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一生----離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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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大美人?哪三个?"凌风的好奇心顿时被勾起。
"这第一美人,当属天水宫宫主,缺月。"
"缺月?这个名字好怪。"凌风皱了皱眉。
"传闻缺月美丽不可方物,清雅脱俗,妩媚如丝。只是,没人真正见过她。"
"没人真正见过?那如何能得知她是第一美人?"
"这......愚兄也不太清楚,大家都是这么传的。据说见过她样貌的人都死了。若说还有活着的,那便都是被剜去了双目,割去了舌头,废去了双手和双脚。"
听卫子衣如此说,凌风心中不禁打了个冷颤。"我看,定是这缺月长得丑陋至极,不小心被人看到,又想维持这第一美人的头衔,才如此对待见过她的人。若说她果真是美人,那也是个蛇蝎美人。还是敬而远之比较好。大哥还是说说这第二第三位美人吧。"
卫子衣也赞同凌风的想法,点了点头,继续说到:"这第二美人,名唤冉非烟,是天极门杀手之一。"
"杀手?"
"对。天极门是以情报和刺杀出名的。只要给足银两,想要问什么,几日之内必给答复。而刺杀,则要看他们接是不接。冉非烟便是天极门杀手中的佼佼者。杀人既狠又准,从没失败过。"
"又是一个蛇蝎美人......"凌风听闻江湖三大美人中两个都是心狠手辣之人,不禁有些失望。
卫子衣见凌风失望的脸,笑着道:"这第三美人,便要温柔的多,是一名真正的大家闺秀。红叶山庄的三小姐,叶凌雪。"
红叶山庄?凌风突然听到这四个字,愣了愣。
"贤弟,你怎么了?"见凌风发愣,卫子衣问到。
发觉自己失态,凌风赶紧道:"噢,没事没事。只是突然想起还有一些事情要办。大哥,今日多谢你的款待。下次定要让小弟我请你一次。小弟还有事,就此先告辞了。"凌风站起身,朝卫子衣抱拳拱手。
卫子衣见凌风告辞,不愿再久留,便也站起身回礼,笑着道:"贤弟是住在‘有间客栈'吗?不知他日是否欢迎愚兄去找贤弟?"
"当然当然。大哥闲来无事便可来找我饮酒。若我不在,可以找我--呃、找我同伴司青。他就住在我隔壁。"
"好的。那愚兄就不送了。"卫子衣朝凌风点头道。
凌风朝卫子衣颔首,转身走出雅室,离开了凤仪楼。

 

第四章 天水宫
走出凤仪楼,凌风才发现,原来天色已渐暗。
想到红叶山庄,想起自己被冷落的娘亲,凌风始终爽朗的笑脸此刻变成了面无表情,心中无比沉闷。
他本姓叶,是红叶山庄庄主叶文商的末子。只是自出生便体弱多病,算命之人说他无父母之缘,克父克母克己。若硬留身边,不止他活不过二十,父母亲人也会因他而亡。
于是,他的父亲不顾娘亲反对,硬是将他送去了天山。除了每隔一段时间送些银两衣物外,十九年间便没有来见过他一面。
自从七岁那年,娘亲过世,父亲创立了红叶山庄,如今已几乎忘了他这个儿子。
他从不对外人说起自己是叶文商之子,更从不说自己姓叶。
他姓凌,无父无母,如今孑然一身。
凌风突然施展轻功,一路飞驰,任风从面颊刮过刺入身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心中的阴郁赶跑。直到内力将近耗尽,方才停了下来。
凌风看了一下四周,竟是在一条山道上。刚才自己只是一路向前飞奔,并未注意究竟往哪边走。看看周围的环境,应该是在洛阳城远郊吧。
一轮满月悬挂在夜空中。皎洁月光倾泻在树叶间,让周围景物披上了一层蒙胧。
这一路上的发泄,凌风心中阴郁总算一扫而空。
忽然,一阵清幽的笛声响起,回旋在月夜深翠中。笛声柔软如水,轻盈而悠远,如世外仙境,渺渺幻幻,空灵绝尘。
不知吹笛之人是否也如笛声一般空灵绝尘?或许真是世外仙子也不一定。
一名身着白衣嫡仙般女子的身影浮现在凌风脑中。
凌风不由自主追寻笛声而走。突然如中了蛊术般,心心念念只想见见这位吹笛之人。
顺着笛音飘来的方向,凌风走到了一片开阔处。
前方,有一座小亭。那亭中站立的,便是那吹笛之人。
