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起江湖----黑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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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或许他明白他练不成这至上的武功,夺了也没用。"段荀如道:"想来他也明白,绝世武功并不是他所长。智者,本来就是只能谋人之心的。"
段荀如看着沈亦衫:"而你却是兼顾两者的。"
沈亦衫很强,冷冷清清的心却能够轻易的看穿别人,这甚至曾经让他段荀如感到害怕。
闻言,沈亦衫只只一笑,不明意味。

忽然,本来合拢的另一扇紧闭的石门开启,安静中,嘶嘶吐舌声十分清晰,男子们低头望着另起的石门口,门外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毒蛇,它们蓄势待发,圆溜溜的两只眼睛发出凶狠的白光,让人不免寒悚而颤。
出口已锁,群蛇进入的自是另一个出口,两人互相对视,都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鱼池子,进的去出不得。更何况夺了里头的密宝。
沈亦衫如一缕青烟落至段荀如身旁。左手立马夺过段公子手中的暗器,右手扶助段公子,无名细针刚出,沈公子这边已经施一个轻功掠过了已死的蛇顶。
螺旋型的阶梯蜿蜒向上,两人刚踏地面,一道白光直射而来。望眼而去,这洞口小的只够孩童而去,群蛇进来倒不是难事。两人看着这狭隘的洞口,沉思良久。
"你相信有出口么?"段荀如问道。
沈亦衫点了点头。当年段凛攸和风荆叶逃得出去,他们自然死不掉,不是吗?
看着沈亦衫坚信的眼神,智者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这一个阴森的房间,四周长着爬墙虎,一点点的光照便能供养这满屋子的苔藓,人类还有什么资格说自己顽强呢。男子穿过狭窄的走道,进到了屋子的里头,圆顶半截,空寂漫溢,这像是一座坟墓,一座本应该埋葬尸体的墓地。
"应该在这里。"话音刚落,段荀如忽然一惊。那一闪白光,数道冷光直刺而来。
男子们转身一看,走道另一头布满了白唇青身的小蛇,沈亦衫握着拳头的右手更紧了。白唇竹叶青,蛇毒之最,行动迅速,一条就能使数人丧命,而这一次不是一条,是一群。
"竟如此狠毒!"沈亦衫道。
"段家出来的,有几个是善辈?"段荀如道,"若是外人夺宝,没有人能走出龙窟。"
"给我无名细针。"
沈亦衫皱着眉说道。
段荀如看着沈亦衫站在走道一头,先是在地上射了数枚致命小剑阻挡群蛇前进的方向,这边又用细针来阻止群蛇前进。
他是利用了走道狭窄的地利。段荀如想着一笑,走到墙壁旁,从身上掏出了龙子,龙九子睚眦,他凝视着,不一会闭上了眼睛,这开门的技巧没有人知道,只有他,他在左边不知道第几个砖上轻轻一按,右边出来一个匙孔,匙孔的痕迹是前后立体的龙型,这是极其罕见的形式,段荀如将睚眦放上,又立即取下。
静静地,只剩下细针出手和嘶嘶的吐舌声。
轰然,圆顶开始摇晃,石灰纷纷下落,遮住了白光,"快!"慌忙中,沈亦衫拉起段公子,一个施力,跃出了石门。

这一片绿色的竹林,不远处就有一座竹屋。
段荀如转身想问沈亦衫,却听到了清脆的银铃声。
"叮叮咚咚,叮咚叮咚,叮咚咚"这富有节奏的银铃不是奏乐的器物,是江湖上盛名的武器,江湖第一美女--嬴三若的兵器。
一枚银铃迎着段荀如的后脑勺飞来,沈亦衫看着一皱眉,右手拉走智者,左手青光冷剑已经打落铃铛。
"亦衫,你不该帮他。"
女子一袭紫衣,黑发红唇,修长地站在不远处与沈亦衫对视。她仿佛魅药,蛊惑着你的心,让你丝毫不能离开她的美丽。
沈亦衫却只是冷冷地回望,似乎不带一丝的情感,女子望着,倏然握紧了银丝剑,秀眉微蹙。
"回沈家堡,父亲找你。"
过了好一会儿,沈亦衫点了点头。
刚要离开却被段荀如拉住了手臂,智者看着沈亦衫,没有说话,却一字一句都让青衫人明白了。
"我必须回沈家堡。"
段荀如闻言一笑,说不清的意味。松了手的力道:"那以后你就去鸿门客栈找我吧。"
沈亦衫皱了皱眉,凝视了段荀如许久,却仍旧上马同嬴三若离开。
段荀如依旧带着笑,却分不清意味......

