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狐----霜夕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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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公子停了下来,回头望向床上的人影,"他说他叫 怜祁!"然后扬长而去......
直到第二日冯寡妇才想起,那日两人好像并未打伞,怎么身上确是干干的呢,虽然觉得奇怪,不过妇人家也未多想,便被抛到脑后去,紧着照顾床上的少年了......
"大娘?"感觉衣服被拽了拽,冯寡妇回过神,摸了摸少年的头,开口道,"这里是冯家镇,我夫家也姓冯,你就叫我冯大娘吧。三天前的晚上有个白衣公子抱着你过来的,给了我些银子,让我切要好好照看你,想来可能是你的朋友?那人临走前不放心还回头看了你好几眼呢!不过可惜许是有什么事吧,后来就走了。"
冯寡妇给怜祁垫了块枕头,让他靠得更舒服点儿,"唉!给什么钱呢,我虽然是个寡妇,可也不差你这口吃的,看你这孩子可怜见的,瘦成这样了。不过这话说回来啊,那公子可还真是俊呢!比我这些年看过的人加起来都要俊哪......"
妇人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后面的话怜祁没听进去,白衣公子?白衣公子?是他救了我吗?可是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呢?冯家镇的话,离家倒是不远了,就在沧州的边儿上,不过对于满心想要回黄瑔洞的怜祁来说,头却觉得有些疼了。
那山原是他走错了方向无意中碰到的,入了山这半年就没再出来过,况且他又根本不识路。(...)
想起那白狐,少年心下烦乱起来,不知道狐狸有没有好好吃东西呢,会不会见不到人就外出寻我呢,若是出了洞万一碰到猎人猛兽可怎么办,(越想越离谱,就算有猛兽见到白无大妖也会绕道得好不好.)......
还是它根本就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人,朝夕相对,日夜不离......
想到此处,怜祁的心突然感到一阵疼痛......
唉!我也真是,想什么呢?那不过是只狐狸阿,不过却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狐狸了,通体雪白,眸似繁星......
"怜祁,你没事吧?"妇人的声音惊起,"哪儿痛吗?怎的就哭了!"
怜祁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哭了出来,就连那个时候,明明很痛也没哭的阿。
怜祁接过冯寡妇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脸,微微笑了一下,"我没事,谢谢冯大娘,给您添麻烦了,等我好点了,就离开,日后定会回来相报,只是大娘可知那白衣公子是什么人吗?"
" 唉!你看,你这孩子客气什么,只是那白衣公子确是不知,连我问他的名字,他也只说了你的呢!"
冯寡妇看着怜祁,越看越喜欢,这少年虽然清清秀秀的,可长的到并不算顶好,与那夜抱着他的年轻公子是没得比,不过怜祁看上去静静地,淡淡地,好像那水一样的柔顺干净,让人看着就觉得心里很平静......
冯寡妇扶着怜祁躺下了,"你先歇会儿,我去看看给你熬得鸡汤阿!"
怜祁冲冯寡妇笑了笑,"有劳大娘了。"然后合上了眼睛,闭目养神。
怜祁本因素日身体孱弱,加之那半年未曾注意,故以引起旧疾,调养半月后,倒也无大碍,好得差不多了。
这日,怜祁向冯寡妇辞行,"这就要走了?"冯寡妇有些恋恋不舍。
"这段日子多谢冯大娘,日后我定会回来看你的。"少年柔柔地笑着,如春风般扶面。
妇人隐隐觉得怜祁是要去找那白衣公子的,没有理由,但她就是那么觉得。"要好好照顾自己阿,可别再累坏了,你身子弱不比旁人,大娘家你随时都可以回来啊。"就连走的远了,仍旧能听到风中传来的絮絮叨叨地声音,太阳晒得暖洋洋的,怜祁的笑意更深了......
现在,就只能往前走了吧,好像第二次离家一样,不同的只是这次有了要去得地方,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找得到,却有了想要去的地方,那是一座很高很大的山,山周云雾缭绕,山上郁郁葱葱,山里有个洞,那洞里有一只通体雪白的狐狸......
