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寒————原生态

作者:原生态  录入:12-30

店主挠挠头:"是什么样的青年公子?"
什么样的青年公子?尽管已说了无数次,再要描述还是不知从何说起,颇费思量。说他倾国绝色,潇洒翩翩?又岂能形容其万一,别人又何以想象!而且数年过去,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他现在,又变成了怎生模样?
于青长叹一声,扭身走了。
却没听见,身后一人的那声冷笑。

土地干涸,黄沙漫天,怎的有这么一片树林,玉立在那沙漠的边缘?
于青走进去,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
沙沙响,四五个人走了过来,于青低了头,想让人家过去。
数双大脚,却停在了他的面前。b
"五莲教的逆徒,还不抬起你的狗头!"一个粗鲁的声音响起。
于青抬起头,四五个彪形大汉,胡须虬髯。
"哥几个跟了你好几天,说,找秦易水干什么!"
能干什么?找到他,看他过得好不好,求他原谅。
"大哥,问什么啊,这小子跟秦易水有一腿,找他叙旧情,求恩爱呗。"
"还等什么啊,把他带走,秦易水不就找上门来了。"
"找上门?他都找不着秦易水!只怕秦易水早把他当破鞋扔了。"
"那还罗嗦什么,宰了他算了,杀不了秦易水,杀了他的人先出出气!"
被称为大哥的大汉略一沉吟,点点头:"好,那就杀了他,先替我们布衣门祭祭旗,好叫掌门在地下放心,兄弟们一定会杀了秦易水给他报仇。"
另一人脸上忽带了不怀好意的笑:"大哥,杀都杀了,先让我玩玩怎么样?"
"周大鹏,你几天没睡女人就憋出邪火来了,怎么男人也想上?"
"你们懂个屁!男人有男人的滋味,比女人还泻火呢!他要没些功夫,怎么能叫秦易水看上,想来自有他与众不同的好处。"
"大哥,你看他又误事!"
周大鹏对大哥堆了一脸的笑:"大哥,我这可不是误事,您想啊,把他给干了岂不要比杀了他还解气。而且,咱睡了秦易水的人,这要传出去,不把他的脸丢死才怪呢。"
"得了吧你,我看你是狗改不了吃屎。"
周大鹏也不在意,望着于青自说自话:"不错不错,都长得兔爷儿似的脸面,倒也猜不出平日里谁在上边,谁在下边!要不,你们都来试试?"
"别胡扯了,我们可对男人没兴趣。还这么脏了吧叽乱七八糟的,也就你饥不择食......"
"这就是你们没眼力见了,这么好的底子看不出来。大哥,您看......"
被他叫大哥的人皱着眉头摆摆手:"行了,你可快点,我们去林子外头等你。"
周大鹏大喜:"好嘞,谢谢大哥成全。"
大哥带着其他几人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嘱咐一句:"小心点,完了就杀了吧。"
于青的双手紧握成拳,极度的愤怒充溢着他的身心。
独自一人在江湖上闯荡了七年,他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青涩少年。
他自十几岁投入师门,在山上呆了五年,一直极少出入江湖,对世间事务的复杂险恶实未有切身感触。通过这些年的艰难险阻、风雨历程,才让他明白这江湖诸事,实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叙述,也不是正邪善恶可以区分得了的。心中愈是明白,便愈加理解易水,对他也愈是愧疚。
然而,便是这些年来见了不少不平现象,还有那些自诩名门正派之人所作的不齿勾当,也断然没有今日这般无耻,这样令他难以忍受。
于青愤然起身,一剑向周大鹏刺去。他尽用毕生所学,使出师傅所授采莲剑招。采莲剑招虽妙,却奈何不了面前这个采花大盗。怪道那些人安然离去,原来是胸有成竹,于青对他们而言,不过是猫爪中的耗子,刀俎下的鱼肉。
周大鹏虽然粗俗不堪,一身武艺却是厉害,很快,于青便被他制服,按在身下。
"还想杀我?你有这个能耐吗?"周大鹏贴着他的脸道,阵阵口气熏得于青欲呕,"秦易水都不要你了,想来你也难受得久了,让大爷来给你松松筋骨,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周大鹏开始撕扯他的衣服,裂帛一声,皮肤露了出来。于青羞愤欲死,被人侮辱到想跟他同归于尽的感觉就是这样吧。
千万不能够,不能够。于青拼命挣扎却是无济于事,反倒令周大鹏更加兴奋:"好好好,爷就是喜欢这个刚烈劲儿,比小娘儿们更痛快......"
衣服全被扯烂,一个硬物抵在身后,未作片刻停留便捅了进来。突入其来的剧痛使于青眼前一片漆黑,但更令他更痛不欲生的是心灵上的巨大耻辱和沦丧感,但就在那一刻,他脑中却出现了一个不该有的念头:原来这样是如此之痛,为什么易水过去总是一幅甘之若怡的样子呢?
体内像被利刃不断切割搅动,就在于青快要失去知觉的时候,身上突然一松,随后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勉强睁开眼睛,身边站着一个黑衣人,周大鹏就是被他踢了出去的。
黑衣人看了一眼周大鹏,冷冷道:"滚。"
仅仅这一个字,却像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于青耳边。他猛然抬起头,叫道:"易水!"
黑衣人正是秦易水,他听到于青的声音也是一愣,定睛看去,手止不住的颤抖了:"是你?"
他看着于青的狼狈模样,眼里寒光凛冽,剑嗖地拔了出来。
青光一闪,周大鹏的头骨碌碌滚出好远。
林外等候的几个人听到动静,探头往这边看。未及他们反应过来大叫,几缕同样的青光就要了他们的命。
于青趴在地上,他找了秦易水七年,无时无刻不在设想见到他之后该怎么说,怎么办。他想过,无论是在何时何地见到秦易水,都一定要冲上去抱住他,跪在他的脚下求他原谅,然而为何,偏偏是在这种情形下!
于青不敢抬头,不敢起来,这副模样在他面前,叫自己怎么有脸去说什么。
后穴一阵清凉,是秦易水的手指,在轻轻给他涂着药膏;赤裸的背感到温暖,是秦易水把自己的外袍,给他披在身上。
"你不要怕,我把他们都杀了,没有人会知道。"多么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安抚着他的灵魂,就像过去,在一个星光璀璨的夜里。
许久,身边没了动静。于青费力地转头,却看见秦易水已经远去。
情急之下,于青顾不得羞耻,大声呼喊:"易水,你别走!是我,是我错怪了你。"
秦易水的背影一晃,却是没有停留,脸上浮起一丝凄惨的笑容。
既谈错怪,还是有过不信。


