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春杰将目光转向关策,关策欠身,低低叫了一声:“魏老。”
“好好,都是好孩子。”魏春杰冲关策笑,“我看着你比小乔大几岁,这孩子心气儿重,你又是他的上司,平时多教教他。”
周安被他说得脸上一热,有种带着爱人回家见长辈的感觉,连忙说:“魏老,你这么说我以后还怎么面对关策!”
杨万里在一边听得哈哈大笑,打趣魏春杰:“魏老,您这是把我们小乔当做儿子了吧?”
周安尴尬地笑,魏春杰却呵呵笑道:“怎么,不行吗?我第一眼见到这孩子就觉得投缘,如果不是我老了,我还要收他当徒弟呢!”
这话说出来,不管魏春杰是玩笑还是真的这么想过,对于周安来说都有巨大的帮助。
关策用膝盖轻轻碰了周安一下,后者心身领会,忙诚恳道:“魏老这么说是抬举我了,只要您愿意,我就是您儿子,把您当做亲爹一样孝顺!”
一句话说出去有多少真心,就看听这话的人怎么想。别人当做玩笑,那大家笑笑就过去了。认真了,那周安就接住了天上掉下的馅儿饼,认了一个昆曲界的泰斗做干爹。
杨万里笑呵呵地把话头接过去:“看看你这张嘴,怪不得关总都被你拉过来壮胆。不过话说回来,我这里是龙潭虎穴吗,居然还要有人陪你才敢来?”
话题被转移了,魏春杰笑眯眯的没什么表示,周安也从善如流顺着杨万里的话往下接:“我这不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诚意嘛!老板都带过来了,说明我对拿下这个角色势在必得!”
话到这里,终于转回了今天的正题——话剧《大国之将》的选角上来。
经过交谈周安才知道,其实在他参加进修班考试的时候,刘禹,也就是这部话剧的导演就有意向选他作为青年时期赵廷的扮演者。
所以周安会抽到“戍边”这个题目并不是偶然。
看完他的表演之后,刘禹觉得周安的演技不错,可形象不行,他的五官太精致了,不符合一个在“军中生养”的平民将军形象。
之后他们又找了很多演员,要么就是档期排不上,要么就是不想参演话剧。总之,一直没有找到适合的演员。
而那天在小礼堂,再次见到周安的表演,见他能将一个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演得这么好,刘禹终于松口,打算找周安谈谈。
也正好,宋煜涛找上门来,也就有了今天的见面。
说来说去,参演话剧这事儿双方都有意,那就没有什么好谈的了。
杨万里跟周安说了说剧本的事儿,又谈了《乱世绝煞》中他的表演,再八卦一下前几天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
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杨万里留他们吃饭,周安婉言谢绝,跟着关策走了。
人走后,杨万里把茶推到魏春杰跟前,问:“魏老,你真打算认乔源做干儿子?”
魏春杰端起茶杯,呷一口淡绿色的茶,咂咂嘴:“那孩子像我,我能在他身上看见我年轻时候的影子。”
“所以打算帮他一把?”杨万里有些摸不透魏春杰的心思。
乔源确实是个好苗子,为人处世也不错,但这样的人不是没有,偏偏就他得到了魏春杰的青睐,这不得不让人细想其中的原因。
“你有没有听小乔谈起他的家人?”魏春杰沉默了好一会儿,问。
“没听他说过。”杨万里心思转了转,“你真打算认了?”
“如果他愿意的话。”
“这……您可想好了!”杨万里跟魏春杰也算是老朋友了,但在这件事情上,他真不知道对方是怎么想的。
魏春杰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他心里到底怎么想。
一杯茶喝完,他放下茶杯,站起来:“我也该走了,这事儿你别跟小乔说,我还得想想。”
“这就对了,认儿子这事搁您这儿可不是小事。”杨万里道,“家里饭都上桌了,吃了再走。”
魏春杰挥挥手,离开了。
从杨万里家出来,天已经黑了,路灯亮了起来,行道树上用作装饰的灯带用光点为落了叶的树装点。大城市的夜晚,永远不缺乏热闹。
关策开着车慢慢地在路上行驶,周安偏头看着车窗外,谁也没说话却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西餐还是中餐?”关策忽然问。
周安转头看着他:“还是回去我给你做吧。”
“太晚了。”关策想了想,“西餐行吗?”
周安很享受关策在这些琐事上透出对他的关心,只要是关策的提议,他都没意见。
关策约周安出门吃饭,一般都会选光线较暗的西餐厅或者是私密性较好的日式料理店。可就算是在这样的场所,关策也会特别注意两人的言行,一丁点儿暧昧的举动都不允许周安做。
周安单手撑着下巴,盯着隔壁桌的情侣看了很久,然后垂下眼,安静地切块牛排放进嘴里。
关策似乎听到了他没发出声的叹气,回头看了一眼,见到隔壁的情侣正头碰头地说着什么,从他们亲昵的姿态不难看出两人感情很好。
他再看看周安和自己,虽然点着蜡烛,喝着红酒,两人之间的气氛冷得像是陌生人。
关策慢慢垂下眼,他的五官在昏暗的光线里看得不真切,连同眼里的情绪也一同藏在了影子里。
一餐饭,两人都有些食之无味,竟觉得五星级餐厅的大餐还不如家里简单的三菜一汤好吃。
离开的时候,周安迟疑片刻,还是选择后关策两步的距离走出去。
出了餐厅,泊车师傅将车开了过来,关策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周安,问:“那边正在举行美食节,要去看看吗?”
