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死亡----花月帝国

如果不是死亡 　作者：花月帝国

文案
鹄生：因为爱人死了，所以你和我都不能苟活。
高曦：其实你早就死了，却还像幽灵一般扰乱我的心。
对一切都无所谓的舒怿，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在悬崖边了。无法丢弃任何一段感情的最后，是抓不住任何人。
鹄生：为什么，我还会爱上其他人呢？这样的话，我不得不独自去死了......
叫我的名字吧，说爱我，那样我就会永远陪在你身旁。
是了，你是不会叫的，因为你无法出声。
所以这是我小小的任性吧。

主角：舒怿，鹄生

第 1 章
钱敏死了，张舒怿同志裹着被子窝在阳台上看了一个晚上的星星，试图看出那个混小子究竟会变成哪一颗。期间，舒怿同志喝掉了三瓶啤酒，吸光了三包烟才终于发现，每一颗星星都有可能是他。
其实钱敏和舒怿同志的关系并不深，只是舒怿众多床伴中的一个。不同寻常的是，是唯一一个真的对他有了感情，并且一起生活了两年的人。这并不容易，虽然舒怿有一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但他不会说话。不是嘴巴笨的意思，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哑巴。第一个被他甩的男人划破了他的喉咙，却因为力量拿捏的不准而让舒怿捡回了一条小命。
舒怿倒没有觉得特别难过，只是不能说话了而已，何况自己本来就不是滔滔不绝的人，这样一来正好，省了动嘴皮子的力气。舒怿也懒得去学什么手语，沟通的话有纸笔，没有纸笔有手机，没有手机还有QQMSN，反正不能说话对于舒怿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东方泛起了鱼肚白，舒怿也有一些累了，心里想着，钱敏啊钱敏，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你悼念过了，证明我们分手的三年里，我还是一直想着你的，你泉下有知，就安稳的去吧。
因为想起了分手的时候钱敏好像天都塌下来的样子，舒怿又有了一点心痛。可是没办法，舒怿那种对什么事都漫不经心，三分钟热度的性格已经渗透到他的骨子去了。所以即使自己已经算是一个残废了，却还是游戏人生，不留恋任何东西。
把堆在床上的衣服扒到一边，终于凑出一块人可以睡下的地方，舒怿躺了下来。钱敏在的时候，什么事情都不用自己做，只要自己一露出不满的表情，他便可以把所有舒怿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那也是舒怿活得最自在的一段日子。
哎呀哎呀，舒怿在心里苦笑，因为想了他一个晚上的缘故吗，即使躺下了，脑海里也还都是他呀。
换了个姿势，正要入睡，却又被敲门声惊醒了。
这种缓缓的敲三下的礼貌式敲门法，自然不会是自己的责任编辑，那还会有谁会到他的房间来呢？没有固定伴侣的舒怿已经许久没有把人带到自己的房间了。问题是，谁会在这么早的时候来找他呢？难道是钱敏的灵魂来了？来看自己最后一面？
一边苦笑，舒怿一边挣扎的起来去开门，站在门外的自然不会是钱敏的灵魂，而是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清秀男孩。条件反射般的，舒怿就对着眼前的男孩打量起来，看起来很年轻，大概刚上大学的年纪，比自己略高一些，皮肤白皙，四肢修长，很不错，虽然不是绝色，但看起来却很舒服。不过，不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呢。
舒怿就这样赤裸裸的盯着门外的人看，门口的人也好不客气的回视他。以第一次见面的人来说，那眼神有些过于犀利了吧。
"可以让我进去吗？"
舒怿笑了一下，就闪身让开。虽然眼神很嚣张，但倒是十足的礼貌，不像是小混混之类的。
来人看到舒怿的房间一团脏乱，似乎是吃了一惊。舒怿指着刚刚清理出来的床的一角，示意他坐在那里。那个人略有犹豫，但除了床，这个屋子里也没有其他可以坐的地方了。虽然房间是极为宽敞的，但被巨大的床、衣柜和超出常规的书桌占据后，人能活动的地方就已经很少了，没有凳子，没有其他家具。一扇玻璃门后是厕所，塑料帘子后面就是阳台。
男子并没有坐下，傲慢的直视着舒怿说："我来这里也没什么事。钱敏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我来这里是有一个请求......"
