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锦葶

作者:  录入:12-31

"我知道我很帅,可你也不要这么看我嘛。我会误会的。"
桐看着刚刚洗完澡的光,依然是只围了条毛巾在腰间,可他那六块结实的腹肌,精壮的身体,让桐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昨晚在漆黑中没看清楚,只知道他那家伙的身材不错,可是没想过会是这么好。桐摸摸自己可怜的小身板,其实有点嫉妒。
轮到自己了,进到浴室里,依然是淡淡的薰衣草香,闭着眼,这三天发生的事从脑子里不停的转换着。有点糊涂了。
喜欢,又是什么?那不讨厌,算是喜欢么?
然后觉得有点热了,关了热水,慢慢擦洗着。然后重新浸回浴缸里,看着旁边放着的两只小鸭子,笑了。
"都二十几岁的人了,居然还像个小孩那样玩鸭子。"
洗好之后,又是一个小时后的事了。
这回轮到光目不转睛了,就差没鼻血口水一起流了。
"我知道本青年也很帅,你也不用看到口水都流下来吧。"
"小桐,你腿好长,腰好细,锁骨好漂亮啊。"光傻傻地冲过来,摸了摸桐光滑的锁骨,然后鼻血很没形象真的流了,白痴地说了一句:"你好滑喔。"
"你好色。"桐推开他,看着眼前这个有点呆呆的人,笑了。
第五回

