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给我。」轩辕孙不敢将视线从玉玺上转移。人心叵测,轩辕孙同时也小心翼翼地暗查陆啸天得举动。
陆啸天当然熟知轩辕孙的想法,没有任何犹豫甚是停顿,陆啸天将玉玺还到轩辕孙掌里揣著,突然一笑,将自己的掌心也贴了上去,正与轩辕孙的掌同夹著玉玺。
轩辕孙身子一震,带著怒气低声问道:「你想造反?」
「想想,四周无他人,若我得到这玉玺,即使因为要抢夺这玉玺而造反,造反的後果自然也不必我承受,同时,我也当上了皇。」陆啸天与轩辕孙相望,一字一语清晰的很。
轩辕孙怒视,「想篡位?还必须有朕的证言才行。」
「是麽?」陆啸天伸回覆盖在玉玺上的手,淡笑。
收回玉玺,轩辕孙再次提笔把目光放在奏章上,启口道:「你笑得真是愈来愈让人厌恶了。」
「谢皇言。」
良久,奏章也改了大半,两人却安静得可怕,宛如随时都会剑拔弩张,房里除了批改奏章的声音外,毫无杂音,蓦地,轩辕孙问了。
「你想离开宫里麽?」轩辕孙敛下眼,彷佛好生悠閒至极般,对於出语也宛如随口说道。
「想。」陆啸天还抱胸前,闭上眼倚墙养神。
「你能走了。」没有不舍,语气里非常坚定平稳。轩辕孙又在奏章里划上一笔,字抖著。
「不是你要我走,而是我要不要走。」陆啸天登时张眼,踱步直向轩辕孙,忽地将轩辕孙握在手里的笔给抽离,再将黑墨拿开,外加所剩不多的奏摺。
轩辕孙蹙眉,「你做什麽?」
须臾,轩辕孙掀开棉被打算自个去拿回,陆啸天却突然双臂绕过轩辕孙的颈子抱住,埋首在他颈窝边。
其实陆啸天有艳丽的脸庞,但其实其中还带有俊气,因此又显得邪妖,没有女人的娇样。
陆啸天咬住轩辕孙得耳根,轻声道:「像这样玩弄皇上的身体,欣赏皇上在床时的表情,就算让我离开也走不得。」
听闻,轩辕孙脸色一变,猛然推开陆啸天,怒气不小,轩辕孙大吼道:「住嘴!谅你无罪,不是让你放肆!」
「那再原谅微臣一次又何否?」陆啸天更加欺压。
「你太放肆!」
「你有何妨?」
近乎瞬间,两人同时说道。
手指滑入内衣,半晌,轩辕孙沉下声音,「进牢出後,随你往哪去。」话音刚落,轩辕孙便往外叫大喊一声「护驾」!
须臾,房门被大力撞开,数十侍卫惊慌地冲了进来,急忙抓住陆啸天,陆啸天倒也大方,居然毫无挣扎便给人制服,轩辕孙拉过松开的衣襟,冷眼瞥了陆啸天一眼。
「关进牢里,没朕的命令不准放出。」
众侍卫心下吃惊,向来把陆护卫护得死紧的皇上,现竟然亲口一字一语地要将陆护卫关进大牢!就现看著衣衫不整得皇上及陆护卫双瞳戏谑的样子,不难猜想刚才到底发生了何事。
众侍卫结舌,仍无法从猜想中回到现实。
见侍卫迟迟未有行动,秀眉蹙起,「带出去!」
陆啸天被带到监牢,铁门毫不留情的拖磨著地面,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後关上,背对著根根铁柱,侍卫一把取起数条铁鍊以及锁头,一圈一圈地交互缠绕,最後用数个坚硬的锁头给封起,完事後侍卫走远後甚是还能听闻窃窃私语的声音。
陆啸天不禁扬唇,抬首望望四周。他又进来了,记得第一次与这里相遇是在三年前,那次是因为这张脸而救了他,这次已不是再靠运气了,不过他现只要等待出牢的那日,一切便能开始了。
轩辕孙托著下颚,敛下眼帘望著窗外。外头没将那日他与陆啸天的事情道出,看来是心有顾忌,没敢乱喧。
其实他知道,陆啸天不是普通人,并不是忠心为朝廷卖命的人,陆啸天是有企图的,打从一开始就是,但自己却从不过问,三年来纵使曾有行动,却从未有实质性地杀了自己。
几年来,众臣一再想推翻陆啸天,明明只是个护卫,为何会引起这麽大的反弹?若以有害为主因,那麽宫内的奸臣应该到处都有,但究竟是什麽原因要直针陆啸天?
