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涅磐————紫蓝碧

"是吗？连如风都对我失望了，你不如走啊......反正也没有人需要我，我也不需要......"

啪！
我想也没想的甩了耳光给他。
"欧朗不过是个人，是个对你很好的人，也是不爱你的人，是今天已经结婚的人，你没必要对他穷追不舍，你这个样子，他只会对你说抱歉，其他的什么都给不了你！他根本不值得......呃......"
"闭嘴！"他象发怒的狮子，眼睛里忽然的凶光，一双大手掐住了我的脖子："你算什么东西？你没资格说朗！"
"呃......我......放开......"我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

他最终还是放开了，重重的叹气，
"咳咳......咳......老板......不要这样子，人总是被需要的......咳......"我抚着脖子，真的以为自己会死掉......

"如风......"
"......是，老板......"
他一把抱住了我，胳膊箍得紧紧的，
"老......板？"
"叫我炎黎......"
"......炎黎......"
"如风，让我抱一会儿，抱一会儿......我好累，好痛......"
我没再说话，伸手环了他的腰，
后肩背有断断续续的热气，抱着我的身体也在微微的抖，有温热的东西顺着我的肩胛淌下......
最后，那人就那么抱着我沉沉的睡去，我费力的把他放平，擦去他不想给我看到的眼泪。
看着那张睡梦中还皱眉的脸，我刚才差点儿就告诉他--
怎么会没人需要，我，我想我已经开始需要他，已经开始依赖他......

转天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猛得坐起来，竟然会睡过了，已经什么时候......
我愣愣的看着放在沙发前茶几上的牛奶鸡蛋菜盘几片面包......

一连几天，炎黎都没有再进画室，也没有让我给他当模特，
只是，酒吧照开，画廊照开，不过看起来很有一副清仓大甩卖的样子，
我还是着急的，但炎黎却在几天里没有和我再说话......

我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在我看见他的时候，也不管他有没有在听，我还是说了，说我想说的，说我自己的想法，我甚至，给他讲故事......
如此状况持续了一周，我想我是不是也快崩溃了......

如往常一样的，睡得很累的醒来，如往常一样的，在茶几上看见早饭，
我叹气，炎黎每天都起得很早，象是睡不着，而他竟也会准备早饭给我吃，
这样的日子，还真是难熬......

"醒了？"
"诶？"我扭头看着炎黎从画室里走出来，坐在了我的旁边，我惊讶的看着他，一周了，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和我说话，

"老板，对不......"我迫不及待的想在他肯和我说话的时候向他道歉，
"那天......抱歉......"他却截了我的话，
"啊......不是，是我......还打了您，真的对不起！我......您不是要......赶我走吧？不要赶我，我会......"
"从今天开始，我教你画画。"他微笑着说，
"......老板......您说什么？您不放弃了吗？太好了，我还以为......"
"你不想学吗？"
"不是！真的吗？啊！我......这......谢谢老板！"
"把早饭吃了。今天，依然先给我当模特，然后我再教你......"
"嗯！"我是欣喜的，早饭吃得沙发上一塌胡涂，
"哦，对了，叫我炎黎......"他一旁看着我，在我最后放下盘子的时候，如是说。
"......是。"

我光着身子坐在他的画架前，看着他时而运笔，时而抬头，眼神依然那样的扫过我的身体......
真好......我竟不知不觉的微笑，
"傻笑什么？不许乱动......"他突然的一句，
我尴尬之至，脸也开始发烧，但心里却是舒服了不少......

看他开始收拾画具，我知道，他是画完了，于是开始找衣服穿，
但手却被他按住了，
"你......就这样吧......"
"啊？不、不好吧，光着......很难为情，我......"
他没容我说话，拿走了我的衣服，把画板放进了我的手里，同时还有画笔，
"今天，你先自己画些你最擅长画的，我看过后给你指点。"
"喔......哦......"我看看自己的光身体，实在是不好意思就那样的站起身，走向窗前去素描街道，
"啊......炎黎......做什么......"我惊呼，抓了他的肩--他一把抱起了我，走出了画室......

画廊今天休息的，他把我轻放在画廊窗户边的地毯上，已经入秋了，天气有了凉意，他打开了空调，
"画你想画的，我看着你......"
"这......"我想我是害羞，如果是做模特，他是在工作，可现在，他就那么什么都不干的看着赤裸裸的我，我真的是在害羞。

手有些颤的拿起笔，看着外面的人，我一点一点的画着，
秋日的阳依旧眷顾我，把尽可能暖的阳光洒给了下来，
画廊里很静，只有我的画笔沙沙的声音......

他的手指依旧漂亮，抚过我的脸，我的眼，我的唇，
身体的各个角落再次被他吻遍，手指又是那样有魔力的在我的肌肤上舞蹈......
进入的时候，一如第一次的温柔，我体内的欲望种子被他一点点的点燃，
沉重的喘息，阳光下晶莹的汗滴，我看着处在光晕里的他，眼前一片的五彩斑斓......
动作加快，力道也重了，我的呻吟再也无法抑制，一波强似一波的快感涌上来，热，无声的喷射......

