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真是个坏女人!”阿望大叫一声就躲到了花逐月和原随云的身后。
原随云和花逐月也想试一试在此地领悟到的,和从前截然不同的武道之路,原随云手中的“碧血照丹青”出鞘,绿色剑气直接迎向祝玉妍拍出的那记天魔场,花逐月却是眨了眨眼,取下了头发上的一根珠钗上的珠子,灌注了力道于珠子里头将之弹进了天魔场之内。
绿色的剑芒似有若无,带着“战神图录”贯穿始终的内外有无俱为一体的“道”,比起可以感知的天魔场,以及慈航剑典的剑心波动,这种有既是无的道,更加高深而不可感知。
绿色的剑芒破开了天魔场,随即又是“嘭——”的一声巨响,那珠子承受不住内外巨力重压破裂开来,雪白的粉末缓缓飘散。
祝玉妍立在半空之中,神色难明,她当年被阴葵派上一代的掌门挑上,并非只是她的体质极其适合“天魔大法”,更是因为她的领悟之力高出常人不少,此时她自然看出了原随云和花逐月一招之中所含有的力道,假以时日,应该能够可以和天魔力场或者剑心都能抗衡。
她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连了片刻,心思涌动,终究还是圣舍利之事更让她上心,好不容易得到了鲁妙子的消息,在这里被两个小辈给拖住了,实在是不值。要除了他们,以后有的是机会!
祝玉妍当即朝梵清惠冷冷一笑,一挥衣袖转身就飞走了。
梵清惠大松了一口气,她自屋顶跃下,安抚了弟子师妃暄,便看向正在和李氏兄妹说话的原随云和花逐月,“两位,敢问你们师出何门?”
原随云和花逐月对梵清惠并不像其他江湖中人样那么尊敬,只是他心里另有想法,应下了李氏兄妹的相邀后,方与梵清惠道:“教导在下剑法的,有巴山顾道长和剑魔独孤求败,教导在下掌法的乃是天山童姥。至于内子,师从东海桃花岛主。”
花逐月因原随云的话多看了梵清惠一眼,猜度他的用意,眼角扫到了李世民和李秀宁兄妹俩时,见他们俩脸上既惊且疑惑的神色,心里一动,莫非随云故意拿出这些前辈的名号来吓唬人?
别说,还真让花逐月给猜对了,梵清惠也就罢了在,慈航静斋执白道首耳多年,虽惊讶这些人的名号,却只当是隐居的江湖人。反是李世民和李秀宁兄妹俩,对于原随云和花逐月的招揽之心更重了。
“听名号都是隐世高人。”梵清惠轻赞了一句,就看向李氏兄妹,“李二公子,李三娘子,我和小徒暂居于无印寺中,还往两位告知令尊一声,故人有要事相商。”
“梵斋主放心,我等归家之后定会如实转告家父的。”李世民应道,方和妹妹李秀宁恭送了梵清惠和师妃暄离开。
“总算走了!她比之前走的凶女人还让人讨厌。”阿望嘀咕了一句,眼珠子转了转,拉了下花逐月的衣服,低声道:“婶婶,咱们要去唐国公家里做客吗?”
他的一双大眼亮闪闪的,好似是真不知世事的孩童一般。不过花逐月才不会被阿望骗到,她知道他一定是在打什么主意了,却也不说破,想着之前原随同李氏兄妹说的话,想来他们是要走一趟唐国公府邸了。
李家无论是在北周还是隋朝,都是顶级权贵圈子之中,哪怕近来隋炀帝多有忌惮李阀的势力,但是对于李渊这位表哥,表面上还是极为器重的,唐国公的府邸,自然算得上是太原最为豪华的房舍之一了。
原随云和花逐月被李氏兄妹请进国公府邸的客院之中,因有二公子李世民和三娘子李秀宁的交代,下人们待他们自然恭敬而周到。当然了,以他们这个时候的名气和地位,并没有第一时间得到李渊的接见。
“婶婶,我师父曾经说过,像是李阀、宇文阀这些人家里,都藏着可以让人功力大增的天才地宝样的灵药,他当年受的伤很重,是我祖父用了他的救命丹才保住了师父的命,师父还说若是有李阀的九叶灵芝的话,他的伤不仅会没事,武功也不会废,也不用躲在小寺里头了。”等李家的丫鬟离开了,阿望才悄悄地原随云、花逐月道。
花逐月低头看着阿望黑溜溜的双眼,“小阿望,你胆子可真大。我和你原叔叔都不敢打李家至宝的主意呢,你竟然起了这心思。这可不行,李家是不好得罪的。被他们抓着了,可不会因为你的年纪小就饶过你的。”
阿望不大甘心地低下头,“当年师父也不是没想过和李家买的,可人家就是不答应……”
这种既能保命有能增加功力的神物,李家怎么可能同意卖呢?除非是同等贵重的东西或者极高的利益才能打动李家人的。花逐月不能说李家做错,所以只能劝下阿望了,“如果你有一个这样的东西,突然一个不认识的人来说向你买,你答应吗?”
