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我竟一句安慰的话都没说,真差劲。他从未跟我说到他的亲人,如果没有什麽感情也许就不会难过了......我在想什麽呢!我使劲晃晃头,努力使自己回过神来,然後我看到了锺表上的时间,人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马上清醒,完了!我第一天工作竟然要迟到了!!!
气喘吁吁的赶到了那座"国家森林公园",如果是老卜在一定又要笑我连这点路都要跑得如此狼狈,怪也只能怪我当初以课本为家的而忽略了锻炼身体,小时生病为了不耽误学习也是直接服了能好得快但对身体刺激大的药物,导致现在身体一直都不太好。
眼前发黑,我都觉得我要直接晕在大门口了,上次那个金发的小男孩忽然出现。咦?为什麽那个小家夥直接就向大门口冲了过来?难道这麽想我吗?
"我告诉你!丑八怪!离我远点!!"他一边跑一边大吼。
"......"我很丑吗,可是从小到大我的亲朋好友一直都在称赞我长得漂亮......虽然我一直不喜欢那个形容词,又或者亲朋这个词可以去掉,因为自始至终只有一人,不是什麽复数形式。好友那时更无,只是同学因为没人会愿意跟一个走路都拿著书的人说话,但现在有老卜和乔魏,我知足。
小男孩跑到我身边,躲在我的身後,我苦笑抬头,却看到了拉斐尔,他脸上表情也是同我一般的惊讶,我们同时说道:"是你?!"
一旁的徐先生咳了一声,说:"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谢理德先生,伊凡的监护人及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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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叔叔!"伊凡吼道,脸上是分明的厌恶。
一旁被定位为"丑八怪"的拉斐尔却是轻松的笑了笑,似乎习惯了伊凡的态度。
徐先生和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说服伊凡先去读一下法语,伊凡恋恋不舍地将手中的直升飞机模型塞给我,说:"大哥哥,那下次一定要陪我一起玩,这个你先帮我收好。"还回头招手了好几次。
等伊凡由佣人领著走远後,拉斐尔走了出来说:"看来他真的很喜欢你,他从来不跟任何人说再见。"
"我觉得你真的很差劲呀,能够让一个小孩子讨厌成这样。"果然听到我的话之後,拉斐尔也只是笑了笑说:"正是因为这样我想向你请教一下我该怎麽做。"
"那麽先告诉我你与他究竟是什麽关系?"
"他是我亲生姐姐的孩子,三年前我姐姐去世後将他过继给我,也表示过希望我可以作为他的父亲照顾他,我询问过他的意见,他表示不愿,所以一切随他。"
"那麽他法律上现在的监护人是谁?"
"没人。"
"不管是哪个国家的政府不可能放任一个孩子不存在监护人这麽久。"
"你忘了?我是律师,"拉斐尔笑:"这些事是我所擅长的,但我估计现在也拖不来多久,也许以後要用钱。"
"你不在乎他。"我突然说。
拉斐尔愣住,问:"为什麽这麽说?"
