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掉匕首,将手腕凑到碧落的嘴边,让自己的血慢慢流进他的喉中。
让我把这个混了九转丹的血......全部给你吧......
碧落的紧闭的眼睛微微颤了颤,然後突然睁开!
"零......"
他虚弱地叫道,伸手试图推开我,不过他的手搭上来却使不上什麽力气。
我心里难受地拂开他的手,对他柔声说:"喝吧,喝下这个至少你可以保住性命......"
碧落闭上嘴巴侧开脸,我的血立刻滴在了他的脸上。
一滴一滴,红得耀眼......
他闷闷地说:"我这个样子......又和死了有什麽区别?你还是别浪费你的血了,就这样吧......"
看著他眼中灰败的眼色,我垂下了胳膊,也不止血,任凭那微微冒著热气的鲜红流进洁白的雪地里。
心脏仿佛在被什麽东西搅动著一样难受。
碧落......难道武学对你来说真的如此重要?重要到失去它就无法生存的地步吗?
"知道我为什麽爱你吗?"
看著雪地上脸色苍白的碧落,我缓缓吐出语句,眼睛望向了悬崖的顶端,仿佛在重拾什麽美好的回忆。
"........................"碧落没有说话,但是我知道他在听。
"就在我和爹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你救了我们。你就像是我和爹爹生命黑暗中的一道曙光,一直在我心中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然後我发现你作为一个高高在上绝对统治者,是那麽威严那麽有气势时,我就开始深深地崇拜你,直到这种崇拜变了味道,慢慢产生出一种扭曲的独占欲开始......"
我低下头注视著碧落微颤的嘴唇继续:"你一直是那麽强大那麽遥不可及,哪怕在被我囚禁的那段日子里也没有失去你的傲气......为什麽现在却变的如此软弱了呢?只不过是被人废了武功而已,只要你还活著,也许那天也会恢复也说不定......"
碧落终於侧过脸来看我,良久他才说:"零......你不明白......"
"是的,我是不明白......我们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个体又怎麽可能完全了解对方呢?昊......你只要记住......不管你以後变成了什麽样子,都有人希望你一直活下去就行了......活著,总是有希望的......"
我微笑著打断了他,伸手拂开他脸上的发丝,滴下的血从他的脸上划过,留下一道豔丽的红......
"......可是如果要用你的命来换......我另可就这样死去......"
微动的手立刻僵住,心中猛地一抽搐。
我沈默了很久才低声向他承诺:"放心吧......为了你的这句话,我就算真的踏进了阎王殿逃也要逃出来......"
说完,我捡起地上的匕首,将开始凝固的伤口划开,把血液喂进他的嘴里。
这一次......碧落没有拒绝......
四十七
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碧落拖进山洞,喝了我的血之後他的脸色终於不再那麽苍白,还好他的身体底子比我的好太多,所以我并不用真正贡献出我全部的血液就能保住他一条性命。
而我恢复的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快,估计因为炎没有打算伤我吧。
在给自己料理的时候我发现虽然很疼,但是身上的伤都只是皮外伤,他的那一掌看似凶猛,但并没有灌上内力,所以我的身体其实没受什麽损害。
可是碧落就没有我那麽幸运了,他的手筋脚筋全数被挑断,如果在工具齐全的地方我还能尽力帮他把脉络接上,但在这个四处空旷的崖低我却是无能为力。
所幸的是,炎在离开前已经用止血散给碧落止了血,因此就目前来说,他是没有性命之忧的。
碧落躺在山洞的石床上一个字也不说,只是一天到晚地沈睡,我也不去吵他,而是趁著晴朗的天气出去察看附近的地形。
站在冰冻的水潭边望著四周陡峭的山壁,我试图找到可以出去的地方。不过整个山底就像一个碗一样,除了沿著碗壁爬上去,我是找不到别的路子。
从炎割断的绳子来看,估计来到这里的人都是靠这个攀上去的吧,也就是说,这里真的除了攀岩就别无出路了?
现在我知道炎在临走前说的话是什麽意思了。
我不会杀你们,但是也绝不会给你们留活路......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他是想让我们活活困死在这里。
这样......他连手都不用动就解决了我们。
对了,还有苑西......
如果真的像我猜测的那样,他确实背叛了碧落的话,那麽他现在一定在四处寻找碧落的下落,然後杀了碧落永绝後患。
还好他不知道这个地方,不过这里也不能久留。
我和碧落必须赶快离开山崖才有活路。
可悲的是这个崖底下来容易上去难,在我寻了一圈後都没有发现一处稍微平缓点的山壁可让我们一个重伤,一个断臂的人爬上去。
开始我问碧落的时候,他说这里没路,我还不相信,现在看来我不得不信了。
莫非真是天要亡我?