顿了一下，他才想起自己还没有自我介绍，微微红了一下脸，还是以快速的语调说："我是他的恋人，叫我鹄生好了。我听过钱敏说过你的许多事情，所以钱敏死的时候，我只想到了你，这件事也只有你才可以。"
舒怿点点头。
"我想你陪我去旅行，去钱敏最想去的草原。"鹄生脸上泛起一种温柔，连舒怿都不禁被吸引了。那是一种面对自己最爱的人的时候才会浮现出的一种表情，舒怿已经有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一时竟有些感慨。
"虽然最讨厌你，但现在我也只有求你了。"
愕然？被第一次见面的人说讨厌，还是生平第一遭啊，还是最讨厌的。舒怿开始对眼前的人有了一丝好感。有什么理由会让一个人愿意和自己最讨厌的人一起旅行呢？恐怕不是寂寞或者单单去恋人生前最喜欢的地方那么简单吧。
唇边浮起了一丝微笑。这趟旅行想必会非常有趣吧，舒怿放弃了补觉的想法，开始收拾起东西。然后悲哀的发现，就算是当初那么喜欢自己的男人，最后也一样会有其他爱的人。
鹄生看舒怿行动了起来，知道了是同意和自己一起去了。虽然事情像自己事先想的那般发展了，但心中的厌恶感却一点也没有抹消。从钱敏的日记里得知那个事实时，鹄生就万分痛恨这个虽然年纪已经有些大了，但却依然漂亮的男人。好在也不用多久，这并不是一趟长的旅程。鹄生在自己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旅费不用你操心，我有钱。"鹄生说。看到舒怿转过身来看自己，深邃的目光里似乎一直隐有笑意。感到自己被他小看了，心中的不快更甚，鹄生抓起床上散落的衣服，一股脑的都塞进他那个大大的箱子里，恨恨的说："你的动作就不能快点！"
舒怿显然也吃了一惊，这个孩子，竟意外的是一个火爆性子啊。
等到鹄生把那些琐碎的东西都收起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家里所有能装的居然都已经装进了那口箱子里。看来这个房间里所有的东西都是超出常规外的。大概真的是物似主人吧。
"行了。"已经累的气喘嘘嘘的鹄生把那箱子立了起来，完全提不起来，只能拖着。鹄生恶毒的想到，让他提着这么大的箱子跟我出去旅行，对他也是一种惩罚吧。便不自觉的面含得意之色看向舒怿。
舒怿鼓了鼓掌，似乎是对鹄生的表现十分满意，然后拿起写字桌上唯一剩下来的手机，慢慢踱到门外，露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招手让他出来。
让我搬这个大东西？鹄生愕然。
看鹄生迟迟不出来，舒怿又走进去。这次他拉起鹄生的手，将他牵出门外，利索的锁上了门。然后又冲他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鹄生愣愣的任由他牵着走在路上，半晌才甩开他的手怒吼出来。
"你耍我啊！让我给你收拾屋子吗？结果你就只带这么一个手机！让我累死累活......"
