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眼前刹那间出现的倾城之容,同那阵阵的曼陀罗清香,沧月恍惚。
"小心魔族。"青蛇低吟。
"喵~~"妖猫海叫唤了一声。
青蛇浅笑,向后退去,黑色的妖猫在青蛇到达之前纵身一跃,顺着它的毛发,身体渐渐消散,变成灵子,扩散......
"青蛇?"如风般飘渺却又艳丽无比的男子,没有任何痕迹的来,也无任何痕迹的离开了。只有那空气中淡淡的曼陀罗花的香气像证明什么似的飘散着......
空中,青影快速移动着。
"海,那就是妖皇哦,很美的人吧,好漂亮,好想要啊......"
"喵~~"
"你是在安慰我吗?呵呵......真是的,也许我真的老了......"
青影消失,只剩那银铃般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金发碧眼,过于苍白的皮肤,尖尖的獠牙,白皙修长的手指在高脚酒杯边缘来回画着弧形,如海般蔚蓝的眼瞳望向窗外,像等待什么开始似的。
熟悉的气味,高挺的鼻子动了动,薄而性感的双唇向上扬起,不用回头便可知晓来者是那青丝罗莉,拥有倾城之貌的男子。
"见过他了?"略低的声线在空荡的钢琴室内回响,仰望着皎洁的月亮,一抬手红酒一饮而下。
"我就知道瞒不过你,我以为做的很好了。"似玲珑玉般清脆的嗓音回应着男子的问语。
"你的味道我老远就嗅到了。"放下酒杯,男子起身回转,"怎么样?"
清眉倦目,白色的耳坠在月光下泛着丝丝血光,衣摆微荡,顺着怀中黑猫的皮毛黑绿色的猫眼半眯着,浅笑。
"好美的人啊。"
男子走到吧台调了两杯颜色鲜艳的酒走回,伸手递出,接过酒杯,浅尝一口,秀眉微皱。
"好难喝,还是红色的液体好,对不对?"拿起酒杯在空中荡了荡走到窗前,衣袖飘动,还有那轻微的水珠落地声以及玻璃碎掉的声音。
"好久没见过那么美的人了,他好干净......"
"想要了?"
"好想要......但那不是我的东西。"
"要开始了,残杀之夜......"
"弹一曲将军令吧,用它来讴歌这血腥之夜再合适不过了......"
"呵呵......"
古老的别墅,米白色的及地窗纱,似百合花般的少女的背影,白色的连衣裙简单而朴实,像荷花的少女,许愿,这就是妖皇的至爱,许愿公主,甜美如甘露的少女,倾城的面容上浮现笑意。
感觉到刺人的视线,许愿徐徐转身,但料想不到的是那贴着及近的绝尘之容,以及淡淡的甘甜,醉人的曼陀罗香气。
"狐妖,我劝你不要动杀我的念头。"青蛇张口缓道:"在你杀我之前你就已经死了。"
原本平整的墙壁上忽地渗出一道血痕,黑衣黑发连眼眸也是漆黑之色如夜般深不可测的男子背身而站,手中的剑缓缓流淌着鲜红的血迹。
许愿瞳孔猛地收缩,吸气叫喊:"林芸!"
