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兰似乎并未发觉身边人的心不在焉,仍是兴致高昂:"你刚才不是急着看那你祖母要你看的,现在你看到啦。"
"什么?!"祖母要他来看的就是这个美人吗?停止思考的大脑中枢做出了一个缺乏理性的错误判断,0.1秒之后闻人彧反应了过来,才意识到自己竟会产生如此荒唐的念头。
"什么什么?刚才不是急着看吗?"古兰露出疑惑的神情,微倾着头瞅着闻人彧,似乎在说宝物就在眼前,难道你不认识?
闻人彧并未理会古兰,一张俊脸维持着面无表情,聚焦在美人身上的视线终于移向美人身前的古琴细细观察起来。虽然闻人彧在古琴方面的造诣可说毫无建树,但识物的眼光却是高人一等,若不是初见美人三魂就被夺去了七魄,按照他的经济头脑对物质的反射又怎会对宝物视而不见。
攸的,闻人彧在心中吃了一惊,脸上的讶异之色一闪而过,但仍是被盯着他看古兰捕捉到了。
"怎么样?确实值得一看吧。"古兰一脸藏都藏不住的得意之色。
"为什么,会在这里?"
"说到这个,可是花了我不少心思哪,最后还是被我给想办法弄来了,哈哈哈~"
只见琴身通体棕红,琴身遍布裂纹,这种裂纹称之为断文,是年代久远的标志,闻人彧所见的正是现存16把传世唐琴之一,雷氏世家制造的--枯木龙吟。
"传世古琴,以唐琴为最珍贵之神器,唐琴之中,以雷公琴为最。教授能得此琴,真乃幸事。"闻人彧故意带着艳羡的口吻夸赞道。
没想到古兰幽幽一叹,道:"不过是借来用用罢了,"随后,又正了正脸色,笑道,"来,咱们走进点看看去。"
"好。"求之不得,闻人彧在心中悄悄添了一句,这次可是心甘情愿地跟着走了。
遗憾的是,当闻人彧与古兰跨进凉亭的时候,美人竟从另一边飘然远去,连个招呼都未向任何人打过一声。
"闻人?闻人?在看什么呢?"
"啊?抱歉,"嘴里虽对古兰说着抱歉的话,眼光却依旧追随着远方美人的侧影,美人似乎还长得挺高的样子,目测高度估计有180公分以上,虽然混在西方人里并不突兀,但以东方的审美观来说好像略高了那么一点,胸部也不是很大,最多也就B了,很有可能是A,闻人彧微皱了一下眉头,不知道摸起来的手感怎样,不过看在脸蛋够漂亮的份上这些倒都是可以忽略不计的,"请问,刚才抚琴的是?"勉强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古琴上头,但仍对美人好奇不已,闻人彧不禁向古兰打探起来。
"刚才那个吗?是我请来打工的学生,刚好弹得一手好琴。行啦,我可不是请你来看人的,"古兰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言词闪烁之间便把话题带开了,"来看这琴,你要不要也来抚上一首?"
"厄......,不必了。"闻人彧有些尴尬地扯了下嘴角,若是让美人听到,估计他的一世英名也就毁了,而且会毁得彻底。
* * * * *
闻人彧在古兰的引导下,一个上午的时间都完全耗在了展览上,眼看临近午餐时间,古兰却仍是兴致勃勃,而闻人彧除了旁敲侧击有关于美人的信息外,心思根本从没带来过,可不知为何教授似乎对那位美人讳莫如深,渐渐闻人彧也失去了探听的兴致,本来他就不是个喜欢打听别人隐私的人。
"教授......"
