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狼君----蚀骨[下]

刚果
小意‘呼啦'一下扯过被子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我则光着屁股冲下去，猛地将房门关牢，回头看小意，蜗牛似得缩在床上，脸红的象虾子。
安腹黑的声音在门那一头恶毒响起："有什么好藏的？都是男人身上那点东西，你爷见过的多了去了，不差你们这点激情剧。"
我找着地上自己的牛仔裤，边套边骂："你就不能先敲门嘛！？你这叫私闯民宅！"
"拜托，你们家大门就那么开着，什么人进不来啊！你们先穿衣服，小佳叫我过来约你们的，今晚要跟你们吃辞行酒。"
"辞行酒？"我找着小意的裤子朝他扔过去，他不去接裤子，反而把整个脑袋缩进被窝里，我狐疑的过去拉他："小意......？"
"我姐姐中奖了，我们要马上去悉尼，参观我们孩子的全程养成计划。"
我抖着孩子身上的被子："听见没，你干爸有孩子了，快出来穿好，我们去祝贺他。"
他露出半个脑袋猛烈的摇。
"乖～把衣服穿上......"不管我怎么好言好语，孩子就是死命的拽着被子："我不出去......刚才我......他全看见了......"
我好笑的亲吻他的头发："别傻了，大家都是这么做的，没什么可耻的。更何况是跟我做？嗯？"
结果安腹黑把我们带到火锅店，王干爸已经在那里等了。
你说大夏天吃火锅，亏他们两个想的出来。
"孩子大概什么时候生？"我往小意碗里拖着金针菇。
"明年年初吧。"安腹黑边说边吻了一下王干爸："现在还不是很确定，我们得先过去......"
"公司呢？你们两就准备这么闲着10月怀胎？"拖了一块烫豆腐到嘴里，紧跟着往里灌冰得百事可乐，那滋味怎一个爽字了得！
"具体操作得事我留给dagen帮我打理了，现在是信息时代，我只要带着手提处理生意就好了，我姐跟我们打算带着孩子游遍澳大利亚！"安腹黑提到这个就兴奋得两眼冒光，王干爸下了一盘年糕进去："说起来澳大利亚超过100万人是同性恋......而这个国家总人口是2千万，相当于20个人里面有一个吧......可是他们仍然不准同性恋结婚。"
我皱皱眉头："那19个人真固执。"
小意一直低头吃着碗里的菜，脸还红红的，王干爸关切的问："小意怎么有气无力的，嗯？"
安腹黑哈哈大笑："被人插多了，当然没力气......"
小意的脑袋低的更厉害，我拿筷子另一头猛敲了一下安腹黑的脑袋，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我下个月13要去刚果。"
这回连小意也吃了一惊，猛地抬头看着我："去刚果干什么？"
我寻找锅里剩余不多的烫豆腐："还不是为了我那片伟大的森林，harry说一定要我去摸摸门路......"
王干爸看了一眼小意又看看我："要去多久？"
锅里没有豆腐了，我正失望的要放弃，小意把他碗里剩下的一堆烫豆腐摆到我面前，我笑眯眯的看着他："我两个月就回来......你在家里乖乖的。"
小意皱着眉头："两个月？"
我碰了碰他的嘴唇："嗯，就两个月......我一定每天给你打电话......"
实际上harry那个阴道变形的老婆突然得心脏病死了，他必须回悉尼奔丧，就正好跟王干爸他们一起回去了。
不过这对我来说是好事，因为他不去就给我派了他的秘书--Vion。
同样的中年大叔，所不同的是，他是个身材健美的中国人，所以交流起来更方便。
从北京到刚果的飞机，中国国际航空公司，单程票4500rmb大子。
降落在刚果共和国首都布拉柴维尔市(Brazzaville) 。
在刚果河西岸，同刚果河东岸的刚果（金）首都金沙萨隔河相望。
到那里的第一感觉是‘土'。
到处都是一片土黄色，很干的色彩，偏偏风吹得又粘又湿，温度高的不象话。
我穿着T恤，感到手臂上露出来的肌肤被日光一下子晒烫，带着个大墨镜看太阳，还是觉得刺眼。
Vion过来拍拍我的肩膀："Let's go for immigration。"（我们先去做入境检查。）
其实我很奇怪，见Vion以来他除了第一次见面流利的说了句‘你好'，从不讲中文，在国内也就算了，反正大把人跟我用中文对骂，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你还跟我装洋腔就有点可笑了，于是拉了他手臂一下："哥，咱不能说中文吗？"
他笑笑："我一年11个月在国外，用英文顺口。"
这里的官方语言是法语，但多数人会讲斯瓦希里语、林加拉语和基刚果语。
我是除了英语什么都不会讲的，vion来过很多次，自然会说法语，可是关卡的人过来了，不管用英文还是用法文问话，他就是一直摇头，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后来那个官员只能无奈的放我们过去。
我问vion为什么那么做，他很奸猾的说："刚果金入境检查比较慢，大家需要按照秩序排队，准备好自己的证件。最好的方法就是装作自己既不懂英语也不懂法语，他说什么只要摇头就对了，什么也听不懂，几分钟后他就会失去耐心，很无奈地放你过去了。"