天山温池

马蹄声声,如擂心鼓。
却还是嫌慢,只要赶路,快快快!
袍子上没有他的体温,只沾满了自己的汗迹。
当于青赶到那儿的时候,夜已拉开了帷幕。
疯狂地爬上山,不在乎荆棘缠身,道路崎岖。
经年岁月如梦,大梦无痕。一切都变了,但那山峦极顶的开阔地没变,还依旧胸襟坦荡地敞开着,仿佛在见证一个悠远而坚贞的故事。
星辰如斗,触手可及,寒风呼啸,一如从前。于青摇摇晃晃地走过去:"易水。"
背对着他的秦易水语音平静,好似分别只是昨天:"你来了。"
是的,我来了。踏遍天涯路,早该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今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每年的今天我都回来这里,等了你七年。"
"易水,我也一直找你,我对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错......"
秦易水回转身来,微笑着阻住他:"不用说了,小青,真的是你,是你,就可以了。"
是啊,是我,也是你,我们两人,终于相见了。
从别后,忆相逢,几回魂梦与君同。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
两人像七年前那样并肩坐下。
秦易水凝视了于青的眼眸,过去的那些稚嫩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岁月的沧桑印痕。秦易水道:"小青,你吃了很多苦头。"
于青摇头:"我没有。再苦,也没有你苦,也没有见不到你苦。易水,这些年我终于明白了你,也明白了我自己,没有你,活着无趣......我怎么这么笨,为什么早没想到你会来这里,让你等这么久,我的心里......"
他见秦易水笑着摇头,急道:"易水,你不信?"
秦易水把手抚过他的眼眉脸颊:"小青,你可以不信我,我却没有一日不信过你。"
于青心情激荡,紧紧抓住他的手:"真的?那为什么你的手还是那么冰凉。易水,你知道吗?除了找你,我还找到了天山温池。"
"天山温池?"秦易水若有所思,"我听过,不过是个传说罢了......"
"不是传说,是真的有,我找到了,真的找到了。"于青急切地道,"我在天山上晃了半年,终于发现了那个温池,就在天山的极顶。我带你去,一定能治好你的体寒之症。"
"小青,不用了。有你在,就很好了。"
"用,一定要用。易水,治好你,我们就什么都不怕了,无论是冰封极地,还是烈日炎炎,我们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过你想过的生活......"
回答他的,是一个清凉甜腻、缠绵悠长的吻。