"古兰!我坚持。"
"好吧,古兰,你看,都快吃饭了,作为展览的负责人你应该还有别的事要忙吧,而我带来的两位朋友却还不知所踪,我得去找找他们才行。"
"噢,原来你还带了朋友,既然这样,那你去吧,我也去忙我的了。"
"好的,谢谢你的款待,我会代你向祖母问好的。"
"呵呵,好的,告诉她待我有空一定登门拜访,还望她指导一下琴艺。"
"当然,"闻人彧上身略微向古兰倾了倾,道,"那么,下次再见。"
"好的,"古兰轻点了一下头,"对了,你可以到展馆后面看看,说不定他们在后面迷路了。"
"好的,谢谢。"虽然迷路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但比起无头苍蝇的乱找要强得多。
闻人彧把根本就没有用到的播放器还给工作人员后,便离开了二楼展览大厅,遵照古兰的指示打算先到博物馆的后面去碰碰运气。
没想到还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虽然没有见到迈伦与珊娜的踪影,但竟然让他看到了依旧一身唐装的美人身影。
与美人站在一起的还有两位怎么看怎么都够不上帅哥级别的男性,如此美好的画面就这样被无情地破坏掉了,那两个碍眼的男人为什么站在那里,不是一点点的不和谐,而是太不和谐了。
只见其中一个个子较高的男人突然伸出右手,食指直探向美人的下巴,看得闻人彧差点咯血三升,立马冲了过去,竟然敢轻薄他的美人,真是罪无可恕。
以闻人彧赶过去的距离当然是来不及救到美人的,可是在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之下,当那高个子男人的手指差那么0.1公分就要勾到美人下巴的时候,两人之间的距离感却差生了微妙的变化,正好让赶到现场的闻人彧及时把美人护在了身后。
"两位,"闻人彧英俊的东方脸庞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笑容随着嘴角扩散开去,却并未到达充满震慑意味的眼神,"她是我的女人,请问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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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唐突了。"
"......"
"你没事吧?"
"......"
"还好吗?"
"......"
*
中国人最讲究的就是先礼后兵,闻人彧虽是在西方长大,但从小所受的教育却是非常中式化的,而在社交礼仪方面更是受到了祖母严格的管束。
"嘿,伙计,没事,不过是想打个招呼。"个子略矮的黄头发男人拉住了露出不善眼神的高个男人,"看来她已经有伴了。"
"哼,你的女人?我才不信。"高个子的男人留着棕色的半长发,一副我就是流氓无赖的样子。
"那阁下想怎样呢?"闻人彧耐着性子浅笑依旧,漆黑的双眸却掠过一丝冷笑,一直专注于眼前的他并未注意到身后的美人始终低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很简单,"棕发男人恶劣地笑了笑,"听说东方人都比较保守,只要能证明她是你的女人,我们马上就走。"
黄头发的男人一听同时也露出了下流而恶心的笑容。
虽然不知他是从哪里听说现在的东方人比较保守,但于情于理倒也不好反驳什么,闻人彧耸了耸肩,诉诸武力来解决问题也不是他的风格,如果可以和平外交倒也不坏。
闻人彧半转过身后一手搂上美人的纤腰将她拉进自己的怀中,美人的双手反射性的抵在胸前,意外的是却并未做出推拒的动作,但眼眸却始终低垂。
没有抵抗,姑且就当是默许了吧,闻人彧这样想着的同时低下头去轻轻地附上了对方的红唇。
轻佻的口哨声响了两下,接着,是离开的脚步声。
啊......,好香,好软,这样的高度接吻刚刚好......
正当闻人彧开始沉醉于唇碰唇的美好之中时,忽然被怀中的美人一把推开,闻人彧略有些吃惊的眼神与美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产生0.1秒的交集后,被对方主动错开。
"抱歉,唐突了。"后退了一步的闻人彧自知失礼主动的先行道歉。
"......"但美人仍是视线低垂好像没什么反应。
"你没事吧?"
"......"
"还好吗?"
"......"