"朗......"他低吼着终于也释放，
我却如掉入冰窟般突然冰冷，身上的热度瞬间的消退，竟有了颤栗......
还是......朗吗？我以为他已经......
眼眶酸酸的，我努力的睁着，不让那种不坚强的东西流出来，但我，终究是不坚强的......

"冷吗？"他还沉浸在性爱的快感中，只察觉到了我的抖，还好，没有看见我的眼泪。
"还......好。就是阳光有些刺眼......"我找了借口拭去眼角的湿痕。
他抱了我回屋子，把我放进浴室，转身出去了。

泪，终于流了出来。
怎么自己那么象女子，哭成这个样子？
不是知道他心里的人吗？自己还要抱着那么多的幻想，心甘情愿的留下来，应该可以承受的啊......

接下来的日子，他和我之间多了可以做的事情，
他会教我作画，他的指点很到位的，我的画竟也被他认可的可以在他的画廊里占上小小的角落，也会有人去买走，我是高兴的，而炎黎也说，卖了画的钱由我自己支配；
他和我，还是会有那样的事，他依然不让我穿衣服作画，他依然喜欢看着我裸了身体的坐在有阳光的窗子边，他依然的，会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进入我的身体......
我承受着他的欢爱，但我终于发现，自己开始渐渐不能忍受他抱着我的时候呼唤别人的名字......

晚上，他也会搂了我一起睡，就象现在，我听着他的梦中呓语，唤的依然是朗。
我默默起身，穿好衣服，走进画室，朗的画像依旧，白色的布单干净整洁。
我想，我还是比不上这画中的人吧，我终究只是个替身而已。

既然如此，我选择放手，放开我今生的第一次爱恋。

 

06重生

房东老太心肠很好，我想这都得益于我在画廊的熏陶和做侍应生攒下的素质，我的微笑在外人看起来干净纯和。
在帮着房东干了一天的杂活儿，又画了她的素描送她作纪念后，老太允我先住，头三个月的房租可以过后再交。

从"涅磐"走的时候，我只拿走了自己的证件，两件衣服，我的画具和我一直都没动的存折上的几万块钱，其他的我都留在了那里，尽管炎黎说过，我的画卖掉后的钱是属于我的。
算算也在他那里待了整整一年，后半年的时间是在和他学画中度过。
说起来，学来的东西也算是我的一笔小财富。

开始给杂志画插画，开始接些小的广告去画，一点一点的挣着钱，够养活自己就好。
我住的地方已经不是"涅磐"所在的城市，两处相隔需要两天的火车时间，当时的想法是，既然要逃不如逃得远一些，让我没有机会去遇见。
当然也不会给炎黎留下任何我的联系方式。
我只一个人，自己用时间来平复，就好。

慢慢的我的画开始得到周围的认可，和一家小小的画廊签了临时的合约，他们同意我的画摆进去。
钱挣得依然不多，我每天除了吃喝睡觉，剩下的时间便是不停的画，不停的画，因为我怕停下笔来，自己会胡思乱想，会把已经埋起来的东西翻搅起来，会让好容易沉淀的心再次变得浑浊......
我的勤奋还是打动了画廊的老板，一个很有艺术气息的叫做叶的男子，一来二去，竟和他成了朋友。
而我的画也进入了他画廊里畅销的榜单......

时间还是不等人的，就这么的，又是一年。
赚了足够的钱，其实满可以去换个地方住，但我想我是舍不得房东老太，而且这里离那个小画廊也不过几步的路。
埋在心里的还是在逃避，但我想，我应该算是平静了吧......
日子过得还算平淡。

忽然的一天，叶拿了报纸给我，上面有国际性画展的大赛，唯一的不同是，这次竟可以自由参加，不论是否出名，只要你肯画，他显得比我还激动。
"如风，去试试！你的画很有内涵的，我的眼光一直不错。"
"我？......能行嘛？好大的规模，我怕我做不来......"
"什么啊......没试怎么知道，去吧，哦，我已经给你报名了......"
"啊？"我张大了嘴："叶......我还没说同意......"
"不管，反正我已经报名了，你必须得画！要是从我这里出去一位名家，我的画廊也可以沾光呢。如风，你就画吧......"