立即，我对vion哥由衷佩服起来了。
顺着刚果河往西，渐渐远离城市的喧嚣，天黑之前，vion哥带我来到了一个叫姆牙姆的小村落，实际上我不知道这村子是不是叫姆牙姆，vion哥说的既不是法文更不是英文，我只能根据他的发音臆断，村子里住的是泰凯人，村子非常的小，小的只有50~60人左右。村庄由若干草屋组成，有的房屋只有一个房间和一扇门。
vion领我进了一个叫ken的年轻人家里，家具只有木椅和木凳，床上铺着草席，有只箱子用以存放衣服，还有一个大搪瓷盆。屋角放着斧头和弓箭，屋檐下挂纤维编的篮子，屋子正中间放着一座小木头像，雕刻的很诡异，一个老妇人正趴在木像面前口中念念有词，ken用英文对我说："she is my mother。"
我干笑两声，ken已经走到木头像面前跟他母亲作出相似的虔诚动作。
我扯着vion衣角："他们在干嘛？"
vion正忙着从包里拿电脑："他们认为这些物件是祖先灵魂的体现，并视之为最神圣的物品。"
我挑挑眉头看着他迅速启动电脑："这里有信号？"
vion笑笑："这边1年前新建了卫星接收器。"
我赶紧掏出手机给小意打电话。
电话几乎是立即接通了。
"师哥！？"
"我到了，这里好热......"
"那当然了，八月的刚果，又是热带雨林气候，你包里我塞了很多防晒露，你要记得多擦。"
"想我了吗？"
"你呢？"
"我从爬上飞机就开始想你了，现在特后悔接下这个工作！你说，好好的家里躺着一个妖孽，耐磨耐操，我整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干嘛......"
"......谁、谁耐磨耐......"
"小意......"
"嗯？"
"我马上要进雨林了，那里可能没有信号，但是只要有可能，我会立即给你打电话的！"
"嗯......"
"我不在你可千万不要往B52跑！也不要跟小楠那个混蛋唧唧歪歪的！更不要跟邓绪那个死丫头出去见男人，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可以联系柴头，我跟他说过，只要你有麻烦，他一定会帮你的，更重要的是，他是个直的......"
"呵呵，师哥，你在担心什么呢！"
"我当然要担心啊，我27岁了，老男人一个，你刚刚满18岁，年轻气盛，又那么迷人......只要你勾勾手指头，大把男人想要把你抱上床......"
"师哥......我谁也不要，我只要你......"
"嗯......？"忍不住的嘴角上扬："那么喜欢我？"
"嗯......"
"真想把你按下去好好插两下......"
"秦！"vion在叫我，我迅速对着手机亲吻了一下："LOVE you。去工作了......byebye。"
跑过去，vion笑着问："老婆？"
我撇着嘴巴，盯着通讯录上酸奶孩子的名字看了一眼："lover。"
收起手机，无视自己刚刚想拨那个号码的疯狂欲望。

独木迷情
我来刚果的任务是跟森林的看守人认识和签新的合同。
harry给我的森林总面积有数千公顷，可是并不是连成一体的。
分布在刚果盆地的西南部，森林看守人都是当地小村庄的村民，很多是土著。
ken作为我和vion的向导，我们三个乘着独木舟沿着刚果河的无数细小支流深入到热带雨林的各个角落。
刚果人性格豪爽，感情外向，待人热情，讲究礼貌，见到我们，总是显得彬彬有礼，先是热情打招呼问候，然后握手致意，有的甚至还要拥抱亲吻表示友好感情。
实际上，我在那里待了几天就想把小意妈带过来跟他们拜把子。
我们在每个村庄都要停留好几天，因为我们每到一个村庄，除了例行的合同修改，当地人都会为我们的到来举行一个小小的欢迎会，有时候会跳一整天的土著舞，vion还会跑去给大家表演他的皮鼓。
我们一过去，他们先用咖啡、茶水、矿泉水、水果等招待，热情交谈一会儿后便请我们入席，品尝富于传统风味的饭菜。刚果人的主食有大米、玉米、大麦、木薯和各种豆类；副食有猪肉(穆斯林禁食)、牛肉、羊肉、鸡、鱼、土豆、蔬菜等等。当地通常用于招待的主食主要有：肉汁浇米饭、鸡蛋炒米饭、木薯馒头、木薯蒸糕以及各种甜食等。
我跟他们买了很多可以长期存放的特产，准备带回去跟小意分享。
在那里的感觉是很奇怪的，一天之内，我连用到英文的机会也要从ken很vion哥身上挖掘，更不要说中文了，在那里更多的是肢体交流。
我的皮肤晒的很黑，这一点擦多少防晒霜也不会有用，而且天气实在又湿又热，到后来我已经干脆跟ken学着，脱了上衣在林子里面走。
这里的气候常年潮湿，异常闷热，一小时降雨量就能达到7英寸，就此形成了一个几乎与外世隔绝的高效率的生态系统。在茂密的雨林中，到处都有萨佩来木、桑棵树、瓦瓦树等珍贵树种，由此生产的上等非洲硬木价值连城。
这里是野生动物的天堂，行色怪异的黑面山魈、林居水牛随处可见；一块足球场大小的地方，就可能生活着4万多种稀奇古怪的昆虫。
可是这些也导致人类很难在这片浓密的雨林中生存，甚至偶然的进入其中也会分外危险。
