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遍荷塘空水遗----梧桐树叶

"痛。。。"抓着他的手太过用力。
"知道痛？我还以为你都不觉得了呢？"
"。。。您先放开我，您的手在流血！"忍不住轻轻低啜的莲，担心的说
"我的手在流血，管你什么事？"
"少爷。。。"
"霜玉受伤，又管你什么事？你凭什么给我下药，去治他的伤？"凌依旧冷淡的语气让莲不住的瑟瑟发抖，可是抓着他的手还是轻了很多。
莲看着眼前满脸倦容的男子想着：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呢？少爷终究还是厌恶我了吧？
"。。。。。。"
"怎么不说话了？你弄晕我的时候不是很厉害吗？你不是把霜玉的伤都给治好了吗？应该有很多话说吧？想要我奖赏吗？"凌恶狠狠的说着，眼中却弥散着莲看不见的伤。
"少爷，我求求你先放开我，你手上的伤很重。"凌手上的血已经染红了雪白的被子，莲再也看不下去了。
"好啊，让我放开你也可以。先告诉我为什么要自己给霜玉治伤。"摇着泪眼婆娑的莲，大声问道
"因为你要用嘴吸毒，我怕毒会染到您身上！"莲不假思索的喊着
"你。。。"
"有些毒跟唾液接触就会致命，我怎么知道这是什么毒啊？您要是吸了要怎么办啊？"已经是连哭带喊的莲此刻完全没办法控制自己了。
"我一个下人死了就死了，您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啊？您说啊，我要怎么办啊？"
"唔~~唔"话音刚落，就被冰冷的唇堵住小嘴的莲大眼睛睁得圆鼓鼓的看着太过接近的男人的脸庞。
直到感觉到莲好像快要呼吸不上来了，才放开他的凌下一秒就把他搂进怀里，靠在床边，浑然不顾手上的伤。凌将自己的头埋在莲柔顺的黑发搭落的肩头，闷闷的说
"不要这样吓我了，求你了，不要离开我。"
莲感觉到拥着自己的男人正在发抖，怎么可能？这个一向天不怕地不惧的男人居然抱着自己发抖。莲并不知道，他自己昏倒在霜玉的房间里的。虽然被吸出来的毒并没有直接因为唾液而感染，但还是残留了一些在莲口中，他又忘了吃祛毒散，慢慢的毒素也影响到了他。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凌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看见已经呼吸困难的自己时是如何的恐惧，连帮他喂祛毒散的手都不听使唤的抖个不停。他说少爷死了自己怎么办，可是又有谁了解若是莲离开了，凌要怎么办。这个坚强了一世的男人用微弱的声音恳求莲不要离开自己的时候，却没有人理解过他的心情。凌多想就这样永远拥着他，要是能这样将他彻底揉进自己的生命里，那该有多好？不用这样提心吊胆的害怕这孩子的离开。
"少爷，那个那个你的手还在流血"尽管被凌一系列的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莲还是在一直担心凌还在流血的手。
"。。。。。。"只是被抱的更紧了。
"少爷，我知道错了。你先让我看看你的手好不好？"泣啜的莲让凌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不舍得的放开他。
"呜呜，怎么流了这么多血？痛吗？"看见颇大的伤口，莲立马将自己的衣衫扯出一块来，帮凌包扎，也不管是不是桌上就有纱布。
"痛。"一包完，即刻又被扯进那个温暖的怀抱。没错，很痛。这个从来没有喊过一声痛的男人现在痛的不已重负。当年带着莲在山林里逃亡被树枝石头划得全身都是伤的时候，当年自己跌落悬崖的时候被泥石流砸得差点没命的时候也没有现在这么痛。紧紧地抱着这孩子还是觉得他会消失的痛让凌连呼吸都困难。
"。。。少爷，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么鲁莽了"过了很久，才敢说话的莲喃喃的道歉
"莲，你不要受到伤害，好不好？"
"。。。嗯，我知道了。"听到这句话，莲有些不自觉地小开心，脸上也红润了不少

"对了，霜公子呢？"
"嗯，玉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师父也回来了。"说实话，他看见莲晕倒以后，哪里还顾得了那么多，丢下霜玉就带莲过来解毒了，幸好师父回来了，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太好了！对了，雪剑老人回来了？我要去请安。"因为雪剑老人对自己很好，莲非常地喜欢这个传说中很可怕的师父。说着就要下床的莲理所当然的被抓住了。
"我已经跟师父说过了，你帮霜玉治毒，结果染了毒。要好好休息。不要乱动！"
"染了毒？"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莲小声地问了一句
"哎，你果然不知道。"凌无奈的说着，这孩子总是不怎么注意自己的事情，这回连命都差一点搭进去了，还是这个样子。
"算了，你好好休息就是，现在已经没有问题了。"
"。。。哦，对了，少爷，霜公子的武功。。。"
"嗯，恐怕是费了。"想到霜玉被救回来时那张没有任何求生期望的脸，凌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那。。。怎么办呢？要告诉他吗？"
"即使不说，他也会知道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了。"
"。。是谁下的手？"
"贤贞太子"
"嗯？"被吓傻的莲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少爷
"就是贤贞太子"
"可可是为什么呢？他们不是。。。难道贤贞太子为了自己的皇位要杀人灭口吗？怎么能用这样的方法欺骗霜公子呢？太卑鄙了吧？"一听，就以为是假太子为了杀人灭口而假装爱上真太子的莲此刻心中对那个霜玉爱着的男人充满了鄙夷。
"莲，有些时候，伤害一个人并不是自己所愿的，而造成的伤害又成了既定的事实，无法抹去。所以比起被伤害，伤害别人也许更加的难以承受。"凌若有所思的说着。