 

无为谷
陵笆。
"伯母?"
"龙窟明明没有密宝,荀如为何去?"妇人问着对面的红衣女子。
这里是天下知名的陵笆之地,陵人之手,夺阎王手下命。
妇人身着常衣,却难掩雍容之像。所以她并不寻常,而事实上,她就是段荀如的母亲,毒圣颜师。
颜师当年纵横江湖,虽不是无人能敌,知毒却是无数。
后来嫁入段氏,因此誓约此生不再用毒。可谁知,段荀如刚出生不过月余便遭了毒手。下毒之人无影踪,所下之毒更是巧妙,她用尽此生所学,却只能延缓爱子的寿命。
女子道:"荀如说想再试试。"
"怎么可能,那个傻孩子就是倔强。如果安心呆在陵笆,我说不定可以研制出解药才是。"
"你若找得到,当初为何同段凛攸闹翻。"段荀如倚靠着门栏说道。
两人回望门口的男子,那表情却不知是喜是忧。
"那至少比你在江湖上瞎找有希望。"妇人对答道。
"我有分寸的,你别担心我。"男子往里屋看了看,堆着两扁担的礼物,"段凛攸又命人送东西来?"
妇人没有说话,只只略微点了点头。
"你回去吧。"
"去哪里?"颜师皱着眉头不确信得问道。
"离开陵笆,回段氏。"
妇人又不确信得瞅了智者许久,男子却是神色泰然。
颜师一字一顿,她说:"我当初离开了,就绝不会去。"
"......"
"你没听清楚我的话么?"妇人看着智者,正色道。
闻言,段荀如不自觉的微微一笑:"知道了。"
他看着妇人,仿佛在说"谢谢",转身,便离开了木屋。
"伯母?"
颜师叹了口气:"你去看他吧。"
"......"
秦雁迟疑了一会儿,跑出了房门。
外面天气晴朗,妇人的心情却愈发的沉了,荀如,你真的要同段荀如闹翻到要先过问我的地步?他到底是你的父亲啊......

