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的条件。”徐知着平静得几乎有些温和,是他估错了形势,也估错了人心卑鄙的程度,他认了。
逐浪山探身过来看他,明明是仰视,却有种野兽扑食的侵略感。徐知着垂眸与他对视,片刻后,逐浪山笑道:“你帮我一次。”
“你做梦!”徐知着静静看着他,声音几乎没有起伏的波动。
逐浪山笑了,他挥了挥手,让女孩子们都出去,然后按下手里的遥控器,暧昧的呻吟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
徐知着刻意转身看了一眼,蓝田的双手被束在背后,正胯坐在他身上挺动身体……徐知着微微挑眉,他甚至都不记得他们那天晚上用到过这个体位,又似乎,他的确把什么方式都尝尽了,只到蓝田喘息着求饶。
“还挺好看的,不是吗?”徐知着漫不经心地说道,感觉到指甲嵌进肉里。
“所以……”逐浪山露出不置信的笑容。
“说个我能接受的条件,否则,我也不介意让全世界看着我怎么操他。”徐知着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撒谎撒得连自己都会相信。他在进门前反复告诫自己,一定不能让逐浪山看出自己紧张,可话说到这里,恍然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看就看了。
“你是不在乎,那他呢?”逐浪山嘲道:“人可是个大学老师。”
“我早就嫌他成天忙来忙去,不知道忙点什么,还不如乖乖到缅甸来陪我。”徐知着毫无表情的脸上刻意露出一丝笑,但因为那通身的煞气,看起来意外的残忍,好像站在尸山血海间冷笑的一尊凶神。
“你他妈还真不是个东西。”逐浪山乐了。
“说个我能接受的条件。”
“听说你在查我。”逐浪山故作痛心。
徐知着心里一松,冷硬的说道:“我可以不查。”
“那我也可以不发。”逐浪山关掉视频,从床上站起,走到徐知着身前:“我就不说什么会把母带消毁的话了。另外,我得承认,那小子不错,看着挺正经,没想到上床这么浪,够骚够贱,我喜欢……啊!”
“嘴巴放干净点!”徐知着咬牙切齿。
逐浪山猝不及防,被徐知着一巴掌抽了个正着,一时头晕目眩,舌间全是血。他晃了晃脑袋,满不在乎地抹过唇角的血渍,露出意味深长而诡异地笑:“我说我要干死你,你都笑得出来,我说他一句,你就受不了,这么喜欢他?”
“我的人,没你说话的份。”徐知着心里发慌,脸上更不敢表露,眼神凶得像两把尖锐的锥子,楞生生扎着人。
逐浪山哈哈大笑,指尖弹了几下,说道:“滚吧,什么时候把事儿办完了,再找我谈,让我相信你真的不查了。”
徐知着的确也呆不下去,他实在也懒得多看逐浪山一眼,像是要逃离瘟疫一样飞快的逃离了这个房间。
清晨的阳光温柔得像情人的手指,徐知着站在这明媚的清风水影间,脑中一片茫然,他从长长的栈道一头走到另一头,看着水鸟们一只只跃出林间,伸手摸了摸口袋,发现还有些零钱,便去服务台买了一盒烟。
徐知着闭上眼,像沙盘复局那样回放这几天的经历,从专业的安保角度,蓝田的缅甸之行漏洞多得就像个筛子,那很正常,普通人的生活总是漏洞百出。
逐浪山给徐知着狠狠的上了一课,让他明白什么叫剑走偏锋,什么叫毫无下限。那人如此简单就翻了盘,付出的代价不过是五个摄像头和买信息的一点小钱。徐知着苦笑,笑自己的幼稚与无能,笑这个世界的诡谲与狡诈。
我当时真应该杀了他!徐知着抽完一根烟,不无遗憾的想。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蓝田一觉睡醒看不着人,才想起某人说要看早饭,竟看到了午饭时分都还没回来,洗漱干净出来找,却发现这家伙正躲在角落里抽烟。
“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徐知着看见他直觉就是一惊。
“我为什么不能一个人出来?”蓝田脸色沉下来,以为徐知着还在翻昨天的旧帐。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徐知着自觉昏头,伸手揽上蓝田的肩膀:“先回屋,公司出了点事。”
“怎么了?”蓝田关切的问。
“我可能结了点仇,要处理。德国人那个矿,现在有风声说是有人故意闹事,让我给压了,挡人财路了。”徐知着认真看着蓝田的神色。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蓝田莫名其妙:“是他们请你过去维持秩序,你只是尽职而行。”
“是啊。”徐知着心里安定下来:“那帮混蛋就是乱咬。”
“会有危险吗?”蓝田有些忧虑。
徐知着拉过蓝田手指,用力握了握,笑道:“要伤我,还是不太容易的。”
“得瑟。”蓝田嘲道。
徐知着只是笑,除了这个笑容,他做不出更多的表情。
他们今天坐下午的飞机回曼德勒,明天下午蓝田从曼德勒直飞北京。徐知着本来想安排蓝田住大酒店,现在存了心理阴影,把酒店房间退掉,直接回了宿舍。蓝田倒也不介意,毕竟那地方也不差。
虽然明知道此地保安严密,徐知着还是仔细检查了自己的房间。蓝田一边收拾行李,一边看着他登高爬低的在家里摸来摸去,忍不住问道:“找什么啊?”