恩!似乎有谁说过丢了的东西要到丢了的地方去寻找。
怜祁亦深信俗语自有它的道理存在,于是又一次回到了沧州,那个他曾以为永远不会再回来的地方。进了沧州城,一如既往的热闹繁华,怜祁跨进了一家酒楼,点了一碗阳春面,银子不多,是冯寡妇硬给装的,以后可得好好谢谢人家呢。
怜祁想着这点儿钱大概只能撑个几天,吃过饭先去买点儿文房四宝吧!(好在怜祁的字画还算颇有造诣.)
只要撑回去就好了。
"喂,老弟,最近听说你做了点儿小买卖,赚了不少钱吧!"
"呀!托福托福,小赚了点儿,想着哪天有时间,存到陈家钱庄去,以后娶媳妇可就靠它拉。"
"哈!你还不知道哪,陈家听说要被并了,哪还能存什么钱哪!存进去还不是掉了无底洞!改赵
家钱庄吧,利息虽少,稳当点啊!"
"呀!是麻!多亏你提醒,那我得可记住了,可陈家咋的啦?"
"唉,你常年在外的所以不知道,想那陈老爷虽然好色了点儿,经商的手段可是一等一的,也就陈家那个大公子还有点儿影子,就是身子弱了些,大公子失踪后,那小公子根本不是做生意那块料,后来被陈家二老爷夺了家,将她们母子俩锁在别院,可惜那二老爷也不是什么东西,吃喝嫖赌样样全,这半年多来家业也败得差不多了哪。唉!提他们干嘛,跟咱们也没甚关系,老弟,喝酒喝酒..."
"唉!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来,大哥喝酒喝酒,我先干为敬!"
隔壁的少年手下一震,放下筷子,结了账,黯然地走了出去,这陈家果真气数尽了么,锺儿确是被娘亲惯得过了些,没什么大本事,可没想到二叔......哼!竟会做到如此程度,少年握紧了拳,叹了一声,又渐渐松开。
望望前方的路,少年皱了下眉,毅然调转了头......


第三章
青山白芸观
一大早原本心情极好,阳光灼灼,春色大好,可是第N次从案前抬起头看向那只卧在院当中,简直要闪闪发光的毛茸茸的一大团,越发白的晃眼,真是把这儿当他家了!
青衣人小声嘀咕道,"他就不怕晒着了!"
"嗯?"那白团的脑袋上好像竖起了什么。
唉!
"我说,你还要住多久啊!是谁说妖成群结队的成何体统的!啊?"
白团大尾巴晃了晃,一下子盖到了头顶,没听到,我没听到。
"你,你,我,切!想待也行,你倒是给我变回来呀!我可没兴趣养宠物!"青衣人看了看眼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那条该死的狐狸,面部肌肉有点抽动。
"噢?哪,你腿上那只红不啦机的东西是啥?"懒懒的声音从毛茸茸的大尾巴下传出来。
"你多大啦!你跟他比,小赤他才几百年,有你这么懒得么?连人形都懒得维持,你要不是狐妖啊,我看早就变成大衣了!"
"另外,我这儿可是门庭若市,你可不要没事儿就跑出去追鸡逮兔子的,啊!"
青衣人唠唠叨叨地抱起腿上火红的小狐狸走了出去,小狐狸呵呵地笑着朝卧着的白狐狸作了个鬼脸,乖巧地趴了回去。
白狐半立了起来,墨绿的眼眸远远地望了出去...
"青哥哥,不要欺负白哥哥好吗?我很喜欢白哥哥的,难得他肯来坐坐呢!"怀里的小狐狸磨蹭着青衣人的脸轻轻地说着。
"赤儿乖,我没有欺负你白哥哥,只不过你白哥哥心里好像有事,我不想让他太难过而已,赤儿明白吗?"