"荀如?"
秦雁试探得唤着身前的男子。
沉静之中,一个球滚到了段荀如的脚边,那个扁竹编织成的,绿里带黄。段荀如拾起竹球,一个小孩正朝这里跑来,陵笆很安宁,陵人之术闻名于天下,却无人敢扰这里。
"谢谢哥哥。"男孩伸出自己的右手向段荀如讨回竹球,远处,他还有两个伙伴在等着。
白裳人将球抛给了他远处的同伴,男孩有些懊恼地撅起嘴看着男子,男子只只一笑:"有时候东西近在眼前却不一定能得到。"
男孩没有听进去,跑到远处还朝男子扮了个鬼脸。
"......"
段荀如转身道:"小孩子不懂,你应该明白吧。"
秦雁看着段荀如,"秦雁,龙隐于云潜于海都还是龙。是龙,我就分得清。"
女子的表情忽然变了,说是变得慌张,不如更为高傲,更为严肃。
段荀如看着,冷冷地道:"回去问问段凛攸,龙子睚眦的第二个代价是什么?"
"然后呢?"
"我就自由了。"
"可是他会让你羽翼丰满,翱翔江湖吗?"秦雁冷冷得道。
"他阻止得了吗?"
段荀如轻轻地说,却仿佛昂着头,气势非凡。
秦雁不禁点了点头。
远处几个孩子正在兴高采烈地玩耍着。
"段荀如,有一点你错了。"秦雁忽然道:"我是真的喜欢你。"
段荀如看着秦雁,柔笑道:"可惜对于秦雁来说,一个段荀如抵不上你心中的那个理想不是?"
秦雁摇了摇头:"这是因为在段荀如的心里没有秦雁。"
"这世上会有不把爱情放第一位的女人,却不会有不想把爱情放第一位的女人。"
□□□自□由□自□在□□□
北岭的山很高峻,就如同沈岳鳞在江湖上的地位,武林盟主如今坐在正堂的座椅上,虎座龙身,这般威武。
"父亲。"
沈岳鳞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沈亦衫,他像是倦怠的猛虎,却仍旧掩藏不住霸气。
"秘笈呢?"
男子摇了摇,本打算解释,却被沈岳鳞打断:"那在谁那里?"
"不知道。我们进龙窟时,秘药与秘笈都没有。"
"哦?"沈岳鳞说道:"秘药给了三若,秘笈不是让段凛攸夺了去。"
"可能。"
"既然如此,那你为何不杀段荀如?"沈岳鳞说。
"父亲没有吩咐,亦衫不敢妄自行动。何况没了秘药,段荀如杀与不杀都碍不到我们。反而留他的性命,可能有助我们对付段凛攸。"
"你倒细心。"沈岳鳞看了看青衫男子,"下去吧。"
"是。"
青衫男子刚踏出正堂,后头的声音忽然想起,"亦衫啊,你不要忘记这些年,你的武功,韬略,可都是我一手教的......"
男子只只轻轻地答道,"是。"
一抹青墨色的身影愈来愈远。
"盟主?"
沈岳鳞只是轻轻地说道:"人老了,若是无辰他们两个也有亦衫的雄心就好了,偏偏都是无争的个性......"
"去把三若叫来。"
"是。"
嬴三若这个棋子,他放了多年,现在终于可以启动了。

沈氏三兄弟,沈无辰为首,沈化方次之,沈亦衫最少。其中沈亦衫则是当年风荆叶嫁入沈家的继子,这是一个共识的秘密,沈亦衫的父亲是如今行踪成谜的南门少主沈闻的儿子。
当年的风荆叶美于江湖,且心高气傲。
沈闻,沈岳鳞,段凛攸都为之倾心,可偏偏美人只有一个,一心只爱沈闻。风氏与南门定亲亦成为一时的佳话。后来南门,风氏灭门,那只有两夜,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江湖上的人恍悟过来时,沈闻行踪成谜,风荆叶业已为沈岳鳞的夫人。

初夏的日落很晚,待人疲惫的时候,满山的晕黄。
木亭里的男子抬起头,看着远方的落日,清澈的眼睛里有无尽的不舍,或许这里还在轻轻地念道着李义山的名言。
恍然回顾,只留下满天的余晖。红光映折在池塘上,鱼儿仿佛醉了般,在水面上浮游。
来者的步伐轻稳而气匀,男子一笑:"什么时候回来的?"
"人家说脚步会说话,倒是真的。"沈亦衫温和地说道。
"见到赵清零了?"
"是个厉害的人物,可偏偏你把我的底细都泄漏了。赢不了。"男子叹了口气,进入木亭。
接过化方的茶饮了一口,"清零玄初齐名于世,却不知陈玄初如何?"
化方闻言一笑:"他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安静了下来。亭据池畔,荷花映池,鱼游叶下。
"那段荀如呢?"良久,沈化方冒出一言。
"你对他感兴趣?"
"天下第一智者,谁不想识。"
"他认识的人中,只有两种,为他所用,或为他所敌。你要做哪种?"
"那你呢?"
"我?"沈亦衫抬起头,看着沈化方,倒有些迷惑了。
沈化方瞧着,微微一笑:"到底他对于你是特别的,还是你对于他特别呢?"
"为什么这么说。"
"我虽然从未见过他,却很清楚地知道,段荀如这辈子该是全败给你了。"沈化方拾起茶杯:"他第一次见到你时,就把自己的心输了,不是吗?"
"......"
"但亦衫你却不是这样的......"沈化方道:"没有谁会忘记嬴三若的......"
沈化方看着远处红檐黄瓦的房屋,表情忽然哀愁起来。
沈化方记得很清楚,那个天下第一美女嬴三若站在他们眼前时,亦衫瞪大了眼睛。所有人都明白了,眼前的女子就是亦衫在仙境中遇见的仙女,就是他思念多年的人儿。
可是父亲却带着深意的笑容将她嫁给了无辰。
那个女子的笑容很好看,还有一点毒。沈无辰爱上了她,不置可否的。
无辰化方从不起争执,只有那一次,而那一次便也足够了......沈无辰那般哀愁,他还能说什么呢?他说的那么恳切,他说他这辈子可以什么都不要,唯有嬴三若,他不想放弃。
那我呢?
沈无辰究竟是人,化方怎么会不明白那个黯淡的眼神,多年的兄弟情谊的确抵不上一个尤物。

