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职员的烦恼————rosespy

作者:rosespy  录入:12-30

笑声几乎把楼顶掀翻,沈剑刚开完会,从老远的就听到我们的歌声,一路笑着走来,差点儿把腰给闪了。


第十九章
看着日历慢慢接近春节,每个人心里都痒痒的,比奥运倒计时还兴奋。单位的规定定得死,不到除夕谁也别想走,除个别人得到领导特批。人就是这么奇怪,忙起来觉得累,闲了也不舒服。每个人"读书破万卷,报纸读万遍"的工作方式已经厌烦,为数不多的内网电脑不能满足内需,大家除了泡茶聊天就是聊天泡茶,无所事事,浪费青春。
我哥前不久喜得贵子,今年没理由不回家。难得省亲,两手空空说不过去,下了班冲到商场溜了一圈又一圈,准备给家里的每个人各买一堆衣服。
给老爹和我哥买衣服比较简单,从容地站在男式服装柜台前左看右挑,只要记住他们的尺码三两下便大功告成。给老妈的比较难办,如今商场几乎是为年轻女性服务,清一色花哨哈韩的少女装,只有少数稳重大方的国际一线品牌符合我妈的品味,可看上眼的价位惊人,买它三件这个月我只能喝西北风了。在导购小姐的指引下看遍了柜台的所有服装,最后站在一套淡青色的套装旁犹豫了,满脑子想像着老妈穿上它的模样,效果应该不错,看了看价位牌,咬咬牙买了!最头痛的是给我嫂子买衣服,一到柜台前,那些热情的小姐们一开口就来一句:"给女朋友买的吗?"
给谁买关你嘛事儿!我心里想着,嘴上模棱两可地哼唧了一声。
"她喜欢什么颜色什么款式呢?"
我怎么知道!
老哥结婚两年,我只见过他老婆两次,其中一次还是在婚礼上,脸上的白灰比墙还厚。另一次是在他家,她全然不把我当外人,穿着一套很随意的家居服,头发胡乱地盘在脑后,一脸疲倦地靠在沙发上看电视。对她的印象仅此而已,只记得她的身材比较臃肿,个头也不高,感觉什么服装在她身上都穿不出气质来,索性扭头冲到运动服专柜挑了两套运动休闲服打发了。
给小侄子买些什么呢?在顶楼儿童专柜绕了半天也没想好。售货员很耐心地问我:"孩子多大了?"
我抬头掐算了一下。"两个月吧。"见她渐渐弯起的眼角,我急忙解释,"给我侄子买的。"
"哦,小孩子皮肤比较稚嫩敏感,穿浅色纯棉透气的服装比较好,你看这套怎么样?"她拿起一套淡米黄的婴儿服给我,摸了摸,手感挺好。
"有淡蓝的吗?"我问。
"有。"
手机响了,我一看,笑着翻开手机盖应道:"什么指示?"
"还没采购完?"沈剑刚的口气一向那么温文尔雅,听起来真舒服。
"快了。"
"都几点了,商场还不轰人?"
我笑了,结过售货小姐递过来的衣服,点点头,示意她就要这套,嘴上说:"快了。喂,东西太多,你过来接我不?"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向他提出要求,完全抱着恶作剧的想法。按照他以往的习惯,这个时候正躺在床上看书呢。
"好啊,给我十分钟,我换好衣服过去。"
"呵呵,开玩笑的,你好好待着吧!"我收回信用卡,拎起七八个袋子走出商场。
"君子无戏言,我可真的要出发了啊!"
"跟你闹着玩儿呢,我打上的了。"
"哎!"他怕我挂上电话叫了一声,"晚上过来吧。"
今天不是周末。我们曾经"约法三章":非周末不得相聚。其实今晚我也挺想见到他的,想让他见见我一晚上的成果,可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指不定哪天我一激动就搬他家去了,那样一来地下工作风险加大,万一东窗事发后悔都来不及。理智战胜了情感,我一口回绝:"不了,东西太多。"
"哦。"听出他口气里的失望,我心里堵堵的。

"三合一"联欢定在周六晚上。这些日子刘燕青忙前忙后,挺辛苦。孟丹以合唱为借口天天往沈剑刚办公室里跑,下了班还拉上他去练歌。
我打着官腔调侃沈科长:"科长同志,那天您可得挺到最后啊,好不容易练成的歌到时候别醉倒了上不去,那可前功尽弃啊!"
他冲我嘿嘿。"这不更好?"
"呵,我不信到最后有几个人清醒着,一首歌至于吗?天天练天天唱!累不累啊?"
他歪着脖儿朝我乐。"我怎么闻到一股醋味儿?"
我自讨没趣地摆了摆手,不理他了。

周六中午吃完饭,沈剑刚又被孟丹叫到演出现场,说是所有的节目要走个场串一遍。临走前,我坐在沙发上朝他招招手,眯着眼。"好好干,沈剑刚同志!晚上压轴哪!"
"再说!再说晚上给你好看。"他笑着出了门。

