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巨大的水花溅在岸上,有几滴打在了雪白的狒狒上,沁出一小片湿印。
河中的深度并不高,如果站着的话直达肩膀,但脚底的鹅软石长满了青苔,非常打滑,刚才掉下水后,鞋子也没了,光着双脚的葵夏连站稳的可能性也没有。
在水中扑腾了半天,她只能紧紧扒着岸上的杂草,小心翼翼的靠着,一动也不敢动,生怕又会滑倒。
不停的喘着粗气,葵夏感觉自己一下子得失去了全身一半的力量,她不会游泳,如果力气耗尽,那岂不是淹死了!
忽然,面前伸来一只白玉似的手,光滑细腻,五指纤细修长,十分柔美。
葵夏没反应过来一下子看愣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美的手,如果不看对方她一定会误认为是个美女。
“不上来吗?”奈落静静等着葵夏的反应,平板的声线听不出任何情绪。
一看手的主人是谁,葵夏脸色顿时一沉,身周的气场瞬间变得冰冷,如果刚刚不是他!她又怎么会掉进水里?都是这个罪魁祸首!他怎么又来了?
“走开!不要你管!”冷淡的语气里带着疏离,但更多的却是气愤。
对于葵夏的回答,奈落唇角微挑,露出抹似嘲弄的薄凉笑意,抬手冲着她身后随便一指,胡诌八扯道:“你身后有条蛇。”
闻言,葵夏半信半疑的顺着他指的方向扭过头,只见原来平静的水面上,竟不知何时多了一条黑色花纹的蛇,三角形的脑袋上有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身长大约在八十厘米左右。它此刻正灵活的扭动着身体朝这边游来,所到之处,水面轻轻荡开一圈圈涟漪。
瞧着黑蛇探出脑袋朝她吐信子的模样,葵夏吓得浑身发毛。这时,奈落的声音又响了,只不过在她听来却是格外刺耳。
“这是条毒蛇,要是被它咬到,伤口会红肿,流脓血,不及时治疗就会溃烂。”奈落用着淡然的语调说着恐吓的话,那轻松的口气就像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
葵夏双手攥的发白,好看的眉紧紧的拧在一起,脸色更是非常难看,虽然怀疑奈落的话,但他说的每一句却都像针似的盘绕在她心头,让自己恐惧不已。
瞧着那条蛇越来越近,它身上的颜色更是让葵夏看了一阵头皮发麻,心中过于紧张,她脚底不慎一个打滑,整个人又扑通栽进了水里。
心中的害怕加上再次落水的惊吓,葵夏使劲折腾了几下,在四溅的水花中看见了那只白皙的手,似乎格外有耐心的在等着她。
不管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又呛了几口水,葵夏倏地把手伸出去,在触碰到对方手的那一瞬,她整个人犹如落汤鸡似得被轻松拎了出来。
他的手是温热的,感觉还不错,不知为何,她的心竟忍不住跳了下。
抬头看向奈落却发现他们此刻竟已经飞离了地面,葵夏一怔,惊愕的看着他光洁的下巴,眼神变得警惕,“你想干什么?”
