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余沧海为了得到辟邪剑谱,将林氏夫妻折磨的惨不忍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全身血迹斑斑,这还只是外伤。林聪指尖搭在两人脉间,顿时心中一凉,眼露不忍的看着林平之:“小林子,你父母……身中剧毒,只怕……”命在旦夕啊!
“啊!”林平之惊叫一声,“平儿……”本来一直昏迷的林远图悠悠睁开眼睛,目光迷茫,最后锁定在林平之脸上,唇畔微微带笑,“平儿,真是你吗?”
林平之赶忙上前握着爹爹的手,泣不成声道:“爹,是我,孩儿无能,没能早些救你们出来,我……”他这些日子来担惊受怕,始终惦念着父母,今日一见,却又将面临着永别,再也忍不住扑在父亲怀里痛哭失声。
林母悠悠转醒,先看了眼儿子,最后目光凝在岳灵珊脸上。
林聪这还是第一次面对男票的父母,不禁有些尴尬,踌躇着上前两步,低着头咕哝了句:“阿姨好,叔叔好。”
林母眼露疑惑,微微张嘴,显然没听懂林聪现代化的打招呼方式。
林平之这才从爹爹怀里起来,拉过岳灵珊,面色微红的解释说:“爹,娘,这位是华山派掌门岳先生的千金岳灵珊姑娘,儿子这一路全靠她庇护,我们……我们已经……”他没再往下说,只把岳灵珊往自己身边又拉了拉。
此举已经说明一切,岳不群此时的名声还全都是正面的,算是人人敬仰的大侠。林父林母临死前能见儿子最后一面,又见儿子已觅得良缘,岳灵珊系出名门,娇俏可爱,有这一层关系在,岳不群自然不会看着女婿受旁人欺辱,儿子也算有了靠山,两人心中均感欣慰,坚持了这么久的一口气一松,顿时觉得疲累不堪,只想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林母朝着岳灵珊微笑着点点头,左手摸了摸右手手腕,本想将手腕上林家家传的玉镯送给岳灵珊,但一摸摸了个空,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早被青城派的人搜刮空了,只能遗憾的叹了口气。
林聪福至心灵,突然就明白了林母的遗憾,主动半蹲在她跟前,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林母蓦然就湿了眼眶,用力的握紧岳灵珊的手,慢慢闭上了眼睛。
林父则拉着林平之的手说:“平儿,咱们家向阳巷老宅中有祖宗留下的东西,我不知道是什么,那是当年你太爷爷留下的,你爷爷也不知道,临终前只传给我一句话,让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乱翻祖宗的东西,只管看护好就行,这些日子来,我想来想去,估计那祖宗留下的东西或许就是真正的辟邪剑谱,你……”说到这里,林父心情激动,一口气堵在胸口便上不来气,只望着儿子。
林平之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他跪下哭着说:“爹,你放心,我林平之有生之年一定杀了青城派满门为你和娘还有镖局里所有无辜惨死的人报仇,今生必定重振福威镖局,从今往后,再不叫人欺负我们林家的子孙。”
林父眼中露出欣慰的笑意,手抬起抚了抚儿子的头顶,便垂了下去,头也歪向一边。林平之惊叫一声:“爹……”随即悲恸大哭。
这边他娘的手也在林聪的掌心慢慢变凉变硬,林聪将林母的手放在林父的胳膊上,让两人的手看起来像是握着一般,这才退出小院子,在外面巡视了一圈,感觉林平之哭的差不多了,才进来说:“小林子,趁着没人知道赶紧葬了你爹娘,我们还要回去呢。”
“还有啊,你爹娘死这件事不要向任何人说,在外人面前,就算是我爹面前也要做出一副不知父母下落积极寻找的样子来,只要一天没传出你爹娘的死讯,那些觊觎剑谱的人就不会把注意力集中在你身上,这样在我们神功未成之前,也能更安全一点。”
林平之点了点头,他是个理性的人,虽然依然悲痛难忍,但还是擦干了眼泪,两人就在这个荒院中掘坑将林家父母埋葬了,又在外面做了伪装,让人看不出这里有任何异常,等以后有机会了再把林家父母迁回老家祖坟。
这一夜,直到快天亮两人才回客栈,刚一进客栈,就觉得有些不对。
走了没几步,就见一个仪容出众十分文雅的中年书生转出拐角,林聪吓了一跳,居然是岳不群。
她拉了拉林平之,停下脚步,低着头喊了声:“爹,您来了啊。”
岳不群重重哼了声:“你还知道回来?”
