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笑----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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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轩辕孙便接过卖字人写的公告，厚厚一叠颇有份量，字迹也相当整齐清楚。
轩辕孙给了不少银子当做卖字的酬劳，随後买只新马让地方官坐上骏马。
想想今早，地方官的费用全是自己支出，花的是他下半辈子的一点依靠，这没什麽，但恐怖的是，费用出奇的高价！难怪地方官宁愿买一个时时刻刻都能用也不上倌楼。
那孩子不知道跑了没？今天就要贴出公告了，但愿那孩子已平安逃跑。
话说，他若在这麽大方出手花银子，可能他真的下半辈子就准备讨乞了，尤其是带著这个地方官，更是要小心用银两了。
「地方官，我们要出发了，在此之前，我必须先告诉您，途上或许会有因为看到公告而追杀来的人，极危险，还请地方官莫离开我身边。」他不似路啸天那麽能武地厉害，不过保护一个人应该算是有馀。
「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离开大人您。」要知道，若有一个闪失，自己的小命可就呜呼哀哉了！
「不过仍请地方官自个小心周围。」轩辕孙笑得极温和存有安全感，不过心里想的却又不一样。
地方官不过只是个诱耳，引诱那些组织因为怒气外加可能想毁迹而暗杀过来罢了，加上这地方官的作为，居然还妄想升官？简直天方夜谭！其实只要等到组织的人过来，地方官的死活压根不用管。
「驾！」一拉缰绳一鞭马，骏驹便迅然仰首马嘶後向前猛奔。
这个城镇并不大，因此两千张公告几乎是贴的满满，简直可以装饰整面墙了，许多百姓在一些上公告後就挤过去看，各个不禁感叹「朝廷没有舍弃他们」，甚是感动落泪，跪地谢天。
但地方官的脸色却颇难看，一付心虚歉疚的模样。
「地方官，您瞧，这些人民高兴极了。」轩辕孙明知故道，分明是想整弄地方官。
「是、是啊。」地方官汗颜，搭著乾笑。s
「不过这麽一贴，可能今晚就不用睡了。」轩辕孙看似无奈地摇摇头。真是可恶！这批人马可真沉的住气，整个镇子已经绕了半圈，天也要暗了，已经过了好几天了居然还未行动！
蹙了下眉，很快地又舒展开来，轩辕孙仍然是面带一哂来面对百姓的欢呼。
想想那组织也不是傻子，自己带著大批士兵又加上百姓欢呼，怎麽敢在光天化日下当众刺杀自己？行动必会留至晚间入睡，无声无息，一刀刺心！
完整的绕完半圈，公告也贴得满街巷都是，太阳成橘黄下了山，不过百姓的敬拜依然未减，直到轩辕孙进了客栈後的半时辰後才逐渐疏散。
轩辕孙找了间不大的客栈住了进去，房间虽多，不过自己则和地方官睡同间，话上说是保护，实上是也让他好逮组织的人，且不管组织想杀的人是他还是地方官，只要他们两个一起在同间房，组织一行动必会直接往他们来。
付了银两，轩辕孙拿著自己的包裹进了房，明眼的人便看的出来，地方官一个人被丢在後头跟著进去，而轩辕孙压根毫不在意地方官。
放下包裹，轩辕孙回头对著地方官莞尔，「今日一天也累了，地方官请好好休息吧，明日还得绕完半圈。」
地方官躺进床的内侧，转头看向轩辕孙，问道：「大人呀，我瞧您好像挺有钱的。」
轩辕孙笑笑，检查著包裹里的东西有没有弄丢，「哪来的话，这是朝廷给的，为了可以赶快解决这组织一事。」
地方官应了声，看来是心虚而接不下话，只好转个话题改问道：「大人呀，有没有人说您长的挺好看？」
整理东西的手一顿，轩辕孙脸色难看了几分，乾笑道：「你瞧我这张脸哪里称得上好看。」