吴桐永远都记得那一夜,他和光认识的第四天,他们的第一次。
那晚,轻柔的吻开始从脖子往下滑,然后是越来越深的吻,疾风暴雨般交叠着的身体,桐承认,和他在夜黑里相互抚慰着,老实说也是挺好的,也许,是喜欢的吧,没有哪个正常人会心甘情愿地跟不喜欢的人上床,不是么?
于是,吴桐就这样和光在一起了,正式地当起了经理的小白脸,"小两口"的幸福生活平平静静的一晃就是半年,这半年里,桐从他的身上得到了多年藏在心底的渴望,也让他忘记了那个男人将会是属于另一个女人的,忘记了那个男人真正喜欢的,不是他本人。
然后,习惯被珍视后,是温柔背后的践踏,坠入谷底,万劫不复。
"反正玩玩又不要钱,结婚前总要疯疯对吧,而且正好试试我的演技,不过那小子真的挺有趣的,而且后面也紧,干起来可比之前的那些女人爽多了。"
那一句偶然撞到的话,光还有另外一个陌生男人脸上的嗤笑,将桐那颗慢慢陷下的心,又再一次,冷冷的溺死了。
然后,没有停留,桐急匆匆地回到那栋豪华的公寓,将自己原来带来的衣服简单地收拾了下,留下那张光给他的副卡,还有所有他买给他的东西,消失在那人的生活当中。
很彻底,仿佛这半年的相处都没有发生过的那样,除了浴室里的小鸭子被带走了,一切都回复到原来的模样,对光来说,少了一个有趣的游戏对象,或许,对桐来说,少了再去信任人与爱人的心力。
他告诉自己,吴桐啊吴桐,你不能像妈妈那么傻。
离开了这个繁华的城市,桐没有回老家,停在了一个小城市中,在一家小公司里找到了份会计的工作,然后平静的过着日子,月末得了微薄的工资后寄了一半给弟弟,留了一半。反正饿不死,就够了。
然后开始在网站上写起了专栏小说,慢慢的也有了些读者。
他给自己取的笔名是可乐,可以快乐。
第一本小说集从网上的连载到最后的出版,又是半年的光景。
写得是一个女子,一个已经心死的女人。漫无目的的活着,挥霍着仅有的青春。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周旋死亡的邀约,在挣扎与不舍中,静静的老去。一切都归于平静。
活着,只是为了活着而已。
这一年,他才23岁。
已经是11月底了,天凉了不少,刚回到家把食材放入冰箱后,打开电视,就打算去做饭了。桐有个习惯,就是不管他看不看,电视总是开着的。一个人的屋子,有点声音总不至于那么冷清,现在正好是财经新闻。
"若叶会社的董事长涉嫌贿赂国会议员......现该公司的股票已经跌至历史的最低水平。"
桐探出身子,平静的看着电视,也看到了那张久违的面孔,他依然是那么俊秀,只是有点憔悴。
有点疼,可是比起一开始的背叛的痛,已经好多了,时间,果然是良药。
12月22号那天,他给自己买了个小蛋糕,插了根蜡烛,微笑着给自己唱了生日快乐歌,然后许了个愿。
一个人,现世安稳,够了。
然后在这一年的圣诞假期前夕,曹氏家族的商业帝国彻底宣告崩溃。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堂堂一个帝国,短短半月间,说倒就倒了。
曹氏一家,变卖了仅剩的田产,移民加拿大。
桐看完报纸上最后的报道,然后丢进了垃圾桶中,回忆起报纸上那个曾熟悉又陌生的人,面容竟模糊了起来。
然后,下雪了。
他披了件黑色风衣,围了条格子围巾,去买今晚一个人的圣诞大餐的食材了,虽然只有一个人,看看明年就把弟弟接来这边读书吧。
桐一边走一边看着拉着妈妈手的小女孩,然后看到了八佰伴橱窗里各式各样精致的玩具,很可爱呢,以前圣诞,妈妈总是带着自己和弟弟进去挑礼物的,一想到这里,桐的心好像就没有那么凉了。走了进去,见了架上摆了一双蓝色的小海豚,据售货员说是拿来放在浴室里玩的,桐便要了一只,等包装好后,提着那个红色的小袋子,微笑着继续前进。
雪积在街上,微黄微黄的路灯亮堂着,街上,人流稀疏,现在已经是下午6点了。大家应该都回到家里准备吃大餐了吧。
挑了火腿,还有甜虾,桐提着大袋的东西慢慢的往回走。再路过那家店的时候,那个杏色的背影让他有点恍惚。然后笑了笑,扭头,继续走。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掏出钥匙,开门,轻声关门。
亮灯,打开暖气,然后把冰凉的手从手套里抽出。
今年,好像特别冷呢。
吃完东西后,桐摸摸自己已经鼓起的肚子,太满足了,生活,不就是像现在那样嘛,活着活着就老了,将剩下的那半放进冰箱里,泡了杯热咖啡,打开电脑,继续写新构思好的故事。周围依旧是黑黑的,
凌晨,平安夜的钟声响过,圣诞,终于来了。
桐走到阳台那边,雪,还在下,天,更冷一分了。
突然想起还没有倒的垃圾,连忙去收拾了下,这迷糊的个性,怕是改不了了。
桐提着大袋的垃圾,开门,一阵寒意又袭了上来,他想反正就走到后楼梯那里,也没穿上外套,也没锁上门。
第六回

