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得美。"汤宁笑,"我还真找人来鉴定过,我一朋友是学书法的。他说就这水平的字,一点价值都没有,他写的都比这值钱。"
苏原仔细看了看落款印章。忽然笑:"买回来时多少钱?"
"忘了?一两百块钱吧。"
"我想个办法帮你卖出去。"苏原说。
汤宁不出声了,有点狐疑地看着他。"你不会想告诉我,我那个朋友看漏眼了,这幅东西还真值钱?"
"你那个朋友没看走眼,别说你朋友,连我都能写出这种水平的字。"苏原说,"不过,到我手上就值钱了。大钱可能没有,小钱还是能卖几个。"
汤宁见他神神叨叨地不肯说,手一挥,说:"行,那就放你那。我们五五开。"
"五五开就不必了。你只说你要怎么谢我?"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行了吧?干什么我都奉陪。"汤宁不耐烦的说。
苏原在心里笑: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到时有你受的。
这事汤宁说过就忘。
他手没好的这段时间,苏原没什么事就会过来揪他起床,然后送他去店里,害得他连赖床的机会都没有。等伤一康复,汤宁就乐了,他被荼毒了这么多天,总算等到了出头之日。
苏原接到电话哭笑不得,骂了句:"汤宁你个白眼狼。"
白眼狼在那边笑。
"这几天我有点事,你可以天天睡到下午一点。"苏原说。"对了,我们有一个聚会,你要不要一起来?周放也在。"
"不去。你们那一拨人太没劲。"汤宁想也不想地拒绝。
"找死是不是?"苏原说,"多认识几个人对你有好处。"
汤宁愣了一下:"我还以为是......"
"你这家伙,脑子里就没有好事。正式的饭局,还以为让你出来玩?"
"那就更不去了。我和你们那些人不是一个阶层的。"
苏原不也难为他。
周放的家境非常好,二世祖一个,脸也养得白嫩嫩跟个小白脸似的。只是这个人相当的不务正业,跟苏原谈得来,就是因为苏原私底下比较会玩。这小子被他长辈硬逼着来会场,无聊得几度想要开溜,看到苏原时,眼睛都亮了很多。
"你怎么这么晚才过来?"
"堵车。"苏原一看他这幅样子就知道周少爷在这里没事干闲得发慌。
周放往他身后看了看:"我还以为你会带汤宁来。"
苏原笑了笑,没搭腔。周放最近没什么乐子可寻,出尽办法想弄明白他和汤宁之间的事。周放知道他不愿意说,有点生气,在旁絮絮叨叨地说苏原不坦白,不爽快。
"那个是不是杨鸣?"苏原忽然问他。
周放探头看了看:"对啊。怎么你和杨鸣还有交情?"
"没什么交情。见过几次面。"苏原低声说,"我只是觉得他像我们圈子里的人。"
"什么意思?"周放一时没有会意过来。"你是说......"
"很像。"苏原这方面有种本能的敏锐。
周放的眼睛亮了亮。"真的假的?"
"你干什么?我只说像,可没说是。"苏原说。
"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风度也不错。"周放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我过去打声招呼。"
苏原还想说什么,周放已经端一杯酒过去了。想想让周放跌跌跟头也好,省得他老自以为是。杨鸣可能没想到周放会跑过去找他说话。苏原远远地看着,见杨鸣眼中有几分轻视,估计碍于周放的父亲,不得不应付一番。
苏原找到几个平时来往比较密的旧识。在一起喝了一会酒。会场主人何竞看到他很高兴,说:"刚才我就在给掐时间,还在想,苏原这小子肯定又要放我鸽子。"
"路上被堵了一下。"苏原笑。"而且,我怎么不记得放过你鸽子。"
何竞哈哈大笑,说:"苏原,这证明你的印象分只有负分。"
"负分总比满分好。满分就只能往下减,我这人比较喜欢往上加。"
"做人不能做太满。我说你比商扬来得要好,你那个合伙人有时就是有点死心眼。"何竞说,"那个杨鸣也非常不错,跟周放家世背景都像,但比周放不知强了多少倍。年轻就是好啊。"
"怎么?想提早退休?"
何竞说:"你们现在玩的那一套跟我们这一辈不一样,现在的世界是按你们的规则来的。再说,像我们这层的人,下面有人要应付,上头还有人要应承,夹心饼干不好做啊。所以我说你不错,大大小小的那些人,你全都能吃得开,不但吃得开,还吃得有风度。"
"这您就过奖了,我就一个商人,开家小广告公司混口饭吃。"
"苏原,你在我面前玩谦虚这一套可不行,你和商扬那什么文化广告传播公司,每年没少赚政府的钱吧。"
"那还要谢谢你帮我们说话。"
何竞笑了:"别说好话给我听,我还得巴结你呢。你和商扬是真有两下子,上一年你们帮市里洋屿岛做的宣传,市长可是交口称赞。"
苏原和何竞两人单独说了一会话后,说:"听说您喜欢书法?"
