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老爷子挑起了眉,旁边的朝老却是皱了眉,但两人的不悦不用多余的感觉都能感觉出来……
曹译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略微弯了一下腰,尽了他这外人的礼数,“闻老先生……”
他叫得不卑不亢,叫完也向朝老略微了一下腰,“朝老,生日快乐,祝您寿比南山。”
说完,他直起了腰,站到闻皆身边,一微高一微矮的两个同样出色的男人站在一起,气宇之间倒没有一点差池。
“曹译?”朝老先开了口,叫著曹译的名字却是看向了周泉悦,“这就是那个先前不要了的小职员?你这气量倒是好,不闹也不说话的,这都跟女人一样了,怎麽就这麽没出息……”
朝老明著骂著周泉悦,却把曹译贬了个十足十,曹译站在当地当作没有听到这翻话,这些年的阅历早就让他明白不能以卯击石,他没这个实力也没那个能力,只好在受辱的时候当作什麽也没听到,让脑袋一片空白。
闻皆看著他反应笑了,对著他小外公说:“朝老,是我混帐,您就别拿小辈的事费心了……”
朝老听了把手中的茶杯微重力地摔地了桌子上,对著闻老爷子说:“国栋,你听听,他这几年可是越大越把私事弄得糊涂,你可真得管管不可了。”
玫瑰,红色,白色。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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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生,总是要犯些明知愚蠢却还是为之的错误,周泉悦在多年後的某个清晨想起当初的那段时日,还是不得不把头抬起,不让眼泪掉下来。
情爱噬人的疼,从来都是最狠毒。
朝老动了气,闻皆不动声色,闻老爷子也是,淡淡地说:“孩子的事,向来他自己处理,这次也就让他去吧。”
朝老听得不好反驳,仗著长辈的面子哼了一声,在一旁见机行事的儿子的招呼声中出私厅的门招呼客人去了。
等朝老走了,闻老爷子对闻皆轻描淡写地说:“处理好,这种事不要弄上台面。”
说著也起了身,拍了拍旁边周泉悦的肩,而一直沈默的周泉悦只来得及给他一个苍白的笑容,然後睁著眼睛静默地看著闻老爷子带著他的人也走了出去。
等小厅只余他们三人时,周泉悦又笑了笑,笑得太勉强,已经挂不住了,他自己也像是意会了到,也就止住了笑容,明明一脸平静,却是再凄然不过。
曹译看著第一次见到的有一点无所适从的周泉悦,他闭了闭眼,虽然想要求离去,但突然之间不想跟闻皆说话。
他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愣愣地看著地板,他总是一个积极生活的人,但最近受到的拘束,尤其是来自前情人的拘束让他的困苦更是深切,於是灰心的想法也不免时常冒出来,现在他觉得比失去闻皆的那段时间还感觉到累。
累他放得轻易自己爱得过深,累放弃了必须抽丝剥茧断掉爱的念想,现在却是累他的死死不放手……
一个人身体里能有多少感情?闻皆还真是各种都想要,逼得他连苦笑都无能为力得很。
“我去前厅看看。”周泉悦站了起来,笑容有总算好了一点,尽管还是勉强得只手指轻轻一点就可以抹去。
曹译没有抬头,听到闻皆微叹了口气之後说:“别去了,去歇一会吧。”
有脚步声响起,几步之後,又听到闻皆说:“小悦,你是弟弟,说会照顾你,维护你一辈子是我会做到的事情,对此我的真心从未少过一分,你知道吧?”
曹译猛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闻皆,他还以为闻皆与他分手时的方式是最伤人的,哪想,此次……
他是瞎子吗?难道不知道周泉悦爱他爱得连自尊与骄傲都岌岌可危了吗?
