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蒸油炸----游凌儿

"不如我帮你挑吧！干脆也算上我的一份好了。"怀怀拉着秦臻的手就干脆利落的跨进商场大门。秦臻的手掌中握着的是怀怀小小的柔荑，指腹还能感觉到女孩手掌的细腻感，心口暖洋洋的。
"那个......"秦臻反手握住怀怀的手，被填满的心口热烈的直往外面冲。
"恩？"怀怀回头，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在鼓励秦臻把半截埋在肚子里的话说出来。
"我们交往吧！"顾不上环境、地点、时间有多么不合适，秦臻简单明了的说了出来。就在脱口而出的瞬间，他似乎觉得自己对于结果不是那么执着了。怀怀明亮亮的眼睛也变得很模糊。真的想要跟她交往吗？
"好呀！"就在他犹豫的片刻，怀怀笑着答应了。
怀怀爽快的态度，让秦臻吓了一大跳。他安慰自己现在的女孩子都比较直接，只要开始了，两人能好好相处就好了。计划很久的事情居然这样简单就实现了，秦臻原本填的满满的心里，居然开始空虚，一点点在流失的东西也找不到名字，只是有点闷。他想，大概是商场的空调打得太高了，所以有点闷。

 

十六、生日会

生日会是晚上在小琪那里举行的。秦臻以怀怀不认识小琪跟方林为由，否决了带怀怀去的念头。其实带怀怀去也没什么不好，一般聚会有女人在才会变得有生气。但是潜意识里他就是不愿意。
第三次踏进小琪的店，他一眼就看到在一片烛光包围下，臭着脸的游栅。摇曳烛光尽显浪漫奢华。
"搞什么搞，弄一堆蜡烛就不怕把你店烧掉。"一开口就破坏了所有的气氛，什么温馨，什么浪漫，全然不在。
"不关我的事。"小琪使眼色看看正在忙碌的方林，"他从早上忙到现在了。"
"你来了！"看到秦臻的时候游栅露出他那好看的笑容，在烛光的衬托下居然令秦臻心跳加速。
"礼物！"小巧的包装是怀怀的杰作。里面装的是zippo的新款打火机。秦臻不抽烟，但是游栅是个十足的烟鬼。买打火机的时候怀怀告诉他，打火机其实是男人的"玩物"，任何时候都可以在男人的指尖转动。活动在男人修长灵活的指尖，是艺术品也是时尚。秦臻半信半疑的买下了那个小小的玩意。
"谢谢！"游栅笑笑打开包装，看到礼物的时候指尖停顿了一下。然后抬头冲秦臻一笑，秦臻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沸腾。怎么游栅居然能笑得这样千娇百媚？
"呃......是怀怀选的，我不太会买东西。"
"怀怀？"游栅表情凝固。
"那个笨蛋怎么这么慢，都要饿死了！我去催催。"小琪皱着眉头，伸头望厨房的方向看去，识时务的走了过去，嘴里还十分不耐烦的咕哝。
"礼物是怀怀挑的？你们......什么时候一起出去了？"游栅摩挲着手中的打火机，一圈一圈的转动，速度有点快。
"昨天呀！为了给你买礼物我特意去找的怀怀。"
"哦！也是，就你那品味，没给我买搓澡巾就不错了！"明显的松了口气，原来只是为了给自己挑选礼物。最近因为方林他都没怎么注意秦臻跟怀怀，听到他们居然背着自己又有了接触，心里马上开始紧张。游栅取笑秦臻的同时，也为自己的瞎紧张感到好笑。
秦臻脸一红，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马上脸红的更加厉害了。一双手十分局促的搓着，小心的靠近游栅。
"没事，你靠那么近干什么？"
被游栅一推秦臻"嘿嘿"的笑了，然后又靠过去，小声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游栅瞬间表情呆滞，嘴角的微笑变得僵硬。手中的打火机被捏的死死的，盖子打开了又合上，安静的大厅只听到"啪啪"的声音。
"你怎么了？不祝福我吗？"秦臻撞撞游栅的肩膀。
游栅努力的扯动嘴角，仿佛用尽一生的力气才扯出这个，一辈子都不想露出的微笑，"祝福你。"
"谢谢哦！够意思吧！做兄弟的第一个通知的就是你。"秦臻皮皮的摸着鼻子，跟游栅眨眼睛。
"是......"游栅机械的点头。是挺够意思的，第一个通知的居然是他。游栅觉得自己简直是可笑，以为落花有意，流水即便没情，也会伴随着落花。谁知落花流水始终都是流水先行一步，而落花真的只是他人生中一个伙伴。