一连三问不答,闻人彧从没有想过凭自己出色的外貌竟然也有吃瘪的一天,这位美人的架子未免也端得太高了一点,微微皱了皱眉,这样的女人娶回家做老婆是否会不太合适?祖母应该接受不了这么大架子的孙媳,说不定连母亲那关也过不了,这么想着的闻人彧居然没发现自己想得也太远了一点。
"小凌子--,小凌子--,你在哪里啊?"展馆的后门出口处传来女生中文的呼叫声,接着从里面奔出来一个东方女孩,"啊?!小凌子,你怎么散心散到这里来了,吃饭了耶。"气喘吁吁的说完才发现现场还有一个大帅哥,不禁看得两眼发直。
美人朝女生轻轻点了下头,便完全无视闻人彧般地跑了过去,拉住女生的胳膊便往楼里拽。
"啊--,等一下啦,有大帅哥耶,让我多瞅两眼也好啊......"女生仍是用中文大呼小叫着,不情不愿地被拽了回去,一边往里走一边还频频回头不忘多看两眼,然后对闻人彧露出一个暧昧至极的笑容。
闻人彧本想叫住她们,一见到那女生回头的笑容不知怎的竟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背后泛起一阵恶寒!眼睁睁地目送她们离去。
* * * * *
"Hello,老大,你一个人傻站在这里干什么?"迈伦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向背后灵一样贴到闻人彧身后,"我说,后门那里有什么东西吗?"
"哇--,迈伦,后门那里有东西吗?"珊娜也在迈伦之后冒了出来,"你别吓人好不好,我最怕那种东西了。"
"你这女人怎么还是这么没长进啊,这世上有那种东西吗?"
"怎么没有那种东西了?"
"怎么有那种东西了?"
"当然有那种东西了。"
"哪来有那种东西了?"
"就是有那种东西了。"
......
"够了,都闭嘴!"闻人彧回过神来,对两个目无上司的属下毫无营养的吵嘴,不禁深深的厌倦起来,"别吵了,再吵统统给我卷铺盖走人!"
两个属下当真给吓了一跳,从来没见过说重话的上司,不禁面面相觑,他们的上司现在好像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两人又同时摇头,表示不知道。
闻人彧率先跨向了校门口的方向,一脚跨出的同时竟感觉踩到了一样硬物,抬起脚低头一看,只见一根亮晶晶的项链躺在脚边,闻人矮下身捡了起来。
那是一根断掉的链子,链子极细,从链子的质地来看应该是铂金的,非常常见的式样,但链子上的挂坠却极为稀罕,竟是一对通体镶满钻石的金锁和钥匙,锁的中心和钥匙柄的中心各镶着一颗半圆形的紫水晶,极是夺目,而锁与钥匙不过才如女性小拇指第一节一般大小。
"哇--,好漂亮。"珊娜不愧为女性,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小东西。
"老大,如果这是真的,这次可真捡到宝了。"迈伦的双眼已经闪过一连串的金钱数字了。
闻人彧并未理会两个属下,继续研究起那对锁和钥匙,总觉得应该还不止如此单纯才对,果然,锁虽小却是真的锁,闻人把钥匙插进锁孔,只听轻轻地"咔啦"一声,锁便开了。
"哇......好神奇......"珊娜惊呼的同时,连迈伦都忍不住吃了一惊,当然,他是为着那天文数字般哗啦啦的钞票而吃惊。
闻人彧倒是没什么反应,镇定自若地把坠子收进上衣口袋,便迈开步子继续走人。
珊娜和迈伦同时露出馋涎欲滴的表情看着上司的口袋,恨不得捡到那链子的人就是自己,一个是为着那漂亮而稀有的样式,一个自然是为着那白花花的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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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把帽子脱了。"
"小白脸的,不会是做moneyboy的吧?"