怒吼到一半，鹄生的话就说不下去了。舒怿就那么负手站在一边，仿佛鹄生是对着其他人讲话那般看鹄生激怒的模样。
我又没让你帮我收拾。是你自己凑上来的吧。舒怿的眼睛似乎就说着这些话。
鹄生瞪了他一眼，发觉虽然对方不会说话，却总感到在气势上矮了对方半截。于是不再言语，伸手拦了一辆车，直奔飞机场去。
舒怿惬意的靠着椅背。有这么个财气的同行者，或许可以有一趟舒适的旅行也说不定。
可是俗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虽然舒怿什么也不怕，可刚下出租车就被一双大手拽到另一辆轿车里的神秘事件还是让他惊吓了两三秒，两个彪形大汉立马把他拽了个严实。和他同行的鹄生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因为急得大喊了出来而受到了一顿拳打脚踢，手脚都被绑了起来，嘴巴还用胶布粘了起来。舒怿向鹄生投去同情的一眼，暗叹不会说话也是有好处，而且这一伙人显然是知道舒怿不会出声，所以并没有对他使用暴力什么的让他就范。
"启哥，这小子怎么处置？似乎是和老大的相好一起的。"
舒怿名为同情的视线游移着转到了别处，因为鹄生现在的眼神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杀人眼了。不过就算舒怿不讲究对象，只要感觉对就上，也不记得自己有一个黑道老大哥的相好啊。
"小三儿啊，别小看他。他可是支持咱们会经济的老板儿子，要不是来找他，我们也不会发现老大喜欢的这个男人在这里。"
鹄生一惊，爸爸果然找来了，不过没想到居然是通过黑社会。这下别说是去草原了，家门估计都出不了了。
舒怿看到鹄生不喜反惊，精神还渐渐委顿下来，就晓得料他被找回去也不会有什么好事。不过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虽然自己根本想不起来有这么个老大，但以他以前的经验来说，绝对不会是什么想找他过去聊聊天喝喝茶这么简单。怎么办呢？
"啧啧，真不愧是老大看上的人啊。虽然年纪大了点，但也确实是和我们这几个老粗不一样。"那个被唤为小三的男人打量了一下被压制在他身边的舒怿。"不过再怎么漂亮也是个男人，硬邦邦不说，底下还多了那么个东西，那玩起来能舒服吗？"大概是年纪比较轻的缘故，比起黑道老大哥，倒更像是街头常见的小混混。
"注意点你的说话。老大都教了你那么多次了，怎么还学不会！像老大那样？等着入土吧。"

第 2 章
"是是，做人要优雅，老大就是揍人也是那么优雅。"小三悻悻的说："不过老大真是我认为最男人的男人，可却偏偏喜欢男人，真是奇怪。看到这男人长得那么人妖，我总算明白了。"
"你的话，就算自己钻到老大的被子里去，也得给踢下去。"一车人就这样哄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车究竟要开到什么地方去，舒怿眼睛四处望着，试图寻找逃跑的机会。
"咦？前面怎么有警察拦截？"被成为启哥的那个人是司机，看起来也是这几个人中资历最老的，"小三儿，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是。"
小三出了车门，顿时有了些人模人样的了。在警察边晃悠了一会儿，就钻进车里来了，慌慌张张。
"坏了！启哥，是找这个人妖来了。有人报了警，说不派警察出去就要自杀。"
舒怿心中暗笑。八点钟，自己的责任编辑就会来自己家中拿稿子，看到东西收拾得整整齐齐，就认定我肯定是没有写出来而逃跑了。那婆婆妈妈的责任编辑一定会不停的找自己吧。不过居然可以让警察都出动了，看来能力很强啊，自己以后也要小心了。
启哥见状，立马把车掉头，准备走小道。可还没行驶出多远，就听到了小三杀猪般的叫声！
"妈的。这条子眼这么尖，已经追过来了。"
启哥猛的加速，鹄生的脑袋就和车壁来了个亲密接触，发出清脆的"咚"的一声。难为这个孩子了，从小娇生惯养的，几时有过这样的遭遇！
只有在电视上才出现过的警贼公路追击居然活生生的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了，舒怿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自己乘坐的是一辆普通的黑色轿车，不是跑车，可是硬是在启哥的手里开得比飞机还快，路上顿时刹车声一片，避让不及的，启哥也干脆的撞过去，硬是在逆行道上开出了一条路。接连的冲击让舒怿十分的不适，捂着自己的口，俯下身去，谁叫舒怿身体差，容易晕车呢。这样一来倒是和鹄生的眼睛对到了一起，那副惊恐的样子着实吓了舒怿一跳。于是也顾不得什么恶心感，抓起鹄生的胳膊，把他拉了起来。为了让他呼吸顺畅，舒怿也一把揭掉了鹄生嘴上的胶带。
