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洛圣一听,心里更是窝火,什麽叫不和他们怄气?明明就是他们找的自己,明明就是他们欺辱了他,明明就是他,是他害死了娘,为什麽,连这麽点小事都做不好。
看著好友那一脸的不满和愤慨,倪正宇也只能苦笑。自己不是金洛圣,说什麽都容易,可再仔细想想,他这几年受的苦,他娘受气而病死,又怎麽让他忍的下这口气呢。毕竟自己不是他,又怎麽能从他的立场想全了事呢?
"金洛圣,还有一条路只要你不怕,不怕入了那潭污泥......"也只能自己把他举荐给三皇子了,可这一条很难成功,三皇子看中的是实力,没有实力谁举荐都没用。
金洛圣低头叹了两口气,或许命定他金洛圣就只能一辈子做他的小捕头了,"再议吧。"
武试没结束,所有参加比试的人都不能离开,所以他们三人就坐在北面的一角,只是任何一个人都无心再观战。
"哈哟,金大捕头,还夺尊那?四席都入不得,也知道谦逊跑这里把脸丢给自己人那。哈哈哈哈,记得以後做事小心著些,像你这样的野种,哈哈,只得被人踩!记得十日後要来赴大哥的婚宴啊,请贴改日就送上门了,婚宴等你啊!"李瑜故意跑来刺激金洛圣,说完他边大笑边离开,金洛圣只能硬生生掰断坐椅的扶手。
李三笑嘻嘻的走,突然哇的大叫一声摔倒在地。他刚开口骂到那迎面而来的老者时,老者趁机往他嘴里塞了把糠,"小孩子胡说八道,可得留点口德,不然讨不到媳妇啊。"
李三吓的屁滚尿流的就跑了,而那长者竟然向他们走来。
"小弟,你的步子练的不错啊?"一老者摸著长须走了过来,"谁教的啊?"
原本就没什麽心情的金洛圣再被李三刺激了以後更是无心回答他,"机缘巧合。"
"哈哈哈哈......好个机缘巧合,想不到啊,还真是想不到啊!"摸著自己苍白的胡子,那老者就信步离开。
"这老人家还真是奇怪,思月,他问你的步子是......"倪正宇也好奇到,自打金洛圣回来以後就没见他在府衙里再练过武,可今天一看,他身行却都比以前高出了许多。
"受伤养好以後他们家人给的。"指了指秋果,秋果连著点头,倪正宇若有所思。
"各位,今日三甲已出,武状元乃......"那司仪的太监吊著嗓子高声唱著名。
三甲中没有刚才那黑衣人,金洛圣多少平衡了下,只是他知道以那黑衣人的实力来说,还真是够不上自己的三成。
听司仪太监唱完名,他就站起准备带秋果回去了。
"各位且慢,留个步,静一下。"太监瞧了瞧又笑脸献媚,"今日几位皇子都来观试,对各位表现非常的满意。这些都是给各位打的赏,希望各位无论有无晋级,都希望各位努力为朝廷效力。现下,洒家要报入武职名录,还请各位得了名录的明日去总兵府报道。"
金洛圣想想那能入总兵府的多少都是将门之後,自己是怎麽也排不上,挨不到关系上不了那位,拉著秋果就要往外走。倪正宇反倒在後面劝说,"思月,别走啊,先听听吧......"
和他料想的一样,除了三甲,其他一样都是靠著关系入了席位,沮丧的叹口气,看来还真是天不让自己有所成就吧。
也好,现在主席想想即便真的三甲了又如何?除了让自己完成了娘最後让他出头,不让他们看不起的遗愿,除了让自己真的踩上了他们的头,他又得到什麽?真的那样会快乐吗?不会的吧......
因为已经失去太多太多了......
即便能扬眉吐气,即便能俯视於他们,他们又怎麽会在乎呢?他们会尊重自己?会替自己骄傲?不过是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而他死去的娘也不会再活过来。
只是有些不甘心,真的有些不甘心而已。
倪正宇见没有希望,也只能跟著他们一同离开。
"小兄弟,带娃的小兄弟,留步。"听见那有些熟悉的苍老的声音,金洛圣回头看了看,正好被那白胡长者叫住。"小兄弟,你叫啥?"