尽管对周泉悦的理解在他的立场来说显得过於荒谬,但曹译看著周泉悦在原地虚晃了一下,尔後露出凄凉的笑容时,不知是同病相怜还是别的因素,心不可自制地疼痛了一下。
“我知道,皆哥,我一直都知道。”周泉悦惨然说完,迅速转身想要离去,只是脚步跄踉,在空中虚晃了一个弧度,“砰”的一下生硬地以不可挽回之势倒在了地板上。
两个人下意识都跑了过去,蹲下身体的曹译看著昏了过去的周泉悦过於惨白的脸,白得应照著那黑色的头发都似乎成了灰白色,看著眼前这好像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的昏倒的人,曹译那因活生生的人就这麽在眼前倒下而紧张的神经此时更是带著强烈的余悸……
“爱他吧,闻皆,别为难他了……你错过我一次,但别再错过他了,他比我爱你。”
玫瑰,白色,红色。56
闻皆敛了下眉头,不理会说话的曹译,这时有人跑了进来,闻皆说了声叫医生抱起了周泉悦就往楼上走。
曹译退步,眼看就要从另一个方向退出。
“跟过来。”闻皆头也不回。
曹译没有听,这个更是回过身就要离开。
哪想,还没走两步,就被两个保镖堵住,他回头去看闻皆那边的方向,那一刹那,走到楼梯的闻皆回过了头,他们眼神交汇,而闻皆面无表情。
曹译在客房里有些焦虑地坐著,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麽想才好。
门口有保镖站著,明显是闻皆的人,他关了门,干脆眼不见不心烦。
他想打个电话给人说点什麽,给谢采不行,给庄严明也不行……这两人现在比他还厌恶闻皆,谢采更是,如果不是信任他说他能解决,这女人早就按她自己的方式去活动了。
给其它的朋友说更不行,总不能说他因被囚禁快忧郁致死了吧?
过了大半个小时,门被推了开,闻皆走了进来。
“饿了吗?”闻皆依旧淡淡地说著,英俊从容,这样的男人无论换到何地都是吸引人眼光的目标,但如今在曹译眼里他无疑就是个恶霸了。
“还好。”曹译忍了忍,还是很诚恳地再次说了句:“让我走吧。”
他什麽事都不想计较了,出国他都也想出了,只要离开这趟浑水,现在让曹译做什麽他都愿意,解约都在所不惜了。
人被逼急了,不愿意干的事都会去做的。
“算了吧,曹译……”闻皆走近,抱住了他,微叹了口气,“你是真不爱我了?还是不敢?我不记得你会如此缺乏勇气……”
“够了。”曹译暴躁地阻止了闻皆再说下去,他忍了又忍,终还是忍不住,“你到底想干什麽?你要是有一点喜欢我,何必把我带过来让我难堪?你要是真有那麽喜欢周泉悦,你又何必拿我来刺激他?闻皆,你他妈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帐,我坦白跟你说,也就周泉悦受得了你这种人,我跟你是完全的不适合,我要的是一个会为我喜怒哀乐的男人,而不是一个无论爱与不爱都只会带给我折磨甚过於一切的王八蛋。”
曹译吼完,顾不得闻皆的反应,走向门就准备离开。
“曹译。”身後,闻皆暴吼了一声,随即就是一片可怕的沈默。
曹译搭在门把上的手紧紧捏著把手,过了几秒,还是咬了下牙,就要开门。
“如果我不会爱你,那你就教我。”闻皆从背後抱住了曹译,他轻轻地在曹译耳边说:“告诉我怎麽为你喜怒哀乐,嗯?”
曹译悲切,眼睛蓦地酸涩,“闻皆,如果要教的,那就不是爱了。”
“怎麽不是?我让你教不是?”闻皆在他腰间的手臂收得紧得不能再紧,“你非得说我现在对你的感情不是爱,那麽,按你的方式来。”
他说得淡然但坚决,那笃定的语气不允许人否决。
“是吗?”曹译缩了缩喉咙,喉结因过度的窒息而上下剧烈地滑动了几下。
“是。”
“那何不,从你放了我让我回家开始?”曹译紧张,又轻轻地不抱希望地说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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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不过想走。”闻皆没有放开他,还是淡然。
曹译垂下了眼,良久都没有说话。
哪能不想走,爱过一场,疼过一场,未来的那个人还是不会是他……能有什麽留下来的理由?他们没有什麽好的在一起的理由,在他知道他们真的不适合後。
“曹译,听我说,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保证,这次不伤你。”闻皆保证著。
曹译倍感疲倦地听著,苦笑著说:“你看,你哪是爱我,你只是爱上了爱我的这种错觉……我这不是在教你怎麽爱我了麽?”
