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之吻----欧阳凡

恶魔的笑容再一次扬起，感觉禁锢我的手有松动，或许这是个机会，想也不想奋力抽出双手，使出全身力气，单手变拳，挥拳朝伊诺脸部狠狠的击去，我知道这个力道对他来说仅仅让他眩晕一下，可是即使是这么短暂的时间，我还是不能放弃，即便是此刻我很想死去，但我还是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我不想做任人宰割的羔羊，哪怕有一线希望我也绝不会放弃。

这一拳挥出去果然达到预期的效果，没有任何防备的伊诺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打懵了，好！就是现在，趁他没有明白怎么回事时，再补上一击。就在我第二拳马上击到他的面部时，手腕被迅速的捉住，握紧的力道，像要是把我本就不粗壮的手腕给生生折断一样，我闷哼了一声，额头有冷汗冒出，这个人是个怪物。

慌乱间，我去扯他零散的头发，却没想到手指扯住的竟然是他面具的一角。抓住机会，死死抓住不放，伊诺觉察到什么不对，想飞快的躲开我的手指，尽管速度够快，可面具还是被我生生扯了下来。

当我看到他的真面目时，瞬间惊呆了，甚至忘了我正在跟一个像发了疯的狗熊一样的人在斗争。我惊呆了并不是因为面具后隐藏的这张绝美的脸，尽管这张脸也足够我惊讶半天的。我诧异的是这张绝美脸上怎么会有如此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可是这张脸上明明又有着他强烈的陌生感？这是怎么回事？以前我只当是面具下是一张丑恶狰狞的脸，可是我猜错了，正如他所说的，他的脸虽不及血族人的华丽，却也是美丽至极。

这张脸.......脑海里搜索着一切，想找到这种熟悉感的来源，可是这个场面太混乱，根本无法找出对应的感觉。

脖子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喘不过气来。回过神时，才发觉自己已经被伊诺紧紧的掐住了。好难过，快放开我！！刚才那两击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虚弱的狂抓住伊诺的手，使出最后的力气希望能争取多一点的呼吸。我现在真的很难过，若是可以选择死亡的话，我绝不会选择窒息而亡的方式，太痛苦了。

渐渐的我没了力气，本来就弱的挣扎现在更微弱了，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鬼魅的容颜随着瞳孔的扩散而开始飘忽起来，意识也逐渐迷离起来，像是脱壳的灵魂在做最后的挣扎。这样被掐死也好，这样死了之后就再也不会有折磨和痛苦了。好吧，伊诺请掐死我吧，或许这也是一种解脱的方式。虽然我不想死在你的手里，可是别无选择的话，也只能这样了。

想到这，我彻底的放弃了挣扎，连生存的本能也放弃了，这个世界上，留恋的东西已经没有了，我只希望我死后爱丽不要难过，她一定要好的活下去，尽管我没能遵守我们之间的承诺一起活下去。心里一下子平静了许多，没有了刚才的恐慌和抗拒。

微微动了动嘴唇，明知道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但是还是希望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刻，能说出自己的心声，或许这个心声，能被身在族里的爱丽感受到，她会的，因为我们是母子，血连着血，心通着心的母子。

"爱......丽....，好.......好.......活..........。对.........不....."

伊诺读懂了我的唇语，在我坦然奔向死神的那一瞬，伊诺竟然松开了手，一时间迷离的意识又回来一部分，"你说什么！你这个混蛋，到死还想着那个老女人，看来她还真是没白疼你啊。"话语中透出无限恶意的讽刺，脸部被猛烈的抽打着，分不清伊诺用的是拳还是掌，只有火辣辣的感觉提示着，我还活着。

"哼，想死，没那么容易！！"伊诺已经不受任何理智控制了，看上去就是一头疯狂的野兽，即使是疯熊也没他这般，狠绝吧。散乱在我肩部的银发被生生扯起，露出一片雪白的脖颈，下意识的挣扎了一下。