在这个一没有水二没有食物的地方,就算苑西不找来,我们绝对也撑不了几天。
就在我几乎绝望地靠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时候,周围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长期在山林里锻炼出来的野性让我清楚地知道这附近一定有什麽对我来说十分危险的东西。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立刻发现不远处干枯的树丛里有什麽东西在轻微地窸窸窣窣的响。
我抽出身上那把一直不离身的匕首紧张的盯著那里。
不久,一个黄色硕大的脑袋就钻了出来。
我的心一惊,那是......一只成年的吊睛白额大虎。
立刻熟悉和紧张的感觉同时涌上了我的心头。
这个......会是黄吗?
如果不是......那麽今天我和碧落就凶多吉少了......
只见那只巨大的老虎盯著我看了半晌,既没有上前的趋势,也没有後退的打算,只是直直地盯著我,仿佛我是一件很值得老虎欣赏的艺术品一样。
因为一直被它盯著,我不敢放松警惕,生怕目光松动哪怕是那麽一点,这个庞然大物就扑过来了。
我清楚的知道......和野兽的较量其实就是气势的较量。
不过我知道现在我的气势一定没有那只精力充沛的大虎来得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漏船还遇打头风......
为什麽我要在这种情况下遇到一只来势汹汹的大老虎啊?
就在我的内心叫嚣著快不行了,背上已经被冷汗浸湿透了的时候,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只见那只大虎突然与我错开了目光,转身向树丛里走去,很快就消失了踪影。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收起刀子,同时感到莫名其妙......
这只老虎到底是来干什麽的?
就在准备转身回山洞的时候,我突然心中一震。
不对!
那只老虎是从什麽地方冒出来的?
在这个巴掌大点的地方......
我猛然抬起脑袋盯著那只老虎消失的方向。
就在这时,那颗硕大的脑袋突然又冒了出来,盯著我,把我吓了一大跳。
看著这只老虎诡异的行为,一种猜测在我的心中产生,并伴随著隐隐的喜悦。
不会吧,莫非这真的是黄......
它是说......它带我们出去?
有了这个想法,我壮著胆子尝试著靠近它。
老虎并没有後退进攻和恐吓的意思,它温顺的态度让我越来越相信自己的猜测。
尝试著低呼一个名字,"黄......"
那只老虎立刻眯起眼睛,发出低低咕噜声,尾巴一左一右地甩来甩去。
看著它的反应,我兴奋地连又拿在手上的匕首都掉了。
我奔过去,一把抱住黄的脑袋抚摸著它温暖的毛皮,对著它的鼻子亲了又亲!
而大家夥也亲昵地舔著我的脸,显现出无限的热情。
久违的重逢,让我忘记了刚才的绝望。
有了黄,立刻像是多了一双手一样,干什麽都方便多了。
因为我清楚的知道,它是绝对不会让我们饿肚子的。
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伴随著黄的出现,带来的不紧是生活上的保障,还有离开这里的道路。
这次真是......山穷水复,柳暗花明了啊......
我猜的果然没错。
如果黄能够来到这个山谷里,就证明这里有一条我们没有发现的道路。
当我抚著碧落随著黄攀上一处高地,然後翻开堆积重重的落叶和树枝并清理出一条人能通过的道路时,我看见了山壁间一条狭长的裂缝。
一条如果你不钻进去就一定发现不了的通道。
真是......
我站在那个比黄的身子大不了多少的洞口前盯著这只体积绝对不小的野兽利索地钻进去心想。
这真的是一只相当古怪的老虎,喜欢救人就不说了......还喜欢钻洞?
莫非它当自己是穿山甲了不成?
进入山洞,我才知道原来这不是什麽天然的裂缝,而是借著地形人为凿出来的通道,里面越来越空旷,且地上有著石梯。
所以我没费多大劲就和碧落出了谷底。
当我再次踏上周围熟悉的土地,我有一种重新活过来的感觉......
四十八
"喝了它。"
我把煎了一个下午的药端到碧落的面前,他接过来却迟迟没有动口。
"喝了吧......莫非你担心我在里面下毒?"
看著碧落的犹豫,我实在不知道该怎麽安慰他了。从自从那天从碧泱宫後面的谷底出来,碧落就一直萎靡不振。不论我说什麽,他都显得兴趣缺缺,现在的样子更是被抽调灵魂的木偶一样。
碧落最後还是没有动口,只是把碗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
"喝了它又如何?我的伤已经好了,用不著这些东西。"
我看著那依旧冒著热气的碗撇撇嘴,二话不说端著一个下午的心血就将它倒到了窗外。
"你!"
碧落皱著眉头看我,我无所谓地耸耸肩。
"反正我说什麽你都不喝,所以就只有把这些东西浪费掉了。"我把碗重新放到了桌子上,然後坐到了他的床上。
是的,自从碧落被废掉武功後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他身上的剑伤早就好了,至於手脚上的筋络我却是无能为力,因为我虽是郎中,却绝大多数只是用药,至於处理骨伤筋伤我也只是略微了解,而炎下刀十分古怪,我尝试了很多次,还是没有成功地将断掉的筋脉连接起来。
至於我一直给他吃药,也是给他一种心理安慰......