"金洛圣。"金洛圣奇怪到,又不认识这长者,怎的三番两次来找自己。
"能否借一步说话?你们一块的?那就一块来吧。"
"小子,知道为什麽找你麽?"老人家一边带路一边询问,他话语中充满笑意,好象几百年都没遇上过喜事一样。
金洛圣三人更是莫名其妙,都想著莫不是遇上了个疯人吧?这老者虽行径怪异,却多少让他们更好奇。
"恕小辈愚钝,实在不知,还未询问道长名号,请赐教。"金洛圣直白到。
"赐教个啥呀,我还赐教你呢?我那冰棍徒弟都能教你了,我还能教你什麽?"老者停下步转身对他们笑到,"我一共就两徒弟,最冷的徒弟是我说一万句话,他都说不了一句话。我还真好奇你怎麽就会我们的行云步的,他怎麽就肯教了你的?"
"啊?您说的是郁飞龙?"想了想那册子是小郁兄弟说郁飞龙给的,脱口就把杨飞龙给供了出来。
"我还真不知道我那徒弟改姓郁了呢。哈哈,看来这些年他变了不少啊。贫道乃虚空,我两徒儿一个叫杨飞龙,一个就是七皇子了。我这老顽童实在是好奇的很呢,行云步我也只教过龙儿一个。就搞不明白了这龙儿怎的就肯教你行云步,这娃子平生都懒得搭理人。"
说罢,他又带著三人向那堂里走去。
金洛圣想了半天,丝毫没注意到秋果渐渐阴暗下来的脸。"杨飞龙?腾龙山庄的杨飞龙?"
"你现在才知道啊!真是有鬼了~见你那步法起码练了一月了,怎的现在才想起我那兔崽子徒弟的名啊。"
打开门,堂内一小小的孩童正庄严的端坐在远处,微微笑起,那嘴角优雅的扯出的弧度就像一只猫,神态严谨却带著平和。
"师傅。"没有看见师傅身後的人,他突然露出孩童本该有的纯真,甜甜的一叫让虚空道长笑容可掬。
这孩子果然只亲近他老骨头自己一个,可怜的孩子,"乖,好乖,胤儿,师傅告诉你啊,今天师傅带了人来,奇怪吧你?你那冰棍师兄居然把我们门的秘籍行云步教了别人啊!"
"啊?"师傅不是说师兄顶不近人情麽?怎麽会传给外人?从来没有见过师兄的七皇子好奇不已。那行云步自己是还没到能耐去学,平时也只听师傅念叨过,如今听师傅这般说心下便知道那学会行云步的人是谁了。
虚空道长指了指身後,掌风一起,门被关上。
金洛圣还未反映过来,倒是倪正宇见到他赶快拉著秋果跪下,金洛圣这才反映过来他便是七皇子。"参见七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见那三人突然惊慌的跪下,七皇子心里又有些孤寂。
见金洛圣他们三人站起,七皇子打量了一会,"你是今日未入四席的金洛圣。"
金洛圣第一次见到七皇子,和倪正宇形容的并不一样,只是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可他的脸又慢慢变回原先的严穆,他点头。
"今日武试,本王看中了几人,却都不觉有所可塑。可在看到你之後,本王虽然及幼还未有能力学行云步,并不知你今日所用之术便是行云步,但也知晓你的能力并非只有八名内,只怕还过了那武状元。先前的一摔并没有你所说的什麽强大内力,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比如他或者他?"七皇子仔细的想了想也只有这个理由才成成立。
而金洛圣和倪正宇更是惊讶不已,这六岁的孩童居然就能想到那麽多。思绪如此的紧密而且完全的一派皇族风度却又不失孩童的天真。
"在下并非有意欺君,只是......是在下技艺不精,露了破绽未有防备,与他人无关。"不想把责任推到秋果头上,生怕那皇族的人一般的脾性琢磨不定,会伤害了秋果。
"是,是有人要杀我,大叔是为了救我才故意下来的!"秋果反倒很为大叔自豪,也为自己的疏忽而懊悔。
果果真蠢,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还说要保护、照顾大叔这回连累了大叔了。
"我父皇并未来,算不上欺君。"七皇子突然停了下来若有所思,转脸看向虚空道长。"对了,师傅,你把他们带来,这是要......"