"我知道这句话对你也许毫无道理,"我明白我这句话说得唐突,但我明白它是正确的:"如果我作为伊凡来说,我会觉得你毫不在乎我,当然我知你是想尊重他的意见。"
他看了我许久,然後笑道:"也许你说得对,我一直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在他身上,处理与他有关的事也是像处理官司一样的。"
"窝囊废!你跟著我们干什麽!!为什麽不是徐!"伊凡的声音破坏了这家餐厅的宁静,邻近的人都侧目而来,我将手指放到嘴唇边示意他小声点。
从"丑八怪"成功升级成为"窝囊废"的拉斐尔笑了笑:"他有事先走了,我来自然是帮你们付钱。"
伊凡眯起眼,看向我,我说:"别指望我,我现在口袋中只有十块六毛,还是人民币,想帮你垫都垫不了。"
现在的状况是这样的,伊凡提出要请我吃饭,我乐得接受,省一餐饭钱是一餐。而拉斐尔将徐先生支开,接受我的意见,准备与伊凡多多相处,以此和伊凡搞好关系,促进感情。
不得不说伊凡年龄虽小,但挑餐厅还真的挑得不错,我打量著餐厅的装饰,一边想著如果这些装饰拿去卖可以卖多少钱......嗯,我想太多了。
主菜上来了,伊凡毫不客气的将拉斐尔的牛排及其它配菜拉到自己面前,说:"你是来付账的,我看你就不用吃了。"
拉斐尔一愣,随即便笑道:"我知道了。"字字落在轻软处。伊凡脸上的表情变得更为烦躁和倔强,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他不一会儿就吃得不亦乐乎了,而我也知到拉斐尔绝不会让自己委屈到,於是也懒得管他。
他拿了一本杂志就看了起来,等我和伊凡吃完。
我无意间抬头,却发现拉斐尔的视线却从书上游离到不远处的一桌子,但迅速移了回来,然後对上我笑了笑。
我顺他之前所看的方向看去,有四个人在一张桌子旁就餐,其中一个穿著黑色西装的男子脸的轮廓分明,身材高大修长,行为举止高雅却始终带著几丝阴郁的气质,但不是冷漠,冷漠可以故作,但阴郁却是本质,是──乔魏。
原本打算打招呼,但潜意识觉得自己不该这麽做,於是我说:"不错呀,意大利阴郁型美男。"
伊凡听到我的话後,也朝乔魏所在的地方看去,很快便明白了我说的是谁,乔魏就算是在一群精英中也是显眼的。
"那种好像有人欠了他一个亿的人哪里好了,"伊凡皱眉,又补充:"我不针对大哥哥哦。"
好像有人欠了他一个亿?不错的比喻,我想起我初次见到乔魏时,是这样形容他的,好像语文考砸了,数学考砸了,英语考砸了......九科同时考砸了,而且还是那种差一分及格或满分的砸,这种形容句颇符合我当时书呆子的样子。而我还将它说了出来,那时乔魏听到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但老卜听到我的话後不动声色地向我这边靠了靠,後来我才知道他是防止乔魏让人毙了我。
我看了看拉斐尔,又望了望乔魏,笑眯眯地指著向来笑得温和的拉斐尔说:"这麽说你比较欣赏他这种类型的了?"
伊凡像见了鬼似的摇头,骂道:"谁会欣赏这种变态!"我看向笑著做无奈状的拉斐尔,他与乔魏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几乎没有什麽可以让他们生气。
"那你比较欣赏谁?"我饶有兴致地问。
伊凡支支吾吾了半天,看来他还真是两个都不喜欢,才不太情愿地说:"那个男人的黑眼睛比他的蓝眼睛漂亮。"
"我倒是比较喜欢蓝眼睛。"我看著伊凡漂亮的蓝眼睛说道,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拉斐尔的眼睛是蓝色的?我望向他,那双眼睛分明漆黑如夜。
"有色隐形眼镜,"他解释,"你为什麽比较喜欢蓝色的眼睛?"