"父亲,您找我?"紫衣女子道。
高座之上的沈岳鳞点了点头,"龙窟秘笈到底在哪里?"
"三若不知。"
"三若啊,你从赢家离开至今数年了,我沈岳鳞哪像一个不会看人的人啊......"
语意已到,嬴三若慌忙答道:"三若不敢,三若确实不知。"
"是吗?"沈岳鳞看着底下的嬴三若,顿了顿:"那就算了吧,龙窟秘笈我也不强求,在谁手上都是一样。但是,沈亦衫留不得了......"
"父亲,亦衫好歹也是您的儿子,您怎么......"
"你明知故问啊,他是沈闻的种,留了那么久是给荆叶的面子。可如今他不能为我所用,自当除去。"
"......"
"我也不想啊,可是不除不行。这是为了无辰啊......"沈岳鳞叹了一口气,似惋惜道。
女子的脸色有一些灰暗,声音轻且缓:"容三若考虑几日......"
"可以。"沈岳鳞道:"但三若你不要忘了,你现在的夫君可是无辰。"
"是。三若明白。"
紫衣女子离开了正堂。

石径小路是精心打造成的,嬴三若走进轩阁,满院子的桃树,黄昏的桃花恼人羞,佳人走览群树下。只是这一方幽静掩不过心头的烦恼。
嬴三若的眉头紧蹙,树下弥漫桃花的清香和桃瓣的嫣红,看着,女子忽然笑了。
初涉江湖,她便遇见了沈亦衫,那个男子身着青衫布缕,笑起来有一种高傲,却总是那么温柔。那场幻境,总带着温和的色彩。那个男子抚着琴,他说,嬴三若,我喜欢你。这世上又有多少女子会拒绝他呢?
嬴三若知道自己爱上了他,但是是风荆叶打破了这一层迷境,那个女人握着她的手,一字一顿,分外清楚。他们是兄妹,都是风荆叶的种。
于是这个世界就崩溃了,嬴三若逃得很仓皇,甚至不敢面对那个男子。嬴三若心里绞得很痛,所以她顺从了风荆叶,逃到了无辰身边,选择报复。
这世界便更加的支离破碎......
女子想着,心却更痛了。
除去沈亦衫?
嬴三若忽然笑了,这辈子没有人可以动沈亦衫一根头发。可是,到底该怎么做......
女子仰望着天,亦衫,我们若离开了北岭,离开了风荆叶的诡计,生活会改变么?
金黄的晚霞慢慢消退,黑色慢慢伸长自己的区域。
思索着,女子把心一横。
几净的眸子里杀意骤现。

初夏的长昼终于下去。
明亮的月牙高挂。
嬴三若推开房门,屋内的男子很安静,白纸黑墨,这男子出身武林世家,却只喜欢琴棋书画。女子忆起他很哀愁的模样,他说,他知道她不爱他,但他很爱她。
"回来了。"男子刚刚完成画卷,抬起头,就望见了心头之人。

推书 20234-01-02 :嗜血之吻----欧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