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所畏说,“没那么疼了。”
“胸口呢?”
“疼倒是不觉得,就是有点儿憋,感觉还是有什么东西勒着似的。”
池骋攥住吴所畏的手,眼中闪过心疼之色。
“你胸腔软骨骨折,缠着胸带呢。”
吴所畏恨恨的,“哪都没有蛋疼。”
池骋脸上终于透出笑模样,“我看看捏坏没。”
说着把手伸进被窝,一路探到吴所畏腿间,吴所畏身体太虚,行动不便,只能让池骋随便占便宜。
“不好。”池骋面露难色,“有一个瘪了。”
吴所畏费力骂出一声滚。
池骋坏笑着,“要不摘了吧?一鼓一瘪多寒碜!”
吴所畏敛眉呲牙,眼中透出一股狠劲儿。
“爷这结实着呢!”
池骋被吴所畏逗笑了,笑得眉头那点儿阴云都散了。
101早晚是你的
自打运蛇车被劫,池远端就没睡过一宿安稳觉。
车是池骋带人劫的,这事池远端本来可以说的说的,可问题的关键是蛇“死”了五十多条,而且是在部队“死”的。光是这一点,池远端就变成了理亏的一方。不论蛇死的事是部队的人走漏了消息,还是池骋下的套,池远端就变成了理亏的一方。无论蛇死的事是部队的人走漏了消息,还是池骋下的套,池远端都没凭没据只能认赔。
为官多年,他一直标榜着以理服人,在教育子女方面也是如此。从小到大,池远端对池骋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可以犯错误,但是你要给我说出犯错误的道理来,理由充分,爸爸就可以无条件原谅你。
原本是一句教子信条,结果成了儿子反复用来操纵老子的利器。
好比这一次,池远端错在先,他要想理直气壮地训儿子,就得把那批死了的蛇补上。可去哪补?池骋换走的那批都是珍稀品种,想把这些品种学么齐全,再完好无损地交到池骋手里,比让池远端闭嘴要难多了。
他能怎么办?
再比如,上次他端了池骋的蛇窝,理由是有人举报池骋猥亵男学生。这次呢?以什么理由抓走他的蛇?他说池骋不务正业,可人家在交通局待得好好的,蛇到手也没立马辞职;他说池骋心态不正,可人家也交女朋友了,还答应领证了,结果女的沉不住气要杀他的蛇。从表面上看池骋没乱来也不是诚心的,池远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又能怎么办?
最让池远端糟心的是,在这次劫车事件中,池骋的一个朋友还受伤了,据说当时情况很危险。一旦有人伤亡,就算池远端有理,他也没脸去掰哧了。
他还能怎么办?
……
这两天,池骋一直待在病房,高级护理请了,晾在一边不用,他自个儿把伺候吴所畏的活儿包办了。
一大早起来,医生过来理性检查,池骋在床边帮忙撸袖口,医生挺客气的来了句,“这事让她干就行了。”
这个“她”指的是旁边站着的护士。
池骋沉着脸来了句,“我自个儿来放心。”
护士心里这个不舒服啊!不就是撸个袖口么?我怎么就不能干了?我还把他腕子撸脱臼了啊?挺man的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做事这么较真呢?!
刚子进门,从后面拍了池骋的肩膀一下,小声说:“老爷子来了。”
池骋跟着他走了出去,站在门口说,“你就告诉他我没在这。”
“他都看见你的车了。”
池骋硬着脸,“你就说那是你开过来的。”
“我的车就停在你的车旁边呢。”
“那你说我没空。”
刚子挺发愁,“他都来两趟了,不说句话不合适吧?万一把你爸惹急了,再追到病房来,就他那个排场那个阵势,不得把里边那位吓着啊?”
池骋朝里面扫了一眼,吴所畏正龇着牙哼哧呢。
突然发飙,“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给他解胸带的时候拖着点儿屁股,你们这么架着他,他能好受么?”
自打换到VIP病房,这里面的哪个医护人员都让池骋训过,无论岁数大的岁数小的,一律不给面子。他一开口没人敢吱声,不光是身份问题,还有他那股气势。别看不到三十岁,脸一沉比五六十岁的部队首领还慎人。
护士听到池骋呵斥,赶忙顺着他的意把手往屁股上挪。
“行了,我来吧!”