「能看，今日有好几个人在看你。」地方官用著肯定却轻松的口吻道。
「少夸了，快睡吧。」轩辕孙表面上难为情地笑了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轩辕孙收拾好包裹，确定没有东西不见才熄了油灯，房里登时一片黑暗，掀开棉被，轩辕孙躺在外侧阖上眼。
其实他自己心理再清楚不过，留著两痕难看肤色疤的脸能好看到哪去？
夜里冷风咻咻猛吹，静得能够听闻外面的细碎声。
深夜里，地官方沉稳的呼吸声传来，轩辕孙翻个身背对著地方官却反正对著房门，思忖现在正是攻击的好时机。从开始上床要睡时，轩辕孙闭著眼就从未张开，他知道，一张开，就会被识破！
须臾，被推开的门声果然传来，即使那动作极微小，音量也不大，轩辕孙还是听到了。
那人蹑手蹑脚地轻关上门，悄悄踱步至床边，轩辕孙赶紧佯装自己已经熟睡，至於隔壁的地方官，老早就睡死了。
蓦然一道闪亮射在轩辕孙脸上，亮光不停在轩辕孙脸上徘徊，似乎是在犹豫不决。
应该是匕首。轩辕孙猜测。
刀光在轩辕孙脸上闪亮著，迟迟下不了手的姿态让时间一点一点消逝，良久，那人依旧没有下手，轩辕孙偷睁半眼，见那人仍在床边踌躇，轩辕孙一手小心翼翼地往那人身後伸去，可怜那人因为踌躇不决而没有发现。
蓦地，轩辕孙睁开双眼莞尔道：「怎麽不下手呢？」
那人一惊，连忙转身後退要逃，岂料轩辕孙手臂一勾，那人撞到床边後摔到地上，那过程实在又糗又难看的很。轩辕孙一脚踩在那人胸口上，踩得那人登时咽不下口气，好半晌才缓了惊讶吞了进去，没死一条人命。
地方官因为巨大的声音而被吵醒，明明还在意识不清的情况下还慌乱地嘴里大喊道：「谁！是谁！有刺客！有刺客啊！」
轩辕孙实在无奈，「没事的，只是个人。」
一听轩辕孙的声音，地方官马上就镇定下来，盯著那人後赶紧随便套上外衣，「其实我刚刚只是为了要让贼子慌乱才出此一招。」随後下了往那人床踱步过去道：「你是组织的人？」
这也不能怪地方官这麽问，谁叫组织人数不少呢。
不等那人回答，轩辕孙直接问道：「你们的聚集地在哪？」
听闻，那人也没有怔住，但却思考了好半晌才蓦然扬唇，「我能带你们去。」
出乎轩辕孙的意料外，原本还以为要强行逼供上好一阵子，或者是要花多一点的时间抓到更多人才行，没想到......，难不成组织的人都如此小人？
这个意外的消息得了轩辕孙的意，但却怕了地方官的心，人真是不能做一点坏事！
「你为何要带我们去？」轩辕孙放开踩著那人的脚。
那人从地上缓缓爬起，拍拍身上的沙子，「我自有所算。」
瞬间，轩辕孙从那人的身上看到自己，就连那句话都一样，与当年萧衍问他如何处置陆啸天时一样，明明充满自信的话，後来却反是被有把握的事情给毁灭，落得今天。
明明就知道有陷阱，轩辕孙还是不知怎麽地彷佛著了迷似地往洞里头跳。
次日，轩辕孙与地方官靠著那人引路走到山上，山间因为周围有雾而朦胧不清，走在窄小的山路间更是危险，一个不小心就会摔下崖。
半晌，那人转进了小路，小路并不蜿蜒曲折，而是直通著外面，出去了後那人又弯近了山洞，走得轩辕孙头昏脑胀根本记不得路，现在他就连回去都有问题！
士兵与马匹又因为那人的命令而不得携带，因此山洞里若有数十个打他一个，他即有可能招架不住！他干什麽要来呢！分明是自找死路！轩辕孙懊恼著。
良久，走到了不知到底是往山洞里头走还是往地底下走，或者是往上走？轩辕孙已经分不清楚了，他只记得他最後看到时，就只有一条分岔许多的路，随後後颈一疼，一阵强烈的晕眩席卷而来，轩辕孙便昏了过去。
醒来後，轩辕孙发现自己身在不知处，左右都没有人，却有间门，这地方看起来就像密闭式空间，一转头，地方官居然在角落淌血著，昏迷不醒的样子。
轩辕孙晃了晃脑袋，还有些昏眩，蹙紧眉撑著墙才好不容易站起来，缓缓走到门边使力敲击，大声嘶吼著，「开门！」