 

伤害
霜玉在醒来的第二天就跟凌说要住在雪莲庄最偏僻的一栋房子去，凌没有问什么，就带他搬了过去。凌对莲说
"每天帮玉送饭，好吗？"
从此，莲便每天去这儿送饭。自搬去的那天后，凌再也没有去看过霜玉，仿佛就像没有这个人存在一般，照样的做他的事情。也从不向莲过问霜玉是不是一切都好。因为房子跟雪莲庄其他的正房隔了很远，平常也不会有人过去。
莲每每去帮他送饭的时候，都看见霜玉坐在围廊的木椅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平静的坐着，刚开始的时候，莲过来的时候都不想吵着他，就把饭放下了就走。慢慢的觉得霜玉一个人的身影让人看着没由来的难过，就下意识的站在远处陪陪他，依旧无声无息。
直到有一天，莲站在远处陪他的时候，霜玉转过身来，向他招招手。
"那个。。。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了。"
"下次来的时候，多穿一点，你好象也很怕冷。"霜玉看着莲时不时对着手哈气的样子静静的说
"也？"还有谁怕冷吗？没有问出口。
"嗯，我认识的另一个人也很怕冷。手脚总是冰冰的。"霜玉的语气是柔和的，没有太大的起伏。
"。。。"不知道说什么的莲尴尬的不知是去是留。
"谢谢你一直陪着我"霜玉不是没有发觉这孩子一直在远处陪着自己。
"呵呵，那个只是怕你有什么事没人在旁边也不好。"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是吗？"霜玉抬头看看他
"以后不要站在那边了，想过来的时候就过来好了。"
"可是。。。会打扰到你吧？"
"我什么事情也没做，何谈打扰？"霜玉轻轻的笑着。莲不能理解为什么他依旧是个美得令人咋舌的男子，就算是被如此背叛了，却没有任何的仇恨印在脸上。像是无风的湖面，纯净无澜。
"公子您。。。"
"叫我霜玉就好。上次和你见面，也没有问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莲。"
"是吗？很合适你的名字呢，上次看见你就觉得你想莲花一样。"
"谢谢。"
"大师兄有你在身边也轻松很多吧？"霜玉淡淡的说
"哪里？少爷把我捡回来以后就对我很好，我只想报答他."
"是吗。。。我还没有向你道谢，听师父说是你救了我的命。我理应跪着拜谢的，可是现在手脚都不怎么能控制，还请你多担待"霜玉有些自嘲的笑容莲看着心里不舒服。
"你。。。不难过吗？"
"难过什么？"
"就是。。。"说不出口，莲低着头
"难过变成废人吗？说不难过也没人相信，现在生活起居都有些不方便，怎么样还是希望自己健全一些。"
"。。。你想过要报仇吗？"
"莲，你像莲花一样干净，说这种话可不适合你哦~"霜玉笑笑得说
"。。。。。。"干净？居然有人说他这种从娼馆里面出来的人干净？
"莲，你知道吗？有时候，比起被伤害，伤害别人更令人难以承受。我不想再承受更多了。"莲看着这个男子，听他说和凌一样的话，为什么会有人忍心伤害这样的男人，他好像很安静，可莲却觉得霜玉全身上下都叫嚣着伤痛，透过他绝伦的脸庞，透过他静静的笑容。

三个月以后，霜玉自己走到了凌的书房，笑了笑
"回来了？"凌抬头问。
"嗯，让你久等了。"
莲知道那是他们两人的默契，凌给了霜玉足够的空间让他自己走回来，站起来。霜玉知道那是凌安抚自己的方式。

 