"......过来帮忙......"方林捧着蛋糕出来了，看到很闲的秦臻，眉头一皱，上来就踢秦臻的凳子。秦臻应了声就跟着跑进了厨房。
蜡烛，食物，连鲜花都有，依然是俗气的玫瑰，等一切就绪。方林把蜡烛都吹灭只留一根。然后走到大厅里的钢琴边，慎重的鞠躬，然后坐下。
"以下这首曲子请允许我献给我最深爱的游栅。"如此慎重的举动，恍如一位王子在向公主求婚，以为是公主，谁知公主已经被换成了王子，王子还是一脸不屑的王子。
舒缓的旋律静静的在大厅里流淌，钢琴独特的声音显示着它的高贵。方林桀骜不顺的形象在钢琴前也蜕变成抒情公子了。秦臻看看方林深情的目光，再看看游栅的目光，发现两人的目光居然有交集，只是游栅脸上更多的是忧伤。那种忧伤让秦臻窒息，他从来没有见过游栅这个样子，心脏随之一紧，居然也跟着忧伤起来。
"两年不见，你这一手居然有长进，以后你可以到我这里兼职了。"一曲毕，小琪晃着手中的高酒杯，轻轻转动里面的红酒，优雅的靠在钢琴边说。
"别......我这一手只留给游栅。"方林走到桌前，点燃所有的蜡烛，拿起酒杯在游栅的杯子上轻轻一碰，举起："可以永远的。"
"也许吧！"游栅一口饮尽。
秦臻手一抖，差点又没握住酒杯。不仅仅是因为他不熟悉这种礼仪，而是因为游栅的那句"也许吧！"游栅在动摇，他的心一点点的在为方林沉沦。秦臻没意识到自己几乎要把酒杯捏爆，还以为只是因为环境的原因，心头闷的有点发疼。
"你......这是我这里最好的酒，你居然牛饮。"小琪暴走，几乎要那瓶砸人。他们都知道这个咖啡厅是小琪一手办成的，里面每一丝一毫都是根据小琪的爱好做成的，连厕所里的一块墙砖都不例外。
"今天不是该我最大吗？"游栅笑笑又给自己倒上一杯。小琪无奈的撇撇嘴，孩子气的脸上尽是不满。然后居然转过身瞪秦臻，"他怎么了？"
秦臻诧异，怎么会问他呢？被小琪这样一说他也觉得游栅有点不对劲了。光是那迷离的眼神，都失去了平时的犀利。
"祝福你跟怀怀永远幸福，恩......最后连死都葬在同一口棺材里。"半倚在桌上的游栅，一只手把酒杯高高的送到秦臻跟前，另一手撑着几乎垂到桌面的脑袋，微微抬起的头倔强的露出微笑。
"啊？"游栅忽如其来的祝福，让秦臻措手不及。望着游栅坚持的样子，他开始走神，太奇怪了，说到底他其实根本就不了解游栅，从来都只看到他在办公桌前的样子。连他的喜好也只了解到，抽烟跟玩电脑了。从来不知道他会有这样厉害，能这样为他着想的朋友。更不知道他还有一个这么忠实的追求者，也不知道他们居然这么会享受。以为是同种人的，结果不是。以为能交心，结果距离好远。以为......结果都不是。
游栅送到跟前的酒杯在颤抖，鲜红的液体在荡漾。见秦臻一直都在发呆，游栅把酒杯收回，又是一口饮尽，在秦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温热的嘴唇就贴了过来。仅仅是这样轻微的触碰，也足够让秦臻失神，更不用说里面渡过来的酒水，温热的液体从对方的口腔渡了过来，醉的秦臻四肢发软。这......这算怎么回事？
"喝了这杯酒，你就一定要幸福。"无比妩媚的一笑，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游栅！"小琪跟方林急忙拉住摇摇欲坠的游栅，就在这短短几秒中的时间，游栅似乎已经烂醉。可是他们都看得出他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认识他整整六年什么时候见他醉过，更何况是红酒。
"游栅，你......"秦臻摸着自己还留着他的温度的嘴唇，惊讶的问。不能不问，这种暧昧的举动能不让他混乱吗？
"兄弟嘛！没什么的？又不是接吻。"游栅晃晃酒杯，笑得很无辜，仿佛真的只是个恶作剧。"接吻是这样的！"
勾住方林的脖子，修长的身躯就贴了上去，嘴唇就这样贴了上去。方林自然是搂着游栅的腰，重重的压了过去。秦臻脑子顿时一片空白，上次仅仅是看到他们蜻蜓点水般触碰就说不出的压抑，这次连隐约纠缠在一起的舌头都能看见。他除了空白就找不到任何东西了。