模糊的看到两颗狰狞的獠牙，左肩上一阵剧痛，耳边听到獠牙狠狠扎进皮肤的感觉，伊诺紧紧的咬住我的肩膀，猛烈的嚼了几下，恨不得能把我吃了一样。我痛的眼前一片漆黑。竟然恨我至此？我清晰的听到鲜血汩汩而出的声音，仿佛奔流的河水，染红了周围的一切，鲜血的颜色应该很好看吧，我涣散的想象着，自己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会不会如血莲般妖冶呢？

心里出奇的平静，或许是死亡来临前的宁静吧。静静的等待死亡远没有当初自己设想的那么恐怖。

身上的重量突然减轻了。有什么东西被砸烂。好像在打斗，反正要死了，外面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已经跟我无关了。

身子被抱起，我呆呆的睁着眼，空洞无神的看着闯入自己眼帘的面孔，为什么这个人的脸孔是黄色的，像老式电影镜头一样旧。是尼雅么？被我的样子吓坏了么？还是怕以后失去我这个还有利用的价值的废人。想笑，不利用我，你也能达到目的吧，你那么强大，少了一颗棋子对你来说，不会影响到全局的。

不要这么紧张，不要睁大你这双诱人的美目，他们填满惊恐的时候，样子真的很难看。有声音，但是听不清他说什么？仿佛两个不能交流但又彼此看得见的世界，只是我站在世界的这一端，而你站在世界的另一端。

尼雅放过我吧，我有些累了，累的让我想就这样死去。一个王位的继承者，心力交瘁的疲惫，竟然不是因为权力的争斗，而是因为情感的纠葛弄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多么讽刺啊！我果真像伊诺所说的那样无能。

亲情，友情，爱情？多么美好的人类情感啊？这些都曾是我无比向往，羡慕，追求的东西。曾经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得到了，然而就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就在那一瞬间梦幻的破碎让我惊醒如同天堂跌落到地狱一般，跌落的速度快得让人来不及相信那一切美好的东西曾经真实的发生过。就是那么奢侈的一瞬，我企图要抓住，哪怕是一个碎片。可惜我连一个碎片都没能抓住就这样无力的眼睁睁的看着他，直至他彻底幻灭了。当我回到原地再次找寻他曾经存在过的影子的时候，却发现一切的确真实的发生过，可是这一切发生的偏偏让我无迹可寻。

那一刻我就丢失了自己，我把自己弄丢了，我甚至失去了存在感，想不到我活着还会有什么意义。曾经向往的东西，曾经美好的信仰和追求，在现实面前我梦幻般的童话被无情的击碎。我承认自己是在编制着美好童话，可是在这个永无止境的生命面前，不编制这些美好的东西我又能做些什么呢？要知道我永无止境的生命中没有了童话就像永远坠入地狱一样黑暗。我没有勇气自杀，我也承认这是我的懦弱。

然而现实总是带着血，它无情的击碎了我一个又一个童话，破碎我一个又一个梦想。而我在现实面前选择了逃避。我承认自己是个胆小鬼，没有勇气去面对现在发生的一切。所以我想这样死去。我怕自己活着，还要继续看着自己编制的童话一个又一个被击碎，我实在没勇气去面对仅剩的童话被打碎时，我实在没勇气去面对仅剩的童话被打碎时，自己无力的样子。我甚至不敢想象那样的生活会是怎样的一副画面。没有目的，没有希望，没有幻想，只有漫无边际的黑暗，漫无边际的寂寞，漫无边际的生命，看着世间周而复始的重复，够了，已经够了，我已经不想也不要再那样的活下去了。现在上帝既然给了我死亡的机会，我何必放弃呢。

心里抗拒着一切生存的气息。就让我这样软弱的死去吧。

（二十六）呼唤
快去叫医生，快去！！！"尼雅歇斯里底的吼着。
泪流满面吗？棋子是不需要这样的待遇的。真的不需要。
眼皮好沉，好困。我想就这样睡去也是件美事。可是尼雅疯狂的晃动着我，让我有些承受不住，好想告诉他，不要再晃了。