吴桐还以为自己眼花了,那人正靠着门边的墙蹲坐着,身上一身的杏色,他将头埋在双腿间,看不清面容。可桐直觉,是他。
轻轻的关了门,桐尽量不吵醒那人,现在可不想再与他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去后楼梯倒好垃圾后,再轻手轻脚的回来,咦,那人已经不见了,估计是走了吧。在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何,心有点闷闷的。
扭开门把,桐就发现,客厅上多了个不速之客,原来不是走了,是走进来了。
"这个是圣诞礼物,给你的。"光站起来,消瘦的脸连酒窝都变得更深了,青青的胡渣与他的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是突兀的搭配,他,沧桑了好多。
"谢谢。"桐微笑着,尽量不让自己失态,伸手接过那个同样是八佰伴圣诞特别包装的红色小袋子。
"你,还没吃饭吧?"本来想下逐客令的,出口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这句了。
"嗯。"光尴尬的摸摸肚子,很配合地响起了声音。
"我今晚做了甜虾意粉。去热一下给你。"
"谢谢。"
等他吃完之后,桐将碟子收好,马上就拿到厨房洗。他是个有轻微洁癖的人。
洗着洗着,腰上就缠上了一双手,很凉。隔着毛衣都能透过的凉,他在外面呆了那么久,怕也冻坏了吧。
洗完,桐把手擦干,然后掰开了那双扣腰的不安分的手。
"很晚了,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他们都走了,我在起飞前反悔的。我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然后呢?"原来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我,当初你玩弄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要找我?
"让我住一晚可以么?"可怜巴巴的声音幽幽的传来。
"对不起,我家没有多余的床。"不能又被他骗了,他演技可好着呢。
"沙发也可以的。"
扭头,劈嘴就想骂"他妈的你烦不烦!"可是还是咽在了喉咙里,转过头,就去卧室丢了个枕头出来,也不知道发的是什么火就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凌晨3点,桐还是睡不着,翻来覆去的,被子都不知道被他弄成什么样子了,全身都是冷的。
不知道他冷不冷?家里暖气机不是很好,而且给他的被子又很薄,他现在身子也不好,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桐还是忍不住,出去瞧了瞧,那人居然还裸睡?冷死了也活该!
刚想回房的时候,就被一股力量拉了回去,后背靠着那人的前胸,怦怦的心跳,暖暖的体温,还有那股熟悉的薰衣草的味道,仿若潮水般的记忆又涌了上来。
"小桐,你走了之后,我有找过你的。"
既然要找,凭你的能力怎么可能找了快一年还找不到,撒谎也不眨眼。
"然后被我未婚妻发现了,她很生气。"
"她威胁我跟她完婚。"
"后来,我悔婚了。"
"结果,她就报复了我。"
"再后来我们家就倾家荡产了。"
"你的事,没有向我报告的必要。"都说女人不是好东西,看,遭报应了吧,破产也活该。
"我本来真的以为对你只是玩玩的,可是后来你走了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现在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真心的。"
光一边说着一边颤抖,低声地央求着,一点也不像当初桐认识的那个人。
他曾经是天之骄子,而桐以为他真的就是个王子,永远都那么尊贵优雅。他也曾经是个好情人,浪漫体贴,虽然两个男人在一起,不需要做到那份上,可他让自己得到了被珍视的照顾。
而现在的他,少了很多东西,少了钱少了权,却多了几分真实。像个普通人。
桐真的不清楚现在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若是恨,就不会还担心他的冷暖吧。若是爱,那自己这一年的平静又算是什么?
"你多少天没好好睡过了?"桐故意岔开话题。
"一年。"那人的手还是不愿松开,死死的扣着。
"进去睡吧,感冒了我可没钱让你看病。"说完之后桐就后悔了,因为他发现抵在身后的灼热已经抬头了。
果然,他还是他。
第七回