池骋还是走了进来,亲自来干这个活儿,他的大手可以把吴所畏整个屁股都包住,托得稳稳的,吴所畏立马觉得舒坦多了。
直到吴所畏躺回床上,状态各种良好,池骋才把消毒手套摘下来扔进垃圾桶,朝门口的刚子说一句,“盯着点儿,我出去一趟。”
池远端在外面站了十多分钟,池骋才晃悠到他面前。
“你朋友怎么样?”池远端问。
池骋面无表情,“就这么回事吧。”
虽然早就料到池骋会是这副态度,可亲眼瞧见了,心里还是不痛快。
“我来这不是找你谈和的,咱爷俩也用不着那个,我就明着和你说。蛇你可以养,工作你也可以辞,但这儿媳妇你不能给我弄没了。和岳悦和好也成,再找一个也成,总之你身边得有一个。”
池骋面不改色,“您弄没了我五十多条蛇,我才弄没您一个儿媳妇,不过分吧?”
“甭跟我玩这文字游戏,我不吃这一套。”池远端语气生硬。
“那咱说点儿实在的,您把五十多条蛇偿还给我,我就把儿媳妇还给您。”
池远端让池骋这话气得不善,但为了留个商量的余地,还是硬着头皮忍了。
“蛇肯定找不回来了,钱我可以赔给你。”
池骋哼笑一声,那我给您钱,您能不要儿媳妇么?”
“你……”
池骋扭头走人。
池远端差点儿把那两颗松动的老槽牙磨下来,放着消停日子不过,非得来让他挤兑几句,我这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池骋回去的时候,刚子就站在住院部一楼大厅的分诊台。
“我不是让你盯着么?你怎么下来了?”驰骋问。
刚子小声朝池骋说:“我越琢磨越不对劲,你想啊,之前岳悦也瞧小醋包不顺眼,可她怎么不敢干出这种事啊?”
池骋,“……”
刚子接着说,“你和岳姐也好了大半年了吧?你之前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也没见她打你妈的主意啊!怎么突然就和你妈形影不离了呢?以我对阿姨的了解,她虽然性格温和,但绝不是没主心骨的人,怎么能让一个外人唬得一愣一愣的呢?很明显啊,这背后有人煽风点火啊!”
池骋,“……”
刚子越说越来劲,“你在想啊!最近的事一件接着一件,先是你妈的态度突然转变,接着岳姐又不择手段要谋害小醋包,最后被你当场逮住。你不觉得这些事接得太紧密了么?你不觉得这其中有着某种联系么?你不觉得有人暗箱操作么?你不觉得那个人每次出现的时机都很巧合么?你……“
“你不觉得你话有点儿多了么?”池骋突然开口打断了刚子。
刚子喉咙一阵哽塞。
池骋精厉的目光对着他,不客气的开口,“就你一个人长脑子了是吧?自个儿心里明白不得了么?非得把别人脑子里扒烂的东西吐出来显摆,有意思么?”
刚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临走前,池骋又警告了一句,“把你那点儿小心眼掖好了,下次在跑出来得瑟,我直接把你剁了!”
……
傍晚,吴所畏躺在床上闲得无聊,又开始瞎琢磨。
他这盘棋下得不够漂亮,有一步走错了,他把钟文玉和岳悦挤兑到一起,无形中给池骋的分手造成了一定的麻烦。怎么破坏岳悦在钟文玉心中的好形象呢?想着想着,突然把枕头底下的钱包拿了出来,看着池骋送他的那张附属卡,眼睛一亮。
门响了,吴所畏赶忙把钱包塞进被窝。
刚子提着两个食品袋走了进来,里面装的是池骋和吴所畏的晚饭,小心翼翼放到立柜上,轻手轻脚的往外走。
吴所畏突然开口,“刚子。”
刚子脚步一滞。扭头看向吴所畏。
“怎么了?”
吴所畏朝刚子抬抬手,表情神秘。
“想求你点儿事。”
刚子老老实实走了过来。
吴所畏又说,“这事可能有点儿缺德,你愿意帮我么?”
刚子敢说不愿意么?池骋刚给他打完预防针,什么缺德,丧良心的事,在吴所畏这都是合理合法的。人家被蒙被耍的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这知情的有什么理由不荣幸啊?