不理会躺在角落得地方官，明白这些人打算让地方官就此流血致死，不管基於什麽因素才让地方官得有一身伤，轩辕孙知道地方官是活不了了。
没有人应门，轩辕孙又是一击狠狠打上门，「开门！叫你们开门！」
门突然被打开，轩辕孙吓的连连退後，进来的是张俊俏的生面孔，来人莞尔：「你好。」
轩辕孙阖目，控制了下脾气，很快的便能知道眼前的人是谁，「你是主首？」
「是。」主首一点也不惊讶被猜出身分。
轩辕孙蹙眉，那是一种气息，稳如泰山、临危不乱以及过分轻松宛如扭曲势面只要一反掌就能的姿态和陆啸天极像！
「我是奉命来将你所组的组织给摧毁。」轩辕孙简单清楚地说明来意。
「我知道。」那人靠近了轩辕孙，蓦然丢了一把匕首给轩辕孙。说道：「这个组织，即使你杀了我也不会散。」
或许是还记得陆啸天的「杀鸡儆猴」术，主首笑得好不在意，明明生死已经在眼前了！
「几年前的组织也是你组的？」轩辕孙拿著那把匕首，瞪著主首。
「不是，那个人已经被你们朝廷的人杀害了。」那人环胸著倚墙，让出未关的门口就在轩辕孙直前方，不知是故意还是有意。
「你是怨恨所以再组织？」轩辕孙试著推出理由，但其实他大可不必询问。
「不是，只是好玩，抢劫盗银奸杀每样都很刺激。」主首突然伸手捏住轩辕孙的下颚，「知道为何不杀你？因为人死了，玩起来就不好玩了。」
轩辕孙一把拍掉那扣住自己下颚的手，顺带伸手划过主首的手臂，警告道：「这是有控制的伤害，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自然对你有好处，否则下次就不会控制力道了。」
「好好。」主首举起双手，任由手臂上的小伤渗血。
「我要你解散组织，不得再组！」轩辕孙低喝道，视线紧盯著那主首。
「为什麽？我玩得很开心，且你最好搞清楚你的状况，你只有一个人，但我却只要一挥手，後面涌进来的可不少於你山脚下的兵。」主首登时换了一付严肃的表情，不如刚才玩笑般。
咬紧下唇，熟知对方说的无错，轩辕孙沉著气问道：「你究竟如何才要解散？」
「玩到我腻了。」m
「小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爱玩而害得百姓生活苦难！我们是能好好沟通的，这样子对你我都有好处，我要你告诉我，怎麽才要解、散！」轩辕孙一字一顿恨恨说道，眼眶里布满血丝的模样看起来颇恐怖。
主首盯著轩辕孙好半晌，「把你的命给我。」
「什麽？」轩辕孙惊愕地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我说把你的命给我，你的身与心全都任我处置，活著让我决定你的生死，且即使死後都得继续让我摆布。」主首说的镇定，说得宛如这只是条件一样理所当然似，但这的确是条件！
轩辕孙怔愣著不知道该说什麽，垂下头盯著地面，好久才道：「拿我的命换？值得麽？」
眼前的人好像陆啸天，那口吻和姿态没有一个不让他不联想到陆啸天，但他很清楚，眼前的人并不是陆啸天，好痛恨自己的可悲，他居然将陆啸天的影子重叠在这个主首身上！
即使再怎麽相像，这个主首都不会是陆啸天，这点他很明白，因为就连死了，他也不可能会听到陆啸天对他说「把你的命给我」这种荒唐的话，哪怕真是要凌虐杀剐自己，他都会给！可他又怎麽会不知道陆啸天是一个怎麽样的人？自己不是很清楚了？陆啸天啊，既自私又高傲，能够随时随地毫不留情地将人踩到脚底下，然後高声耻笑那人！
但自己就是这麽不知廉耻不懂什麽是卑贱地爱上这麽一个人......
曾经问过「人怎麽可以这麽轻易喜欢一个人呢？」，这种话好好笑是不是？可是他能、他可以！会变成今天、会时时刻刻想著陆啸天就是最好的证明！
轩辕孙洞空了双眼，神情朦胧间还能看到那个从主首身上的陆啸天影子，呵呵，轩辕孙扬唇笑了，都什麽时候了，自己居然还......？哈哈......哈哈哈......