轩辕孙在脑中来回思考,却百思不得其解。
......话说,萧衍似乎也极力往陆啸天的疑点钻?
轩辕孙将目光放置搁在桌上的玉玺,心下又生疑,喃喃自语道:「......想当皇上麽?」
五日後,轩辕孙便命人将陆啸天从牢中释放,并让人带了口信。
「狱出後,便请便。」狱子小心翼翼地传述。
没有理会,陆啸天抚往後颈按压著舒适,太久没进牢了,全身都不对劲,骨头好像硬的跟石头一样,听闻对於现今御苍地的言语彷佛不以为然。转了话题,随口问道:「第几天了?」
精明的狱子马上便知晓,不胆耽搁,「已有足足五日。」
陆啸天轻叹,喃喃丢下:「还以为会更早些。」便离去。
出来後,陆啸天自然不必回到轩辕孙的身边,但不表示他会就此离宫,相反,他还会待到想走在走。
随便走走在宫内,听闻不少事,其中传言范围最大为「皇上昏庸」,这四字在宫内传的天花乱坠,什麽荒谬的言词都有,可叹是,谣言一旦传开,便不可收拾,只能止於智者。
很可惜,他不是智者,这个谣言,他仍信个八分。r
早朝时,陆啸天便会大大方方的站在众臣身旁,对於私语臣子也嗤之以鼻,惹不不少厌恶的眼光,最为主要,还是那张脸。
当早朝上禀报哪里有灾害、动乱,甚是战争,陆啸天便会主动接下案子。日不出三,就会速速前往平定,次次比前次的战绩更加辉煌,在一次又一次的案例中,陆啸天已经功成无数,获得荣耀、皇上亲赐头衔「陆世护将」,以及皇上赏赐千两、锦缎百疋、良驹数匹,一下子,陆啸天的财富已经壮富可观。
同时在出兵平定时,履战履胜的战绩,那种耀人眼目的荣耀,令士兵更加肯为陆啸天效命,也获得不少人民的爱戴。
从「陆护卫」到「陆世护将」的差别甚大,一个是护圣,一个是护民,在眼尖的臣子中便能一下得知:皇上想藉此把陆护卫一脚踢开,远离自身。
陆啸天曾在接下几的案子後,提出每次领兵时皆要换兵。
「为什麽?」御苍帝蹙眉,若没与士兵们养成一定的默契,在战场上岂不难训兵?分明是增加危险!
「每领一次兵变能练一批勇士,每当越是危险便越有用的士兵,何不做?」陆护将笑不露齿。
「爱卿要他们卖命?」若士兵支持不下,岂不身死外头?
「何不?入宫时,他们便已经将命给了朝廷不是?」陆护将好无所谓,这些都只不过是时间的差距。
「爱卿可知这会死伤无数?」御苍帝严厉地望著底下的人。
神色一凛,反问道:「那我是自做贱?」
此话一出,众臣倒抽一口冷气,真不该说好得太过直接,还是该说坏得反抗天子?
霎时结舌,御苍帝什麽也挤不出来,半晌,咬紧下唇,闷声道:「有劳爱卿了。」
「不敢。」陆护将长扬而去。其实他大可不必徵求皇上的同意,这只不过是礼貌性的问候。
轩辕咬唇渗红。
日後,陆世护将又领兵往南。
陆世护将自从那日往南後至今已三个月後,就连轩辕都难以不怀疑,怎麽会花上这麽长的时间?案上写的分明是易攻,怎麽会......?难不成又往北至赤重村?
......陆啸天现下在干麻?忙著打仗?还是要准备回来了?须臾轩辕蹙眉,喃喃道:「或许他根本不想回来。」他突然痛恨起为何要想起那张漂亮的脸。
轩辕孙低头继续改奏章,取过奏摺翻开,蓦地目光被停滞在奏章上,良久不能下笔,无法决定,这一笔是划还是不划?内容只单单几字「陆将谋乱」,不过是区区几字,意却深远也是浅近,几字罢......,为何朕会心惶、担心?......陆啸天真篡位?但从他的眼神中却找不著一丝当皇的渴望,但他的举止又怎麽做解释......?
为何替朝廷做事?为了聚集势力?
玉玺那件事情也是,陆啸天口出狂言,手又不离玉玺。
还有头次见面也是想杀了朕?