周安闻言一愣,随即露出开心的笑,两步走到关策身边:“去!”
关策把车开到一个地下停车场,带着捂得严严实实的周安慢悠悠从走道里晃出来。
这里的冬天气候干燥,风吹过来能把人吹成干尸。
关策只穿了一件深色的大衣,里面是衬衣和羊毛衫,裁剪精良的衣服将他的身材比例勾勒得近乎完美。
周安看看自己的羽绒服和围巾,忽然有了主意。
“关总!”周安小跑着追上关策,将围巾往上扯了扯,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两人独处的时候他很少这么称呼关策,关策奇怪地看向他,周安趁着这里没人,飞快地凑过去一把抱住关策。
“我们这算约会吗?”
☆、第六十七章
关策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左右看看,确定没有人偷拍之后揪着他的衣领,要把他拉开。
周安抱着他不撒手,还故意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关总,你平时工作那么忙,好不容易有时间陪我出来玩,你就让我抱抱嘛!”
听出他是故意装嫩,关策真有种被包养的小情人抱着撒娇的感觉,顿时闹了个脸红。
“别闹,被人看见不好!”
周安嘿嘿笑:“我不管,今天你就得陪我!”
听他亦真亦假的抱怨,关策想到之前在餐厅周安看着隔壁情侣的样子,心忽然软了。
他回抱了周安一下:“先出去吧。”
周安也就是趁着车库没人才敢这么缠着关策,见好就收,他偏头在关策耳朵上亲了一口,放开手,冲努力保持淡定的关策笑笑,两人一起朝外走去。
美食街上挤满了人,要是以前,周安绝对不会上这种地方凑热闹。不过现在他那张脸就是移动的米分丝招呼机,稍微哪儿露出来被人看见,不一会儿就会有米分丝上前来要签名。
相比较起来,还是这种人挤人,大家都忙着看食物的地方相对安全一点。毕竟谁也想不到,多少有点名气的艺人会出现在这样的地方。
和关策一前一后地走了一小段,周安发现人实在太多,稍不注意就会被挤散。
“关策。”周安走到关策身边,伸手搭在他的肩上,把人往身边带了带,“小心你的钱包。”
关策有些无语,他很明显地感觉到这不是周安原本想说的话,况且搭在自己肩上的那只手,要不要这么用力?
“你紧张什么?”关策问。
周安搭在关策肩上的手抖了一下,吸了口气:“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搂着你,我有点激动。”
他以前虽然总嚷着要让全世界嘱咐他和关策,可事实上,他们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过什么亲密的举动。
每一次约会都像是谈公事,从眼神到谈话都正经得不得了。
关策听了他的话有些想笑,又有点心疼。心想,只是当众搂个肩膀而已,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关策动了动肩:“手拿下来。”
“哦……”周安有些失望。
关策低头看了一眼,忽然把手塞进了周安手心,在周安惊讶的眼神中,淡淡道:“握好了。”
握着关策被寒风吹得有些凉的手,周安激动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无意识地把关策的手捏来捏去。
手被当做了橡皮泥,关策有些哭笑不得,不过看到周安比接了一份男一号的角色还兴奋的脸,他默默地忍了。
周安就这么牵着关策在美食街上心不在焉地走了两圈,发现人越来越少之后,他颇有些遗憾地拉着关策准备撤离。
“你……”突然,有个女孩子盯着周安看。
关策和周安同时精神一震,拉在一起的手瞬间就放开了。
周安默不作声地看着女孩儿,希望她没认出自己,也没看见刚才他和关策牵着手。
女孩儿看了好一会儿,刚想说什么,一个男孩儿走过来把她往后拉了拉,然后一脸戒备地看着周安和关策。
关策见状一个侧身将周安挡在身后,看了还在极力辨认周安的女孩儿一眼,转身拉着周安走了。
走出几步之后,还能听见男孩儿在问女孩儿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生怕女孩儿认出周安,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
回到车上,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此起彼伏略微急促的呼吸声,周安看了关策一眼,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关策累得鼻尖冒汗,看周安笑得东倒西歪,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但想到刚才两个大男人居然被一个小女孩儿吓得落荒而逃,也忍不住笑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两人不约而同地敛去笑容,视线在空气中胶着,点燃了激情。
亲吻带了极其强烈的暗示,好在两人都还能保持理智,周安捏着关策的下巴,艰难地从关策的唇舌间离开。
气氛燥热得一触即然,关策闭了闭眼,将周安推开,做了个深呼吸:“回去吧。”
周安用拇指摩挲着他的脸颊,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