"没死,只不过受了点伤,让她动不了而已。"理了理镶着金边的衣袖,青蛇漫不经心的回答。
墙上红色的血迹消失浮现出女子的娇好的身形。
很美的女人,一只狐妖变成人形也有不少道行了,但青蛇不在乎,海也不在乎。
"你辜负了沧月啊,他爱你却也同时不爱你,你不是他所想找的女人,你是许愿,却不是亚兰古斯的许愿公主,至少现在不是。"轻挑出许愿的一缕黑发拉到唇边说道:"但他不在乎,因为你的灵魂是他的妻子,所以......他爱你,独爱你一人,而你却负了他。"
青蛇说得很淡,很缓,像在述说一个悠久古老的故事,这些话却重重的撞着她的心,好痛,痛苦得无法呼吸。
"愿!不要听他胡说,你是东方沧月的未婚妻,并不是王的妻子。"狐妖林芸大叫。
"哦?!是吗?那这样吧,狐妖,你自己问问看许愿为何愿意当东方沧月的未婚妻?是因为他的好吗?不是。是因为他的温柔体贴吗?也不是。那是为什么呢?"青蛇挑眉,对于受到如此重伤害的狐妖还能保持理智而感到不悦,"是不是因为他的名字?是不是因为他名字中所包含的沧月二字让你感到很熟悉?只因为他的名字而已,荷花......真是愚蠢。"
海的剑很快,三尺长,两指半宽,很薄的剑,却在刹那间来到了狐妖的喉口,意思很明显,再说下去,不是受不受伤的问题,而是有没有命的问题了。
被说中心事的许愿摇着头,否定着:"不!我爱他,我是真心喜欢他的,不是因为他的名字,而是因为他是他,所以我才愿意嫁给他的。"
"是不是,你心里清楚,多说也无意,当事人不听说了再多也是白费唇舌。演出开始了,你们好好欣赏吧。呵呵......"沧月啊,过了一千年你还是等不到她啊,不,也许说不定可以......呵呵......
风突地大了起来,吹的许愿与林芸两人睁不开眼,等平静之后青丝罗莉的绝尘佳人与那黑的似夜的男子早已不在,只有淡淡的曼陀罗香气依旧无目的飘散着。
"林芸!你没事吧。"
"没事,一点小伤。咦?怎么没有了?"
第 13 章
今晚妖皇沧月有难,青蛇知道,但他无意去管,不是他的永远都不会是他的,即使强求也无用。
眺眼望着被魔族围攻的妖皇,青蛇只是定定的坐着,没有桌,没有椅,没有菜,也无酒,只是坐着,在半空中凌空坐着,怀中的黑色妖猫顺从的躺着,清理着它黑色的爪子。
妖皇沧月他看见了,那青丝罗莉的绝尘男子他怎么可能忘记。这是圈套吗?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来提醒他,但他却因为愿而遗忘了,是天命要他命绝于此,还是上苍给他的解脱呢?
青蛇知道他看见他了,但他依旧没动,有些事并不是说你想改变就改变的了的。今天妖皇不死又怎么可能会重生?所以青蛇没动,他想看清上天的安排是否正确,想看这些弱小的人是否有抓住幸福的能力。
最后妖皇死了,大地苍狼也尸骨无存,一切都结束了,是时候回去了。
"我们走吧,海。"轻拍黑猫的头,青蛇道。
"喵~~"
一人一猫很快便消失在夜空之中。
结束了,不管是妖皇,还是大地苍狼,连夜都沉静下来了。再过两年,两年的时间可以改变人也可以改变心情,就等这两年吧。两年后,新的战场上会有炫丽的风景。
妖皇再现,尸皇扶持,兄弟两人血战杀场,这就是两年的时间所改变的。即改变了人,也改变了心境,时间也就不再重要了。
那他是否也可能改变?赌一场吧,输了便一无所有的赌局,由他亲手下摆的赌局。
"你们两个好兴致啊。"见坐在大厦顶楼的兄弟二人,青蛇道。
"有事吗?"炎月仰头轻问。
青蛇摇头,伸出手掌,上面很快便出现两团青色的火焰,火焰逐渐变小最后成了两颗墨绿色的水晶珠。
"吃了它。"
"这是什么?"沧月疑惑的问。
青蛇浅笑:"护身符。"
见两人都吞下并溶解后,青蛇撩了撩青发,有丝狡猾的笑了,看得沧月与炎月两人毫毛倒竖,他们不是吃了什么怪东西吧。
缓步进入茂密的森林在千年古湖前停步......青丝罗莉,长发及腰......
"他在哪里?"破空而出的黑衣黑发连眼瞳都是漆黑之色,似夜般深不可测,如海般不可捉摸的男子开口寻问。
他在哪里?这里有他的气味,有他那香甜的如曼陀罗花的清香,在哪儿?他的青蛇在哪里?他的爱人在哪里?