"释，不要睡，你就睁着眼睛，睁着眼睛就好！！"看到尼雅痛苦的表情，一时间觉得很滑稽。想笑出来，可惜没了力气。微微的动了动唇，用气流推出几个字，"尼...雅....，放....开....就....让.....我....这.....么......."我艰难的挤出一抹微笑，希望他能想伊诺一样能读懂我的唇语。

"不，释，我绝不放手！！！"聪明如他，他明白我的意思。
"释，你要是敢死，我会让小凡，让爱丽，让你在乎的所有人给你陪葬！。"

我在乎的人，我曾经在乎的人也包括你，你陪我一起么？尽管觉得可笑，可是奄奄一息的自己在听到这句威胁的话时，脆弱的神经还是像被什么敲了一下。吃力的摇了摇头。

"你敢拒绝就试试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把他们给灭。"声音简直像是野兽在咆哮。
我相信，我绝对相信你有这个能力灭了他们，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难道我现在连为自己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了吗？尼雅我该说你什么好？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为什么你总是能捉住我的软肋？而每次都会被你轻易得逞，难道你注定要是我命里的克星么？

"我........试........试.........."
"不行！！是一定！！"

好吧，我接受你的威胁，答应你活下去，而这次仅仅是为了他们活下去。或许那样我的生命会变得有意义些。

眼皮沉重的让我有些负荷不了它们的重量。可是我想得到尼雅亲口的许诺，我才安心。尽管我知道有些事情即使约定好了，也有不守约的可能吧。

我又艰难的动了动嘴唇，"答.......应......我.........只.......要......."缓了口气要继续下去，却被尼雅拦住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活着，我就会兑现我的承诺，可是，你要是敢轻易的死去，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们的。"

点头，交易成功，这就是我们之间的约定，一个不可靠的口头约定，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能活下来，可是为了他们我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死去。

我相信在自己合上眼睛的那一刻，脸上是挂着微笑的。

身子怎么像在火炉子考一样，热得难受。原来我还活着，不知道这是不是件该庆幸的事。
耳边传来抽泣声，是谁在哭么？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是费了半天力，也没办法睁开眼，笨重的眼皮像巨石一样沉重的压在我的眼球上。

"尼雅，医生过来检查了。"小凡的声音，这回我确定是小凡的声音。
"他为什么还不醒？？"尼雅用阴冷的语气质问着。
"尼雅大人，属下已经替这位大人检查过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医生恭敬的回答着。

"那释为什么还在发烧？？"又是抛出冰冷的一句。

"回大人的话，释大人之所以会出现发烧这种状况，属下推测释大人的身体里以前可能已经存在某种药物，而这种药物属下行医这么多年从来都没见过，应该是一种罕见的特殊药物。根据化验出来的几种成分来看，这种药物对血族人来说，本不是一种什么致命的药，可是万物皆有相克之物，这种药物中的某一种未知成分与您给释大人服用的药物中的某种成分发生反应而造成现在这种状况，进而导致如今高烧不退。"医生娓娓的诉说着。

尼雅狠狠的砸了一下桌子，"那你说是我把他害成这样了？？"

"大人息怒，属下只是实话实说。况且释大人会出现现在这种状况的确跟他最近服用的药物有关。"医生依旧不紧不慢的说着，听不出半点慌张。

以前我体内就有药物？难道说是那个试验？若真的是这样的话，这个医生还挺厉害的，竟然能追究的这么细，就算是族里的医生也没有几个比他能干的吧。心里不禁的感叹了一下，尼雅手下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不过说的也是，这种药物连族里的医生都不曾见到过，他又怎么可能知道呢？要是那天爱丽不小心遗落了药单，碰巧让我捡到，我也不会知道有这种药存在的。这可是爱丽秘密研制的私人药品哦。我那时还在做一件傻事，现在想想竟是这么可笑。