奈落冷哼一声,人已经落了地。不过似乎并没有要放开她的迹象,右手撑树,直接把葵夏圈在了其中。
“葵夏觉得我想干什么呢?”他忽然的凑近,让葵夏一愣。
从来没有接触过男生更别说是还靠的这么近,虽然她照顾过鬼蜘蛛,但那家伙烧成那副模样,她从来都是把他当成了一个病人对待,可是这次却不同。
葵夏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对方呼出的热气喷薄在她的粉颈和耳畔,惹得她不自觉得一阵轻颤。
瞥过目光,这个角度下却依然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大半脸全都掩盖在狒狒的阴影下看不清。更让葵夏紧张的是,这个距离非常暧昧,她虽然没有和男生接触过,但也知道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眼前的男人还是伤过她的一个危险的妖怪。
想起上次受伤,脖子上的痛楚清晰的刺醒了葵夏,她的伤还没痊愈,这回又在水里浸泡了半天,恐怕是复发了。
微弱的血腥味儿传进奈落的鼻息,他微微蹙眉,目光落在她脖子上被浸湿的绷带,那里隐约透出了血印。
这里的伤他是从妖怪的记忆里得到的,那应该是他还未出生前的事情。
眼神暗了暗,一种复杂的情绪在奈落眼底一闪而逝,看着此刻全身湿漉漉的葵夏,他嘴角抿出抹讥讽的弧度:“这么狼狈的站在我面前,你还真是一点戒备也没有啊!葵夏。”
“!”嘲笑的语气让她微微一震,看着奈落已经拉开的距离,微凉的风打在浑身湿透的身上忍不住让她打了个喷嚏。
双手抱肩,葵夏低下头看着自己一身的狼狈,原本无恙的脸却是变得一片通红最后又转为青绿。
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曼妙的娇躯曲线活灵活现,而且古时候没有胸衣,完全湿透了的白衫紧紧贴在皮肤上呈半透明状,胸前的轮廓被看的一清二楚。
葵夏的脸色变得尤为难看,冷沉的眼神里充满了暴走的怒火,她双手握紧拳头,蛮力地揪住奈落身上的狒狒皮。
强大的灵力从掌心的一处被尽数激发出来,激烈的电流摩擦在衣服上火花四溅,奈落惊觉的垂下眼却见到葵夏那张极度愠怒的脸,与口中的诃骂。
“奈落你这个混蛋!”
歇斯底里的骂声惊飞了枝头的鸟儿,望进葵夏滔天怒意的眼底,奈落神色一沉,灵活的翻身一跃,整个人从狒狒中轻松的脱身而出,而也就是这时,“嘶”地一声,上等的狒狒皮应声而断,变成了两半。
没有心情去想奈落逃去哪儿,葵夏速度快的把手里的狒狒皮连忙裹在身上,遮住了堪堪外泄的无边春、色。
奈落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一身黑紫,少了狒狒皮的遮掩,流泻出了一头海藻般浓密乌黑的长发,五官阴柔俊美,暗红的眼瞳透着几分薄魅的邪气,倒有一番妖孽般的风华。
葵夏无心注意他的长相,只觉得又羞又气,让她恨不得把面前的人大卸八块!
竟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看光了,而且还是个妖怪!更加可恶的是,这个妖怪还是从那个龌龊的鬼蜘蛛脱变而成的。
怎么想,她都觉得非常的窝火。
奈落站在对面望着葵夏恨不能剐了他的眼神,刚刚还非常愉悦的心情顿时烟消云散,他眯起狭长的凤眸,薄凉的唇线紧抿着,半晌后说出一句话,低沉带着不明显的怒气:“你想杀我?”
“没错!”葵夏恨恨的咬着牙根,气恼的鼓着腮帮子瞪着他,“我要拆了你,以泄我心头之恨!”
奈落猩红的眼底暗沉一片,她的话听在耳中是那么充满着致命的杀气。
ΨΨ(`◇)
看来她很讨厌他啊!
哼!也对。
她是巫女,他是妖怪,他们之间本来就水火不容,势不两立。
只是让他感到非常不是滋味的是葵夏那眼中深深的恨意,让他感到很不自在,甚至生气。
阴郁的脸色在那一刻凝滞,奈落与葵夏就这样对立僵持,风吹着树林,枝叶簌簌作响,周围的空气变得非常压抑。
又一小会儿后,沉默的奈落忽然转身,没有? 粝轮а云铮秤敖ソハг谏值陌荡Γ土哺畔Я恕?br /> 周围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如果不是地上破掉的狒狒皮与周遭还未散尽的驳杂妖气证明着刚刚所发生的一切,葵夏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腿一阵虚软,她噗地坐在草地上,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
天哪!刚刚发生了什么?她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当时自己只是生气,非常生气,恨不能杀了对方,没想到生气居然会增加力量!她也是被吓到了……
如果当时,奈落真的被她撕了……
摇摇头,葵夏揉了揉眉心,管他呢,谁让他居然这么对自己,如果他没有害她落水,那么下面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了。
明明是他的错,又白白占了自己的便宜,凭什么他还一副很生气的样子?好像是她在欺负他似得。可恶!
想起这一切遭遇,葵夏就觉得自己非常委屈。好像每次遇到他都不会有好事发生……
“可恶的臭男人!臭妖怪!臭奈落!!”
