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一生----離尘[上]

"不只值不少钱。而且还是无价之宝。"见凌风恼了，缺月止住笑答道，"寒冰玄铁铸成的刀剑，可说是削铁如泥。这历经上百年的，更是难得。但凡用兵器之人，都会想要得到它。"
"真的？"原来这寒冰玄铁这么值钱。若打造成兵器后再卖出，应该能卖个天价吧？
"你想要？"缺月又问。
凌风摇了摇头说到："我想想罢了，我又打不过别人。"本想着若缺月参加，得了第一，或许他能把那玄铁要过来。不过，既然缺月不打算参加比武，那就算了。
将近日落之际，众人来到小镇准备投宿。
小镇不大，却依山靠海，景色别致。站在坡上远远观去，只见一片碧蓝色，平和宁静。只是，今日小镇上似乎还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家家挂灯节彩，街道上人来人往正在筹备着什么。凌风等人仔细一问之下才知，原来今日是月圆之夜，也是镇上一年一度的花灯节。
"好棒好棒好棒，月无哥哥，今晚我们也去放花灯吧。据说还会放烟花，一定非常漂亮。"钟离燕率先高兴的大呼，拉着缺月的衣袖道。
"我今日有些累，让韩云陪你吧。"缺月淡淡回道。
凌风看了眼缺月，发现他看起来确实有些无精打采。好像从来没见他露出这种神态，难道真是累着了？
"我才不要韩云那个闷葫芦陪我。月无哥哥，这几天你老说累，我都没吵你。不过是今晚让你陪我放花灯，你竟又说累。"钟离燕继续不依不饶。
缺月拗不过，只得说："到晚上再说吧。"
夜晚，圆月悬空，皓亮皎洁。繁星点点，如碎钻般撒在黑色幕布上，闪闪烁烁。墨蓝色的海，一盏盏花灯飘荡着。风轻拂，烛火摇曳，海面成了另一片星空。
几人走在街上，看着空中散开的朵朵烟花。钟离燕兴奋的叫着，而后又拉着缺月去买花灯。
"走吧，我们去放花灯。"钟离燕开心地笑着，"我听镇里的人说，只要将心愿写在这花灯上，诚心祈祷，当灯随着海飘到天际，愿望便会实现。你们看，我已经写好了。"
"你写了什么？"凌风问到。他基本上也能猜到钟离燕的小女儿心思。无非就是能和缺月白头偕老之类的。
"我希望，这次比武大会能见到我大哥。听说放花灯许愿很灵，也许真的很快便能见到大哥。"钟离燕说完，又拿出一盏灯来，递到凌风手中。"凌风大哥，这盏给你。是月无哥哥买的哦。"
凌风很意外，钟离燕的愿望原来是希望能与她大哥相逢。看了看手中的花灯，再看了看缺月。发现缺月眉头有些轻蹙，精神似乎比之前更不好了。
钟离燕没有发觉缺月的异样，仍嘻嘻笑着，蹦蹦跳跳向海边跑去，跑了一段，回过头见凌风与缺月仍站在原地，大声喊道："快点快点，快跟上。"
"我们走吧。"缺月看了看凌风，轻声说道。
"你好像不舒服？"凌风有点担心。
缺月摇了摇头道："有些累罢了。"
凌风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还是和缺月向海边走去。
"小心！让开！快让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疾呼声和惊慌的呼喊声。
凌风转头，便发现不远处，一头牛正疯了似的往人群中冲，而且正朝他们这个方向跑来。霎时，摊位撒落，人群四散，众人纷纷闪避。那牛疯了，见人便撞。已有好几个人被牛角顶伤。