“我总觉得有蚊子。”
蓝田一下乐了:“那你点个蚊香不就得了?”
“你不知道,这地方蚊子特别厉害,蚊香都薰不死它,别回头把你薰死了。”徐知着看着蓝田笑,阳光暖暖地铺进来,明亮里带了一点点微黄,像一团甜蜜松软的蛋糕。
徐知着很感慨,人和人怎么就能差这么多,蓝田是多好的一个人,看着他就高兴,这么好的人,于千万人中让他捡着了,真是福气。
“胡说,朕是哺乳纲灵长目人科,他是昆虫纲双翅目蚊科,都不在一个门类里,毒药都不共用。”蓝田卖弄学问。
徐知着看着他那个张扬肆意的样子,不自觉又想起秦飞,冒冒失失给捅了那么大一个篓子,蓝田也没怨恨过他,当时日子不好过,也就是一个人站在阳台上默默抽烟。徐知着想到这里才觉得安稳,无何如何,蓝田是个大度的人,他是讲道理的。只要蓝田不会离开他,那就没什么好怕的。徐知着暗自决定把那些肮脏的烦恼都暂时扔到门外,蓝田的假期还有最后一天,一分钟都不应该浪费。
徐知着检查完屋子,一时找不到事儿干,便从保险箱里拿了两把枪出来献宝。枪手多半都爱枪,全球名枪说起来头头是道,徐知着是精打细算的人,长短枪都只入了一把,步枪导轨上加装了名厂出产的瞄准镜,连扳机力都是细细调过的。
枪里没放子弹,徐知着站在窗边教蓝田怎么持枪瞄准,蓝田照猫画虎的学着,可肌肉力量不足,发力不到位,全身都是僵的,看起来便十分的不潇洒。
蓝田甩了甩手臂,十分意外:“没想到那些电影明星力气还挺大。”
“他们很多姿势都不对。”
“你那时候怎么练的?在枪口上吊砖头吗?”蓝田戏谑道。
“开始吊过,后来就不这么瞎搞了。还是要循序渐进,先做力量练习,力量到了,再研究发力结构。”这些东西是徐知着的老本行,不过脑子就能说出来,便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视线一直停在蓝田脸上,温柔缱绻的,倒像在说什么情话,衬着手里乌黑的枪管,违和又暧昧。
“就没有什么速成的法子吗?”蓝田不自觉也压低了嗓子。
徐知着略想了想,一手揽过蓝田的腰,从背后贴了过去:“挺直。”
蓝田感觉耳边一阵温热,右手已经被徐知着包进掌里。
“先松手。”
蓝田依言松开手,然后被一指一指的曲起,握住把手,最后十指交缠。蓝田的食指被束在扳机框里,不安的动了动。徐知着的左手又从身后笼上来,用掌心包住他的手背,调整到护木上最恰当的位置。蓝田感觉到热力从背后压过来,触手都是铁一般的肌肉,枪是拿稳了,他的心倒是要颤了。
“注意,看前面。”
蓝田苦笑,这付光景下,要注意只看前面,恐怕有点难度。
“脚,放直。”徐知着偏偏又进了半步,一条腿插到蓝田的两腿之间,足尖轻踢,把他的两只脚摆出稳定的丁字步。
“好了。”徐知着在蓝田耳边说道,唇角似触未触,在耳廓上摩挲着。
蓝田深吸了一口气,正想说这怕是好不了了,徐知着腰上已经靠过来,腿间的硬物顶在他大腿根上,硬硬的硌着。
“还练吗?”蓝田乐了。
“练,为什么不练?”徐知着吮着蓝田的耳垂。
蓝田只觉得那一点湿热竟像电流一般,刺激得他几乎想躲,勉强笑道:“你这么个练法,可不能再教别人了。”
“我只教你。”徐知着说得认真,双臂收紧,连枪带人搂进怀里:“你陪我练练?”