嘶吼着一肚子委屈,葵夏一个人坐在空荡的林子里发泄着心中的不快。
看着地上那半张残落的狒狒皮,她心中就一阵来气。站起身,赤着光洁小巧的纤足踩在上面,狠狠的踩!把它当成了某人的替身。
☆、来意
当桔梗回到村子后得知葵夏失踪,正当一堆人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时候,远处缓缓走来一抹身影。
当葵夏赤着双足,浑身湿漉漉的出现在桔梗面前的时候,她真的吓了一跳。
望着她沾满了水珠凌乱的头发,一路走来,还滴着水,桔梗眼中的担忧就更甚。
“发生什么事了?葵夏?”
桔梗的声音很轻,很柔,让她心里很充实,很有安全感。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葵夏眼眶一红,飞似得冲上去一把抱住桔梗,再也忍不住的嚎啕大哭起来。
“葵夏!”桔梗一震,为这突如其来的一切摸不着头绪,她只能轻轻拍着葵夏颤抖的背,以示安抚。
旁边的人想要上前来,却被桔梗阻止,她轻叹了口气,蹙眉看着怀中哭的稀里哗啦的人,好像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得。
从葵夏住进村子后,桔梗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哭,就算是伤的那么重也没有见过她掉过泪,可今天是怎么了?难道与她失踪的那段时间有关?
赫然发现葵夏身上裹着的皮毛,似乎还带着薄淡的妖气,桔梗神色一凝,脸上的温度瞬间结了冰。
把葵夏带回屋子,静静注视着她泫然欲泣的小脸,桔梗紧蹙的眉宇间尽是忧色。
“葵夏,发生什么事了?你身上的衣服哪里来的?”
桔梗最后一句话带着质问的口气,葵夏止了泪,视线朦胧的落在对面女子身上,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发生的事情。
她该怎么说?难道要说她被一个男人看光了?这岂不是丢死人了!她不要!
瞧着葵夏嗫嚅了半天也没蹦出个字来,桔梗也不勉强,视线最后落在她出血的脖子上,连忙帮她撤下湿透的绷带,给她重新上药包扎。
等到一切都忙完了后,天色也渐渐黑了上来。
换下一身干爽的衣服后,疲惫了一天的葵夏早早就睡了过去,看来她真的是累了。
一个人坐在灯光下,桔梗摩挲着手中染了水气变得格外潮湿的狒狒皮,眉头从刚才起就一直没有放松。
这种驳杂的妖气一定是他没错,幸亏葵夏没有受到任何伤害,只是看她白天哭的那样委屈,一定是那半妖对她做了什么!
想起鬼蜘蛛生前对葵夏的非分之想,桔梗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墨黑的眼底是一片冷冽。
时间又过去了大半个多月。
自从在森林里发生了那件令人不愉快的事情后,葵夏便再也没有在视线里见到过奈落的身影,他整个人就像是消失了般没有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过这样也好,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就算现在想起来已经不再那么生气,可是在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面前走光,她并不希望还会有见面的机会。
那该有多尴尬。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着,自从那日起,桔梗的空闲时间多出了很多,因为葵夏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之间变得奋发图强,把所有的除妖任务,不管是有报酬的,还是没报酬的,通通都接了下来,这几天好像杀红了眼,停不下来了,桔梗看着实在担心。
不过葵夏并不是这么想的,经过这些日子的拼搏,她终于攒够了钱,成了这个村里最富裕的人,第一件事她就是在市集上买来一块质量很好的布料,给自己简单的做了一件胸衣。
经过上次的教训,她可不想再会有发生下次的机会,女人果然不能没有胸衣穿,抽空她得给桔梗也做个。
桔梗这些日子得了空,有了更好的谈恋爱的空闲,这让葵夏虽然感觉累了些,可是看到桔梗脸上的笑容,她便觉得值了。
果然陷入恋爱的女人就是不一样。
今天桔梗又和犬夜叉出去了,枫之村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人一身紫色的巫女服,脖颈处挂着一条翠色的念珠,她身上缠绕着一条眼神凶煞的腾蛇,让看到她的村民都不禁吓得退后。
“桔梗呢?”女人张口就提桔梗的名字,等待着周围人的回应。
“桔梗大人不在,你有什么事吗?”一个村民壮起胆子上前回话。
女人扫过蛇一样滑腻的眼神,鲜红的唇线抿出一声冷哼,倨傲的转身踏着缓慢的步伐朝着枫之村的神社就走了去。
瞧着此人如此傲慢的态度,还直接奔向村里的禁地,村民们感到了害怕与威胁,因为桔梗不在,他们开始有些紧张。
眼前女人的气场咄咄逼人,让村民实在不敢靠近,但是禁地的严重性他们也非常了解,绝对要守住,不然就危险了。
就在气氛格外僵持的时候,有个村民忽然脑袋一灵光,高声喊道:“我,我去喊葵夏大人!”