凌风正想叫上缺月往山坡上走，却被一声孩童的哭声止住了。
一个五六岁左右的孩童正跌坐在地上，眼见着那疯牛便要踏上去了。凌风飞快跃起，快走几步，将孩童掠起，躲过了那疯牛。就在凌风心中暗松一口气时，心再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那疯牛直冲着缺月的方向跑去。
"快躲开！"凌风心中一急，大声喊到。虽然明知缺月轻功比他高，躲开这牛轻而易举，但他还是急得直冒汗，心跳剧烈。
缺月听到了凌风的呼喊，但仍未移动半步，只脸色煞白的看着那向他冲过来的牛。
眼见着那牛就快撞上缺月，凌风心一刹那仿佛停止了跳动。为什么缺月不躲？如果他没来救这个小孩，现在一定能把缺月拉开。
"少主！"一声呼喊响起，随即一道玄色身影挡在缺月面前，一掌打向那疯牛的头部。
牛，倒地毙命。
"少主，你没事吧？"韩云转身，急切地问到。"属下失职了。"
"我没事。"缺月脸色依然不好看，但已不像刚才那般。"我先回客栈休息，你看着燕儿。"说完，缺月便转身往客栈方向走去，步伐竟不似以往轻盈。就像，一个没有武功之人。
凌风之前一直没有发现，只觉得今日缺月始终有些异样。现下忽然明白异样之处究竟何在。
"等等，我陪你。"凌风追上了缺月，跟随他并肩走着。
缺月停了停，看了眼凌风，没有表情，也没有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我、我若知道你现在没有武功，我一定会先拉开你再去救那个小孩的。"凌风心中有些自责的说到。"你别生气。"若不是韩云及时出现，只怕缺月就会被那疯牛撞伤。
缺月忽然停了下来，双眼看着凌风，声音轻缓的说到："我没生你气。"
"你，为什么你的武功没了？"凌风想了想，还是问到。前几日不是还好好的吗？
"暂时罢了。也不过就今晚。"缺月抬头看了眼空中那一轮明月，淡淡道。并不想细说。
"你......"凌风还想问，但忽然觉得就算问了，缺月也未必会与他直说，便又止住不再说话。毕竟，有这样一个弱点，若被仇敌知晓的话，是非常危险不利的。
两人就这样站在坡上，看着不远处下方又恢复热闹的街道人群，还有海边那一盏盏闪烁的花灯。
此刻，缺月望月而立。月光撒在纤长的身躯上，如镀上了一层莹光。海风吹过，发丝飞扬，衣袂飘起，随风舞动。
恍惚间，凌风仿佛又回到了初见缺月时的那个夜晚。
那日，月亮也如现在般这么圆。他误闯了天水山，遇到了正在吹笛的缺月。之后与兰亭打了起来。当时他不知缺月身份，见他内力低微，便以为武功不高挟持了他，妄想脱身。结果反被缺月放倒了。
之后与缺月比武，更是败给了他，连轻功也输给了他。
凌风想着想着，竟轻笑了起来。那时他恨缺月讨厌缺月，还时常诅咒他。可谁知如今却喜欢上了他。世事实在难料。
"你在想什么？"凌风的笑颜同样感染给了缺月。之前那不适已消失，缺月脸色柔和，看向凌风的眸中也恢复了以往的温柔。
凌风摇了摇头，不打算将刚才所想告诉他。只拉着缺月边走边说到："我忽然想到有个愿望要许。走，我们一起去放花灯。"
"什么愿望？"缺月忍不住问到。
"说出来就不灵了。"
"或许，直接告诉我，我能帮你实现。"
"你一个人实现不了。"
"为什么？"
"因为，还是不能说。"
"不说出来怎么就知道我实现不了？"
"总之不能说......"
一青一白两道身影越走越远，两人的谈话声也渐渐消散在海风中，越来越轻，直至消失。
......
