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的。”耸了耸肩,少女一脸无奈加沉痛,“你看,我明明说的是实话,你却从来不相信我,阿青,我有时候真的怀疑你是不是我的式神,说好的忠心呢?”
“………………”他说不过她闭嘴还不行吗。
本来就不远的距离,在两人说话之间就已经到了,因为没有多余的房间了,所以她只能指使青龙将他肩膀上的两个人安置在了她的卧室里。
看了眼窗外,西边的天空被霞光染成金灿灿的红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燃烧一般,而只是几息之间,那种灿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缓缓下沉与地平线的彼端。
——逢魔时刻。
原本平静的街道上无端端刮起一阵微风,卷起了原本地面上的几片枯叶,在空中无助地飘荡了几圈后重新归于尘土。
“绮罗。”青龙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背后,“有很重的妖气,是在奴良宅那个方向。”
身为式神的他对于人外之物的动静是最为敏感和熟悉的,铲妖除魔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本能。
“不用担心。”懒洋洋地靠在房间里的小沙发上,手中端着一杯茶水,绮罗的表情可以说是惬意又懒散,“只是奴良组内部的事务,我们不方便插手。”
要是她插手了,妨碍到了奴良滑瓢给自家乖孙的试炼,说不定对方会怎么在暗地里算计她。
而且,比起那边的动静,她现在更感兴趣的是这边。
饶有兴味地看着床上并排躺着的两个少年。
——都是高中生模样的打扮,面容俊秀,只是一个橘发一个金发,特别是金发的那个,及时此时双目紧闭,那张脸也足够让人惊艳。
看他的校服上的标志,应该是属于神奈川县的海常高校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在上学期间,出现在浮世绘町了。
而床上另一个人的校服就很熟悉了,是隔壁空座町空座第一高中的校服。身为死神,却正正经经地穿着校服,看上去还在念书的模样,真不知道静灵庭的死神什么时候能这么熟练地融入现世了。
而如果不是空座町的死神的话——那就更有意思了。
大概是她的视线停留在橘发少年身上太久了,久到青龙都发现了不对劲。
“绮罗,你终于放弃继续迷恋沢田纲吉了吗?”要他说,那个少年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就是眼光有点瞎,他家主人除了嘴巴欠了点,脾气任性了点,哪里都好啊。
“……阿青,如果你很闲的话可以去厨房帮月鹿的忙。”这些家伙,三天不管就上房揭瓦了!
想了想自己对厨房能够造成的恐怖破坏力,青龙只能沉默地淡去了身影。
——这种坏脾气的人还是单恋到死吧。
察觉到青龙的气息从这个房间中消失,绮罗并未追究,因为之前出门的时候悄悄散布在街道角落的那些眼睛正在忠实地反馈着它们所得到的讯息。
“找到了。”原本闭着眼睛的少女猛地睁开眼睛,黑色的瞳孔中爆发亮眼的光芒,“小五,把那个少年往这边引过来。”
察觉到那边的小式神准确地接受到了她的指令,绮罗满意地笑了笑,然后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她的身体还未完全恢复,居然连这种程度的侦查都会感到疲劳。
“啪嗒——”窗户边上传来一声轻响,她顺着声音望去,看到的是伴随着樱花飘落而斜靠在窗棱边上的人。
俊美的少年伴随着夜幕的来到降临于此,带着一身神秘的气息,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王子殿下,只是这公主殿下却是不乐意配合。
“好久不见的第一次拜访就爬我家窗户,是想夜袭吗?陆生你果然还是学坏了啊。”
“……”保持着面部表情承受了来自对方的语言攻击,奴良陆生的内心毫无波动,甚至还想笑。
“要不是我爬窗户,说不定还发现不了绮罗你在房间里偷偷藏了两个男人呢。”从窗台上跳了下来,缓步走到窗前扫视了亮眼,奴良陆生挑挑眉,露出不怀好意的微笑,“居然喜欢这种只有脸能看的,也是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刚刚爬上窗台就听到这句话的黑崎一护表示他什么都没干,就被扣了一口叫做“只有脸能看”的锅。
作者有话要说: 背锅侠——黑崎一护
绮罗家的窗台都要被人踩烂了wwwww
宝宝们我看不到你们的留言啊!!!伸出你们的双手要要切克闹!!