有一回进林子，ken指着我脖子上的项链说这玩意会反光，会激怒林子里的野兽。
我想了一会儿，把那条‘Z'字的项链除下来，塞进裤兜里。
打电话的机会真的很珍稀，也是我唯一可以用到中文的时候。
开始的时候，我都会对着电话滔滔不绝的说，说得小意会呵呵的笑我说话像上了堂的机关枪。
后来，一是累了，二来没时间，对着电话的句子逐渐缩减，通常会说：‘你过得好吗？'‘好好保重'‘我一切都好'‘我想你'。
再后来，进了雨林最深的地方，根本就没有信号，想打电话也是奢望。
时间的流逝每分每秒都在折磨我的神智，这里的水路很复杂，有时候我们需要在独木舟上待一整天，水里有食人鱼，我们甚至不能互相说话，这种感觉就像去参加佛教的禁言，大家保持眼神交流，然后对雨林的一切保持警惕。
幸运的是，我带了MP3，还带了一整盒的南莩电池。
晚上的时候，太寂寞了，就会带上耳机，听小意给我下在里面的歌。
比如今天晚上。
晚上坐独木舟，比白天危险多了，水很深，很黑，两边都是丛林，可以看见绿色的眼睛，树上有，林子深处也有，很吓人。
ken在小心的撑船，大概因为太害怕了，vion朝我过来，手上拿着他的手机，用中文对我说："看，这是我女儿......"
我知道，为了省电，他一般是不开机的，今天晚上，是太寂寞了。
手机荧幕上是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扎着羊角辫子，两个小酒窝，抱着另一个小女人的脖子。
"挺可爱的......"我压低声音温和的笑了，指着后面的那个小女人："这个是你妻子吗？"
"是......"vion多看了我一眼："你知道吗，很多人都会问我她是不是我另一个女儿......"
我嘿嘿的笑："你还没那么老。"
vion看着我的眼睛闪闪发光："谢谢，不过我确实比她老12岁，我们能在一起，双方都克服了很多......"
我想起小意，了然的笑："我理解，我的爱人也比我小了10岁......"
"哦！？"他惊叹一声："你看起来很年轻......"
"他......他刚刚满18......"我不明白今晚自己为什么如此坦诚："而且，他是个男人......"
"You are gay！？"他很呀异："And you are so man！"
"Yes，gay is man too。"我仍然温和的看着他，他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我本来打算回国把我侄女介绍给你来着......"
我仍然笑笑，我知道他并没有恶意："Thank you。"
"so......他漂亮吗？"vion想缓和这个尴尬的气氛。
我勾起嘴角："又漂亮又迷人......"想起自己手机里也有小意的照片，于是也把手机掏出来，vion哥一把拿走我的手机："先别告诉我，让我自己猜猜......"说完他笑眯眯的开始翻看我的相册。
此时我的耳边正缓缓的流淌着那首《a prisoner of love》，我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呼出一口浑浊的白气："......you are a love prison of me......"
"是这个？"vion把手机摆在我面前，令我意外的是，手机上的人不是小意，是zark。
在理发厅的时候拍的，当时他歪着脑袋在椅子上睡觉，头上还顶着个卫星发射器。
我给zark照得相也只有这张，所以我很奇怪vion为什么挑了他："why？你为什么觉得是他？"
vion指着zark脖子上的项链："这个，你不是一直带着嘛。"
我心里一跳，立即开始在身上翻找那条项链，从裤子里摸出来的时候突然恍神了，链子在手里躺着，一如既往的刺伤我的眼睛。
ken的撑篙似乎撞到了水里什么硬块，船体左倾，手中的链子从指缝中一滑，掉进水里......
这......这个......是那混蛋留给我唯一的念想了......
丢了这个，我们就真的一点联系也没有了......
......
‘啪啪'两个巴掌拍在我脸上，ken看着我不住的用我听不懂的话低吼。
我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vion哥走上来，气急败坏的说："秦朗，你有什么毛病？！这边的水里都是食人鱼，要是刚刚ken没有眼疾手快的把你从水里拉上来，你在几分钟之后就是一堆白骨！我是不知道这链子对你来说有多重要，可是对他来说，你活着回去不是更重要嘛！？他一个大活人难道比不上他给你的这一件死物嘛！？"
我这才注意到，自己浑身湿淋淋的，手掌里紧紧拽着那条项链......
刚才又来了......
我本来以为我会慢慢好的。
我本来以为我会习惯的。
我本来以为这走神的毛病会渐渐消失的......
我抬头，看着vion："哥......我病了，病得很严重......我就知道，我一直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