忘记好吗？
"我不要！不要！救命啊！"
"莲！醒醒！莲。"熟悉的声音把男子从漆黑的噩梦中拉了回来，这个男子永远出现在自己需要他的时候。
多久没有做的梦，又再一次回到了记忆中。就算已经过去了将近十年，在凤骊阁的记忆依旧不断的在自己快要忘记的时候找上门来。他以为自己已经将一切遗忘了，却发现身不由己。
"还好吗？"凌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转眼，以前那个战战兢兢的孩子也变成了少年了。虽然已经岁二十有余了，可这孩子就是长了张娃娃脸，看上去也就十六七，若不是身高的话，大概没有人能猜对他的年岁。
"嗯，没事了。"用手擦了擦虚汗，故作镇定地说。快十年过去了，那段黑暗还是一直折磨着他，凌心疼地为他捋捋背。
"少爷，真对不起又把您吵醒了。赶快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赶路呢！"
"莲，我不准备去京城了。"这孩子若不是听见要去京城，也不至于又做了这样的噩梦。虽然之前也有带他回过京城，不过都是小憩，没有真正的住下来过。这一次去便是帮霜玉顺位，一住也不知道会住上多久。他明白对莲来说，京城就是噩梦，他忍着不说只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可是眼神里的恐惧却藏不住。虽然对不住霜玉，不过他也安排了相关的人手供霜玉调配，师父也会跟着去。瑞天和刘将军也会在京城接应，就算自己不去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为什么？计划变了吗？"
"不是，反正师父会去的。雪莲庄也需要有人打理，我没有必要过去。"
"。。。是因为我吗？因为我的软弱无能，所以少爷要留下来吗？"莲知道少爷是为了自己才会留下来。
"莲，冷静一点。你听我说，反正现在一切基本上都打理好了，我真的没有什么必要过去。"
"少爷，我不会再做噩梦了。我跟您保证，我以后一定会在京城生活的很开心，那里也没什么不好的，那个。。。"说着说着，就开始发抖的莲气喘吁吁的争辩
"莲，不要勉强自己也没有关系的。"
"我不要！我一定要跟您去京城。您自己也说了，您是保护霜玉的人。您不在霜玉要怎么办？我也想要帮助他一下。少爷，求求您了，让我去吧！"这几年，和霜玉相处下来，自己也不由得和他交了心。虽然不像凌那么管用，不过莲也是下定决心要尽自己最大的能力。
"莲，你该知道我会不放心。"
"我该要长大了"避开凌的视线，坚定的说道
"从十二岁到现在我都没有冲破那个束缚着我的茧，该是时候飞出来了。若是永远的逃避，我便会永远活在十二岁。活在认识少爷您之前。那样的我您不想要看到吧？让我去吧，就算现在还没有办法，不过总有一天我会忘记那些不堪的岁月。"
"。。。莲，答应我~"
"什么？"
"到了京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离开我半步。害怕的时候，想哭的时候纵使片刻也不准憋着，不准向我隐瞒任何的事情。若是你答应了，我就带你去。"
"嗯，知道了。"其实莲想要告诉凌不管有没有你的允许，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你半步。

到了京城，他们自然都住进了刘府。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着。凌吩咐他，就算自己不能明着出现在凌身边，也要随时让他知道自己在身边。这样的吩咐，莲觉得心里很暖，偶尔凌会朝着树丛或是街角看看，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只有莲知道那是他在找寻自己。

"莲，跟我来个地方。"凌牵着他走进让他恐惧的街道
"。。。不要。"下意识的抵触情绪让莲脱口而出
"就是这儿。"这个地方莲再熟悉不过了，他曾在这儿过了很久，记忆复苏，莲忍不住觉得胃里一阵酸水上涌，捂着嘴巴差点吐了出来。
"莲，我在这儿"好听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扶着他的凌说
"这儿已经不是凤骊阁了。是箫柳榭。"
"箫柳榭？"
"嗯，我开的。"
"什么？"
"现在开始，这世上再也没有什么凤骊阁，什么严大人，没有人会再伤害你的。这么多年了，总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就算是为了我，忘记好吗？"凌温柔的笑像是揉进了莲的心里，在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生根发芽，长出了向阳的花。
"哇！呜~~"不知道是不是觉得一下子解脱了，莲抓着凌，埋在他胸前放声大哭，也不管是不是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大皇子
太阳还没有下山，就睡的熟熟的莲并没有发觉自己喝了被刘家的大少爷下了药的汤。这位大少爷此刻坐在他床边，默默的看着。
"莲，原谅我，这一次不能带你去。"凌穿着很少穿的朝服，华贵的衣服给他的俊美增添了几分妖娆，却没有给他带来多少快乐。
"今天，鎏玄国的大皇子要来。呵呵，说起来好象是我的长兄呢！现在才发觉有些事情真的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呢！莲，最近总觉得有好多话想要说给你听，有很多事情想要你知道，却说不出口。你说你害怕过去，其实真正懦弱的不敢面对过去的那个人是我吧？墨叔叔在天上看着你，大概也恨着我吧？明明答应要照顾好你的我却轻易食言。对待这个什么也没能做的我，你还是像小时候一样无条件的信任。你现在这样安心的睡着，小时候带着你住在山洞里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安心的睡着，在心底都相信我不会伤害你。。。为什么我要丢下这样的你？突然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你是不记得了吧？你爹爹带着我们去山上采药，结果我们两个还迷了路。你当时哭得好大声，边哭还边说‘大皇子殿下，你不要怕。爹爹会来救我们的'现在想起来，仿若已是上一辈子的事情了。你们家后院的树不知道还是否茂盛，那时候天天像个猴子一样爬到树上吃酸的受不了的果子也会笑得很开心。莲，你若是就那样顺利的长大该有多好。那样你就不用天天做噩梦了，那样你就不会一个人在夜里发抖了，那样你就会好好的笑了。。。那样，你是不是也不会忘记我了？"自言自语的说着，凌在莲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