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可以,说不定我们还有可能是亲戚呢。"白溟裂半开玩笑地说道。
"这也有可能哦。"白凌把脸凑到白溟裂面前,仔细端详起来,"我想天下能有我们这种绝世容貌的人可不多。说起来,我们长的还有三分相似呢,要不是气质不太一样,一起走出去别人一定以为我们有什麽血缘关系。"
"看来你对你的容貌很自负啊。"白溟裂有些无奈地笑笑,却随即想到了什麽,脸上的笑容为阴霾所取代。
"裂哥,怎麽了?"
"那个......凌......"白溟裂的话有些吞吞吐吐,想说什麽却犹豫著。
"裂哥,有什麽话就直接说好了,我不介意的。"
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你是不是被人......"还是说不出口。
原来是那件事,难怪裂哥有些说不出口。
"你是说被人强暴那件事麽?"白凌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件事完全与他无关。
白溟裂看到白凌无所谓的样子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你难道那麽不在意这件事麽?这种事无论对谁来说都......"白溟裂的语气有些激烈。
察觉到白溟裂的异样,白凌立刻打断了他的话。
"这只是对一般人而言,这样的伤害对我来说更本不算什麽。"
"不算什麽吗?"白溟裂吃惊地望著白凌,"那及究竟......"吃了经历了多少的痛苦才能说出现在这番话?
"裂哥,如果我对每一件让我痛苦的事情都抓著不放的话,我恐怕早就没有这个勇气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即使这样,他还是放弃了在哪里的一切,选择了到这里从新开始。因为那里的一切对他而言,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带给他的只有痛苦。
"你......真的很坚强。"白溟裂半是羡慕半是自嘲地说道。
"与其沈浸在过去的阴影中,不如把眼光放向未来,将这些阴影转化为动力,努力使自己强大起来,去报复那些伤害过自己的人!"
虽然白凌的想法有点过激,但深有体会的白溟裂却十分认同他的话。
"你说的对......是不应该沈浸在过去的阴影里!"像是要说服自己似的,白溟裂一字一顿地说道。
察觉到白溟裂话中隐藏的含义,白凌发觉自己很想了解白溟裂的过去,这对一向没心没肺的他来说很不可思议,不过他还是按著自己的感觉走,也许有这样的体验并不是一件坏事,他到这个世界就是为了从新开始不是吗?!
"裂哥是不是也遇到过类似的事情?"白凌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白溟裂愣住了,他竟然会在一个只说了没多少句话、比陌生人熟一点的人的面前泄露了自己的情绪!难道只是因为两人类似的遭遇所产生的共鸣吗?亦或是两人的相似感让他没有戒心?
不知道,白溟裂他自己也分不清对白凌的那种莫名的信任感从何而来。这一次,还要相信自己的感觉吗?或许,应该......试著相信?!
"我......真的能够相信你吗?"白溟裂在犹豫,白凌是他在经历了那件事後第一个让他产生信任感的人。
"裂哥,"白凌一把握住白溟裂的手,脸上虽然还是从醒来就没有改变的微笑,眼眸中却透著真诚,"有些事还是说出来的好,总闷在心里会闷出病的。而且这个世界上总有你相信的人,我希望能成为裂哥相信的人之一。"
"你看上去很有经验的样子......"白溟裂有些莫名的感动。
"因为我有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同伴,那家夥虽然嘴巴很毒,对我像一个暴君,但不可否认,他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甚至比我自己还了解。"白凌想起冷素珑,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不过前一阵子和他失散了......裂哥,我也希望你能够让我信任!"
"......我会的。你们之间的感情一定很好吧。"白溟裂看到白凌的表情一下笑了出来。
"好,好到我看到他就想逃!"
"这样啊。"白溟裂笑的更大声了,他突然发觉自己好像很多年没这麽笑过了,自从那件事以後,"小凌,你真的只有十四岁吗?"
"你说呢?"十四岁的身体,十八岁的灵魂,不知多少岁的心灵,白凌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裂哥你可别转移话题哦,告诉我吧。"
"......好。"白溟裂整理了一下心情开始叙述。
我,是炎钺四大势力之一天洵谷的二少爷。我父亲他很厉害,早年创立天洵谷,并在短短的十多年间将之发展成了炎钺四大势力之一,而母亲更是当年江湖上公认的第一美人。我家一共有三个孩子,上有大哥白泓芨,下有小弟白浔炙。
在我八岁那年,谷里新来了一个名叫岳厉的门客,三十岁出头,见识广且为人又风趣,更有一身好武艺,进谷没多久便很得父亲的赏识。
岳厉对我很亲,而且很照顾我,不但经常给我讲一些江湖见闻,更不时指点我的武功。那时的我真的很天真,认为他是一个大好人,一直很依赖他。
可是,我错了。
我的天真差点还得家里被灭门。
一切,发生在我十岁那年,
那是一个雾气缭绕、细雨飘飞的日子,我偶然经过父亲的书房听到父亲与谷中第一谋士言叔的对话中似乎提到了"岳厉"二字。
好奇心是我停下来偷听,而这就是不幸的开始。
言叔告诉父亲,他调查到岳厉和祭血教似乎有著很深的关系,而父亲曾经杀了祭血教的右使,他怀疑岳厉是祭血教派来谷中的卧底,意图危害父亲。
我觉得难以置信而去找岳厉求证,正是我这愚蠢的行径是父亲和母亲陷入了不复之地。
我跑去质问岳厉,他进入谷中是不是来做卧底的。
岳厉没有从正面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问我如果这是真的我会怎麽做。
我一下愣住了,不知作何回答。
岳厉并没有等我回答,只是突然笑了。他边笑边告诉我说,他要我永远都忘不了他,永远地记住他。
然後,岳厉突然伸手抓住我,一股庞大的内力涌入我的体内,剧痛传遍全身,我全身的经脉被硬生生地震断。
接著,他一把把我扔到了床上,他的身体压了上来。
正在此时,母亲正好推门而入,她看到那个场面不禁又惊又怒,立刻厉声质问岳厉要对我做什麽。
岳厉却理都不理母亲,继续对我上下其手,还戏虐地说,虽然母亲是公认的江湖第一美人,不过他对她没有兴趣,他对我的兴趣更大一些!