林平之身子一颤,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见到未来的岳父大人,不由心里惴惴不安,他情商再高,这种把人家闺女拐出去一整晚被逮个正着的时候,也实在说不出任何圆场的话。只好低着头做谦卑状说:“晚辈林平之,家逢大难时得岳姑娘相救,蒙她收容,实在感激不尽……”越说越觉得不对,情急之下,扑通一声跪下,干脆直言:“恳请……恳请……岳大侠将岳姑娘许配给在下,平之……平之愿为岳姑娘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岳不群面罩寒霜,冷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大弟子令狐冲急迫的叫声:“小师妹?是不是你回来了?小师妹……”
岳不群皱起眉头,瞥了眼林平之,对他说:“你跟我来。”
林平之刚站起来,就见一人从走廊里冲出来,神情激动,满脸喜色的奔到岳灵珊跟前,这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随意,身形高大倜傥,眉眼俊朗飞扬,一见着岳灵珊就嬉笑着说:“小师妹,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可想死大师兄了。”
林平之这几日听华山派众人常常谈及大师兄的很多侠义事迹,大家说起时都是满怀钦佩,还有和岳灵珊青梅竹马十几年的感情,特别是陆大有,时刻都在强调大师兄和小师妹早就两情相悦什么的,本来他不以为然,此刻一见令狐冲,他竟是这般出色的人物,心里不由泛起了酸泡泡,感觉到威胁,偏此刻岳不群已经走了两步,他不得不跟着离开。
林聪从知道自己是岳灵珊后,对打定主意对以后会十分厉害的猪脚大大令狐冲保持敬而远之不亲近不得罪的态度,见他这般热情,只能尴尬的笑笑:“大师兄啊,你还没睡?”
“这不等你呢嘛,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我可是想你想的心肝都疼了。”令狐冲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岳灵珊:“看看,喜不喜欢?”
林聪尴尬加倍,也不伸手接那东西,只说:“大师兄你快回去休息吧,我也累了,就不跟你聊了。”
说完,林聪就从他身边绕开,准备回房,肩膀却突然被令狐冲抓住了,就听他又气又酸的问:“小师妹,这么久不见,你就这么不待见我?难道真如六师弟说的,你喜欢上那个娘娘腔了?”
第五十七章 腹黑小师妹7
“对!我对林平之一见钟情,已经爱他爱到不可自拔,今生非他不嫁!”林聪霍然转身,猛的一推令狐冲,正色道:“大师兄,请你自重。”
令狐冲脸色惨白,手捂着胸口,蹬蹬的后退了好几步,他胸前的衣服渗出了血迹,整个人摇摇欲坠,林聪这才知道,令狐聪不知怎地竟受了极重的内伤。她忙说:“对不起,大师兄,我不知道你受了伤,你没事吧?我喊人来给你看看?”
她张嘴就要喊人,令狐冲忙说:“不用。”手及其自然的捂着岳灵珊的嘴,一碰之下,顿时如被火烫了般又缩了回去,整个人显得讪讪的,也没了最开始的咄咄逼人。
“为什么?”令狐冲神情迷惘的抬头,眼中挣扎着痛苦和渴慕,“小师妹我们之前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只是短短的分别,你就变成这样了?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林聪最烦三角关系了,被令狐冲那受伤的眼神望着,顿觉头皮发麻,只能说:“对不起,大师兄,感情的事谁也没有办法控制,我一看到小林子,就知道今生非他不可,那也只能对你不起了。以后我把你当亲哥哥一样敬重好不好?”