冬天的阳光照在身上真舒服,我把沙发椅挪了挪,沐浴在阳光下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我当沈剑刚打来汇报工作,看都没看便张嘴慵懒地喂了一声。
对方没应。
我察觉不对劲,看了看号码,很陌生,立刻恢复成以往的口气问道:"哪位?"
"呈凌,是我,丰华。"
我的心一紧,坐直了身子。"哦,什么事?"
"出来坐坐可以吗?我有话要跟你说。"他很诚恳地说道。
我没接话,心里很矛盾,犹豫了半天才开了口:"晚上还有事,有什么话电话里说吧。"
他执意要见面。"不方便的话我去接你。"
"不用了,你说个地点吧,我过去。"
"**路‘**咖啡',我等你。"
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我还是鬼使神差地赴了约。

踏进咖啡厅,牛丰华便伸长胳膊冲我招手。我环视了周围,人很少,只有一两对情侣坐在藤椅上窃窃私语。
我刚坐下,他把一本别致的Menu递给我。"喝点什么吧。"
服务员一脸热情地看着我。
"蓝山吧。"
服务员走了,我觉得气氛异常地尴尬。
"最近怎么样?"他先开的口。
"还行吧。"我端起柠檬水喝上一口。
"真没想到你也在这个城市,呵呵。"牛丰华冲我笑了笑,一双小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陪着干笑了两声。
"十年,哦不,确切说是十一年,我们十一年没见了。真快啊!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老天又安排我们在另一个城市见面,应该说是缘分吧。"
我苦笑。
蓝山咖啡端上来了,我盯着那杯咖啡,手里搅动着小勺。
长时间的沉默。
"呈凌,你当年转学是因为我吗?"他轻声问道。
"别提当年了,我早忘了。"我继续搅动咖啡,眼都没抬。
"我知道那件事我伤了你,一直想跟你说声对不起......"
我打断他。"过去的就别提了。"
"不,你听我说!那天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喜欢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害怕......真的很害怕!那时候我太懦弱了,看到你受伤的眼神,我心里非常难受,可人太多,我想过后找个机会向你道歉,却一直没有机会。"
我没作声,机械地搅动小勺。
他继续说:"对不起,呈凌,对不起!那个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笑了。"当时大家都是孩子,懂什么啊!你还这么较真儿!"
"如果当年我勇敢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他看着我。
我喝了一口咖啡,真苦。"谈什么当年啊,都过去了。"
又一阵冷场。
"过年回家吗?"他换了个话题。
"什么?"我愣了愣,"哦,可能不走吧,这边有事。"我撒了个谎。
"你现在住在哪儿?"
"单位宿舍。"
"我是说位置。"
"离这不太远。"我不愿意多说,他觉察出来,也不继续问了。
后来他又说了一些,我可有可无地应着,直到两人都说不下去,我看了看表。"晚上单位有事,我得走了。"我起身。
"在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谢谢。我先走了。"我迅速出了咖啡厅,那速度如同脱兔。
"哎,等等!"等他匆匆忙忙扔下钱追上来的时候,我钻进一辆的士跑了。透过后视镜看他愣愣地站在原地,我的心绞痛了起来,压抑许久的情感几乎一触即发。
"先生,去哪里?"司机不停地问我。
"**大酒店。"我麻木地答道。
牛丰华,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又回来重揭我的伤疤!


第二十章
到了**温泉大酒店时间已经不早了,里头人头攒动,我沿路心不在焉地和人打着招呼,满大厅寻找沈剑刚的身影。
找了一圈没见到他,何主任朝我挥挥手示意我过去。我没心思和他瞎扯,礼貌地拉着嘴角朝他点点头,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杨科长!"兄弟单位一老熟人走到我身边,我赶忙起身和他握手,"你好你好!"
简短地寒暄了几句,他忙着和别人打招呼去了。
人员差不多来齐了,大家各就各位准备用餐。
有人拉开我身边的空位,我抬头,只见沈剑刚一脸灿烂地坐了下来。"你怎么才来?"
我此时的心情并不好,虽然见到他愉悦了不少。"练了一下午歌,渴了吧?"我嘴上不动声色地说着,递给他一杯橙汁。
"又损我!"他仰头灌了一口,扬了扬下巴指着右边主席台边上的主桌,"喏,今天大人物可真不少啊!"
我一看,几个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坐在那儿,身边还有我们省厅的大头头。
菜慢慢地一样一样地被端了上来,我没吃几口便杀出去跟人拼酒去了,心里实在太难受了,又生怕身边的沈剑刚看出来,索性拿酒精麻醉自己。
领导要敬,同事也要敬,我几乎打了个通关,越喝越豪放,越喝越难受。
两度冲到卫生间吐了个天翻地覆,回到大厅继续喝,喝完吐,吐完喝,喝死为止。
沈剑刚顾不上我,自己忙着应付一大群前来敬酒的人,郭斌他们几个可逮着机会同他对饮了,一连好几杯下肚。
晚会开始了,乱作一团的大厅稍稍安静了一些,不过真正把心思放在节目上的观众并不多,谁也不愿意放弃这种绝好的机会同领导同事联络感情拉近关系,碰杯声声声入耳,几轮下来,酒量差的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也差不多了,喝到最后把酒当水,麻木地往下灌,不管来者是谁。就在快倒下的时候,我晕晕乎乎地找到沈剑刚,拉了拉他的胳膊。"送......送我回去吧,我......我难受!"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沈剑刚的海量,真正的酒中豪杰!明明看他灌下那么多酒精,依旧十分清醒。他把我扶到椅子上,在耳边跟我说了些什么,走开了。
没多久,他端了一杯糖水让我喝下,又贴在我耳边说了一些什么。
"什么?"我脑子不好使,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只见他张了嘴又说了一遍,可说的内容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伸着手在空中胡乱抓了几下,本想拉住他,却扑了个空,只能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一切都那么虚幻。
酒精不断地灼烧着我的胃,我伏在桌上想吐又吐不出来,一个劲儿干呕,脑子生疼,心里铅堵般的难受。不知道沈剑刚离开多久,我只觉得那段时间有两个世纪那么漫长。我就像个孤独的孩子站在漆黑的夜里,四周一丝光都没有,不停地走啊走啊,越走越害怕,越走越无助......
终于有人把我搀了起来,我努力睁开双眼,可眼皮却无比的沉重。庆幸的是我的嗅觉依旧灵敏,沈剑刚熟悉的体味让我舒坦了许多,心里也踏实了。
到他家的时候我还有一丝意识,尽管非常缥缈。他拿着热毛巾帮我擦脸,一遍又一遍,动作那么轻柔......