阿望的双眼变得暗淡了,他自然是不会答应的。不想原随云丢下一句话又让他双眼复变亮了,“若是本领高强,名声显赫,便可以用威名相要挟,或者还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到手里。江湖之中,虽有视情义道义为命的忠义之士,然而更多的却是强者为尊。所以,你该去打坐了入定了。”
阿望用力地握了握拳头,冲着原随云笑了下就老老实实去隔壁打坐去了。
花逐月不禁嗔了原随云一眼,“你和他说这些话,是不是太早了些?”
原随云却摇了摇头,拉过花逐月轻声道:“我知道你是怜惜他小小年纪就孤身一人,可是我们终究不可能陪在他身边太久的,不早些告知他这些事实,他以后难免会碰壁的。”
“哎!”花逐月叹息了声,由着阿望想到了大郎和二郎,也不知他们俩小子现在如何了。
“想儿子了吗?”原随云拉着她依偎着,轻柔抚弄着她的头发和脸颊,其实他也有些想念儿子了。
“我们一起来练功吧,正好试一试今天才解开的那几处不明的地方。早些练至大圆满,也许就能早日回家去了。”原随云低头亲了花逐月一下,说实在的,这里是他最为不喜欢的江湖了,不但是因为乱世,更以为那几位不正常的武道走向。圣不像是圣,魔也不像是魔,却无端让他心底生出一股戾气,想要将此间这奇怪的武道给彻底地毁掉。
原随云和花逐月之前修炼的内功心法,在经过九阴真经打磨后,其实也是最为正宗的玄门心法了,和“战神图录”都可算是道家经典了,加之两人的悟性本就是不俗,故而才短短时日里,他们基本上就修炼至了第四层了。入定之后,虽达不到神魂自成一体,但是他们俩的精神力无形之中却在整个唐国公府中延深,哪怕是相隔甚远的一处院落中,一只小燕子归巢时双翅的振动,他们也听得清清楚楚。自然的也将李渊父子在书房中的一番对话听得清楚明白了。
李渊的书房里,除了他和李世民,还有嫡长子李建成,此时说话的也正是李建成,“父亲,这次二弟和三妹实在是太过鲁莽了。宇文化及才在陛下面前说我李阀势大,处处为难父亲,太原城里不知有多少宇文阀的探子盯着我们,此时本该是我们韬光养晦之时。可二弟和三妹居然还张扬地带了两个高手回来,只怕咱们家又有麻烦了。”
李世民和李建成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是两人的性格实在是相差太大了,李世民向来不喜欢李建成凡事太过谨慎小心的态度,当即就道:“大哥,陛下不会因为我们示弱就会放下猜忌之心,恰好相反,我们李阀若是真的弱了,宇文化及肯定是半点余地也不会留就啃了上来,到时候还谈什么其他的?父亲,总之儿子以为不能像大哥所言的一味示弱,这两位高手虽还有些不清楚来历,但是他们面对慈航静斋的梵清惠和阴癸派的祝玉妍,半点也不见怯色,虽只出了一招,但也震住了这两人,这样的高手可遇不可求,眼睁睁放过,那真是太可惜了。”
“父亲,再任由二弟和三妹胡来,宇文化及只需要从天子那里请来一封圣旨,我们李家拿什么去扛?”李建成不满地瞪了李世民一眼说道,他觉得老二越大越不可理喻了。
“父亲,在长安装孙子示弱也就罢了,在太原还装,在太原的父老乡亲眼里岂不是真成了孙子?父亲,民心不可失,人才更不可失!”李世民也反瞪了李建成一眼,直接回击。
“父亲……”兄弟两个谁也不服气谁,竟是还想继续争吵下去分个输赢来。
“好了!”李渊终于打断了两个儿子的争吵,“建成老成持重,谨慎小心,这没有错。世民大胆敢做,也没有错。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李家好,可是别忘记了,你们俩是亲兄弟,别一心只顾着斗气就不去思索对方想的到底对不对。我从前就教导过你们,凡事不可只看一面,你们两个好心想想吧。”
李渊这个父亲此时在李氏兄弟们心里还是极有分量的,他的一番话让这兄弟俩终于不再争吵了。