“不,我不想当你亲哥哥,我只想……”令狐冲伸手又想来抓岳灵珊的肩膀,林聪急忙后退,避开他的手,略带责备的斥道:“大师兄,你别这样,我和小林子已经有婚约,你还是忘了我吧。”
令狐冲如遭雷殛,高大的身躯猛地一震,眼里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心情激荡,不由张了张嘴,胸口的伤口又崩开,血洇得越来越多,他却毫不在意,不断摇着头,绝望地望着岳灵珊:“为什么会这样?到底为什么?六师弟和众位师弟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只当你是说着玩……不,我不信……你骗我……”
“信不信随你,我干嘛拿这种事骗你!”林聪撇开头,不忍看令狐冲痛苦的样子。
岳灵珊亲口承认和林平之的恋情,彻底打消了令狐冲最后的希望,他刹那万念俱灰,只觉胸口闷的难以呼吸,忍不住用力抓着胸口,丝毫不顾及伤口,倒似不觉得疼,只是声音发颤嘶哑的问:“小师妹,我对你的心,你难道不知道?这些年来你难道不知道我……我……对你……总之你不能嫁给他……”
林聪也是没办法,只能叹了一声,放软了语气说:“大师兄,你回去休息吧,我也要休息了。”说完转身就走。
令狐冲下意识伸手想要再拉住小师妹,却见她身形一扭,避开自己的手,径直回房。
一直在旁等待的陆大有赶紧冲出来,将令狐冲扶进他的房间,帮他换绷带,包扎伤口。令狐冲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连陆大有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房间。
鉴于实力不够,林聪目前只能暂时托庇于岳不群,也就不得不忍耐着先做一个乖女儿,本来她的房间和林平之紧邻着,但岳不群既然来了,林聪不敢明目张胆的去找林平之,只能抓心挠肺的等着。
好在没多久,林平之就回来了,林聪急忙打开房门,林平之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开门,就等在房间门口,两人对视一眼,就见他眉眼弯弯,唇角翘起,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这还是她教的,一见如此,林聪的心彻底放下了。
林平之眼角扫了眼岳不群的房间,伸手推开了房门,在进屋之前,他飞快的凑过来在岳灵珊脸上亲了一下,做贼似的匆忙闪进房间。
林聪摸着脸,笑着回房间。
突然觉得这么偷偷摸摸的也别有一番情趣。
第二天,岳不群便向众徒弟宣布收林平之为弟子,同时带着大家启程回华山。
林聪很好奇,不知林平之对岳不群说了什么,他竟然默许两人的关系。不过既然已经禀明双方父母征得同意,那两人便也公然的出入成双,林聪找了个机会问林平之,林平之瞟了眼岳灵珊,笑嘻嘻的说:“师父就问我是真心喜欢你,还是因为家遭巨变想找个靠山才缠着你,我当然说是真心喜欢你,他就说,要是有一天发现我是利用你,一定将我大卸八块。”
林聪啧啧称奇,岳不群可真是地道的伪君子,这番做作倒真是个合格的父亲,可惜,他只怕这么快就答应是看在林家辟邪剑谱的份上吧。
等回到华山,他一定会找机会光明正大的到福建去。这伪君子,早晚揭了他的面具!
令狐冲受伤极重,岳不群雇了马车让令狐冲坐在马车里,陆大有自告奋勇照顾他,其余人则骑马,如此过了二十多天才回到华山。
一路上各种消息传来,据说青城派不知为何跟塞北明驼死磕,余沧海说是塞北明驼木高峰勾引魔教高手偷袭青城派,抢走了林氏夫妻,木高峰则死不承认,青城派一口气追着木高峰从湖南到塞北,依然纠缠不清。
此举太过轰动,以至于江湖上的黑白两道各路草莽豪杰现下都知道,林家的辟邪剑谱曾经落入青城派,现在被木高峰夺走,甚至有可能转移到了魔教某个会吸人内力的高手手中,一时间江湖中腥风血雨,到处都是争斗不休,特别是木高峰,成了众矢之的,不止要应付青城派的夹缠不清,还要随时防备各路妖魔邪道的偷袭,简直身心俱疲,快要承受不住啦!
最坑爹的是,他很无辜好吗!妈蛋!这世道做个恶人也不容易,随随便便有人栽赃,大家就群起攻之,根本不分青红皂白,难道人品不好就连点人权都没有?木高峰无处申冤,只恨天不睁眼,终于有一天,带着满腔怨恨吐了三升黑血找阎王报到去了。
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腥风血雨,华山派内却是张灯结彩,其乐融融。这是因为掌门千金要成亲啦!