母亲又气又急,不顾一切地想要阻止岳厉的动作。
也许是感到不耐烦,亦或是为了让我的记忆更深刻,岳厉捏住了母亲的脖子,然後,收紧。
此时的我却什麽事都做不了,只能无力地躺在床上,眼睁睁地看著母亲死在我面前。
泪水沾湿了我的脸颊,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整个人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之後似乎父亲也冲了进来,要杀岳厉,并质问岳厉为什麽要这麽做。岳厉似乎说他是祭血教主,姓游,为了帮死去的右使情人报仇而来......
等我再次清醒过来,看到的确实父亲与岳厉同归於尽的场面。
那一刻,我彻底崩溃了。
母亲死在岳厉的手上,父亲与岳厉同归於尽,原本一直依赖的人是造成这一切的凶手。我的武功尽废,成了一个废人。
一天的时间,我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大哥以十六岁的年龄担负起家中重担,在言叔的帮助下力挽狂澜,稳固了天洵谷内外。其後言叔找到了正好在天洵谷附近办事的医仙游岳,请他帮我治伤。
为了平复心情,言叔让我乘此机会拜医仙为师,离开谷中随其学医,以期我能在医仙的帮助下走出阴影,只不过我始终忘不了那充满了血色的一天。
就这样,我在自责和愧疚中边学医便学武度过了六年。
白溟裂说完便陷入沈默,脸微微的扭曲了,整个人都陷入自责与愧疚中,显得十分痛苦。
"裂哥?裂哥!"白凌唤了两声,白溟裂却全无反应。
不能让他这样下去!
狠狠心,白凌扬起手用力打下去。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白溟裂一阵愕然,不明白白凌什麽打他,随即以为是因为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神色更加黯然。
可是白凌的话却出乎他的意料。
"裂哥,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就称了那个那人的意了吗?!一辈子活在痛苦的回忆中,一辈子忘不了他!"白凌勾起了一抹寒彻心扉的冷笑,"这个世界上比这更凄惨的人多得是,出生便被遗弃;被亲人当作可利用工具的;有几分姿色被人贩子卖到黑市妓院的......如果每个人都活在痛苦中,那这个世界上除了痛苦还会有什麽?!"
"你又怎麽能够理解至亲死在面前却无能为力的痛苦?!"白溟裂歇斯底里地叫喊出声。
"怎麽可能不理解......"白凌自嘲地笑了,"你毕竟还有一个爱你的父母,而我......"
没有继续说下去,难道要告诉他在那个世界时那里的母亲只把他当作工具,而到了这里那个家里只把他当成累赘麽?!
白溟裂因为白凌的话清醒过来,他神情复杂地看著白凌:"对不起......我......"
"没必要道歉,伤害多了习惯就好,我早就当作自己是一个无父无母的人了。裂哥,你知道麽,我们家的家训就是要做到‘六亲不认,无情无义'。"
"你们家......"白溟裂为白凌家中的冷血无情而感到心痛,"既然这样,从现在起我来当你的亲人照顾你好吗?"
"我们好像本来就有血缘关系......"白凌想起了白溟裂刚才提到的他母亲是江湖第一美人。
"?"
"你母亲是不是姓蓝?"
"家母蓝浠芸,怎麽?"
"我的母亲是蓝诗焱,应该是芸姨同父异母的姐姐。"
"......你是焱姨的孩子!"白溟裂一阵惊喜,随即又为白凌之前的话感到疑惑,"可是,你不是说你......"
"死了,母亲大人被那个男人逼著自尽了......"白凌打断了白溟裂的话,脸上苦笑不止,"所以我更本不会承认那个男人是我的父亲!"
"今後就由我来照顾你吧,我不会再让你受苦了!"白溟裂为白凌的遭遇感到怜惜,他再也不想让眼前的少年受到伤害。
"谢谢你,裂哥。"白凌感到一阵心暖,"我想要习武,这就要拜托裂哥了。"
"为了报复?"