"啊,胤儿不愧是胤儿那麽聪明啊,一下就猜到了哈。"虚空道长奸笑了两声,还是缓了口气,凝重的说到,"你母妃这一次还要些药材,我要离开些日子。你几位哥哥可不会放著你让你舒服让你三哥塌实,你三哥再有本事也只能在家中护著你,他白日忙的时候护不得你周身。今天这些人里也就他有些能耐,要对抗那些个废柴的袭击绝对没有问题。"
"那麽你请他来保护我了?母妃又要药?她......"
"胤儿!"虚空道长呵斥,七皇子不敢多言,只得底下头,"这次我便是去找郁染尘要东西,那药也只有他可以炼出来了。你好生待著,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他。"觉得刚才的呵斥有些过头,虚空道长有些难过。
"郁染尘?"金洛圣接口到,怎得有那麽巧的事?
"尘尘?他和大个子还有大大个子都还在山上呢!"秋果一听金洛圣回话,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说完以後才发现不对劲,看著那老者鹰似的目光,他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
他惶恐的看了看金洛圣,金洛圣脑里更是一团的糨糊。
"你们知道郁染尘在哪?"虚空道长双眼一眯,刚才那金洛圣还称杨飞龙为郁飞龙,定是有问题。"是不是和龙儿在一起?"
秋果咬著唇一句不说,虚空道长一把拉过秋果手刀就要落在他脖子边,"金洛圣,刚才也是这样吧?"
金洛圣心又一紧,怒火中烧,恨不得把虚空一刀劈了再把秋果藏起来。
"师傅!"七皇子从椅子上跳下,拉过秋果,淡淡的笑,秋果怎麽看怎麽都觉得亲切。"我叫支胤,没事的,师傅和你闹著玩的,你和他们住一起的吗?"
秋果看见比自己小好多的人,觉得他好可爱,那双眼睛水灵灵的像桃花一般的美。"你,你们不是坏人吧?"
"不是的,只是我母亲需要他的药,我让师傅去他那里拿,不会伤他的,再说了那杨飞龙还是师傅的徒弟,我的师兄呢!"支胤说的惨兮兮的,秋果想到如果自己有娘一定也会照顾她周全的,这个小朋友那麽善良一定不是坏人。
"那你是为了救你娘?"好象拿药必定是救人,秋果犹豫的问他,七皇子苦笑的示意,也不回答。
"那,那你答应我不伤害他们,我,我还要回去和他们一起住的!他们也是我的家人!"见支胤点头,秋果才放下心,终於有些开心,自己至少还能帮助别人。"他们在翠竹山下!玉山村。"
七皇子点头忙感谢秋果,虽然他也不知道他母亲又要干什麽。
秋果觉得自己和那七皇子好象认识很久一样,就像尘尘他们一样,不过,不知道他知道了自己是小熊猫还会不会这样对他。
而从来没有和同龄人一起正常生活生长的七皇子心态上多少和秋果一样,见到秋果也和秋果见到他一般的兴奋,虽然两人也差了近十岁,可两人都有著孩子的天性,没讲两句,心里都把对方给当做了朋友。
"胤儿,为师去了以後,干脆这样吧,我同你三哥说一声,你便是乔装一番,然後跟著他们一起去,没几天你们就要回去了,这几天你三哥事情多,你就跟著他们好了。"
支胤想拒绝,可又无法违背自己师傅的意思。虚空道长摸了摸胡子,早先已经知道那倪正宇投奔了三皇子他们一派,这金洛圣是他好友今日来又是为了夺武状元的,看了实力觉得不错结合两者想来或许也可为己用。
可惜是没有上三甲,三皇子便相不中的。不想却恰巧被自己发现他所使的行云步,这回可以底气十足的把他拉到自己一边。
即便三皇子看的是最後的结果,那至少以他学了自己门派武功的名义和他的实力就可以借故用来保护七皇子。
"金洛圣,贫道以七皇子师傅兼侍卫长的名义正式通知你,你现在晋升到正四品二等侍卫,从现在起就由你保护七皇子的安全。明日起,你就带著七皇子回你家去,等三王爷处理完了事自然会派人来接他的,切勿宣扬。"
金洛圣想都没有想过,居然这样就一下进了三品、六阶莫名其妙的就上了正四品的位?"这......"