“梵斋主可有留下话来?”李渊这话问得有些飘忽,李建成和李世民没有注意,然而精神力延伸至此的原随云和花逐月却发现了,他们俩顿时有些相信之前祝玉妍讽刺梵清惠的话了,李渊和梵清惠之间曾经应该是有过什么的。
“梵斋主说她和弟子暂居于无印寺中,说有要事和父亲相商。只是父亲,慈航静斋这么些年里极其受天子信重,她突然出现在太原,会不会有什么阴谋呢?孩儿以为父亲还是小心为上。”李世民说出这样的话,可真不是为他母亲窦氏不平,纯粹是之前梵清惠留下的印象不大好,他才开口的。
只是李渊却是不喜欢李世民的态度,他喝止了李世民,冷声道:“慈航静斋乃是玄门正道之首,梵斋主更是天下人人敬仰的大师,便是受天子信重也是因为慈航静斋一心系天下黎民百姓,她轻易不会离开帝踏峰,想来是有大事了。”
李渊这态度完全是不遮掩他对慈航静斋的看重的,他扫了两个儿子一眼,吧放心地叮嘱道:“先帝当年之所以能谋取北周宇文氏的天下,你们真当是周静弟昏庸无道?他是昏庸,但弄得失国被先帝所夺,全赖慈航静斋的辅佐。慈航静斋这数百年来,每当天下大乱之时,便会出世以择明主,你们俩个以后再见到慈航静斋之人,切记要恭敬些!”
李建成双眼一亮,呼吸都有些急促了:“父亲的意思时,梵斋主此次下山,是为另择下一任天下明主而来的?这是不是表示我们李家,将是下一任的天命之人……”
“住口!”李渊喝止了李建成,深深吸一口气道:“这些话绝对不可以随意说出来的,你回去好生反省三日!”又看向李世民对哥哥受斥责而偷笑的神色,无奈的摆手道:“你也下去吧,那原氏夫妻俩既然是高手,你就好生笼络一番。”
李建成满脸赤红地瞪了李世民一眼,甩袖离去。李世民不大以为然地哼了声,转身走开了。兄弟俩这样子,李渊却只是皱了下眉头,一心急着去见梵清惠,竟是放下不管了。
原随云和花逐月收回了蔓延无边的精神力,睁开了闭着的双眼,四目相对后,两人看着对方片刻后都露出了微笑来。虽然不是身体的纠缠,但是精神力的纠缠却让他们更加亲近了,好似灵魂都融入一体了般。
“想不到李氏兄弟现在的分歧就这么大,看他们争吵的样子根本就没有多少兄弟情义了。哎,弄得我都担心大郎和二郎了,若是他们俩大了后也和李氏兄弟这样子,那该如何是好呢?”花逐月是真的担心了,做了母亲才知操心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少。
原随云却是轻轻搂过花逐月,伸出长指轻揉她的眉头,“你忘记了大郎和二郎还有我这个父亲呢。我可不是李渊,方才他们父子三人在书房之中的说话情景,可以看出李渊轻忽了两个儿子之间的不和,他没有斥责李世民对长兄李建成的不恭,也没有斥责李建成对弟弟毫无耐心,反是说两人都没错。自然让兄弟两人的争执表面上休止,实际上却根本不会停歇。二郎大了后若是敢由着性子对大郎不恭,你我自然不会饶了他的。而大郎,若是对兄弟毫无包容爱护之意,我也更是不会饶了他的。再则,原氏只一座无争山庄,这可比不得万里锦绣江山呢。”
花逐月听罢才将担忧的心放下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对了,你说李渊去见梵清惠,我们要不要偷偷跟去看看呀?”花逐月想起这一截,从他怀里抬起头问道。
原随云看着花逐月眼里的热切,却是坏心地道:“这有有什么好偷看的?一个老男人和一个好女人能说什么?李渊总不会天真地以为梵清惠见他就是为了告诉他,他是以后的天下明主吧?隋炀帝此时远征高句丽失败的消息还未传回来,各地虽然时不时有人叛乱,隋朝根基动摇,但还未到末路之时。我怀疑,那梵清惠此来太原,说不得和那祝玉妍是一样的目的。”
花逐月一怔,“你是说,他们是为了那邪帝舍利?这世上有这么神奇的东西吗?居然能将历代邪王的内力封在其中?”