"其实不只眼睛,"我笑,想到蓝色,心中有种莫名舒坦感,似乎整个人在那一瞬放松下来,似乎有一双漂亮的蓝眼注视著我,目光中是冷静与思考,虽然我知道那双眼睛也许并不存在,"只要是蓝色的东西我都喜欢,它有一种安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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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突然间变了脸色,一个满带怒意的中年男子朝我们走来,伊凡似乎认得他,拉斐尔起身迎向男子,不著声色地将他与我们之间隔开一段距离,他笑道:"好久不见了,姐夫,或者你更喜欢我叫你奥森先生。"
男子带著血丝的眼睛冷酷地打量著伊凡,我在桌底下抓住伊凡的小手,试著安抚他。
"我要带他走。"奥森说。拉斐尔向伊凡投向一个询问的眼神,我快晕倒!搞什麽嘛!这个时候还搞什麽民主。
伊凡张口欲言,这个奥森虽是伊凡的亲生父亲,但看上去绝非善类,我握紧伊凡的手,生怕他因为对於拉斐尔的不满一时冲动答应,我说:"伊凡,从一数到十再说答案。"我无视奥森投来的灼人的目光。
"我不......不愿意。"我看到了伊凡求助的眼神。
拉菲尔转向奥森说:"抱歉,他不愿意,我尊重他的意见。"
奥森揪住拉塞尔的衣领,一般被揪住的人都会显得很狼狈,比方初次与老卜见面时的我,但拉塞尔身高略高於他,所以一点也不狼狈,看上去更像被一个路人甲骚扰,而他竟然还平静地说:"姐夫,有事可以慢慢商量。"
"你这小子......"奥森的脸有些扭曲,我闻到了他身上浓厚的酒气,如是平常,此人恐怕也不会如此失态。
"我希望你酒醒後再与我讨论这个话题,还有一事我没有依法追究你的责任已是仁至义尽,请下次不要给一个不好惹的人的案子给我查,"拉斐尔似乎耐心耗尽,甩开奥森的手,"否则你自己遭了什麽报应也是活该。"
"是你做的!?"
头一次看到拉斐尔露出淡漠的表情,却也是笑著的,不过是冷冷地笑:"姐夫,我不知你在说什麽。"看向我们时已恢复常态,说:"还是吃快点比较好。"
伊凡马上吃得犹如河马吞肉,我想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听拉斐尔的话,而我干脆就放下了刀叉。伊凡看著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我怎麽没想到不吃......"便急忙从椅子上跳下,拉住我的手往外跑,他慌不择路,拉著我一不小心碰掉一个服务生手上的托盘,刀叉应声落地,我捡起刀叉,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虽淡定从容却透著几丝的若有若无的忧郁,显得更为迷人让人仍不住追随他的视线。
服务生在一旁道歉说:"先生,对不起,这种事应我们来做的。"语气之强烈似乎他们犯下了什麽天大错误,我捡起的刀叉也被拿了回去重新换一副,我便意识到自己做了件多麽蠢的事,会犯如此错误的只有我这个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家夥,而乔魏如此帮我捡起也不怕别人笑话,我不自觉望向与他一起就餐的三人,保镖两人,及之前被盆景挡住太多而未能认出的老卜。熟人,早知道我就直接打招呼了。
"还蹲在地上做什麽呢。"乔魏伸出手拉我起来,他神色一如往昔般淡然,看不出什麽异常,虽然这麽说有些残忍,但他不会因此他父亲难过对於我来说,再好不过,我可以安心。
"他很可爱。"乔魏看了看伊凡,说道。伊凡有些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就算是他也看得出乔魏的阴郁,谁会想到这个男子竟还会说些普通的对话呢?但接下来也是伊凡所能接受的范围了,乔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一声招呼也未打。
我与伊凡在餐厅外等了许久也不见拉斐尔出来,我看得出伊凡的不平静,说:"担心的话就回去看看。"
"我才不会关心他!"我看著伊凡觉得是我该说些什麽的时候。
"人的心意有时连自己都不知,"伊凡抬头看向我,我继续说:"曾经有这麽一个人从我记事起他就打我、骂我用各种手段让我去做一件事,不让我出去玩,连生病了也让我吃对身体有害却好得快的药物,我每次吞下药时都在哭,因为我从书上看到过这些药的害处,他却每每骂我是怕苦。我十岁时,他终於知道了,我总能在他桌上发现大量的医学书,但那时因为药的副作用及长期不锻炼,我的身体已明显不如同龄人,怎麽样补救也来不及了,我不是什麽心胸宽广的人,我知道自己因他而失去的是什麽东西,我很明白自己绝不原谅他。"