远远望去,佳人一袭白衣,黑发披散于肩,望月而立。透着茫然的眼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微微张开的唇轻靠在白色玉笛之上,纤细修长的手指随着笛音的变换而起落。月光撒在纤长的身躯上,如镀上了一层莹光,衬得肤色更是如凝脂般润泽。风吹过,衣袂飘起,发丝飞扬,真有如嫡尘仙子般,不食人间烟火。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早已看呆的凌风脑中突然浮现出这两句词,并轻声念了出来。
正当凌风仍沉浸在清幽笛声与月色佳人美景之时,笛声嘎然而止。只见白衣佳人缓缓放下手中的笛,侧脸看向凌风所隐藏之处。
凌风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便也不再躲藏,索性走了出来。毕竟躲藏在一边偷看,实属不礼貌。虽然自己喜爱看美女,但并非登徒子。想了想,凌风便向白衣女子走去。
"在下凌风,被姑娘笛声吸引而来,唐突姑娘之处还望--咦?"凌风走到女子面前,正欲行礼,忽然一阵掌风向他袭来。凌风赶紧闪躲。
未等凌风站稳,又一道掌风袭来,正中胸口。凌风顿时觉得胸口一痛。
幸好这女子内力不高,没有造成内伤。否则这一掌正中胸口,非让他吐血不可。凌风气恼,自己已经出来道歉了,女子却不由分说动手便打。
未等女子再出手,凌风便飞快虚晃了几招,靠近女子点了她的穴道。
"我说姑娘,我又没有做什么冒犯你的事,你为何要打我?"凌风看着因被点穴而僵立着的女子道。
女子并不答话,只是冷冷看着凌风,眼中竟浮现萧杀之色。凌风只觉脊背一凉。
凌风心中不禁暗叹,这女子美则美矣,可惜眼中盛满了杀意。现在与刚才吹笛之时的嫡仙之姿完全判若两样。
"大胆贼人,竟敢伤害宫主!"忽然,一声娇斥在凌风身后响起。同时,一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向凌风招呼过来。剑毫不留情,直刺要害。
宫主?凌风反射性抽出藏与身上的匕首,架开长剑。但一时未查,仍被剑划过了衣衫,划破了手臂。
凌风吃痛的看着眼前突然冒出来的一蓝一黄蒙着纱巾的两名女子。刚才出剑伤他的,便是那名黄衣女子。
凌风心中恼怒,今日怎么老是碰到蛮不讲理之人,不等人解释说明便出手伤人。真够倒霉的。
"我不知道什么公猪母猪的,我只知道,今日碰上了你们几个蛮不讲理的婆娘!"凌风生气,口气也冲了起来。寒着一张脸。任是再漂亮的女子,这样的,送给他看他也不要看!
"你!居然敢这样说宫主!"黄衣女子见凌风故意歪曲宫主之意,怒火中烧,提起剑便要冲上前来。
蓝衣女子拦住冲动的黄衣女子道:"盏儿,让我来。"蓝衣女子声音清冷,目露寒光,盯着凌风。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短剑。
黄衣女子点点头,退到一边,替白衣女子解了穴道,与她一起站在一旁观战。
凌风虽然轻功极好,但是武功却一般。因为幼时体质太差,师父便只让他练些强体的功夫。这也是他来洛阳,师兄让司青跟着他的原因。江湖上高手众多,他武功不济,遇到高手,只能逃跑。所以需要司青来保护他。
今日第一次对敌,凌风不知自己是否有把握能赢。或者说,是全身而退。只能祈祷这女子武功不要太高。
可惜,事与愿违。
蓝衣女子武功不只是高,而且是非常高。凌风只能凭着轻功好勉强闪躲,毫无招架还手之力。身上已挂了好几处彩。
随着体力与内力渐渐消耗,凌风心中暗暗叫糟。再这样下去,他肯定会被蓝衣女子砍死。眼角瞄到正站在黄衣女子身旁观战的白衣女子,一计浮上心头。
这一蓝一黄两名女子看似是白衣女子下属,而这里白衣女子武功最低,所以,只要趁机挟持她,便能全身而退了。
刚想完便直向白衣女子跃去。正与凌风纠缠的蓝衣女子与在一旁观战的黄衣女子并未料到凌风会突然转变方向,制住白衣女子。
凌风左手抓住女子手臂,一扯,便将白衣女子扯到身边。同时,另一只手将匕首架在她颈间。
此时凌风才发现,女子身材竟只比自己矮了半个头。左手传来暖暖的体温,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凌风鼻中,令他心神一荡。但随即想起,手中这人的手下,此刻正要取自己的性命。手中匕首又靠近女子咽喉几分。
"混蛋王八羔子!竟然敢挟持宫主!"黄衣女子见凌风挟持自己的主人,不禁心中大急,破口大骂起来。"赶紧放开宫主,否则信不信让你死无全尸!"