☆、橄榄枝
几个人也不介意,就这么直接在房间里的榻榻米上围着坐了下来,不过……
一伸腿,绮罗面无表情地出脚踹了奴良陆生一脚,看着对方啪的面朝下摔在榻榻米上,她的心情终于好了不少。
谁让陆生那家伙为了装逼以及和服下摆开口不方便的缘故选择了侧卧的姿势。
“陆生,装逼是种病,得治。”
“……你给我闭嘴!”揉着通红的鼻子,奴良陆生要笑不笑地撑着手从榻榻米上爬起来,妖化状态下的他完全能够躲开那一脚的,但是刚刚花开院绮罗居然用阴阳师的灵力锁定了他,导致他的反应慢了半拍。
这么久不见,这人的手段还是那么令人不齿。
在达成日常欺负小伙伴的成就*1之后,绮罗终于有空看向旁边从一开始就沉默着的橘发少年,此时的他还是一身黑色和服的死神状态,义骸还静静地躺在床上。
“我刚刚看了你的校服上的铭牌,是叫黑崎一护?”
“是。”虽然外表看上去很凶悍,但是意外的是个乖孩子,而且粗中有细,明明已经察觉到自己是故意引他来这里的,但是却什么也不说,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对明显比自己年龄小的她也没有丝毫的轻视之心,被对方直呼了名字也没有丝毫不满。
绮罗在心中满意地点点头。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花开院绮罗,是个阴阳师,那边那个在揉鼻子的是奴良陆生,是个妖怪。别看他这副模样,好歹也是百鬼夜行的下一任主人。”
绮罗的表情笑眯眯的,看上去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虽然我们才刚见面不久,但是还是恕我冒昧地问一下,黑崎君,你有兴趣当阴阳师吗?”
“哈?!!!”饶是黑崎一护的神经再粗,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橄榄枝来的,让他不知所措被水淹没。
“喂,绮罗,你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一边的奴良陆生停不下去了,不满地出声阻止,“你还嫌京都那边的人插手不够多吗?”
这几年好不容易和平相处两年,她又开始可劲儿折腾,这明显就是送上门去的把柄。
“哦没事,那边我自有办法。”她能够感觉到这个少年身上的那种浓郁的,时时刻刻都在往外散发着的灵力。
绝对不可能是经过静灵庭里真央那种系统学习的正统死神,不然不会这么浪费自己的灵力,而且还不知收敛,在很多人眼里,这个名叫黑崎一护的少年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电灯泡。
“只要黑崎君你有兴趣的话,成为一名阴阳师绝对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绮罗丝毫不肯放弃诱拐对方。
“对不起,我想我没这方面的打算。”似乎被她的热情给吓到了,高中生模样的少年扯了扯嘴角,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绝了她的邀请。
“可是黑崎君你不是正统的死神吧?或者说不是通过正规途径得到这份力量的吧?”不死心的绮罗双手托腮,“再这样下去的话,你会死哦。”
严苛而死板的静灵庭在知道这个特例之后,绝对不会坐视不理,直接派人清除这个意外才是他们会做的事情。
虽然绮罗费劲了浑身解数,但是对方就是咬紧了牙关,一副绝不松口的模样,那种坚决的态度不免让她有些挫败感。
而黑崎一护在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愿之后,当机立断地和她告了别,然后穿上义骸,将那个金发少年扛在了肩膀上,从窗户里一跃而出,很快消失在天空中。
目送他们远去的背影,绮罗忧郁地叹了口气。
“那个人,醒了吧?”有着怪异发型的妖怪走到了她的身边,“为什么不提醒那个死神?他还没发觉吧。”
“这有什么关系,你不觉得让普通人保有一份这种刺激的记忆,是一辈子值得珍藏的事情吗?”其实刚刚黑崎一护刚刚爬进窗台的时候,那个少年就已经醒了,但是却选择了装睡,不得不说她捡回来一只心机婊。
“………………”值不值得珍藏他还不敢下定论,但是他能确定对方一定不想再重来一遍这样的事。
“不过你怎么突然间想要收徒弟了?”奴良陆生有些不解,看她独来独往惯了,突然对人这么热情的模样他也是第一次看到。
“我要单挑花开院本家,所以现在当然要多囤一些战斗力。”绮罗回答。
“怪不得………………什么?!!!!”差点被忽悠过去的奴良陆生惊叫出声,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遍自己的小伙伴,“你是认真的吗?脑袋没被门夹吧?”