"如果你敢乱来的话,我立刻就把你打包丢出去!"
光笑了笑,说要先上个厕所。桐不用动脑想就知道那家伙干嘛去了,抱着被子,给那人留了半个床位,转过身,只留下一个后背。
回来后,光看着桐的背,轻声道,"晚安。"
然后,提了提被子,往桐那边盖去。
翌日。等光醒后,身边早已空无一人了,他看看床头上的闹钟,已经10点了。
走出房,光看着这个并不算大的一室公寓,觉得异常的温馨。
没有了他在身边,就算是金碧辉煌的豪宅也不过是个囚牢罢了。现在脱身了,反而更好。
"起来了?"桐两手提着大袋大袋的东西,看样子,刚刚是去超市了。
把食材放入厨房后,桐打开其中一个环保袋。
"你的毛巾牙刷,还有,给你买了两套睡衣,大冬天的别老裸睡。还有,你赶快去找工作,我没有多余的钱养你,还有......"
"大男人的,怎么那么多还有啊?"刚说完,光就发现好像说错话了,赶紧闭了嘴,"等圣诞假期过了之后马上就去。"
"先洗脸,我去做饭。"
"遵命。"
光接过毛巾牙刷就往浴室走去,等到背对着桐的时候,很白痴的笑了。
然后在浴缸旁边,看到了摆在旁边的小鸭子,还有一双小海豚。
"看来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昨天知道只剩下一只小海豚时,光还郁闷了好一阵子,想不到,在这里又一起了。
大概,缘分吧。注定的。变不了。
日子很安静的过着,假期的白天两人都窝在家里,桐写他的小说,光忙他的求职信。然后到点,吃饭,然后洗澡,看电视,接着睡觉。
等假期完了之后,凭他耶鲁大学MBA的学历,虽然名声有点坏了,还是找到了份不错的工作。
公司虽然说有点远,而且还在桐的公司附近。所以,以后就可以一起搭巴士上班了。光就是看准这个才选这家公司的。
第一天上班,穿了件西装,领带是桐选的,配起来显得很精神。
然后两人一起出门,好不容易挤上了公车,拥挤间,桐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人非礼了,低头一看,果然,那人面上却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这么多天下来,光还是装得安安份份的,虽然桐知道他也会去厕所做那档子事。但只要一想到他在自己面前憋着的傻样子,桐就觉得好好笑,你也有今日。
"中午我们一起吃饭吧,当庆祝我第一天上班。"光还是试探性的问了,他不知道桐现在对他究竟还有没有情分,罢,也急不来的。
"嗯。"
桐在光的前一站下车,然后在站牌旁看着那颗还在拼命往回看的大大的头,心情就出奇的好。
"笨蛋。"等车开远之后,不禁说了声。
上午,桐只是呆呆的看着钟,现在年初,会计部最忙碌的时间早过了,一早上几乎都没什么工作,时针慢慢得爬,有人巴巴的望,杂志都快被他翻烂了,老盼着能快些到12点。
然后等中午吃完饭后,那人又提出今晚好好庆祝。桐早知道他会用这一招。
"那你想吃什么?"
"甜虾和蟹!"
"那下班之后你陪我去买吧。"
然后下了班之后,两人又搭着公车回去,在家里附近的超级市场里奋斗着。
桐负责选,光负责推车,不时还一边推一边发出些奇奇怪怪的笑声。
"我们这样,好像夫妇哦。"
可下一秒,光满腔的热情就被浇了盆冷水。
"我们明明就不熟。谁跟你夫妇了?"
日子,每天都是那样的循环。一起起床,挤公车上班,午休一起吃饭,晚上下班一起买材料,桐做饭光洗碗。饭后,桐多数写小说,偶尔陪陪光看电视。
除去了一直再没有过的肉体关系,两人的生活模式跟同居者几乎是一样的。
光一直没敢再提那个爱字。
桐也一直没挑明这层关系,说明白了又能怎样?现在挺好,至少他不会再被甩了。
然后,就这样平淡的过着,又是一年。

第八回

"我过两天要出差。"
靠着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桐把头在枕头里来回的蹭了好几遍,始终没有舒服的地方。
隔了大概一分钟,桐用手肘推了推光,问:"去多久?"
"3天左右吧,回来不会忘了给你带好吃的。"
"嗯,明天就收拾好东西吧,免得落下什么。"
临行前一晚,两人很早就上床了,光搭的是清早的火车。
"小桐,我今晚可以抱着你睡么?"光小声的问,他已经很久没有抱过他了。
见桐没出声拒绝,光就靠了过去,熟悉的温度还有两人相同的气味,圈在腰间的手,来回游移着。
桐转过身子,把头放入光的怀里,听着来自他体内的声音,比睡枕头舒服多了。
这一晚,两人睡得格外的香。
天明,光留了张字条:我出发了,出门记得带钥匙。
桐醒来之后,看到那张字条,笑笑。是啊,他已经一年多没带钥匙出门了,不提醒下真的可能会忘呢。然后做早饭,还要赶8点的公车呢,等到放了蛋下锅的时候才发现,他放的是两人份的,习惯了。

推书 20234-12-31 :微凉----若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