似乎这服药吃下去他就会好一般。
但是事实上我们谁都清楚,这次他失去的东西是很难再得回来了。
专注地盯著碧落依旧美丽的侧脸,我试图和他说说话,不然再让他这麽闷下去,估计迟早有一天他的心里真会出问题。
"昊......"
"恩?"
"陈炎说......你把内力输给我了,这是怎麽回事?"我想了想话题,最後决定还是挑我一直想问的说,刚好可以一石二鸟。
"............"碧落沈默。
我盯著他看了半晌,看著他似乎没有说话的打算然後叹了口气。
果然......还是不愿意开口麽?
就在我放弃地准备下一个话题的时候,碧落突然开口了。
"......因为抱歉......"
"啊?"我听得莫名其妙。
"你的身子骨其实是很好的,小时候如果能打好基础的话,以後应该是武林的一代豪杰,就和你爹一样不可小视......"碧落慢慢地说,仿佛在回忆很早时候的事情。
"呃......"这麽抬举我?我怎麽不知道我有这方面的天赋。还有......如果真和我爹一样那可不是值得夸耀的事。
"不过在你本该学习,本该成长的时候,我却强行折断了你的翅膀......零,你是我的第一个男宠,我希望你一直在我的控制下成长,所以我掌控你直到你的身子骨长硬,直到我毁了你的武学......"
".................."
听著碧落清冷的声音慢慢叙述,我现在明白了......原来他在自责。
我很想告诉他其实这没什麽大不了的,反正我对舞刀弄枪不感兴趣,甚至说得上是厌恶了。可是我现在说不出口,不知道为什麽,我就是说不出口。
毕竟,一个人被剥夺了一项能力怎麽说都是不愉快的,哪怕那个能力对他来说不是那麽重要。
所以我最後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听著碧落的话。
"......後来我追你到徐州,错手打伤了你。那段时间你一直坚持要去洛阳,而你的内伤那麽重,我没法,就将内力输给你帮助你的伤口愈合。至於後来......我内力不济,又害怕有什麽人找我的麻烦,所以我才决定冒险......重修碧家剑法。"
听到这里,我恍然大悟。
难怪我本来十分严重的骨裂却不知不觉中好了,难怪在去洛阳的船上,碧落显得那麽萎靡不振,我却查不出原因,难怪他每晚坚持在我睡著之後再闭眼......
原来一直是因为碧落在消耗自己的内力,而我不了解这个,所以一直被蒙在鼓里。
突然觉得自己过去好傻,一直以为自己是不被重视的,一直认为自己是自作多情......
却不过是因为自己的偏执捂住了自己眼睛,堵住了自己的耳朵,让我不能发现这迟到的爱情一样......
我看著碧落突然沈默下来的嘴,心下一动,然後想也没想就扑了上去吻他。
碧落措不及防被我吻了个正著,我顺势撬开他的嘴去逗弄他口里的舌头,很快就从他身上闻到了那久违的幽香......
但是,让我想不到的是,他很快推开了我,然後用手背捂著嘴巴喘气。
"我不想和你做。"
听到他突然的话语,我立刻傻了眼,过去在他武功全在的时候也没有拒绝过我,为什麽现在突然说不要了?
说完,他就倒下身子窝进了被窝。
我看著那鼓起的一团,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为什麽一下子又变回沈默了?
一时想不过来,我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然後也钻进去,边钻还边脱衣服。
碧落惊讶地转头看我问:"你这是干嘛?"
"安慰你......"
==
碧落立刻流露出无语的神色。
"有人用做爱来安慰人的吗?"他看著我开始剥他的衣服问道,一双无力的手推著我的单臂。
"我安慰人的方式比较特别......"
".................."碧落听到这话显得哭笑不得,本来皱起的眉头松了下来,搭在我手上的手臂也慢慢垂下,"好吧......如果你真要做的话,这次得让我在上面......"
我拽著他衣服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後继续,边扯他的衣服边回答:"不行......"
"啊?"
碧落显然想不到我会拒绝,一瞬间露出错愕的神色。
"不行就是不行,以後我要照顾你,而且我要骑马......後面受不得伤......"
说著,我已经扒掉了他的衣服,接著探手去抓他的寐裤,很快,碧落那双结实修长的大腿就暴露在我面前。
"你......过去我在床上都一直让著你,现在你不能让我一次?"
"你我如今水平相当,我们要找主动权可以凭实力,你想在上面就压倒我吧。"我故意这麽说,心想现在碧落重伤,手脚筋络都被挑断,我说什麽都是占上风的,才不会怕他。
不过我没想到的是,碧落不愧是江湖上的大魔头(好像和这个没什麽关系吧?)而且年纪比我大了不少,盐也比我多吃不少,所谓姜还是老的辣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真是有够奸猾的。
因为他的手脚没力气,所以就可以借用工具了吗?
当我的头被刚才放在那个桌子上的碗重重的砸下的时,我只觉得,碧落......果然还是够凶狠的......
趁著我被那只大碗砸得昏头转向的时候,碧落一个翻身就将我压到了身下。
我这才意识到,虽然说他的手脚没有力气,却不表示他身上没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