"他在哪里?"寻找着,寻找着气息的出处,寻找着他的唯一的爱人,但见到的却是与他相错无几的男子,同样的黑衣黑发,不同的便是眼前男子的双眸是接近黑的墨绿而不是真正的漆黑之色。
"他在哪里?"法海再次开口寻问。
妖猫海从怀里掏出某样东西扔了过去,并没有开口回答。
法海看到了,这是他送给他的东西,怎么可能在他手里?
‘海,这法珠好漂亮。'
法海轻笑,把法珠退下,套到了他手上。
‘送给我的。'
‘送给你的。'
这是他要的东西,为什么?从不离身的东西为什么在他手上?为什么!!
"他死了。"妖猫海说得很平静,也很淡。
他死了?所以把法珠还给他?不可能!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死的,你说谎。"漆黑的眼眸中闪过金光,神气外泄,降雷便劈。
但雷好像有生命似的偏了,这让法海惊愕。
"你身上的护咒是他帮你设的。"只要注意,便可发现环绕在妖猫身边的多重护咒,但这手法,不是青蛇还会有谁?
"所以他死了。"依旧是那冷冷的语气,似乎除青蛇外不再对谁温柔。
"你骗我,他不可能死的,他在哪里?"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他不可能死的,他是爱我的,是喜欢我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
"他死了,这是他用尽生命下的护咒,所以他死了。"冷漠的道,不再重复。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法海发了疯似的奔出。
森林,竹林,山峰,洞穴,河川都找过却不见他的踪影,他在哪里?
‘海,我要你帮我做件事。'青蛇抚摸着黑猫的皮毛,悠悠的道。
‘喵~~~'
‘他要是来了,你把这个交给他。'退下法珠,青蛇伸手递到妖猫海的面前。
青光浮现,黑衣黑发墨绿色眼眸,如夜般深不可测的男子出现,接过青蛇手中的法珠,不是很明白。
‘我很喜欢你,而且你也陪了我这么多年。我为你做护咒。'青蛇头也不抬的说。
‘但这样你,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你会死的,青蛇的笑容打断了他的话,那是自信的笑容,像已经得到幸福般的笑容。这绝不是将死之人所能拥有的笑容。
‘我不会死的,但却会因此法力全无,身体负荷会超出极限,所以我将进入沉睡。'举步上前环抱住妖猫海,轻柔的说,像春风般温暖。
‘多久?'放下心来的海开口问道。
‘等他找到我了,我就会醒来,呵呵......'青蛇娇笑,道。
‘那是多久?'
‘20年吧,最少也要15,6年这样子。'
‘哪里?'
‘千年古湖,湖底。'
想到这里海环抱住自己的身体,喃喃:‘我也是喜欢你的,爱着你的,从第一眼开始。'
"青蛇,你在哪里?"为什么没有,你真的永远离开我了吗?不!我绝不!我不放手,我绝不放手,我死都不会放手了。即使投胎转世你也是我的,你是我的爱人,我的伴侣!
在哪里?气息变了?像在呼唤什么似的变了。
湖泊?
青!你在这里吗?
第 14 章
较长的睫毛微动,原本没有体温的身体逐渐有了温度,本是苍白的脸色慢慢红润,已死的人有了生命。
睁开双眼,看见的是与爱着的人相似的面孔,是与他结发行过周公之礼的娇妻。
"相公,你醒了。"白蛇温柔浅笑,扶着许仙让他坐起,道。
不变的摆设,不变的人,不变的心,不变的谎言,也许连谎言也称不上。许仙扫视四周发现了不同。
"小青呢?"许仙问,但开口后才发现他虚弱的连自己都吃惊。
为何他不在这里?让他牵肠挂肚的人不在这里?以前总是微笑看着他的倾城佳人不在这里?让他苦苦依恋的人不在这里?
白蛇闻言微震,有些心虚的解释道:"小青他生性贪玩,前几天还囔着说要到别处去玩玩,可能会有些时候不回来了吧。"
是她负他在先,他会消失无踪,白蛇能理解,但能瞒得过他吗?瞒得过这双深棕色的眼眸吗?