"我现在没心情跟你讨论药理药份的事，我只想知道释他什么时候能醒，烧什么时候能退？"尼雅烦躁的说着，这几天让他抓狂了么？
"你要知道发烧对血族人意味着什么？要是释有个三长两短，你也不会有好下场。"

"大人言重了，虽然对于低体温的血族人说，发烧或许会致命，但是大人别忘了意志有时候比任何疾病来得都要更强大。如果释大人没有强烈的求生意念的话，即使不发烧，再小的疾病也会产生致命的效果。所以大人您还是多呼唤一下病人，让其产生求生意念才是上策啊。"医生停顿了一下，"释大人在肉体上的伤已经恢复的很好，可是心里的伤.........."医生没有说下去，"这是今天的药，按时按量服用，烧会暂时退去，以后还要继续观察。属下告退。"
医生退了出去。

"混蛋，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你要活下去的么？"尼雅冲过来狠狠的抓住我的双肩剧烈的摇晃着。

"尼雅.......释的身体......."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尼雅小心的将我放开，"小凡，你先出去吧。"

"我......."小凡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终究没说，合上门出去了。

"怎么你真想让他们陪葬？！什么求生意念，你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依旧无动于衷的我，"小凡现在就在我身边，怎么？是不是要我把爱丽抓来，你才肯醒来？你是怎么答应我的？"心中微微颤了一下，心里默念着，尼雅你千万不要冲动，我很快就会醒来。其实我真的想告诉他，我现在已经有意识了，我能听得见他们说话，我也想回应一下，可是我说不出话，眼皮也有千钧重，我怎么努力也睁不开。

"我们之间不是约好了么？"
说到最后原本咆哮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尼雅突然瘫软的伏在我的身上无力的哭了起来，像个被遗弃的孩子。

"释，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尽管我做了很多伤害你的事，我不乞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你醒来。你知道我有多难么？可是我别无选择。我已经孤独了的太久太久了。失去太多东西了。以前我没有选择，可是现在我一定要自己选择。"

伏在身上的尼雅猛然抬起头，像宣誓一样的说到，"这一回我一定要做到。我的命运由我来创造。我的东西也由我来好好保护！！"

（二十七）营救

几天后，我如尼雅所愿奇迹般的醒了过来。当尼雅看到我醒来的时候，竟然高兴的像个孩子一样手舞足蹈起来。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尼雅最纯真的一面，即便在小时候，我也不曾见到过这样的尼雅。

尼雅竟然有这样与他身份不协调的反应，真让我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该爱还是该恨。尼雅我该拿你怎么办？
"释，今天好些了吧。"尼雅兴冲冲的进来，坐到我的床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恩。看来已经不烧了。释，你想吃些什么吗？"我没有反应，冷冷的呆滞的看着前方，我也不知道我自己在看什么，总之眼睛就是盯着前方，漫无目的的盯着。

"释，我今天带你出去透透气好不好？医生说你不能一直呆在屋子里，我带你出去走走吧，我已经问过医生了，他说你恢复的很好，可以出去走动走动！"尼雅自顾的说着，也不管我有没有反应，"释，伊诺的事情我已经处理过了。我没想到他会这样做，虽然他是个极端的人，但是他的自制能力还是很好的，这次的事情我也很吃惊，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如此的冲动。释，其实伊诺是.........."尼雅没有继续说下去。想起那天触目惊心的一幕幕，我的确很害怕，我从未跟伊诺有什么深仇大恨，他竟然如此仇恨我，我搞不清楚其中的缘由。

"释。"失神中感觉沉重的身体被拉起，回过神时，尼雅已在我整理凌乱的衣衫。我只是乖乖站在那里，让他动作着，没有抗拒，任凭他拉着我的手出去了。既然答应他要活下去，能做的只有顺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