岳灵珊刚回华山的第一晚,就被母亲叫到房中,宁中则仔细问过女儿和林平之相识相处的过程后,看出女儿是真心喜欢林平之,就允了这门婚事。
本来也不会这么急着结婚,毕竟岳灵珊也才刚十六岁,林平之才十八岁,父母又下落不明,晚两年成亲也不迟,会这么仓促,全因令狐冲。本来回华山的路上,令狐冲看到岳灵珊和林平之两情相悦形影不离,外伤没好又憋出内伤,日日痴痴呆呆,只有看到岳灵珊时目光才会略有动容。
他自小在华山长大,算是岳不群的半个儿子,本来如果没有林平之,对令狐冲和岳灵珊之间的暧昧,岳不群夫妇是乐观其成的。
可突然横空杀出个小林子,瞬间夺走了女儿的芳心,眼看从小当儿子一般对待的大徒弟因情伤日渐消瘦,一蹶不振,宁中则没有办法,只好听岳灵珊的,让她和林平之尽快成婚,然后远赴福建,以后,尽可能不和令狐冲碰面,也算彻底绝了令狐冲的念头,希望这一下子釜底抽薪,能让令狐冲忘掉情伤重新振作起来。
作为华山派掌门的独生爱女,结婚这么大的事,自然要大肆操办,广邀英雄豪杰,收彩礼收到手软方为上策,特别是新郎家,虽然惨遭灭门,但舅家可是一方豪绅,自从得知外甥拜岳不群为师后,隔三差五的便差人送来各种礼品,全都是些稀罕货。
华山派众人虽然在江湖中地位显赫,但说到财富,穷山沟的泥腿子哪里及得上洛阳金刀王家几代积累的财富。听说外甥要跟岳掌门的女儿结婚,林平之的外公大包大揽了所有婚宴上的开销,他外婆更是心疼这个外孙,生怕他没了爹娘被人看不起,早早的便派了自己心腹丫鬟带领一帮娘子军来华山布置喜堂,包括给新人裁制各种新衣,甚至还给华山派从上到下所有人缝制了两身锦袍,另给了十两银子打赏。
这一举动给林平之长足了脸面,再加上锦衣玉袍春风得意,此时的林平之看起来比平时更显玉润珠华,妥妥的豪门公子派头,一点也不像个武林人士。这番做派本应让人不由产生距离感的,但他说话做事,还是如以往般谦卑恭顺,大家不止没有反感,反而更加的对他客气敬重,山上的几个女弟子们每次碰到这位如珠如玉般的小师弟都情不自禁的胸口小鹿乱撞,暗暗羡慕岳灵珊的幸运。
随着大婚日期接近,山上的客人越来越多,林聪反而烦躁起来,她找不到时间和林平之独处,这对热恋期的情人来说实在是太折磨了,两人于是饥渴到就算着碰巧遇上了,错身而过时,都忍不住要摩擦一下。
往往这时候,周围都是人来人往,两人面上摆出目不斜视的端正样儿,宽大的袖摆交错而过时,林平之不是轻挠一下岳灵珊的手背,就是捏捏她的手心,岳灵珊便斜着眼睛瞥他一下,两人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得春情荡漾。
所有人都很开心,只除了一个人,那就是令狐冲,他的伤势早就好的差不多了,但情伤难愈,宁中则怕他目睹岳灵珊的婚礼心中难过,便让他一个人住到后山的别院中,听不到前面的丝竹弹唱喜气洋洋静心养伤。
说是好意,但令狐冲觉得自己更像是被世人遗弃了,除了六师弟根本没人会想到他,便日日让六师弟给他带酒来,天天醉生梦死,也不打理自己,胡子拉碴的,浑身酒臭味,一日他喝的醉醺醺的突然听到连串的鞭炮声,还有喇叭唢呐的吹奏声,极其热闹,像是有人家娶新媳妇,就循着声音走出后山,本能的往声音来源处踉跄奔去。
第五十八章 腹黑小师妹8
华山派自从岳不群接掌掌门之后,还从没这么热闹过,满山都是人,到处都是红绸缎和大红灯笼,婚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发了出去,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各门各派前来恭贺的人,华山派原本的屋舍不够住,只能临时搭建帐篷供客人居住,漫山遍野都是人,粗粗看过去,足有两三千人。
令狐冲闯入礼堂时,岳灵珊正要跟林平之夫妻对拜,满目的红刺激的他眼睛发红,想都没想,从随身一个宾客的腰间拔出长剑就劈向林平之,这一举动顿时惊得满堂都是倒抽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