*
这是冰凌来到美国的第三年,冰凌会来到这里并非出自他自身的选择,而是家族的选择,作为冰氏宗家第17代传人及冰氏企业第三代继承人,冰凌不得不从小就屈服于家族的力量。
冰凌出生于美国,从小便显示出傲人的天资,在一次偶然的智商测验中竟得了180的高分,在五岁时家族的事业重心移到了中国上海,冰凌从此便在上海求学,由于家族自身的限制,冰凌不得在求学期间表现出任何优越于他人的天赋,不能太突出也不能太落后,总之就要尽量做到最低调,但凭其天生俊美的外貌要做到这一点真不容易,直到临近高中毕业前的某一天,母亲才告知他将会被空降美国的命运。
所谓的空降美国,其真正的含义是:为了锻炼继承人的品质意志,体验劳动人民的艰辛,从所谓成人的18周岁开始,家族便不再给予任何经济支持,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劳动去获得。简单说来,就是自己养活自己的同时,顺便完成一大堆的学业,学有所成后才得以回国当继承人。冰家在美国虽仍有房产和分部,但非特殊情况一切都是得靠自己打点。
"如果做不到会怎么样呢?"临上飞机前,冰凌其实很想这么问母亲,但他深刻的知道这是不被允许的。母亲的可悲在于她受制于家族,而他的可悲,大概就在于受制于母亲吧。
冰凌的母亲是一位非常美丽而传统的中国女性,出生于书香世家,从小就被灌输三从四德的思想,虽然本身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但对相夫教子三纲五常却也是奉若神明。母亲在嫁入冰氏这一支极罕见姓氏的家族后,更是对家族的所有命令无所不从。
冰凌的父亲在冰凌出生之前就已经不在了,对于父亲冰凌是没有任何记忆的,或许母亲怕自己睹物思人而伤心欲绝,就算是一张父亲的照片母亲都没有保留,因此,就连父亲的长相冰凌也不知道。
虽是单亲家庭,但却生长在一个大家族,冰凌小的时候,掌管家族的还是冰家的大老爷,也就是冰凌的爷爷,而现在的冰家,在身体欠佳的爷爷退居幕后之后,是由冰家的四子,也就是冰凌的小叔冰司舜当家。冰家对继承人的挑选并非非长子不传,而是在众多的子嗣之中挑选最优秀的人才来继承当家的位置,因而,已经是三子所生的冰凌,如果不靠自身的力量来取得地位的话,没有父亲的他和母亲是很难在家族中立足的。
看着美丽而外表柔弱的母亲,对家族唯命是从的母亲,失去心爱之人的母亲,冰凌对于这样的母亲有着深深地濡慕和难以表达的厌倦,一方面想要保护母亲,另一方面又想脱离家族,然而,前者的重要性使他难以做出抉择,所以,他只能留下保护母亲,起码让她在家族之中有一个安身之所。
冰凌在8岁的时候便被爷爷指定为继承人之后,常常因此而陷入矛盾与抉择之中,但他最终选择不再去想这些烦人的事情,既然无法逃脱,那就让自己站于权力的顶端,成为家族的领袖吧,然后,一切将由他的意志来决定。在如此下定决心后,冰凌便安心地来到美国,准备用四年的时间一边打工一边来完成企管博士学位,有空的话顺便再拿几个自己感兴趣的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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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脱离家族的轻松与自由,冰凌在美国的大学生活过得非常惬意,既不用违心地在考卷上做手脚,也不需要刻意隐藏天赋,只不过在习惯了低调的处世风格之后,倒是觉得这样的生活比较舒心了。唯一令人烦恼的,除了俊美到经常让人看呆的长相之外,至今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麻烦的事情。
行走在校园或大马路上的冰凌,不是带着墨镜就是带着球帽来遮掩一下比明星还出众的容貌,连所穿的衣服也尽量选择不值钱的质地一般的只要耐穿就行的不是黑就是白的让人一眼就会忘记的大路货。
然而就算是如此,意外还是会发生,来美国求学三年,那是唯一的一次意外。
冰凌每次去上课,带着球帽从后门进去以后总是会选择最后面的一排并且是最靠角落的一个位子坐下,那天不巧的是,他竟然迟到了,由于长时间的打工积累下来的疲劳似乎在那一天发作起来,不但醒来的比平时晚,连闹钟都罢了工,上课晚到了10分钟本来还想从后门溜进去,结果被那叫豪什么斯的教授当场抓包点名,然后在接受了一教室人行注目礼的情况下,那教授竟对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