"但他会回来的吧。"有些时候不回来吗?他能等到那时候吗?但他会回来的吧。一定会的,许仙望向窗外,暗忖。
不会回来了,永远都......无法回到过去了,凝视着许仙的侧脸,白蛇心道。
青蛇跟着法海一起消失了,从洛阳彻彻底底的消失了。
"为什么要把我带来这里?"青蛇望着落大的寺院问。
"为了救你姐姐心爱的相公,你不是什么都愿意做吗?怎么反悔了?"踏着步子,法海缓道。
青蛇摇头,微提裙摆进入寺院:"不会反悔的,我不会是她最重要的,永远不可成为特别的。"
看着远去的青色丽影,法海怔了怔,旋即又笑了,带着些微的讽刺。
你同样也不可能把我视为特别的,不可能把我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这一点我们不是相同的吗?
法海很好,很温柔,从不会要青蛇勉强去做什么,他的体温好温暖,让他有些放不开。
"在想什么?"抱着青蛇的法海见怀中之人心不在焉问。
蛇没有体温,所以青蛇也没有,不管抱得再九都不会有任何温度,蛇应该不会有温度的知觉,但青蛇有,他怕冷,很怕,很怕......
仰头望着那漆黑色的眸子,想要看透却无法看穿,好美,如夜空般炫丽的眼瞳。
自从来到了金山寺,青蛇就很少开口了,即便是开口也不会多出五个字的范围,在青蛇身边法海总是很有耐心的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就算知道青蛇不会回应他也没有就此停止。
"天气冷了,我们进去吧。"抱起青蛇向屋内走去。
"今天做的桂花糕很好吃,你也尝尝。"说着,便把桂花糕撕成条递到青蛇唇边。见青蛇依旧恍惚,但又随即放入自己口中嚼碎了递了过去。
青蛇没有反抗,他根本不想反抗,于是顺从的咽下法海口中带着甜味的物品。
姐姐不要他,他自己又有何用,他要的话,不如就给他好了。
"为什么你不再开口说话?我爱你啊,白蛇不要你,我要啊,为什么你不再笑?不再生气?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以前你是为白蛇而活,现在开始你就不能为我而活吗?"自从白素贞不要他了,他便像一个没有了灵魂的娃娃,毫无生气,不管对他如何的好,如何无微不至都无法得到回应,他喜欢他笑,即便生气也没关系。至少,至少比现在像个人,活生生的,会哭会笑的人。
法海搂得很紧,搂得青蛇生痛,但痛又有什么用呢?让他知道痛的话姐姐就会爱他了吗?就会回到从前幸福的时光了吗?会发生的总会发生,该来的总会来,就算知道了结果,苍天还是会把它们纠正,不会偏离天命,这就是天理,这就是万众苍生的宿命,所以他知道,即使现在白蛇还会要他,但最后总会弃他而去,他成不了她的心中最特别的,最重要的。
他的唇映上他的冰冷的,毫无温度,少饮少食的后果是体质变差,脸色苍白,原来红润的双唇也蒙上了淡淡的灰。
他吻着他,像在亲吻玻璃制的娃娃般亲吻他,温柔的带着丝丝苦涩的吻着他。
青蛇没有反应,心已经死了,不可能再爱了,喜欢过他的在第一眼的时候,爱过他的,在第一次拥抱他的时候,那温暖的怀抱让他深深恋上,不可自拔,恨过他的,在塔顶试图侵犯他的时候。那时,他的心还在跳动,他的血液还有一丝温度,但......现在已经不会了,无所谓了,姐姐不要他了,他便已经死了。
亲吻他的眉,他的眼,他的发,如在亲吻至高的女神,但他得不到回应,永远......
本是住着丽人的房间现在已经空荡。嬉戏时如天女般纯粹的少年已不在,连不是很宽敞的房间都显得空旷。
"相公,天气变凉了,多加件衣服。"白蛇温柔的如贤淑的妻子帮许仙添衣加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