"你们这群畜生！"
没承想，鹄生的嘴巴一自由，就是一通乱骂，不禁车里的人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了过来，连舒怿都吃了一惊！
"滚！老子现在没空管你。"小三一脚就向鹄生的脑袋踹了过去。鹄生吓得立马闭上了眼睛。可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反而是一个温暖的东西包围了自己。抬头一看，是舒怿紧闭双眼的脸。
他居然挡在自己面前？鹄生愣住了。舒怿把鹄生牢牢的抱在怀里，而小三的脚已经落在了舒怿的肩上。
小三恨恨的似乎想骂什么，却因为车子的突然拐弯，他重心不稳的倒在座椅上，立马又探头向前看去。
舒怿抖动了一下身体，比想象中的还痛啊，但还是摸索着，把鹄生身上的绳子都解了开来。
"为什么冲出来？"鹄生问。
为什么。舒怿想了想，似乎脑子没有运转身体就擅自行动了。这种事情应该是生平第一次吧，从来都是别人为他做什么，他从不勉强自己做什么。大概自己还是十分介意吧，介意他是钱敏的爱人。那个总是对着自己温柔笑着的钱敏，是不是也是这样对着这个青年呢？舒怿笑笑，总是失去的东西最好这句话，并不适合自己，要不然，自己早就已经被绝望打垮了。来者不拒，去者不追才是他的感情信条。尤其在他已经哑了之后，语言对于他的作用就更加少了。讽刺的是，自己居然从事写作这样和语言息息相关的职业。
误解了舒怿的笑的含义，鹄生觉得他并没有把这种事放在心上。什么事情在他心中都留不下一片涟漪，这个做什么事情都理所当然的男人，让自己生气，却确实的在自己已经宛如死水的心里激起了轩然大波。
是的，自己其实是打算去死的，看过钱敏最喜欢的草原，就去自杀，去陪伴他。
可后来这个主意改变了，就算要死，也一定要拉上那个叫张舒怿的男人。
因为，这才是钱敏的希望。
按理说，他们这伙人应该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被警察追上只是迟早的事情，可是经过了许许多多条连舒怿都没有去过的道路后，警笛的呜呜声居然渐渐小了。
"嘿，我就知道这么跑，他们肯定追不上。"
"还是启哥厉害，早早就探查过这里的道路，的确是万无一失。"
又转过了几个弯，舒怿悲哀的发现，眼前只剩下一条土堆成的小路了。蜿蜒的小路不知道通向何方，希望不是通往地狱或者是西方极乐世界。
舒怿总算知道了，就算不是在电影里，匪徒逃跑的几率也比较大。
歹徒发现舒怿擅自把鹄生松绑了，但也没怎么在意，因为再往下都是小村镇了，料定两个弱不禁风的人就算逃跑，也跑不到哪里去。
又行了一日，到了一处小村镇，俨然已经快要天黑。而所有人都已经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所以终于在这里停了下来，众人决定补给一下再上路。待舒怿和鹄生被两人监视着吃了饭后，启哥已经换了一辆面包车来开了。
"偷来的，原来的车肯定会被条子记牌的。"
鹄生从舒怿替自己接下一脚后，就变得安静了许多。可是钻进车里的时候，刺鼻的机油味还是让舒怿和鹄生都皱起了眉头。
"嫌弃味道，我们可要靠这辆破车开到呼伦贝尔呢，以后还有你们受的。"小三推了他们一把，哈哈的笑道。
"呼伦贝尔？"鹄生不禁大叫起来。
"是啊，要不是你小子的爹，我们会跑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吗？要怪就回去怪你的老爹吧，害得我们老大也要跟着受罪。"
呼伦贝尔，就是自己要去的草原，老爸果然先自己一步到了那边！不过换一个角度想想，反正同样是那里，不如就暂时老实一些，等到了那边再见机行事。打定了主意，鹄生也就安安生生的坐在了座位上。
这一路，还真是委屈了两人。舒怿吐了一路，什么也吃不下，就算是吃了下去，在车上也全都吐了出来，身子都完全直不起来，只能蜷缩在鹄生怀里。这也连累了鹄生，虽然舒怿并不算胖，身材纤细，但好歹也是一百来斤肉压在自己身上啊，而且在车上的时候就完全不能动，一旦动了，只是让舒怿更加难过而已，所以在车上，鹄生是一个姿势坐到底。而下车的时候也往往顾不上自己已经麻木的双腿，将舒怿搀扶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