──该死!轩辕孙将奏摺摔上桌「啪」的一声。到底陆啸天仍想篡位爬到朕的头上!
蓦然愤怒地瞥向奏摺,怔住,拿起那奏摺,轩辕孙蹙眉秀眉不禁生疑。
奏章上既没有属名,用字又精简不详,定有疑!若有疑?那这奏章上的字迹必定是请人代笔才是。奏摺......?臣子!只有臣子才能字写奏章,姑且不论到底是何人,轩辕孙眯起眼来莞尔,此臣必定是能随时监察朕的人,不会有人胆敢告诉朕这种大事却让他人来代监朕!因若代监不实报,那臣子必定死得难看!
且不论传奏章得臣子是谁,目的是好是坏,此人不报名,又不肯详说,便能代表一件事:这只是预警,且此臣早就知道会发生此事,也能说,这臣同时也监察著陆啸天的一举一动,如果更贴切一点是,或许此臣本身压根就与陆啸天有关!
思及此,门外忽地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说是禀报陆是护将已经回宫!
轩辕孙几乎想都没想便丢下奏摺,走了出去,心里十万火急,但表面却得表现的一点都不在乎,心里既不是开心,也不是担心,......只是一种莫名的想念驱使著。
轩辕孙站在远处观望那边的情形,心里上上下下,因为逃离侍卫的是线外後便一路直奔而双颊红扑扑的喘气,体内像是什麽东西不停涌上,竟既难受又满足?
远处的陆啸天功成归宫,不过身负重伤,上上下下的手脚上都有伤痕,但仍无法代替胸前被缠绕绷带的伤痕,早已赤血一片渗出绷带而染红。同时士兵们也各个负伤,就现下来看与三个月前的差别,或许是仅存的人数了。
宫内立即召集所有的军医以及御医,纵使军医已经一路治疗,但在垂亡边缘的士兵仍不少,彷佛若再轻拍一下便会一命呜呼。
忙得紧,换水的ㄚ鬟见著都不禁倒抽口气,忍下害怕的惊恐,不敢吭声引起注意。
有ㄚ鬟用手肘撞撞身旁的问道:「这场是打什麽?」
身旁的ㄚ鬟双瞳诧异,止不住提高音调,「你不知道?听说案上写得易攻,但谁知事实不然,南方那国狡猾极了!先前的懦弱都是装的,用来误导咱们大意轻敌攻进!」
两ㄚ鬟走远後,轩辕孙的脸色发青,抿紧唇。确实,案上写的的确轻易便能胜战,原来早已中人计!轩辕孙霎时才明白,为何陆啸天晚归宫了。
又望向陆啸天的方向,军医正将陆啸天胸前的绷带一圈圈绕开,那一刀划下长的下人的刀痕,伤口早已被血染的模糊看不清楚是深是浅,实在让人心惊。
轩辕孙生疑,这样一个为朝廷努力而重伤的人企图谋乱?
敛下眼帘,轩辕孙望其它士兵,他们就算已经痛的脸色发白说不出话,但却止不住唇边因为高兴的笑意,那笑得好生耀眼好生满足,没有因为战上的过程而心有馀悸。刀弓上沾满乾固血迹,把把都是砍杀了上百上千的敌人,颇存骄傲。良久,见士兵大多都换好药,轩辕孙才莞尔踱步离开。
陆啸天抬眸盯著那离去的背影,莞尔。e
翌日,陆护将为上早朝,原因是养伤在床,今圣御苍帝准。
在陆护将没来的这日,御苍帝又因为功成有佳、练兵有素,赏赐千两、锦缎百疋、良驹数十,另外特赐金造之牌,这是在之前好久便已造好的金牌,上头刻写陆世护将的威武辉煌,以示至尊荣誉。
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可以给。
早朝一结束,轩辕孙便来到陆啸天的房前,从前他不曾来过,因为总是陆啸天会主动跟在他身後,不过现下没了,因为用朕的命令,或是特许?也许其中参杂了请求......
轩辕孙敲了房门,心里好生复杂,感觉上就宛如上百上千年没见过面一样。
「是朕。」
「门没锁。」
轩辕孙开了门,整房里只有陆啸天一人半坐在床上,手里擦拭著俐剑,轩辕孙猛然怔住,突然的讽刺汹涌而上,好生可笑,简直可笑!他从不知道陆啸天的武器便是剑!三年来,原来也不过只是虚度!就连袖里的东西都登时便的沉重无比,近乎提不起!