天山之巅,常年积雪,万年不融,到处是白得耀眼、冻得结实的冰块。
这里真的会有温池吗?秦易水不管。
只携了于青的手,他说会有,就一定有。
峰回路转,身边明明是冰天雪地,透骨严寒,却如何会有雾气袅袅?
果然是传说中的温池哪,就那么蓦然出现在眼前。好一池春水啊,微泛着牛乳般的白色,仙雾缭绕,热气腾腾,掩映在冰刃寒石之间,如一位羞涩的天宫神女,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易水,快进去吧。"于青笑嘻嘻地催道。
秦易水顺从地褪去衣袍,又去解于青的衣服。"易水,不要吧......我在这里给你望风......"于青脸有些红,他还是不怎么习惯赤裸相对。
"这里人迹罕至,哪用你望什么风!"秦易水仍是替他解开衣服,宽大的袍子一下子滑到脚踝。
秦易水把自己的剑包裹在衣服里,又把两人的衣服塞在一块石头之下。
于青笑道:"你还挺疼它,怕冻着它么?"
秦易水不答,扯了于青的手,翻身跳进了温池。
水花四溅,两人沉没下去,很快温热的水流又把他们托浮了上来。然后,一步步向着池子的中央走去。
蒸腾的水汽,暖洋洋的温泉,包围着两人的身体,像爱人的手在抚摸。
秦易水的手搭在于青浅棕色的胸膛上:"小青,你怎么瘦成这样子,全是骨头。"
"以后就会好啦,而且,我其实有变得壮啊。"
秦易水的身体渐渐有了温度,雾蒙蒙之中,眼波流转,红唇微歙,不知为何突然有了种情色的味道,却不觉得淫靡。
于是肢体交缠,冲开流水的阻力,水声潺潺,打破了万籁俱寂。
一切都融化了,就连声音也变得轻柔粘腻起来:"小青,我爱你。""我也是。"
如果说激情是火,需要水来浇熄,那么水中燃烧的激情,就是扑不灭、斩不断的一缕绝世情丝。
于青的脸红得发烫,气喘吁吁,不知道是因为温热的泉水,还是火热的激情。"不行,易水,我喘不过气来。太热了,我得上岸去。"
秦易水的声音如藤蔓缠绕,丝丝缕缕:"我怎么不觉得热?......是呀,你素来体热,想来这温池并不适合于你,快上去歇息一下吧。"
于青返身游走,忍不住回头看时,便望到水中那浑然天成的优美曲线,白玉凝脂一般的迷人胴体,像一幅画,从此挂在了他心里。

秦易水从水中走出来,精致的锁骨之上水珠四散滚动,流过平坦的小腹,修长的双腿。"真的有些热呢,小青。......小青?"
岸上哪里还有于青的影子,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秦易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刺骨的寒冷直逼心底,四处寻觅不果后,突然想到了些什么。
衣服里面的剑,已是无影无踪!
秦易水拿着衣服,口中喃喃低语:"小青,你何苦如此。"