“行,你说吧。”
吴所畏示意刚子凑过来,俩人小声交流了半天,最后刚子彻底明白了,朝吴所畏伸出大拇指。
“池骋下半辈子早晚都是你的。”
102 斩草除根
岳悦的包里莫名其妙出现一张金卡,持卡人的姓名是自己,刷卡密码附在外面的卡纸上。整整一下午,岳悦就对着这张金卡发呆。
事情是这样的,中午岳悦去找刚子,想让他帮忙劝说池骋,让池骋见自个儿一面。结果刚子很委婉地拒绝了,并暗示岳悦没有复合的可能性,让她死了这条心。
谈话不欢而散,刚子一个人开车走了。
岳悦回到家,就发现了这张卡。
到底是不是池骋的意思?她不知道,但这张卡的主卡持卡人是池骋没错。
每个女人收到一张附属卡的心情都是不一样的,大多数女人会觉得惊喜,他的钱可以毫无保留地任我花,多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也会有人心里不舒服,觉得“附属”两个字代表从属的位置,是不够独立的体现。
对于岳悦而言,这些心情都与她无关,她收到的,仅仅是一笔分手费。
趾高气昂地还回去?果断甩到他身上,姑奶奶不缺这笔钱!
想着挺过瘾的,岳悦肯定做不到。
这钱花了也是分,不花也是分,为什么不花?
何况她付出这么多感情,受了这么多委屈,这钱不仅要花,而且要花得理所当然!但想用一张卡就让她滚蛋,那是不可能的。她始终坚信,婚礼是这个家庭的结合,池骋不一定是自己婚姻的主宰者,只有咬住了钟文玉这张王牌不放,她就还有翻身的机会。
第二天,岳悦扫去心中的阴霾,和闺蜜一起去逛街。
直奔奢侈品专柜,狂扫各大名牌,一张卡刷来刷去,刷得闺蜜眼都红了。
“我说,要不要这么找人嫉妒啊?”
岳悦甩了甩手里的卡,口气中满满的炫耀,“反正有人出钱,我不花也是浪费。”
“这附属卡不是只有夫妻,亲属之间才能办理么?他给你办了一张,是不是就代表着……天啊!我是不是该改口叫你池太太了?”
虚荣心抚平了心里的创伤,岳悦爽朗一笑,“走,姐带你挑两件去!”
俩人有说有笑地吵着前面的柜台走去。
……
“这个商场不错,儿童专柜比较多。”刚子朝池佳丽说。
池佳丽一边哄着两个宝宝,一边随口回道,“反正我对这边的商场也不熟悉,你觉得哪好就在哪停吧。”
再过两天,池佳丽就要回去了,打算走之前带孩子出来逛逛,挑一些有纪念意义的东西带回去。本来是想让池骋给她开车提东西的,但池骋一直待在医院照顾吴所畏,所以这个差事就抛给刚子了。
进了商场,刚子的眼睛四处打量着。
“这件小坎肩儿怎么样?我觉得配兜兜这个肤色。”池佳丽说。
刚子心不在焉地附和一句,“挺好的。”
池佳丽注意到刚子不在状态,眼神一直游离不定,出于好奇,她也顺着刚子的视线四处张望,突然就定在了某一处。
岳悦站在上升的电梯上,手里提着大包小包,和旁人有说有笑的。
“刚子,你帮我看着两个孩子,我去那边瞅一眼。”
说着,池佳丽晃入人群中。
岳悦和闺蜜聊得正欢,压根没注意身后的池佳丽,池佳丽盯着她手里的袋子瞧了瞧,一码的名牌,没六位数根本下不来,要不是钟文玉一个劲地在她面前夸,她还真对岳悦的个人消费不感兴趣。
不是说她月薪不到五千,为了送未来婆婆一个披肩,还得省吃俭用一个月么?不是说从不穿戴名牌,一身行头加不到一千块么?不是说自打失恋一直郁郁寡欢,除了钟文玉谁也不见么?
那现在这个眉飞色舞,疯狂购物的拜金女又是谁?
池佳丽大大咧咧的,轻易不和别人计较,可一旦计较起来,那个人会死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