轩辕孙带上门,静语正因不知道道些什麽而尴尬苦恼,垂著头盯著地板,轩辕孙闷了好久,「那个......」
「谢皇上赏赐。」陆啸天忽地断了轩辕孙的话。
「你该有的。」轩辕孙不自然道,左右望望,「你还好麽?」
「军医医术甚好。」陆啸天带著莞尔,彷佛不管在何时都能看见他在笑,也不曾见过他因为无法冷静而失控,唇边抹不掉的笑意宛如乐天似却又有时非常狡诈似。
「是麽......,其实我来是......」轩辕孙左指拨弄著右指,脑子里转来转去不知该怎麽说出目的?他很明白,依照陆啸天的个性,肯定会又露出讥讽人的神情。
没有问话,陆啸天只是将自己的指尖搁在刀锋上,轻轻划过,指尖登时涌出鲜红,陆啸天满意地笑笑。
见陆啸天的行为,轩辕孙什麽也没吭声,心下一沉,只是静观。
陆啸天把沾血的刀锋给拭去。两人彼此缄默不语。
蓦地暗叹,从何时他们变成了如此?难以沟通?或许打从一开始,这种情况便没有好过,而现下只不过是强迫明显他们的难堪。
伸手探入衣袖中摸索,须臾,指尖触碰到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轩辕孙取了出来,低头望了望那搁在自己掌心的物品,轩辕孙将它轻轻放到一旁的桌上,又抬头瞧了瞧陆啸天,他甚是连抬头都没有,轩辕孙没有感到意外,明白自己早就知道会如此。
没有放声,轩辕孙转身出去。
房门「喀」的一声被带上,陆啸天才抬眸看向桌子上的东西,不禁冷笑。纯金造的金牌?这也是赏赐麽?什麽荣耀?不过都是笑话!陆啸天以掌心覆眼仰首大笑。
轩辕孙倚著陆啸天的房门,听著房里阵阵传来的笑声,笑的宛如好生开心,就连轩辕孙都差点以为。......若不是又加杂那些嘲弄的话语。
盛苍皇朝八十五盛年,十月三日。
陆啸天的伤应该好了大半才是?轩辕孙猜想。
那日之後轩辕孙便无在去探看陆啸天,只是让他静静自己养伤,不去打扰,也不必听人讽刺。
又一章,上头仍写著「陆将谋乱」四字,轩辕孙指与指握紧笔,嘴里喃喃道:「为什麽又来了?」
陆啸天现在身负重伤,虽然日子一一过去,重伤好还是有轻伤,应该没能力谋乱才对,可这些究竟是?
将那奏摺搁在旁边,柜里已经堆了满满这样的东西,好似每三日必有一次这样的奏摺,完全没有属名,每一次的字迹也都不同,反覆传达同样的讯息。
来人究竟有何用意?日覆一日,来人是否有别意?奏章上充满危险的意味,这到底是预警还是警言?
轩辕孙脑烦地抚上额头,秀眉蹙起,近来因为此事不断加上其他奏章内容以及上朝讯息种种而常犯头疼,一阵阵刺疼欲裂的痛努刺激著脑部,轩辕孙难受地在额头边按按、揉揉来减轻疼痛。
「头疼?」门边又是那淡笑的声音,即使不回头也能知道是谁。
「没有。」轩辕孙忍住疼放下手,专注於批改奏章上的内容,但仍不忘伸手将那诡异的奏章收入抽屉搁著。
「我要出宫。」陆啸天环胸倚在门边,连要进来的意思也没有。
还能出宫?看来伤势是好了大半。
「准。」轩辕孙近乎不用想。
陆啸天挑起秀眉,似笑非笑,又露出那种不怀好意的笑靥,挺狡诈,「不再考虑?」
「朕能管得著你麽?」现下的陆啸天压根是自由之身,想管也管不住,走在途上想出宫侍卫也不敢拦下,就算不报备也能随意进出宫内。
「倒也是。」陆啸天斜了头盯著轩辕孙的背影。
轩辕孙没有回应。
半晌,轩辕孙仍能感受到身後的人仍然还站在那里,问道:「何时走?」
「待会。」陆啸天踱步到轩辕孙身旁,蓦然俯首在轩辕孙的耳畔边,轻喃道:「好久没碰你了?」询问的口吻却是肯定。
轩辕孙转头,挑眉道:「意思要等你回来?」
陆啸天留下莞尔,外头传来马嘶声,清脆的马蹄声愈来愈远。
轩辕孙用手背贴在颊边,隐隐发出的热气让他心惊,「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