眼,第一眼便看到端坐在店主青年下首的罪犯少年。
古杏林走过去一看,发现少年身上的银针已经被取下了,他转过身去看店主青年,“店主哥哥,这是你做的吗?”
青年点点头,“我想着你可能有话想要问他,但是他之前的那个状态不像能沟通的样子,所以,我让他做了一场梦。”
“做个梦就能让一个精-虫上脑的少年犯变成通情达理的沟通者吗?”周泽一表示很怀疑。
“你们去和他说说话就知道了。”青年笑着回答。
周泽一半信半疑的走过去,盯着那少年看了会,疑惑的自语道,“似乎,目光真的比之前清澈了许多?”他看向古杏林,“你有什么想问的吗?小古董?”
“唔,”古杏林撑着下巴想了想,向少年问道,“你能告诉我你在做出那种事之前心里是怎么想的吗?”
“哇,今天运气不错,随便来餐厅溜溜就看到了一只超可爱的母-狗。”
古杏林、周泽一:“……”
“你是说你把那名太太当做了母狗才会那样?”周泽一吃惊的反问,“那岂不是你也把自己当成了一只公狗吗?你难道没有作为人的尊严吗?”
少年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是又如何?这个世界何曾有过把人当人看的时候?不过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野兽而已。你们不用这么看着我。那边的那个人不知道怎么做到的,他让我做了一场几乎长跨20年的梦,梦中大多时候我在监狱里面度过,而那个被我杀害了的女人和小孩的丈夫,则将‘能把我绳之以法’当做了使命,像个疯狗一样在后面追了我20年,最终终于判了我死刑。啊,那个梦里的我也真是太没出息了,真正面临死刑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开始哭泣忏悔,真是丢死人了。”
“你——”周泽一有些愤怒的想冲上前去揍那少年,但被古杏林阻止了。
“你干什么?”他愤怒地喊。
古杏林摇摇头,“其实他说的也不算错。”
周泽一不可置信的瞪大眼,“你说什么?”
“我说他说的不无道理,因为有暗,才有着光。如果没有像他这样的人在,那么何来的愤怒、同仇敌忾、和使命感还有正义?只要人还想要延续生存的欲望,那么恶就永远不会停止。这少年的存在就像是最后的晚餐里的犹大,他的思想在出生那天就已经固定,我们无法做出任何改变的。”
“那我们就这样放着这个反人类的潜在犯不管吗?”
“不,”古杏林摇摇头,“我本来的打算是用针术让他沉睡个10年的,但是现在,我想直接放他回去。”
“你说什么?!”周泽一不敢苟同的瞪着他,“我不同意。放这么个潜在强X杀人犯回去,谁知道他还会做出什么事。”
“不,他不会的。再说,”古杏林看向旁观的店主青年,“再说还有店主二哥哥在,他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的。”
青年笑着点了点头。
“可是——”周泽一还是有些气愤不平。
古杏林笑着拉着他,弯下身一起和那少年平视,“你现在好好看看,看他的眼睛。这是双经历过20年的牢狱之灾和死亡的眼睛。有这样眼神的人,是不会再被那眼前的美色所吸引的。他会被这世上更加能够震撼到他的美所吸引。”
“哈?你说的那种东西真的存在吗?”
“存在的。”古杏林肯定的点头,“我和师父行医的时候,遇到过无数濒死之人,有平素狡诈小气的,有穷凶极恶的,有战场的将军,有敌国的小兵……不论好坏,我师父他从不曾放弃过救治任何一人。我以前也很奇怪,明明有些人那么坏那么坏,师父为什么冒着被杀害的风险救他们呢?然后我师父就会笑着对我说,他是觉得那些人太可怜了。”
“可怜?”