何竞愣了愣,下意识地说:"还行,也不是特别热衷。平时也就写着打发打发时间。"
苏原笑了笑,叫人取了放在车里的字画过来,何竞看了看,说:"这方面我不行,没什么特别研究爱好,不过,这幅字画,让我看的话,也就一般般,谈不上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何竞琢磨着苏原也不会好端端的字画来,就又仔细地看了看,这下终于看出门道了,"哟,这你哪弄来的?"
"这可不是我的。我一个卖古董的朋友无意之中在旧货市场上淘到。他转手时刚好被我撞见,硬让我给扣了下来。那买家一火,其它的东西也不要了。火得那小子直骂我毁了他一个大生意。"
"他卖多少钱?我要了。"
"你随便给个价。"苏原说,"别让他亏就行。"
"苏原,这事我真得谢谢你。"何竞说,"顺便也帮我谢谢你那朋友。"
汤宁改天见到苏原时,苏原就给了他一个纸袋。
"白吃白喝还有东西拿,那我赚死了。"汤宁莫明其妙地接过来。一打开,五沓百元大钞,怔了怔,骂道,"有病,苏原你给我钱干什么?"
苏原边开车边说:"这钱可是你的,没我的份。忘了?"
汤宁愣了半天,才明白过来:"操,你哄我呢,那幅字画有那么值钱吗?"
"在没用人的手里也就两三百块四五百块钱,在有用的人手里,就值这钱。"苏原笑,转头问汤圆,"汤汤,晚上吃了饭去住叔叔家好不好?"
小家伙被一堆的零食给收买了,苏原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好。忽然想起什么,汤圆说:"叔叔,爸爸下午带我去大商场买衣服了?"
"是吗?好不好玩?"
汤圆想了想,皱着眉头,扁了扁嘴说:"不好玩,好多的‘鸭子'。"
"鸭子?"这下苏原不明白了,商场里哪来的鸭子。
汤圆接下去说:"不是汤汤喜欢的鸭子,是叔叔公司里的那种鸭子。"
苏原笑出声来。汤宁瞪了他一眼,说:"汤圆,不许叫那些姐姐鸭子。"
"那叫什么?"
汤宁说:"看上去比奶奶年轻的全都叫姐姐。"
苏原在一边笑着说:"汤宁,他还多大你就教他讨好女孩子。"
晚上,汤宁骑坐在苏原的身上,全身透着一层细汗,喘息了一阵,用手撑住自己往下坠的身体。苏原这个王八蛋,真不知道想上他还想整他,他这种破体力用这种体位,完了之后肯定挂掉半条命。
"苏原,这不行,别玩这个了。"汤宁呻吟了一声说。
苏原边拉过他的一只手,吻咬着他的指尖,一边坐起身,汤宁啊了一声之后,头就无力地靠在他的肩上。
"是谁说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苏原动了动腰部,笑谑。
汤宁立刻低低地叫了一声:"你TMD......轻点,疼......"心里说,他以后死也不会这么玩了。等两个人全都泄出后,汤宁整个人就瘫在了苏原怀里,苏原抓住他的头发微微拉开,给了他一个深长的吻。
"知道那写那几个字的人是谁吗?"苏原玩弄着他汗湿掉的头发问。
"不知道,我孤陋寡闻。"汤宁拍掉他的手。他都快累死了。
"本市市长姓什么?"苏原笑,"那是市长他爹。"何竞精着呢,现任市长不易讨好,但市长的孝顺是出了名的。老头子生前比较迷这个,轻易还不送人,去世的时候,把自己写的那些字全都带地下去了。何竞装模作样的把字画往自家厅里一挂,然后说一些什么字虽然还有点不到火侯,估计是写字的人早期的作品之类的话,再褒贬一番,弄得其它人都相信他的确是因为喜欢这幅字画才挂客厅里的。这马屁拍得不知有多好。五万都收少了。
"敢情你也做了一个顺水人情啊。"汤宁想了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不过,苏原的话也对,这字画搁他手里,一文不值。"官商勾结说的就是你们。"
汤宁在浴室冲了半天后,想想不值,虽然苏原的确帮他赚了一笔钱,不过,他自己也捞到了一笔人情,刚才他被玩得这么惨,也太亏了一点。
回头躺在苏原身边,说:"什么时候,让我上你一次。"
"你体重超过我的时候。"苏原笑,然后顾左右而言他,"去,到隔壁看一下你儿子,当心他从床上掉下来。"
"切,汤圆睡觉不知道都老实。"汤宁打了个吹欠,说,"你等着,哪天肯定找你算账。"
汤汤周记.第六篇
父亲节
昨天是父亲节,老师要我们送心意给爸爸?
心意是什么?长什么样子?帮苏原爸爸擦皮鞋算不算?