白凌点点头,虽然他习武的目的不仅仅为了报复,不过解释起来太麻烦,不如就这麽认为也可以。
白溟裂笑著摸摸白凌的头:"放心吧,今後你无论做什麽我都会陪著你。"
应该不会再孤寂了吧?!
第三章、一春离恨懒调弦
是夜,山林静谧,偶尔不知从哪里传出几声动物的鸣叫。而此时,与之对比的是竹涟小居内的热闹景象。
"你再等等,饭很快就好了。"白溟裂掀开蒸笼看了一下,转过头对白凌说道。
"不急,裂哥。我还不是很饿。"白凌有气无力地趴在饭桌上,嘴上说著不饿,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咕咕"声。
脸色微红,暗恨自己的肚子不争气。
"小凌,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应该有的行为哦。你看,你的肚子都在和你抗议呢。"白溟裂用手指戳戳白凌的脸,"你一个月没好好进食了,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所以我在竹筒凡里加了荷叶,吸去了里面的油腻,适合你现在的身体。"
"好痛,裂哥!你欺负我!"白凌嘴上说痛,人却一动不动,"要不是饿的动不了了,我一定报复回来......"白凌的声音越来越轻,看来是饿的不行了。
"啊,已经好了,快吃吧。"白溟裂把竹筒饭从蒸笼里拿出放到白凌面前。
虽然已经饿到不行,白凌还是小口小口地吃著,姿态很是优雅。
"这麽,不好吃吗?"白溟裂看著白凌的动作,第一次对自豪的厨艺产生了一丝怀疑。
"很好吃,就算是我自己来做这个竹筒饭恐怕也不过如此。"
"那你这麽......我还以为你觉得不好吃呢。"白溟裂听到白凌的回答松了口气。
想到自己吃饭的习惯,白凌不禁抱怨道:"这是专门受过训练的结果,我也不想的,习惯了。"
"你会做饭?"白溟裂想起白凌之前的话。
"嗯,和暴君大人在一起时,家务和饮食是我全包,为此我还特地有向大厨学习过。"白凌慢条斯理地吃完竹筒饭,开始收拾桌子,"不过呢,我做饭用的可不是一般的火。"
"什麽意思?"做饭用的不都是火吗,火还有什麽不一样的?
这一瞬间,白凌笑得很诡异,他向白溟裂伸出手掌,一道小小的火焰出现在了他的掌心。
"这是?"白溟裂发现随著对白凌了解的加深,他反而越来越不懂眼前的少年,而这却进一步激起了他想要了解他的欲望。
"这是火元素。"白凌收起了火焰,"裂哥也应该会用。"
"?!"白溟裂惊诧地看著白凌,不明白他的用意。
白凌却不管他的惊诧,自顾自说下去:"裂哥拥有很强大的巫力,不过却不懂得如何利用,真是太浪费了。虽然这个可以让你轻松保命,不过这样的代价就是会被看作异类,裂哥要学吗?"
白溟裂对白凌所说的巫术很感兴趣,这个只要不用的话,谁能发现你是个异类呢?多一种保命的手段,何乐而不为?!
白溟裂笑著点点头:"我学。"
"不怕被当作异类?"
"不用的话没人能发现吧?"
"这倒不是,如果也是修习巫术的同类,可以发现。不过我修习的巫术和一般人不一样,不用的话绝对没人能发现。"
"这不就行了?!"
白溟裂揽住白凌的肩,神色间一片温柔。
□□□自□由□自□在□□□
游岳回到竹涟小居时,看到白溟裂温柔的神色,不禁一愣。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白溟裂,过去的白溟裂无论对谁都是一副死气沈沈、身怀戒心的样子,即使是身为师傅的他也一样,可如今却......
"师傅,您回来了。"白溟裂的呼喊声打断了游岳的思考,他发现白溟裂的表情又恢复到了过去恭敬而疏远的样子。
心微微地感到刺痛,但游岳的面上却仍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
他望向白凌:"看来你的伤势已经痊愈了。"
"谢谢您的救命之恩,白凌在此拜谢医仙。"白凌微笑著向游岳叩首拜谢。
不知是不是错觉,游岳觉得白凌的微笑不带任何感情,甚至还有寒心的感觉,而他的拜谢似乎也没有任何诚意,让他隐隐有一种现在的平静生活会就此打破的不详预感。可能的话,最好让这个叫白凌的少年尽快离开才是。
"师傅,小凌他现在无家可归,能否留他下来?徒儿会照顾好他,不会麻烦师傅的。"白溟裂的话语中少有地带著几分恳求的意味。
游岳听後微楞,他没想到自个儿一向戒心深重的徒弟竟会为了一个初识的陌生人而出口请求,这下他更本不可能拒绝这个要求赶那个白凌走,谁让这是溟裂六年来唯一的一次请求呢。不过他也对能让白溟裂产生如此变化的白凌产生了几分好奇。
"白凌,你就留下吧。"
淡淡的口吻却让白溟裂脸上闪过了一闪而逝的喜悦,游岳有些无奈却也有些高兴地看著白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