十七、再次冷战
"接吻是这样的！"
游栅笑着拉过方林在秦臻面前上演限制级，秦臻瞪大眼睛，半响后才扯出一丝微笑。似乎说了"对不起"，也似乎什么都没说，然后他就跑出了咖啡厅。脚步不停，心脏也在疯狂的撞击胸腔，那"砰砰"声像在撞击灵魂。一路狂奔直到精疲力竭，才坐倒在街边商店的台阶上。
游栅又在耍他是不是？秦臻捏紧拳头，紧紧咬着的下唇泛着白。上面还能感觉到游栅贴上来，让心跳加速的感觉。太诡异了？努力晃开那一幕幕煽情的画面。心里开始疑惑：
那自己为什么要跑出来？
"啊......我怎么了？"一声哀嚎，头靠到背后的玻璃橱窗上。闭上了眼睛，浮现的居然是游栅带点魅惑的眼神，微红的嘴唇轻启："接吻是这样的！"然后是方林得意的邪恶笑容。
"混蛋！"脑子混乱一片，"咚咚"的不停撞击背后的玻璃橱窗。惹得路边行人一阵不安，还以为哪个疯子又这边作乱。等到清醒后秦臻脸红个头透顶，遮着脸一路逃回了家。
明天该用什么样的状态去面对对方？

"你怎么回事？"小琪拉开纠缠在一起的方林跟游栅，稚气的脸上全是怒火，"人都走了。"
"这样就走了？那要是知道游栅是GAY还不疯掉！"方林摸摸嘴角，在小琪面前满足的扬起头。
"你给我闭嘴！"小琪示意他看看目光呆滞的游栅。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我不认为你会因为这些东西而被我感动了！"方林十分不雅的坐到桌子上，喝光杯子里的酒，然后拎着空杯子晃个不停。
"他......恋爱了！"
"这么快？你居然没有察觉？"方林大叫，被小琪一拳锤到头上。
游栅摇摇头，脑袋都快要低到桌子上了。好好的生日会就这样被自己弄砸了，收到礼物时的喜悦全部都不在了，好难受。不能再骗自己了，真的只是他一厢情愿而已。
"以后准备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跟我好呗！我比那小子可靠多了，最少我不是直的。"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小琪揪着方林的耳朵把他从桌上揪下来。拳头就挥上去了。方林抱着脑袋躲避着小琪的拳头，回头看看发呆的游栅，放弃想上去安慰的想法，这种事情不是自己想通的话，永远也走不出那种桎梏。
游栅趴在桌子上，醉意全无，只是在不停的转动那个打火机。"啪啪"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听起来那么空洞、绝望。秦臻为什么会走呢？被吓到了？还是......他摇摇头，那种幻想还是不要当真的好。不抱希望就不会失望，也许就会痛的轻点吧！可是过了今晚该用什么样的状态来面对对方？
星光璀璨的夜晚，居然是个无眠夜。两人默契的失眠了。