晚上睡觉时,我还讲了故事给汤宁爸爸听,他好像不是特别喜欢。我想是因为我讲的故事没有结局。
可是,亲爱的汤宁爸爸,你昨天给我讲结局时我已经睡着了。我真不知道结局怎么样了。
6
天气热得让人想自杀。
汤宁老在那边感慨:这哪是人间啊,分明是地狱。
因为那笔横财,汤宁听取了苏原的意见,关几天的店。那个地方两边房子挨得近,没有任何植物,连一丝风都没有,非常得热。汤宁隔壁是一家服装店,店主谭唯唯本身就是学服装设计的,店里的衣服基本是出自她自己之手,此女行为常常匪疑所思,比如,把一支点燃的烟放在路中间,指着笔直上升的烟,对汤宁说,看到没?我用事实证明了这里的确没有半点风。
汤宁连忙拱拱手,表示自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汤圆倒很喜欢这个怪怪的姐姐,虽然这个姐姐老是化着奇怪的妆,穿着奇奇怪怪的衣服,但这个姐姐会找出一盒的汽球出来灌上水和他玩水球大战。
不开店时,谭唯唯有时就会跑到汤宁的住处。汤宁家里的狗头金和冰桶都是她买来硬塞进冰箱的,她一来就拎几罐汤力水和几颗青柠檬调金汤力喝。
这个女人今天穿了一件很有古味的衣服,化了白妆,坐在地板上喝酒。汤圆以前偷吃过一片青柠檬,酸得一张脸皱成一团,自那后凡是经过谭唯唯手的食物,无论怎么威胁哄骗,汤圆一律都不肯吃,除非汤宁先吃一口。现在汤圆坐在谭唯唯面前,把嘴巴闭得紧紧的,生怕谭唯唯让他吃东西。
"汤宁,你家的破空调,调到十六度还一点感觉都没有。"
汤宁坐到她对面说:"我在考虑退房。"
"你预备和那个苏原同居?"谭唯唯看了他一眼。
"不是,我预备租他的房子......"那是半同居。
"顺便租他的肉体。"
汤宁躺在地板上,苏原人不错,但他并不怎么信任他。现在这种程度的来往刚刚好,再进一步就会比较危险。
谭唯唯感兴趣了,问:"你说付他房租,他怎么说?"
"他说......"汤宁清了清喉咙,学着苏原的语气,"租这里的一间房子大概一个月一千五,给你打四折,一个月六百。厨房、客厅、卫生间、主卧可以共用。"
谭唯唯听了之后笑倒在地,这个人可够有意思的。"什么时候搬?"
"这里的房租还有一个月到期,不急。"
"转给我吧。"谭唯唯说,"我很喜欢你这里,虽然房子很旧,空调很破,墙壁纸也不行,不过很有味道。"
"谭唯唯,楼下可是一个七十多心脏不好的老太婆,你可千万别把她吓死。"
谭唯唯说:"我很有老人缘的,以前我背着画板往公园里一坐,就会有老太太过来找我聊天说话。"
"那是因为老人家以为你是失足少女,过来劝你别走歪门邪道。"打死汤宁也不相信她的话。而且这个女人爱穿着透明的睡衣站在窗前晃荡,然后说,没关系,看得到又摸不到。"你自己的房子为什么不住?"
"我缺钱,把它租给了一个外国人。"谭唯唯说。
"租出去了?"
"对,那个老外下星期就搬进来。我本来就打算在你这里住几天。"
"在我这住几天?"
"汤宁你这么迂腐干嘛?"谭唯唯说,"就算我脱光了躺在你身边你也没感觉,分出一点床让我睡几天怎么了?"
汤宁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说:"行行......你明天就住过来吧,我搬苏原那里去。"
"我知道你是GAY,但我不知道你还是女性恐惧症患者。"
"我恐惧你家人会过来杀了我。"汤宁说。
谭唯唯拢了一下长发,调了两杯酒:"那是不是应该祝我们乔迁之喜?来,请你喝杯酒。"
"那太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
第二天一大早,汤宁就被门铃给吵醒,谭唯唯坐在一只巨大的行李箱上笑呤呤地跟他打招呼。
"现在只有六点,你不用这么早吧。"
"现在外面比较凉快一点。"
"为什么我觉得我像被你赶出去的?"
"你不能跟像我这样的女人讲道理。"谭唯唯拥抱了一下汤宁,"顺便说一句,随时欢迎你回来,我不介意和你一起同居。"
汤宁打电话给苏原,说:"恭喜你,今天开始,你正式成为我的房东。"
苏原开车过来,汤圆正用力把那只鸭子从床上拖下来。谭唯唯在浴室里洗了澡,披着湿淋淋的头发,出来跟他打招呼。
"汤宁,带上你的财产,带上你的儿子,赶着你的马车,跟着你的哥哥走吧。"谭唯唯挥挥手,"我要去睡觉了,昨晚我收拾一个晚上的东西。"
汤圆拖着他的鸭子,疑惑不解地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大人和前面一扇关紧了的门。汤宁的脸青了又青,绿了又绿。
苏原笑着说:"汤宁,带上你财产,带上你的儿子,不用赶着马车,跟我走吧。"
汤圆倒很喜欢新的住处,他对苏原的家很熟,而且,现在他可以在睡觉的时候把那只大鸭子放在床上。
汤宁的东西不多,四季的衣服,汤圆的玩具、图画书,什么时候想走,随随便便几个包就可以离开这座城市。他有点抗拒和苏原这种相处模式,但一搬进来,什么感觉都没有了,跟平常住在这里没多少分别,除了他占了苏原一半床外还占了他一半的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