"让你保护七皇子你还推拒?"虚空故意装做冷笑。
"非也,只怕以在下的能力未能保护的了七皇子......"
"也是,你已习了我派秘籍,也不能师出无名。那你干脆改投了我派,我再教你两套功夫,这样你总能保护你师弟了吧?"虚空其实早在看金洛圣武试时就觉得他底子异常的好,想纳了他做自己的徒弟,徒弟不在多,贵在能为他传播名号,嬉笑著捡了个现成的便宜徒弟。
金洛圣更是受宠万分,腾龙山庄庄主和琉安七皇子的师傅居然要收他为徒弟?自己练武的时候小,师傅没教上几年就死了,一路都是他自己摸索过来,如今有个高人要收自己为徒还封自己为正四品的官唯一的条件就是保护小师弟到他离开这里。这样的条件又有谁会拒绝?
尤其是,现在急著想要翻身却又在武试场上错失机会的金洛圣。
就这样,虚空道长还特地为他们送了座大院子,那破旧的小房又怎麽能让七皇子委屈呢?
隔日,乔装打扮的七皇子就和秋果一样又土又乡气的进了新府,而虚空道长一路西行去找郁染尘要药,顺便‘问候'一下他那不孝的徒弟。
而机警的金洛圣早已生怕有问题的先飞回了鹰,顺道告诉他们这里的情况,只是只字未提和秋果的事。
"秋果,你在干吗?"支胤奇怪的看著蹲在新府院子里的秋果。
"啊,七皇子,我在拔草,想在这里种点菜。"秋果对他洌嘴笑,好久没有摸过那土地了,软软泥泥的,让心里充实了起来。
"秋果,要叫我胤儿。"跟著秋果一起蹲在那里开始用小铁锹松土,从来没弄过又是学武的一个没留意土翻了两人全身都是,两个人面对面咯咯笑个不停。
看著两个孩子在泥里打滚,金洛圣抿了抿嘴,想去和他们说说话,却也不知道该说什麽。
一早听闻他已经一跃上了正四品的位置,李家早早就派人拿著喜帖送上门,那献媚的脸,早就是他看了千边万边也不想学,也学不会的。
和自己想的一样,他们开始阿谀奉承了,可却没有一丝的喜悦和充实。
看来那李三是没胆子再找自己的麻烦了,可是心里的焦虑不言而喻。拿著喜帖的手始终没有敢打开,只是紧紧的揣著,也没有和李家派来的家丁说明是否会回去参加他地‘弟弟'的婚宴。
家丁算是明白各种原由,劝了半天,说了许些好话他没反映只能讪讪的离开。李家的主意打的好,以前自己无名无辈,替他们呼之则来唤之则去的做苦力,他们却不知好,还硬生生的说自己的娘和自己是该死的烂贱人,只知道在他们这里混饭吃。
骂他是杂种他也就忍了,可连自己的娘也一起侮辱,他怎麽忍的下?明明就是他们是拖油瓶还非指责老老实实过日子的人是坏人?
就这样他娘被一气病下,一病就再也不起,他娘也曾打算带他离开他负心攀势的爹,可是她一个女人家又怎麽养的活他?而想要回老家她也丢不起这个脸,千忍万忍也想让他能有饭吃有书读。即便自己是发妻却要成为妾,成为那地位最低下的奴婢,一切也都只为了这个儿子。
他又怎麽会不知道?他娘病死他不怪别人,能怨谁?他唯一气的是,连他爹都那样,他娘死了以後仿佛卸下重担一样,活的要多舒坦就有多舒坦,把他这个发妻的儿子居然当小奴仆一般的待。别人辱他骂他,他从来没有替他辩解过,从来只是一个冰冷的眼神看著他,仿佛他生下来以後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