“这个世界虽然很奇怪,可是我就不大相信离开了人体,内力能够不消不灭。更不相信,只凭借顿悟便可称为宗师级的人物,更不相信有没有了身体,精神可以不死不灭的。所以我怀疑所谓的破碎虚空其实都是假的。舍弃了肉体,什么都没有了,自然是一切破碎,万事皆空了。”原随云缓缓说道。
“……可是,我们方才的精神力又岂能做假?”花逐月没想到原随云会说出这些话来。
“那是因为我们的身体还好好地在此呢。”原随云点了点花逐月的眉头,“不过不管真假,那颗邪帝舍利若真的有消息了,我们还是得去凑凑热闹弄到手看看才成。”
“好!”花逐月自是同意了。
作者有话要说: 替换啦,哎,手机编辑好不容易啊~
第一百三十四章 李渊的爱恨不甘
祝玉妍得到鲁妙子的消息自然是真的,可她依旧没有找到鲁妙子的踪迹,自然是因为鲁妙子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术了。
“门主,鲁妙子再怎么会装成他人,只要将这些人都抓起来,他若在里头,自然会忍不住出来的,若是不在,他难道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因为他而死吗?”半边鬼脸的长老山上官龙突然出现在祝玉妍身后五步远的地方。
他所说的人,自然是因为大旱而逃乡进城的百姓了。
祝玉妍也是杀人不眨眼之人,并未将城门外那些满眼迷茫绝望的百姓放在眼里,但还是摇头否决了上官长老的提议,“你不了解鲁妙子这个人,哪怕你将太原府所有的百姓杀光,他也只不会认为是他之过,只会当做是我阴癸派欠下的血债。好了,这里毕竟是李阀所在,大动干戈引来李阀对我派的围剿,就得不偿失了。”
祝玉妍说完,一甩长袖,“不过也不是半分收获而没有的。将梵清惠下帝踏峰后不单去了长安,更来了太原的消息送出去,杨广知道了,又会怎么想怎么看呢?”
话音才落,她的人已经消失了。
上官长老阴毒的双眼冲着毫无所觉的百姓呲了下带着黄斑的牙齿,这才飞身离去。自然,作为祝玉妍的心腹,他自然会尽快将梵清惠特地来太原见李渊的事情传给杨广知道的。
无印寺是一个太原城西一间不太大的道观,平日里来拜三清的人不少,但是近来因为世道的原因,已经没有什么人来了,故而李渊到无印寺时,只觉得小观清幽宁静,让他有些躁动的心霎时平静了不少。
当他看见白袍迎风呼呼作响,还是如二十多年前一样半分未变美若仙人的梵清惠之时,露出久别重逢的欢喜笑容,缓缓上前来后,半晌才道:“清惠,二十年不见,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反是我,因为朝事和家族,成了老头子了。”
梵清惠清亮的双眼之中也同样露出几许欢喜和惆怅之色,轻笑道:“可是你一开口,我便知道你还是从前那个心怀仁义而又善良的李渊。”
两人相视一笑,恍若这些年的隔阂从不曾有过,他们还是当年行走江湖的少年男女一般。
“我此次离开帝踏峰本是想去长安劝阻陛下的,让他不要远征高句丽了。可惜我去晚了一步,也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再次亲征。”梵清惠说出了她离帝踏峰的最重要的原因。
李渊心里却是一酸,“你还是这样,一心只有江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