月上中天，深蓝的海面上盏盏花灯。
其中，有一盏花灯飘飘荡荡，随波摇曳着。花灯与其他的相比很特别，没有一行行许愿的字迹。只是在灯内不起眼的地方写了五个小字："风月永相随"。
一阵浪推来，灯随着海水越飘越远，渐渐飘向那海天交接之地。
第二十四章 比武大会
数日后，众人抵达洛阳。
那晚小镇投宿休息后，第二日凌风便看到缺月把韩云唤来，轻声吩咐了几句。之后的行程快了许多，不再似之前游山玩水一般。
本以为还是会花上好几天才能到达，没想到竟比比武大会开始的日子还提前了几天。
如今的洛阳比上次武林盟主大寿时更热闹。好像全江湖的人一下子都涌到这里一般。四处可见佩着刀剑之人在行走。客栈更是爆满，连一些有空房的普通人家都将房子暂租了出去。
"主人，客栈都已经住满了，没有空房。"韩云从客栈出来，再次摇头道。
他们之前没有预定房间，如今比武大会开始在即，全洛阳的客栈早已没了空房，就连柴房都租了出去。
"那便去靳府吧。"缺月毫不介意的笑了笑，柔声道，"很久没去叨扰了呢。"
"是。"韩云一直以来都平平如一的表情竟透出一丝欣喜，惹得凌风诧异侧目多看了一眼。
"好棒！月无哥哥，没想到你竟然认识靳府的人。"钟离燕突然兴奋的出声嚷到。
见钟离燕如此高兴，凌风再次侧目。去借宿需要这么兴奋吗？难道靳府很有来头？
前往靳府的路上，凌风才从钟离燕的言语中知晓，原来这靳府是靳青宏的府邸。而这靳青宏则是地位仅次于慕容石的副盟主。
没有想到，缺月竟然认识副盟主。而且好像还很熟。难怪钟离燕听说要去靳府，便这么高兴。
众人来到靳府门口，家仆进去通报，不一会便走出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男子眉宇宽广，双目如炬精神烁烁，步伐矫健稳重。凌风忽然觉得，这靳副盟主有些面善，但又想不起缘由。
见到缺月一行人时，靳青宏笑着迎上来，客气道："未知冷庄主到来，有失远迎。"
"靳副盟主客气，是在下唐突叨扰才对。"缺月同样客套回到。
"哈哈哈，贵客到临，怎能说是唐突叨扰。"靳青宏捋了捋青须，笑道，"府内请。"
凌风与钟离燕跟在缺月身后，进了靳府。之后，两人便被靳府家仆分别带去了各自的客房安置。而缺月与韩云则和靳青宏进了书房。
靳府很大，和慕容府不相上下，但仍比不了红叶山庄与冷月山庄。
忽然，钟离燕跑了进来，拉着凌风道："凌风大哥，我们出去玩怎么样？我还是第一次来洛阳呢。"
"我们没有知会月无一声便出去不太好吧？"凌风霎时头大，钟离燕黏不到缺月总会来黏他，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一样。悄悄将手臂从钟离燕手中抽离。虽然他对她没意思，但被别人看到两人这样的举动还是会引起非议。怎么说，钟离燕现在的身份还是缺月的未婚妻。
"没有关系的，走吧走吧。若是等月无哥哥和楚云谈完了出来不知道要何时了。"钟离燕边说边将凌风往外拉，"我们让靳府家仆转告一声便行啦。"
就这样，凌风被钟离燕拖出了靳府，无奈的陪着她四处乱逛。
"好饿啊--"
凌风正在发呆，忽然听到钟离燕喊了声。看了看头顶的太阳，已过正午。出来逛了很久，肚子确实有些饿了。
"你看你看，前面有家酒楼，我们进去吧。"钟离燕欢呼着说到。
凌风朝前一瞧，随后白了钟离燕一眼，闷声道："你可真会挑！"
钟离燕挑的不是一般的小酒楼，而是洛阳最大最有名的酒楼--凤仪楼。
他曾和卫子衣来过一次，不过那次是卫子衣请客。但是，光看那菜式，他也知道价格肯定不菲。
这会儿他的荷包看来要不保了。算了，回去找缺月补偿好了。反正缺月有的是钱。光天水宫里那一颗夜明珠都价值连城。
两人一踏进门内，便只见宾客满座，几乎没有空位。
"快看，那里有个空桌。"钟离燕忽然伸手一指，指向靠窗一张小桌。确实空着没有人坐。
"无名大哥，我们去那坐吧。"这时一道淡雅的女声在两人身后响起。