「滚出去。」
什麽？轩辕孙抬起头。
「滚出去！」主首突然愤怒地朝轩辕孙大吼。
轩辕孙又呵呵笑，不自觉问道：「......连你也赶我走？」就连这个不是陆啸天却极像的主首也赶自己走？自己就这麽讨人厌、入不了眼？
轩辕孙丢掉匕首，一步一步蹒跚走向门口。
什麽任务？什麽兵跟马？什麽摧毁组织？他全都不要了，全都不干了，他只剩下一条命，一条苟延残喘不值得人怜惜的草芥狗命，还能怎样？要千刀万剐、凌迟碎剐都请便了。
他什麽都不在乎了。
轩辕孙踱步至门边，蓦然回首，地上的地方官的身子没有任何呼吸的动作，死了麽？或许只是呼吸太微弱了，轩辕孙又往室里走。
「你干什麽？」主首一声似警告又不是警告的话道。
须臾，轩辕孙登时停下脚步。是啊，他在做什麽？不是什麽都不要管了？抬眸看看主首，从主首的双眸中倒映出自己颓废的模样，轩辕孙好讨厌、好恨自己，喃喃的话语不知道是问自己还是问对方，「陆......啸天？」
主首似乎一怔。
「呵呵呵，不是不是......，你不是对不对？」轩辕孙又走回门边，一张脸上看不出来究竟是要笑还是要哭。
轩辕孙走出山洞，明明根本不记不得下山的路，却不知道什麽时候走了出来，一见到人，士兵一下子全都涌上来关切问候有没有事。
轩辕孙连抬头看都没有便从人群中穿越过，淡淡丢下道：「全部回去朝廷，禀报皇上：无能百姓轩辕氏无法让组织解散，恕饶百姓一命，让百姓就此天涯游走。」
听闻，士兵们脸色大变，各个大惊失色，但却毫不拖泥带水地马上反应过来，连忙刀枪阻挡轩辕孙的去路，士兵们的眼神互看了下，一个士兵站了出来。
真不愧是陆啸天教的兵，教出一批好个临危不乱的兵来！
那临时决定的头领士兵脸色颇严肃，走到轩辕孙面前，「百姓轩辕！奉皇上命令的事情可不是说算就算了！」
「那你杀了我。」轩辕孙不带停顿地立刻接下话。
「你──，这事等回宫自然会办！」头领士兵一使眼神，蓦然有人上前左右抓住轩辕孙的手臂。
霎时，轩辕孙反掌露出尖锐小刀，猛然扬手一划，左右士兵的脸庞上多了辉煌，几把小刀顺著手腕滑出至掌内後以指与指夹紧，左右十指登时多了八把锐利小刀。
那些事兵通通惊愕，压根没料到轩辕孙会反抗，这下更燃起士兵们的怒气，但却不敢下重手，其因不外乎是要捉回审罪！
千兵的人马一围攻上，轩辕孙只好前後左右地注意敌人的攻击後，一边闪躲一边趁著缝隙乱步逃出人群，加上士兵不敢真把刀枪向他，才能撑住。
轩辕孙用的小刀是种刀把只是与刀刃连接的同材质薄铁片子，因此即使刀把已有圆滑又勾起作为减少杀伤力以及支撑的作用，但也无法在长时间下来不受伤，轩辕孙的指与指内已经因为用力夹住铁片而渗出血，只怪轩辕孙没事先将绷带缠绕於指间减少铁片的摩擦力。
眼看已经无法支撑，一开始人数多的时候还有人会被挤在後头不得攻击，可时间一久了，後面的人群便急躁地会往前挥刀，形成内杀内之後满地新鲜的尸体，或许这些士兵们早已经不在乎是否是同伴了，只有逮到轩辕孙才是他们的目标。
半晌，人数急速减少，百人甚至站在旁边观望，瞬间只剩下几十人围攻杀害轩辕孙，一抵十的狠杀不留情？任鬼神也无法挡，眼见脚边站的居然是山崖边缘，轩辕孙才惊然发现不是其实他走下山，而是这群士兵上了山！
刀不长眼，转眼间，轩辕孙身上已经被划伤无数血痕，却连停顿一下喊疼的时间都没有，轩辕孙只好强忍硬抵。
试问只带八把小刀能够撑住数十人的攻击麽？轩辕孙猛然往後跃身便直直往悬崖跳下，八把小刀霎时在空中散开，随著轩辕孙的身子往下坠。
众士兵霎时都怔住了，好半晌那头领士兵才回神过来，仍结结巴巴著，「快、快去山下找！」
索幸山崖并不高，轩辕孙顺著水流而下後被人救起，而士兵没有追来，又或者是找不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