蓝田转过头,微微笑着:“行啊,那再加点?”
“什么?”徐知着笑问。
蓝田在徐知着怀里转身,双手按在他肩上,一步步往前走,直把人推到床边坐下,弯腰从箱子里拿出一束黑绳——这正是前天蓝田牺牲了一件衣服换来的。总觉得扔在酒店里不好,便鬼使神差的带在了身上,蓝田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相信他真的没有一点遐想。
蓝田故意提枪指住徐知着胸口:“你小子也有落在我手上的时候。”他轻挑地扬起眉,用枪口压着,慢慢把徐知着按到床上。
徐知着在黑洞洞的枪口威逼下伸手解自己的衣扣,蓝田虽然瘦削,但毕竟高大,阳光在他身后铺出一片金光,仿佛天神临世,威仪不凡。徐知着眯起眼睛往上看,却被光线刺痛,像是有根针细细扎到了眼底。他瞬间想起很多画面,那个永远理直气壮的男人,气定神闲……他就像金色的圣殿与烈艳的火,那样肆意张扬的存在着,光彩夺目。
徐知着忽然发现从事情发生到现在,他想了无数种结果,设下很多方案,甚至在蓝田那里都埋下了伏笔,备着以防万一好应对最坏的结果。但他从来没有……哪怕一分钟想到过:如果万一那些录像流了出去,蓝田的处境会有多难。
北美的学校大概还好处理,北京这边就只能等着被开除了吧?
徐知着想起之前蓝田站在阳台上抽烟,用那样苦涩的声调说道:你知道的,我受不了这个!
我果然是个自私的人,徐知着愧疚的想:即使我现在想到了,我也不会马上告诉你真相,将来,如果真的摆平不了,我也一定会推卸责任装无辜,让你不忍心离开我。
“你干嘛?宝贝?”蓝田看出徐知着神色间的惊惶,颇有些哭笑不得:“放心,我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徐知着捉住后领把上衣拽下,用力掷到床下:“那你要不要来?”
“操。”蓝田轻轻骂了一句,迷恋而又宠爱。
有时候做爱就像一场演出,需要对手配合,需要气氛适度……蓝田感觉自己被彻底的点燃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要浪费这么好的机会。徐知着如此眷恋,全心奉献,他就有责任给他一个淋漓尽致刻骨难忘的美妙体验。
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性爱,蓝田使尽了浑身的解数,只求让爱人舒服。他做得温柔又细致,时刻关注对方每一点神情,轻了就再重点,快了就再慢些,但始终都差那么一点点……徐知着只觉得渴,疯狂的焦渴,他盯着蓝田的眼睛,脑子乱成一团,黝黑的深眸就像一口宁静的井,温润甘美,他明明一直在痛饮,却还是渴得喉咙发哑。
“蓝,蓝田……”他忍不住叫喊。
“叫声好听的。”蓝田刻意停下一拍,欣赏徐知着皱眉时委屈的神气,低声诱哄道:“乖。”
徐知着眼神茫然,似乎是努力在想,僵持片刻,嘴唇翕动,吐出一个字:“哥?!”
蓝田愣了一愣,虽然从年龄上听徐知着叫声哥也没什么大不了,但徐知着一直没叫过,他也没想过为什么,现在这种时候忽然叫出来,竟像是别有深意。究竟是怎样的深意蓝田一时也顾不上想,可徐知着竟一发不可收拾,气声压抑的呻吟中一直不断的模糊叫喊,把蓝田一颗老心喊成个糖稀,几乎要做不下去,差点狼狈退场。
蓝田在心里暗骂,老子真是傻了,像这样全为讨好零号的方式他最初也不是没试过,但那时候徐知着的身体还不适应,怎么弄都会痛,也就没觉得特别的好来。再后来,徐知着强势介入床上地盘的争霸。那个青春,那个刚猛,一比一,差点把蓝老大比成个零。为尊严计,蓝田一时头昏跟前特种兵比起了强冲硬撞,到现在才想起来自己真正的优势在哪里——技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