"早！"
秦臻顶着两只熊猫眼，迷迷糊糊晃进办公室。游栅早就坐在办公桌前敲键盘。看到秦臻来了，连头都没有抬。秦臻碰个没趣，摸摸鼻子回到自己的座位。
"那个......昨天真是对不起！"干坐了很久也没见对方有动静，终于还是没耐心再坐下去，嬉笑的靠了过去，"我......那个......不是排斥你们......"
"哦？那你就是支持我跟方林在一起咯？"游栅遮住电脑屏幕，直起上身反问。
"这......"秦臻没想到游栅会这样问，他顿的停住，真的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实际上这样的问题哪能轮到他来思考，人家爱跟谁在一起根本不是他所能干涉的范围。现在仔细思考起来，好不容易稍微清晰的脑袋又变得浑浊了。
"对不起请让让......我要工作了！"游栅撑着脑袋意味深长的看着他，示意他挡住了背后摆着苦瓜脸的一对夫妇。
"不好意思。"秦臻让开身子，回到自己的位置。远远的看着忙碌的游栅，那种冷冰冰的态度其实很伤人，但是秦臻似乎不在乎，他现在考虑的只是......被游栅远远的隔开在他的世界之外，怎么会这么难受。
在他还来不及想清楚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冷战开始了。
游栅看起来很正常，但是秦臻却是明显的感觉到他变了。他不再坚持要秦臻给他做便当，不会再用毒舌来刺激秦臻，更不会再喊他清蒸蛋。彼此间连很客套的问候，做起来都有点困难。先前虽然关系很紧张，但是在外人看来那都是一种另类的亲近关系。现在居然连大刘那样粗线条的人，都看出他们关系很僵。
于是中午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组合，游栅依然在吃泡面，方林依然死缠烂打。秦臻吃着怀怀做的爱心便当。靠得那么近却没有话题可说，尴尬不讲还令人费解，怀怀问过一次后就再也不问了，也没多呆，送完便当就走了。走的时候还拉着他的手，撒娇说下班要他等她，秦臻敷衍的应着，却正好对上游栅的双眸。急忙心虚的低下头。为什么心虚呢？
"不要老吃泡面，对身体不好！以后每天中午我带你去吃饭吧！"方林坐在游栅对面，旁若无人的露出深情的目光。
"恩！"游栅点头。
"少抽点烟！"
"恩！"
"少熬点夜！"
"方林，你是不是嫌脑袋挂在脖子上太好看了？"
"当然，脑袋挂在脖子上，是最佳位置，就跟我在你男朋友的位置上一般佳。"
"啪！"筷子毫不犹豫的敲在方林的脑袋上。方林又嬉皮笑脸的凑上去，抽出桌上的纸巾帮游栅擦掉嘴角的油渍。
"妈的......离我远点！"游栅推开靠过来的方林，脸一红居然凶不起来。
秦臻远远的看着他们嬉笑打骂，心里滋味百千。忽然无比想念那被自己摔坏的屏风，要是有屏风在，只要微微低头就可以看不到那一幕幕暧昧的举动。他低头看了看桌子底下的袋子，那里面躺着一个饭盒，是游栅最喜欢的清蒸蛋。
上次因为游栅冷淡的态度，他赌气说再也不给他做便当了，原以为他不像以前一样嘲讽自己，至少也会说些什么，谁知他说"随便"。第二天就开始吃泡面。秦臻没想到自己居然贱到每天依然做两个便当，即使怀怀会给他送便当，他自己也会做一个带过来。现在看来自己还真的犯贱。

十八、坦白
"游栅，下班后有空吗？一起出去喝酒吧？"
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冷战后，秦臻终于迈出决定性的一步。整日冷眼相对的日子太难受了。
"没空！"游栅低着的脑袋先是微微一怔，马上又被冷漠取代。
"你说我们是兄弟，兄弟出去喝酒都不行吗？"被果断拒绝了，秦臻的声音变得很低沉。虽然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但是被这样干净利落的拒绝掉，却让他难受死了，他都放下身段来跟他和好，他一定都不在乎两人见的友情吗？
"我......"没空！两个字还没吐出来。就感觉到对方的异常，游栅抬起头，看到的居然是秦臻一双红红的眼睛，还有一副无比隐忍的表情。抑制住自己想要拥住他肩膀的冲动，艰难的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