“是啊。人和动物不一样,动物它不需要思考,它的出生它的生存与杀戮都是那么的自然,它们活得那般的天经地义,可人不同,人在出生之后,就得不停地思考,在努力的活下去的同时,还得时时受良心、道义和他人国家的约束束缚。人的出生由不得自己,成长由不得自己,亲人离别死亡由不得自己,弱小时受人欺辱虐待由不得自己,不为时代历史所青睐、短暂来世上一遭就匆匆离去由不得自己。人类没有心的话,无法称之为人类,可是若是有那么一颗完整敏感的心的话,人又会痛苦的无法活下去。我师父他自小行医,见过人太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所以他常说,其实只要选择放弃生存,坦然接受死亡的话,人会轻松很多,可是,太多在他手上的人还是会强烈的想要活下去,为了他们心里思念的人,为了他们心里重要的某样东西,为了某种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美,他们想活下去。所以,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我相信,这种美它是的的确确存在的。它会超越时代和历史,超越一切,来到我们面前。”
古杏林拉起座位上的少年,拿针在他的右手食指间扎了下,“你这根手指的神经暂时被我封住了,算是代替之前说的惩罚吧,它会有10年的时间无法动弹。”
少年试着弯了弯手指,果然只有那根食指无法动弹。
“等你找到了那份独一无二的美之后,这个封印会解开。好了,店主哥哥,你帮我把他放出去吧。”
青年点点头,一挥袖,那少年便消失在了原地。
☆、杏林很好养的
“喂,现在委托也完成了,人也送走了,你该解释我弟弟和妹妹的事了吧?”等了等,见那店主青年只顾着和古杏林叽叽咕咕的说些什么的周泽一不耐烦的呃开口道。
“啊,那个,”青年顿了顿,然后挥手点开了面前的大屏幕,“你可以先看看这个,看完以后我再来和你解释。”说完后他继续和古杏林说起要怎么装饰自性店的问题来。
而周泽一则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的将那画面中和他的弟弟妹妹有着一样面孔的人的前20年的生命像看电影一样看完了。
这时古杏林和青年的房间装饰讨论也得出了结果——要古色古香的亭台楼榭,还有个荷花池塘。
青年挥了挥手,自性店瞬间变成了一个有着蓝天白云的雕梁画栋的带着亭台的古朴宅子。
“好漂亮!”古杏林笑着跑了老远,不一会又跑了回来,“店主哥哥,你既然能把这么里边这么大,以前为什么就宁愿缩在那么小的空间里啊?”
“那个啊,因为总是一个人,也就没在意这些有的没的。”青年笑着走到池塘边,摘了朵粉色花,别在古杏林的耳边。
周泽一这时收拾好心情后走过去,他没有好奇为什么只有他弟妹前20年的生活影像,而是这样问道:
“刚才那个屏幕里放的就是你说的,我如果不按你说的做,我的弟弟妹妹会有的样子吗?”
青年拿着新摘的荷叶的手一顿,回过头看着他,“不错。”他说完,牵起古杏林的手,一起来到亭台坐下来.
周泽一紧随其后,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你还说这是因为小古董而起?”
“正是如此。”
“那你把这家伙送回到20年后不就可以了吗?”周泽一指了指古杏林道。
“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因为古杏林所在的世界已经和这个世界有了重合,之前就说过了,这种融合一旦开始,就只会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快无法阻止。我们能做的就是让坏的事情尽量往好的方向发展。”
“所以说,我要是想让我弟弟妹妹远离大屏幕里面的那种生活就只剩下努力完成你的委托这一个途径了?”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青年说着笑了下,“你大可不必如此苦着脸。我知道你是觉得现在同时进行几份兼职,还有另外完成我的委托的话,会觉得时间不够,但是,你放心好了,我这份工作也是有酬劳的。”
周泽一闻言一喜,“真的?酬劳多少?”
末了,想起什么,他又补了句,“你说你来自未来?那你给的酬劳不会要等到20年以后才能用吧?”
青年摇头失笑,“不会,这个时代的珠宝还有钱币,我都有的。倒是,杏林——”
“小古董他怎么?”
“是这样的,”青年说着从身后的桌子上取过一个木盒递给古杏林,“杏林,这是你的长宁哥在你消失以后,通过卦术占卜了解了情况之后交给我的东西,他希望我能为你找到一户能在这里收留你的人家,而这个盒子里估计是要付给那户人家的酬劳吧。”青年说完面带笑容的看向周泽一。
周泽一愣了愣,然后拿手指了指自己,“那户人家就是我家吗?”
青年点点头。
“啊,这…”周泽一有些卡壳。
“你不愿意?”青年反问。
古杏林瞬间望了过来。
“不,不是,只是我和弟弟妹妹现在也是租房在住,还有——”
青年打断道,“那就拿我给你的报酬还有杏林的哥哥给钱买一栋大一点的房子!”
“哈?”
青年不理他的呆愣,继续补充道,“杏林本身很好养的,他吃素还不挑食,平时除了给人看诊也不爱走动。再说他是大夫,平时你弟妹有个什么伤风感冒的,有他在你也能轻松些。”
“可是——”周泽一还想挣扎。
“不用可是了,今天你回家这么晚,你弟妹估计要担心了,你现在就带着杏林回家吧。啊,还有,你的那几份工作,留上一份喜欢的就行,其他的,比如便利店的那份就给辞了吧,老是那么晚,也伤身体。那么,今天先这样了,杏林,明天见噢。”
“恩,店主哥哥,明天见。”
“喂,我还没——”
回应他的是青年笑眯眯挥手再见的样子。
下一秒两人就回到了先前的大街上。
古杏林手中则拿着两个盒子,一个是他的哥哥给的,另一个是刚才出来前被青年硬塞过来的。
他摸了摸两个盒子,然后将它们都递给周泽一,“喏,我的生活费还有店主哥哥报酬。”
周泽一:“……”
一阵凉风吹过——
“哈秋。啊,冷死了,不管了。”周泽一接过属于青年的报酬盒,将另一个还给古杏林,“这个你先留着吧,钱不够的时候,我再找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