“………………”今天一个两个都约好了来和她的脑袋过不去的对吧?她的脑袋和门板又没什么仇什么怨,怎么老想着它们做亲密接触?
“你的脑袋才被门夹了!”一巴掌正面糊上对方的脸,顺手揩了一把油,“好好的奴良组三代目不做,偏偏想去做那什么人类。愚蠢至极!”
“……绮罗,不要说得好像你自己不是人类一样。”
“呵,我虽然有着凡人的身体,但是我有一颗非人的心。”
“…………”完了槽点太多他应该从哪里吐起好?
“说认真的,当百鬼夜行的主人有什么不好?多威风啊,有这么牛逼的家世不用,想去当普通人的家伙一定脑子有问题吧?”
“…………”感觉膝盖好痛。
及时是夜晚状态下的奴良陆生也有点绷不住脸上的表情。
“绮罗,我的意志可是一直都没变。”宽大的和服穿在身上,发型怪异的少年站起来的时候刚巧背着外面的月光,让他身上的朦胧感与神秘感再度加重了些,“奴良组的三代目是我,也只能是我。我会肩负起我的百鬼夜行,成为妖怪的总大将。”
“哦?”她挑了挑眉,“如果哪天我能够从白天的你的口中听到这句话的话就好了。总之先提前祝你成功吧。”
“多谢。”妖怪少年的手往身后一摸,掏出两只酒盏和一只酒壶,“怎么样,来一杯吗?”
月色如此美妙,让他的兴致高昂。
她点了点头。
房间里没有开灯,但是窗外的月光极亮,像是碎银子一般铺撒开来。
清澈的酒流淌在浅浅的酒盏中,馥郁的酒香弥散开来。
奴良陆生将倒好的一盏推至她的面前。
“请。”
绮罗正想接过酒盏,但是半路却被凭空出现的一只手拦住了。
“我家主人还未成年,不能喝酒。”青龙的眉皱的紧紧的,谴责的目光扫向面对面坐着的两人,“况且,奴良家的少主的妖铭酒可不是那么好喝的。”
“没关系的哟阿青。”绮罗歪了歪头,“如果是陆生的话,我相信他。”
面对坚持的主人,青龙只能退后,但是眼中不赞同的神色却依旧浓厚。
轻轻拿起酒盏,与对面的人碰杯,透明的酒面上隐约有淡蓝色的火焰冒出。
感觉到有一股辛辣的液体从自己的喉管顺流而下,然后落在肚中散发着淡淡的暖意,从未碰过酒的绮罗感觉有一股晕眩感在脑海中慢慢荡漾开来。
“这么想想,敢和阴阳师喝妖铭酒的妖怪,也就你这么一只吧?”
“敢喝妖怪未来的总大将的妖铭酒的阴阳师也独有你一个吧。”奴良陆生开口,少年遗传了来自祖辈的好酒量,明明已经好几杯酒下肚了但却依旧不动声色,稳如泰山。
“哈哈。”晃了晃头,绮罗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你什么时候成为奴良组三代目啊,好让我抱个粗大腿。”
“快了快了,说起来,你什么时候去单挑花开院本家,记得告诉我一声。”少年摩挲着手中燃烧着的酒盏,低声道。
“没问题。”她应的爽快,“到时候你别吓的不肯应就行。”
“哼……”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表明了他的态度。
青龙看着房间中对酌的两人,眼中的不满渐渐消散,褪色成为淡淡的温和。
——这两个人的话,应该是没关系的吧。
☆、高中生
大概是喝的太没节制了,所以等清早绮罗从床上浑浑噩噩地爬起来的时候,头晕的厉害,还有种恶心的感觉。
把手上冰冷的毛巾一巴掌糊上对方的面孔,青龙无奈地叹了口气:“醒醒,你今天不是有预定的安排吗?”