他说得苦涩又带著绝望,闻皆皱起了眉,慢慢松开了他的腰。
等确定全部松开,曹译松了一大口气,他回过头,看著闻皆,好半晌都不知道说什麽。
送他一路回去的车程中,司机很静默,曹译很茫然。
他等待著周泉悦的大施拳脚,以为能在此间博得一线生机,哪想,闻皆说让他教他爱他……曹译胸腔里充满著各种情绪,其中最多的就是慌张。
怎麽会如此,他以为结束了的感情却还是在那刻汹涌而出,差点把眼睛逼得酸涩得要流出泪来。
明知不适合,但在那刻,还是心动了。
动得让他慌张。
实在不该如此。
谢采见到曹译时惊讶得很,尔後沈默,看著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曹译,问:“你在想什麽?”
曹译迷茫抬起眼,说:“想闻皆。”
谢采脸色一变,恨铁不成纲,拿著抱枕砸向他,咬牙切齿:“你给我清醒点……”
曹译苦笑了一声,垂头丧气,不想给自己任何机会地说:“谢采,想个办法,我们去严明那边吧……”
谢采被他弄得昏头,大喝了一声,“你到底在想什麽?”
“我怕我再爱上他。”曹译淡淡地说,“他是我最喜欢的那种人,有著绝对让我倾心的样貌,所以当初一见锺情,如今他又再施展他能让我动心的魅力,再不逃,就晚了。”
他苦苦地笑了一声,双手掩住了脸,重重地搓了好几下,“你知道我一旦爱上什麽就会不管不顾,以前如此,怕以後也会如此,我学不了乖的,我以为能,但事实上不能,采采,爱一个人是管不了他是好人还是坏人的,我能选择的只是接近他还是远离他……”
“他又给你施了什麽咒?”谢采简直就是气急败坏地在吼。
“他……”曹译心有余悸地说:“他抱著我,说让我教他爱他,然後,我的心漏跳了好几拍……”
谢采看著曹译情动不已的脸,所有的话都说不出口,窒息了好几秒,她才带著哭音说:“老板,我跟了你这麽久,我只是希望你幸福而已,为什麽你总是不爱上一个也会对你好的人?你明知道闻皆不会那麽爱你,他以前有人,以後还是会有别的人……他的心是浮动的,你却只想要一个人。”
曹译苦笑不已,“所以我才想要离开,越远越好。”
曹译在当天前往机场,他们什麽行李也来不及收拾。
机场的一个角落里里,谢采用手机在跟庄严明低低在说话,事先是曹译跟庄严明在说,他说了几句,庄严明难得的对他不耐烦,粗口说让他滚一边去他跟谢采说。
曹译无奈,只好坐在候机厅里看著人来人往……试图让自己什麽也不想。
心动,逃跑……这可不是他会干的事,当初对闻皆动心时,连想都没想几分锺就决定迁往有闻皆的城市,如今天的逃跑,带著太多的狼狈,好几年的爱恋换来的只是清醒後的逃离,怎麽说都是对他人生信念的绝大讽刺。
一点理智也无。
可是又能怎样?怎不能再与他在一起吧?再来一次深陷,他这辈子就完了……一次情伤都已经让他混乱不堪,他没有更多的智慧和力气面对将来可能出现的最後一场。
所以,为了一线生机,混乱就混乱吧,结束就结束吧……
谢采跟庄严明讨论完违约金的资金调度挂了电话,对老板报告了一下,“二千万我们出,严明给我们调三千万过来。”
曹译这下脸更苦了,这麽大的款项,可能是老友公司流动资金的三分之二了,这下全给了他,真是让他卖身都还不清。
“律师的话严明说他也会解决了,他说这事他会让律师去办,你不用插手,他会在机场那边接我们……”谢采说完,又看了看表,盯著时针尤如盯著时光机,恨不得立刻把他们给外投到美国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