"两年後,他跪下求我不要再读书了,可我那时岁月所拥有的就是成绩,也许不单单是为了报复他,更是为了我当时生命仅剩的意义。"
"十四岁时,我考上了离他很远的高中,我身体依旧是不怎麽好,渐渐地我对他连恨最後也消失,他影子也淡忘了,我知道我终於可以不再在乎他,在我十七岁生日的前几个月,我参加了一次很重要的考试,当天,我得知了他的死讯,是车祸,他死在我所在的城市中。"
"我当时只是想了一下为什麽他会跑到这来,随後就将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心态平和,标准的适合答卷的心态。那餐饭我吃的很好,与以往没有任何区别,我像计划中一般的参加了第二场考试,然而我却一个字都写不出,手在笔上使著劲但纸上就是没有任何墨迹,我才发现我的笔尖一直停在离卷子不到三厘米的距离的空中,抖个不停,就这样除了第一场考试的语文,我剩下三场考试都糟得不行。"
"我真的错了,我曾以为我不在乎他,但他却能轻易让我放弃努力十年的事,虽然那些努力刚开始是不愿。"
"我爱他。"
"他是我的父亲,蓝江水。"
我看著伊凡,我知他不是太懂,也正如此我才会跟他说。但我再次问他是否要去看看拉斐尔时,他却点了头。
伊凡的脸在看到拉斐尔後经历了由红变白再变紫的历程,因为风度翩翩的某人正和一个漂亮的女应侍生走向我们,女应侍生被拉斐尔逗得咯咯直笑,看著两人如沐春风的样子,我想那时的伊凡必定想到了一句话,"当有一个人在仰望星空时,必定有一人在泥坑中挖地"因为当时的我也是如此觉得。当我们正在忧伤与反省时,某人却在泡妞泡得不亦乐乎......"死变态!死色狼!你个混账快给我过来!"在伊凡的这句话吸引半个餐馆的人看过来之前我迅速闪离他十米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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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独自一个人在回家路上走著,一辆摩托以超飞机的速度为目标飞驰而过,而且还为了耍酷的走蛇形路,路边的行人无一不热情赞赏该人的不要命及神经病之严重程度,但接下来的事恐怕更让他们下巴脱臼,一辆看上去豪华无比的黑色轿车也飞驰而过,硬是和那辆摩托车比起速度和谁更会拐弯来了,远去後又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在我的身旁停下,我对驾驶员老卜白了白眼:"你怎麽了?不是一年前你就不做这些玩意了,怎现在见了一个摩托车就手痒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再加上我看那嚣张的小子不爽,这种水平也敢飙车。"老卜示意我上车。
"特殊日子?我不记得有人今天过生日或那个伟人逝辰多少周年?"我找著安全带,突然又想到还有个更重要的问题,"乔魏呢?"
"如果没出什麽差错的话,他现在应该正在邻省。"他回答,帮我系上安全带,这麽短时间,乔魏会瞬间移动吗......真服他。
"准备好了吗?"老卜说。
我看了一眼老卜跃跃欲试的表情,心中一股恶寒,"等等,我要先去学校,你用正常的速度开。"
"去学校做什麽?"
"我已休学了一年,现在也该继续在书海里遨游了,这年头没学历怎麽活?"
"真是麻烦!"虽是这样说,老卜还是以正常速度开到了学校门口。
一到学校,就有无数的目光集中到我和老卜的身上,毕竟在这学校认识我们的人还都没有离开干净,我也知道自己这麽有名的原因,我去年考得那麽烂恐怕让不少押我几科满分的人赔钱赔得要死,我对老卜说:"你就别进去了,一进去不知道有多少学妹要找你算账。"老卜邪笑著。
学校的教导主任见了我十分热情,几分锺後续读的手续就办好了。
回到轿车旁,却不见老卜人。
"这里。"我随著声音望去,老卜朝我挥手,他这麽一会儿就换下了西装,简简单单的马甲,蓝色条纹衬衫扣子随意扣住,裸露出大片的胸膛,阳光下的他几乎让我造成了一种回到了一年前的错觉,那时候被老卜强拉上车,乔魏也会有时间与我们一起。
"换车的速度够快的。"我看了一眼他不知从哪弄来的敞蓬跑车,硬著头皮坐了上去,"我很就没坐开得很快的车,你有没有准备什麽晕车药或者找个手铐铐住我以免我不小心从车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