蓝衣女子站在黄衣女子身旁不说话,只是冷冷盯着凌风钳制住白衣女子肩膀的左手。像是在等待什么。
凌风见黄衣女子急得破口大骂,心中嗤笑。知道自己这一招走对了。
"让我离开,否则我就在你们宫主漂亮的脸蛋上划一刀。"凌风故意恶狠狠的威胁。虽然这三人无理,但若真要让他划下去,手还是会发抖。
黄衣女子不再吱声,同蓝衣女子一样,盯着凌风钳制住白衣女子的左手。只是,眼底蹿着火苗,像是要把凌风焚烧怠尽。
"玩尽兴了吗?"白衣女子突然开口,声音庸懒而低沉。
凌风还未反应过来,只觉左手一疼,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意识便开始有些模糊。
昏过去前,凌风只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

 

第五章 天水宫
那个什么宫主是个男人!凌风恢复意识,脑中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
在他昏过去前,清楚的听到那白衣"女子"开口说话。虽然声音是好听,但那绝对是男人的声音。
凌风突然想到自己在不久之前还曾为他的美貌而心神荡漾,便觉一阵恶寒。
想不到自己第一个爱慕的人,竟然是个长得像女人的男人,凌风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妈的!竟然玩阴的!"看了看被锁链铐住的双手双脚,想到自己是被那男的不知用什么刺了一下便晕过去的,凌风不由狠狠骂了一句。扯了扯双手的锁链,他发现自己根本动弹不得。锁链长度收到刚刚好,让他只能呈大字形站立着。
四周昏暗,他看不出自己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只听的到有水滴下的声音。或许是在地牢内。也不知道究竟昏迷了多久。这下失踪,司青定会寻找他。但是,司青并不知道他跑出了洛阳城。若要等司青来救他,怕是无望了。
此时,凌风懊恼至极。懊恼自己为何要因为听到红叶山庄而阴郁,乖乖回客栈睡觉不就好了吗?他更懊恼自己为何听到笛声会生出好奇之心,当作没听到不就好了吗?
现在,不但被捉,还被关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不知道那个什么宫主会怎么处置他。

正想着,门突然被打开了。
牢内点上了蜡烛,昏黄暗淡。烛焰微弱的跳耀着。
凌风总算看清了四周。
此时他正身处一间石室内,潮湿而阴冷。四壁还有水顺着滴下,在石室凹凸不平的地上汇聚成一个一个小水洼。
眼前,站着两个人。
一个正是那名黄衣女子。此刻,她的面纱已除去。女子瓜子小脸,杏仁大眼,五官精致细气。若非看着他的眼中露出得色,凌风或许会对她的美貌称赞几句。
另一个,便是他一直误认为是女子的白衣男子。此刻,他已将长发束起,在头顶挽了一个髻,用一根新月型的红木簪固定住。几缕发丝庸懒的垂下,衬托着脸庞曲线更加完美。
凌风不禁在心中暗想,若他是女子,那必定是倾国倾城。若他是女子,那自己必定会心动。
只可惜,他是个男的。而且还耍阴的,抓了自己。想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凌风狠狠瞪住眼前二人。
"醒了?"男子面带笑意,优雅的坐在早已摆放在凌风面前不远处的靠椅上,琥珀色的双眼看好戏般盯着凌风。
那是一双没有任何情绪和感情的眼睛。虽然男子在笑,但凌风清楚的看到,那笑意并未渲染到眼中。
"该死的!快把我放了!"感觉到自己处于最劣势,像只临死前被玩弄的猎物,凌风气愤地冲着男子喊到。
"放了你?"男子盯着凌风,缓缓道,"可以。只要你告诉我,你来天水山的目的。"
"什么天水山?什么目的?"凌风有些莫名其妙,大声道,"我只是恰好走到山道上,恰好被你的笛声吸引,又恰好误认为你是个无害的女子。结果却无端被人打,还被卑鄙无耻的招数给放倒了!"