第二天,我发烧了,烧得厉害,浑身火炉般的滚烫。
沈剑刚被我折腾死了,又是陪我上医院吊瓶,又是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地伺候着,怕我烧糊涂了,学着电视里的样子一次又一次地帮我物理降温。到了晚上,我总算活过来了。
烧退了,我的话就多了,一方面是心存感激,坐在床上喝着粥朝沈剑刚嬉皮笑脸地东拉西扯。"喂,昨天我没吐得稀里哗啦吧?"我笑着问他。
"哭得稀里哗啦。"他回答。
我一愣。"哦?呵呵,你就蒙我吧!"
他笑而不答。
我想了想,继续问:"真的吗?"
"什么?"
"我昨晚真哭了?"见他没回答,我自言自语,"那是酒喝多了难受,你不知道,昨晚我是真难受!特窝心,特憋屈!"
他把碗接了过来,放在一旁。"看得出来。"
我一听,心虚地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
他摸了摸我的头。"好好睡个觉吧。"
看着他走出卧室,心里直打鼓,昨晚我到底怎么了?

眼看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我着手收拾行李。整整两个旅行箱,装的全都是给家人的东西。沈剑刚闲着没事过来帮忙,看着那天我在某商场忙活了一晚上的战利品,点点头。"嗯,挺有品味的嘛。"
"领导过奖。"我一边往箱子里塞肉干,一边说道。
"你搞批发啊?"他看着我满满一箱的特产问。
"他们喜欢吃,叫我多带点儿,现在多了一张嘴了,我可不得往死里扛嘛。"
"够吃一年的吧。"
"你以为!我那七大姑八大姨多了去了,我们家那叫一个热情,来一个送一个,自己留下的顶多两包。"
"唉?这不错。"他手里拿着我送给小侄子的衣服,翻前翻后地摆弄着。
"下次买一套送你。"
他微微一顿。"你是要我穿还是我儿子穿?"
轮到我愣了,放下手中的活儿抬起头看着他。
他见我这个样子,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补充道:"你要生的出儿子的话。"
"找死啊!"

收拾得差不多的时候,黄亚彬的电话来了。
"你还知道找我啊?"我先发制人。
沈剑刚坐在一旁看着我。
大黄嘿嘿了两声说:"年末了,厂里比较忙嘛。你不是快走了吗?走,出来喝两杯。"
"你又失恋了?"
"鬼才失恋!我们好着呢!"
"我当你小子只有失恋才......"我顾忌地看了一眼沈剑刚,把"想起我"三个字硬生生地咽了下去,"才喝酒。"
"少啰嗦,快出来,老地方。"
"有病啊,都几点了。"
"嘿!你是不是杨呈凌啊?!快出来!"
"可以带上朋友吗?"这是我第一次把沈剑刚供了出来。
大黄在电话那头愣住了。"不会吧,你,你有朋友了?妈的,也不告诉我!"
"这不是说了嘛。"
"来,一起一起!让我认识一下,看看究竟是什么人物能得到杨呈凌!"
"给我闭嘴。"
大黄在那边笑了。"哈哈,快点哦,带上他!"

挂了电话,我对沈剑刚说:"一朋友约我们出去吃夜宵,圈子里的。"
沈剑刚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然后问:"那人叫什么?"
"黄亚彬。"
他哦了一声跟着我下了楼。


第二十一章
我们到了发现大黄和他家的小强已经坐在里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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