他的笑脸调皮但带着真诚，我无力拒绝，
"如果没有结果，你可别后悔。"
"怎么会，那一定是他不识货，没事，他不要我要。"

不再四处的跑，关在屋子里开始翻着自己的素描本，那还是最初在炎黎那里偷偷的买的，一页页的，满是记忆......
骗自己说是找素材，可是心还是诚实的，哪怕已经过了这许久，
每一页都会让我想起画这页的时候是怎么样的情形，于是，眼泪自动自觉的便淌了出来。

无意中瞥见一幅，那是我临摹的炎黎的《凤凰》，因为他画得太多了，我当时的无聊竟临了一张。
那张里的眼神有着忧伤，略带抽象的凤凰头低垂到胸前，那样怪异的姿势，让整幅画看起来沉闷压抑。
我摩挲着画纸，凤凰的影子就在我眼前飞舞......
忽然的，我抬头，想起了炎黎的酒吧与画廊--涅磐，凤凰涅磐！

再生之凰，焚去忧伤与过往，骄傲的新啼，响彻云霄。
我想我是激动的，我想这四个字应该是可以表达我此时的心，
我希望自己也是一只可以涅磐的凤凰......
铺开画纸，极尽想象，勾画出凤凰的图影，幻染出火焰的明暗......

连着三天，我没有走出自己的屋子，好心的房东老太以为我出了什么事情，急急的叫来了画廊老板叶。
我胡渣满脸，头发乱蓬蓬的，着实吓了两人一跳，但看到我没事，两人终于还是放下了心。
劝走老太，我极力忍住激动的心情，把画展给叶看，
他是惊愕的，他摸着那只浴火的凤凰，连声音都颤抖了，

"如风，如果你得奖了，我要把这画收藏！"
"诶？什么啊，还没拿去呢，就说这么大的话......"
"不是！如风，由画看人。我不想去知道你的曾经，但是这画里凤凰的眼睛，却让我如此震撼，那完全就是一个经历了炎火洗礼的灵魂。凤凰涅磐，如风，这次，我祝你成功！"
我看着他，是该佩服他的眼力吗？而他不再说话，只是走过来有力的抱了抱我。

几天后，我把作品寄了出去，说得很轻松不抱希望，但其实心里的紧张还是可想而知。
叶每日的安慰打趣，也依然不能缓解我的紧张情绪，毕竟，这是我学画以来参加的第一次比赛。

等待是痛苦的。
激动，紧张，期待，麻木，安静......
大赛截稿后，还有近两月的评审，我已经快要彻底的忘掉了这件事。

"叶，画廊有新画了吗？"我今天是来送画的，却是看见了画廊里几张最新的作品，
"嗯，还不错吧，和当初的如风一样，他也是一个人闯的。"一旁忙碌的叶走过来解说，
"虽然青涩，但意境很好......"我也想起了最初的自己，不禁对这画有了好感，
"是吧，我也觉得是......哦，电话，你随便看。"他听见铃声响离开了，

我无聊的看着，然后坐在画廊里提供休息的小沙发上，拿起了报纸，看了看竟是昨日的，反正也是呆着......

"唉......真是的，说好了要交，今天又拿不来。如风，要是都象你这样勤奋的就好了。......如风？"叶走近我，想必，是看到了我脸上的表情了吧。
"如风......对不起啊，那个，本来想......昨天告诉你的......可是......"
"没事......"我尽量的绽出笑脸来："初次嘛，拿了奖才不正常......什么都没有，正好......说明我......还是不行啊，得继续努力才行。"
"如风......"叶很惋惜，倒了热茶给我，随即换上了大大的笑脸："嗯！就是，我就说他们不识货嘛，如风你那底稿还留着吧，一定要给我收藏哦。"
"叶......"我苦笑，
"不行！我是单纯的喜欢那幅画，才不在乎有没有得奖。"

看着他的样子，他是不知道的--
我如此惊讶与失色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我的没有得奖，那个，虽说些些的遗憾，但也是在我的意料之中，
让我心神不定的是那个金奖：《凤凰涅磐》，作者：炎黎。

炎黎，我只会在心里默念，没想到真的再次看见他的名字的时候，我竟还是会如此激动......
《凤凰涅磐》吗？竟是和我的画用的同一个名字，该说......我们......有灵犀吗......
说好了不再想他，不再因他而扰乱思绪。
但说了，心，太诚实......

草草的告别了叶，奔回自己的小屋，心的跳动不正常的剧烈。
还是不行，炎黎，仅仅是他的名字，我已经心开始痛，我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忘记他？

晚饭的时候，房东老太来叫我，她俨然是已经把我当作了自己的第三个儿子，她的家人竟也格外的欢迎我，所以，但她家包个饺子炖个鱼什么的，她都会叫我一起去吃，推都推不掉。
心里再怎么烦乱，我还是不想再给这个善良的老太太添什么麻烦，换了笑脸，欣然答应。

她家大儿子已经成家立业，家中只有小弟在，见我到来，很是开心。
电视上，正演着国内新闻，我心不在焉的吃着。

"啊，好帅哦！"
"什么好帅......好好吃饭！"
"什么啊，炎黎就是很帅嘛，他的画得金奖了，电视台都采访呢。啊......要是我也能......"
"吃饭！不好好上学，你永远也到不了那一步，你也学学你如风哥......"
"哼......就总说我......"

我在听见炎黎的名字以后，就根本没去注意娘俩在说什么，
电视屏幕上，我终于又见到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