众人一听,沉重而紧张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纷纷都朝着那人露出埋怨的目光,好像在说:你为什么没早点想起来。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连忙转身跑远。
因为这个小插曲,村民们的心也都安定了许多,桔梗大人不在,他们还有葵夏大人,这实在是太好了。
不同于村民们的欣喜,椿的眼中却是划过一丝惊讶。葵夏大人?她怎么没有听过?这个村子里不就是住着桔梗一个巫女吗?
哼。不过这也没关系,桔梗她都没放在眼里,更别说还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巫女。
椿继续迈着平稳的步伐走上神社的台阶,当她看到眼前的祠堂时,眼中的贪婪变得更盛!就在她企图再上前一步的时候,一把不起眼的锄头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
椿不屑的一挑眉,嘲讽的目光睨向旁边不知何时已经围上来的村民,他们有的手握长矛,有的拿着弓箭。
“警告你别再靠近。否则我们就不客气了!”村民举着武器,做出最后的警告。
丝毫不看在眼里的椿轻蔑的勾着唇角,眼神像头饥饿的狼一样紧紧盯着面前的祠堂,语气傲慢不逊:“不想死就都给我让开!”
因为她这句话,村民们都后退了半步,确是谁都不肯再让出一步。
瞧着他们的勇气,椿阴冷一笑,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她挥动身上的腾蛇,指使着它咬死了挡在祠堂门口的三人。
看着一瞬间就倒下的同伴还有腾蛇那嘴里正不断流出的鲜血,其他的人顿时一阵惶恐,变得有些骚乱。
这一幕也恰巧被刚上来的葵夏看到,看到那几个惨死的村民,鲜红的血让她一阵眼花,强迫自己转开视线,她的目光落在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女人身上。
“你杀了他们?”
椿微微侧过身,倨傲的态度甚至连一个正眼都没奢给葵夏。
注视着面前冷艳傲慢的女人,知道来者不善,葵夏绕过她,吩咐几个人把这死去的村民带走好好安葬。
一见到葵夏来了,其他人提着的心也都放了下来,连忙把现场清理干净,相继都散了去。
“你就是叫做葵夏的那个巫女吗?给我让开,不然……”
“不然怎么?这是我的家,我凭什么让你?”椿充满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葵夏给截断。
心中有丝不悦,椿微微眯起眼,眼中依然是对对方的瞧不起,也不过是个口齿伶俐的罢了,能有什么作为。
“你只要把四魂之玉交给我,就什么都不会发生。”椿换了个方式,企图可以快点解决问题。她现在可是想四魂之玉想疯了,无奈又来了一个碍眼的家伙。
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葵夏微微挑眉,语气刁钻却字字切在要点:“我凭什么给你啊,又不是你的。”
此话一出,椿脸上原本淡定又自信的神色瞬间就变了,她眼中全是不甘,像是烫了屁股的猴子,急红了眼,疯狂的咆哮:“四魂之玉原本就是属于我的!桔梗根本不配拥有它!”
她眼中那对四魂之玉的疯狂与贪婪不禁让葵夏蹙起了眉,心中感到很不自在,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亲自登门来抢四魂之玉的人,而且……看她还是个巫女,只是却与桔梗很不相同。而且听她这话,似乎还跟桔梗认识,并且还有过节。
“四魂之玉不属于任何人,尤其是你这种心思邪恶的人。”当说出这话的时候,连葵夏都感到惊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只是感觉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在支会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