两人转头一看，发现身后站了一男一女。
那说话的女子一身黑衣，长得极美，但神态冷然高傲。在她一旁的男子同样身着黑衣身背重剑，面容冷峻，眉宇间隐隐透着一丝沧桑之色，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
凌风第一个反应便是，两个冷冰冰之人，离他们远点比较好。
那二人朝着刚才钟离燕所指的空桌走去。
"等等！这位子是我们先看到的！"钟离燕眼见空位即将被占，跑到那二人面前拦住，大声喝道。同时，四周目光齐刷刷的向他们看来。
凌风心惊。如今江湖人士汇集洛阳，什么来历的人都有。虽不知这两人为何人，但一看便知不能惹。可钟离燕偏偏还拦住二人去路。
"何以见得是你们先看到的。桌上有标名字不成？"女子扬起下颚冷冷反问到，看着钟离燕的眼中露出寒意。"让开！"
"不让！"钟离燕坚持着，同时眼睛看向凌风，希望他也来帮忙。
凌风霎时只觉得后悔，悔得恨不能将肠子都悔出来。这钟离燕是个惹祸精，他真不该和她出来的。没位子换一家便是了。
现在看他也没用啊，他也就轻功好那么一点点，逃命还行。若说打架，可不是他的长处。更何况眼前二人他压根感觉不到他们的功力，可见武功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倍。
未等钟离燕再开口，女子已一掌向她打去，正中胸口。钟离燕吃痛，便开始回手。两人就这么打起来。只是很明显，钟离燕始终屈于下风，而那女子也并未用全力和她打。
渐渐，女子有些不耐，出手渐重。几掌打在钟离燕身上，钟离燕嘴角溢出了血丝，脸色苍白起来。凌风实在看不下去，运功快步冲入二人之间，将钟离燕带离。但那女子似乎不肯罢休，银光一闪，一把寒铮铮的匕首出现在手中，并向钟离燕刺去。
凌风下意识的将钟离燕拉到自己身后。
眼见那匕首将要刺中凌风，一道白影挡在凌风面前，"叮"得一声，匕首被打落在地。同时女子被一掌推开，向后退去。黑衣男子见状，一把扶住女子。
"月无哥哥！"钟离燕率先出声。没有哭诉，只是气愤的看着打伤她的黑衣女子。
"冷月无?是你！"女子目露惊愕。
四周目光本已集中在他们几人身上，缺月的出现更是让街上之人也围观起来。
"本以为江湖三大美人之一的冉非烟是个冷静美艳的女子，很想见上一见，可是如今看来......"缺月轻摇了下头，哑着嗓子说到，眼中闪着戏谑之色，语气中更是有轻浮之意，像极了一个登徒子。只是，这个登徒子似乎比那被调戏的美女更美上几分。
冉非烟双颊一红，竟未生气。凌风看在眼中，却酸在心中。
"我们走吧。"从刚才一直站在一旁未吭声的黑衣男子突然出声，说完便转身踏出凤仪楼。由于看起来周身气息寒冷，围在门前看戏的众人自发的让出了一条道。
"无名大哥，等等我。"见黑衣男子离开，冉非烟看了缺月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众人见戏结束了，便也收回了目光，散了。
凌风坐在桌前，看了看缺月，又看了看酒杯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哼！又一个迷上缺月的！心中不禁暗想，长得美就是好，男女通杀。
"月无哥哥，幸好你赶到，不然我和凌风大哥肯定要被那叫冉什么的丑女人给打伤了。"
"你还好意思说？"缺月冷冷瞥了眼钟离燕道，"若非白霄跟着，只怕我也找不到你们。从明天起你哪里都不许去，给我待在靳府。"
"什么？"钟离燕惨呼，"我不会再惹麻烦了。你若没空，让韩云或凌风大哥陪我也行。"
"韩云没空！凌风更没空！你就死了心吧！"钟离燕害凌风身陷险境，缺月这回是铁了心,不准备让这个惹祸精再和凌风单独在一起了。
"我要找我大哥啊。大哥以前一直都说要当天下第一，这次肯定也会来洛阳参加比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