“嘶——”被突入袭来的凉意给赶跑了瞌睡虫的绮罗倒吸一口凉气,“真是的,阿青我可是你的主人唉,你怎? 茨苷饷炊晕遥俊?br /> “请您把头上的呆毛压下去再和我说话好吗?”青龙毫不留情地开口讥讽。
“…………”她辛辛苦苦养他们这么大都是干嘛哦。
等她洗漱完毕下楼的时候,一身家居服的月鹿已经把做好的饭菜都放在了桌子上。
“早安,绮罗大人。”有一张呆萌的萝莉脸的月鹿笑眯眯地为她拉开桌边的凳子,“今天的早餐有您喜欢的厚蛋烧哦。”
“早安,辛苦你了,小月鹿。”心情颇好地揉了揉自家萝莉式神的脸蛋,然后坐了下来开始享用自己的早餐。
不得不说月鹿的手艺不是一般的棒,简直居家旅行必备好式神。
“阿青,我之前拜托你的事情办妥了吗?”
“是的,所有的手续都已经完成了。”
原本回来的她就打算在日本待一些日子的,把事情处理完就回去的,但是却意料之外地收到了来自沢田纲吉的短信,说是让她在这里多待一阵子,顺便体验一下日本普通高中生的生活。
以沢田纲吉的性子,大概是意大利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不方便让她知道,又考虑到两人相见的尴尬场面,所以才把她支开,她也乐的轻松,正好当休假,更何况她要查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查出来的。
不过她本来是打算直接进奴良陆生所在的,也就是浮世绘町本地的高中就读,但是昨天临时见到的那个少年让她改变了主意,将目标放在了空座第一高中。
虽然被拒绝了,但是她不会那么容易死心的!十动然拒听过没?
咦?似乎给自己立了个flag?
吃完饭刚出门,一转头就看到邻居家有个少年刚好走出来,和她的视线对上了。
她微微点头,眯着眼看那个少年。
这么说来,她这么久不回来,旁边的那栋住宅也已经换了主人了,以前那家姓青峰的人家搬走了,现在的这家似乎是姓南野?南野太太昨天还拿着自制的手工糕点上门来拜访了,她印象中是个待人接物极其温和的中年女子。
如果她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这一位应该是南野太太口中的优秀的儿子了。
不过她可以确定的是,南野太太是一个正宗的人类,而这位南野君的情况就……
“早上好。”对方先打破了僵持的局面,露出和煦的微笑,“昨天就听妈妈说隔壁的房主回来了,是一个可爱的女孩子,本来没有见到还有些遗憾,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不想面对自己的隔壁住着一只披着人皮的妖狐的这个现实。
“早安,南野君。”她的眼里浮起谨慎,她无法探测到对方的实力底线,那种无法掌控的感觉简直糟透了。
“今天花开院桑应该是第一天报道吧,还赶得及吗?”红发少年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已经快七点半了哦。”
“啊啊啊啊,抱歉抱歉,失礼了。”瞟了眼手上的手表,知道对方没有骗自己,绮罗有些慌慌张张的和他告别,“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目送对方有些莽撞的背影,站在原地的南野秀一收敛了嘴角的笑容。
——新来的阴阳师判定完毕,是个有脑子的不会对妈妈的存在造成威胁,但是具体还有待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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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绮罗勉勉强强踏着铃声走进空座一高的校门的时候,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有些难过地把脸皱成一团。
——最后还是拜托了青龙隐身走空路送她来的学校,她都不敢回忆对方脸上那淡淡的嘲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