真相大白

于青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已被牢牢制住。所在之处是一间高椽阔屋,屋内阴冷昏暗,散发着阵阵古旧书籍的味道。
"于施主,你醒了。"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
的确熟悉,门口站的,是谦抑方丈。
"谦抑方丈?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于青迷惑不解,头还隐隐作痛。
"阿弥陀佛,于施主,你想知道怎么回事吗?"谦抑方丈今天有些奇怪,不像过去于青所见的那样温文慈和,正义凛然,脸上倒带了几分阴鸷,还有掩盖不住的得意。
"于施主,我佛讲究个缘法,你我也算有缘人了,今天老衲就把事情,给你好好说说。"
于青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只怕这变了样的老方丈,今天要说的不是什么好事。
"于施主,这里是天门寺的藏书阁,你便是被老衲打昏,带回来的。"谦抑方丈气定神闲、不紧不慢地说道,在于青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听那语气,好像于青不是被他打昏,而是被他救回来一般。
"你为什么?......"于青吃了一惊,随即想到秦易水,易水呢?难道他们已对他不利?
谦抑方丈看出了他的想法,道:"秦易水不在我手上。不过你放心,虽说是段孽情,老衲也会本着慈悲为怀的心肠,呆会儿便送你们去地下相聚。"
地下相聚?于青心都凉了:"你说什么?易水在哪里?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于施主何必大喊大叫,秦易水多行不义,有这个下场也是必然。虽说于施主你有些冤枉,可为了武林安宁,为了大局,也只好如此了。不过老衲也没有动手,生死报应自有天命,怨不得别人。"
于青越听越害怕:"易水,易水他死了吗?"
"那么强的死志,那么高的天山,他若不死,倒也奇了。于施主,老衲把你抓来,秦易水找你不见,又见失了雄叶剑,自然以为是你背叛了他。他一生少被人善待,寄托所有厚望的人又如此欺骗,活着还有何趣味?于是他朝天吼了一声,就从天山顶上跳了下去。他做了不少恶,得此结局却也可叹。"
于青也顾不上考究谦抑的话,心里只是翻来覆去的颠倒:易水死了?他真的死了吗?而且还是带着对自己的不信任,绝望自尽?易水,你怎的不信任我,我怎么会害你呢?
于青心如刀绞,大声道:"不会的,易水他不会不信我的,你说谎。"
谦抑方丈平静地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有一说一。秦易水临跳之际,仰天大吼的一句话便是‘于青我要你后悔',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
此刻不由得于青不信了,易水啊,我早就后悔了,你这一跳,岂不让我更后悔到十八层地狱去了。
谦抑方丈却侃侃而谈:"于施主,生又何悲,死亦何苦?人生轮回一世,最要紧是达成心中至愿,普救芸芸众生。事已至此,我也不瞒你。你人是我抓来的,雄叶剑也是我拿的,我跟了你们那么久,精心谋虑了这些年,就是为了武林的平安,为了我心中的至愿。"
他见于青不答,继续说道:"我天门寺的寺藏珍籍古华经中有载:雄叶剑,雌叶剑,能发剑气,法力无边。双剑合璧,天下无人可阻。也是天赐缘法,二十多年前我就得到了雌叶剑,然而雌叶剑威力甚小,几不可用。古华经还说过,雌剑见雄剑则发。我知道,只有找到雄剑,方能激发雌剑威力,何况若两者合并,我便可天下无敌。然而虽经我多方寻找,雄剑却是难觅其踪,雌剑久不见雄剑,也如垂死之木,愈发没有力量。后来,老衲却听说被正道人士诛杀的魔教余孽秦易水死而复生,一袭剑气纵横武林。老衲日日对雄剑心向往之,一见他的杀人现场,便知道,我盼了多年的雄剑终于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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