"是吗?"男子见凌风如此说,不怒反笑,"难道,你不是为了探查天水宫的位置而来?"
天水宫?眼前之人莫非是天水宫宫主缺月?凌风愣了一下,但随即又有些不耐烦的怒吼道:"什么狗屁天水宫,我才没闲情探查这些东西。你问完了,我也答完了,快放我走!"他用力扯了扯绑住双手的锁链,锁链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
"混帐!"黄衣女子怒气冲冲上前,狠狠刮了凌风一个耳光。力道中夹杂着内力,将凌风的脸打偏了过去。
凌风只觉口中隐隐有一丝腥甜,转过脸狠狠瞪着黄衣女子。这女子人虽美,但下手狠辣。简直一个泼妇!
男子不动声色,站起身走到凌风面前,优雅的用玉笛挑起凌风下巴,缓缓道:"这么说来,你是无意中闯上山来?又无意中被笛声吸引而来?"男子不含任何情绪的双眼直视进凌风眼中。
一双美丽而无情的眼。琥珀色的眸子剔透晶亮,像是要将他看穿一般。
凌风一瞬间失神。但他毫不畏惧,与男子对视着。"事实就是如此!"
"好吧。"男子放开凌风的下巴,垂下眼,长长的睫毛掩盖住双瞳,嘴角凝着笑。"那就没有办法了。"
凌风见男子笑,警戒的盯着他。他并不认为,男子会就这样简单放过他。
"盏儿,今天后山的那些狼儿们是不是还没有喂食?"男子转身轻轻问身旁的黄衣女子。
"是的,宫主。"
"好,那今日就让它们尝尝这新鲜的肉味吧。它们一定会很高兴的。"男子依然微笑着,像是在说着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凌风见男子如此说,身子微微一颤。他不敢置信,此人竟要拿他去喂狼。
"属下遵命。"黄衣女子金盏儿领命,点住凌风穴道,便开始解他手上脚上的锁链。
凌风大骇,对着男子开始破口大骂:"缺月,你这个王八羔子!你等着!老子若活下来,总有一天会杀了你!"
听凌风怒骂,缺月微微蹙起了眉。"盏儿,记得在他身上多划几刀。闻到血腥味儿的话,相信那些小家伙们会更兴奋。"
"是。宫主。"盏儿此时已将链条全部打开,拿出小刀,飞快的在凌风四肢和身上划了几刀。虽然是好几刀,但不轻不重,刚好能让血不断流出却又无法凝固。
凌风眼睁睁看着刀划过自己身上。最初没有知觉,但不一会,各处便传来阵阵刺痛感。接着又被黄衣女子蒙上眼,向外拖去。
"缺月,你这个王八蛋!装女人的死变态!长着女人脸的娘娘腔!打不过我就玩阴的!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凌风怒吼的声音回响在石室中。
喀--
身旁的椅子应声轰然倒塌,缺月嘴角的笑意更深,一直毫无情绪的琥珀色眼中充满玩味与嗜血之意。

凌风感到自己被那黄衣女子一路拖拽,经过了很长一段路,接着听到石头移动的声音,再接着便闻到了山中特有的树木气息。然后,身体被重重推倒在地上。
身体一下跌倒在满是碎石的地上,让凌风不禁龇牙吸了口气。还未来得及破口大骂,眼睛上的布条便被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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