小狐狸挠了挠头,"嗯,赤儿不是很明白,不过青哥哥说得一定有道理,以后我也常来找白哥哥玩,让他不要太难过。"小狐狸信誓旦旦地说着。
"这可不行,青哥哥可是会吃醋的哦!赤儿只要看着青哥哥一人就行了,好不好?"
小狐狸看着面前可怜兮兮地青年,马上头点的跟什么似的,"青哥哥不难过,赤儿最喜欢青哥哥了!"(呃!那你家白哥哥怎么办!)
青衣人笑着抱小狐狸走开了。
沧州陈家
敞开的窗户里案桌旁坐着一个青年,容颜清瘦,淡定似水,此刻正伏案批阅着什么,时而咳嗽得猛了些,就停下来歇一会儿,顺着窗外望望,已经2年了啊!它,还好吧,怜祁苦笑了一下。
"爷,累了吧!要不先歇歇,这生意是做不完的阿!"
旁边听候吩咐的老管家福伯又是心疼又是自豪地看着自家主子,自从这大少爷回来以后,手腕强硬,力挽狂澜,把当初那个濒临破败的陈家一径发展到如今比老老爷在世时还要大一倍的家产,真是不简单哪!放眼整个沧州城,谁家能有他家少爷的魄力,又有哪家不想把女儿嫁进他们陈家,可,唉!这大少爷爷偏偏却只字不许人提。
哦,对了!这大少爷自从当家后就命人以爷相称;还有一件事,就是不管天多冷,这大少爷,哦,不,是爷。唉!老忘,再不穿那狐皮的大衣,下人们只好捡那上好的棉绸,给主子多絮几件保暖。不过,话说回来,主子的身子真是太弱了,还每天没日没夜的工作,眼看这么补那么补,却日见消瘦下来,福伯心口越发发疼......
刚想要再劝,却见主子转过头来,对自己笑了笑," 放心吧,福伯,我没事的,锺儿他可有好好随钱掌柜习账?没贪玩吧?"
"回爷,二少爷他最近很用心,现下他也知道不能再如以前了,夫人也放了手让他去锻炼,等二少爷能独当一面,您就可以轻松些了!"
怜祁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是轻松些,而是......再有一年吧,再一年就差不多了哪!"
"爷?"
"没事,我躺躺,你先下去吧。"怜祁挥了挥手。
福伯看了看自家主子,欲言又止,叹了口气,退了出去。
怜祁做了一会儿,披上件衣服,站了起来,踱到窗前......
他刚回来时,家里并没有人反对他接掌陈家,毕竟就只是个空盒子而已。他费尽心血,总算使陈家上了轨道,锺儿经历了这许多事,人也变得懂事多了,稍加磨练,照顾他们母子二人总没问题的。
而娘亲,想到娘亲,仍是心里一堵,他不怪她,不怪那个女人,那个女人也很可怜,被迫嫁给了一个不爱的大自己30几岁的男人而生下自己,而后与夫婿的弟弟暗通款曲生下锺儿,无论如何,那毕竟是她这辈子唯一曾觉得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哪怕是被骗,所以她偏向锺儿,厌恶自己也是正常的,况且如今,她已经有些悔悟了,也想着要尝试补偿他,望望桌边上放着的那碗参汤,"夫人亲手熬得呢!"福伯当时的表情高兴得不得了。
呵呵!所以他理解,他明白,可这并不代表他能够完全接受那个女人,这也算是他的心结了。所以,他倾尽全力为那个女人和他的弟弟打造这座城墙,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也许在早几年,他会选择留下,选择接受吧,可现在他第一次有了想去的地方,有了想留在身边的东西,有想陪着的东西,第一次有了牵挂......不为别人,而是为了自己......
偶尔想起那双定定注视着自己的墨绿眼瞳,温温的触感,心里仍止不住微微跳动,再有1年,再等我1年......
在白芸观的各个角落里均有人发现白团后,胡青终于忍无可忍了,一把纠住那个要蹿走的白影,胡青不禁有些高兴。啧啧!看来我的功力又长了呐!现在十次里差不多能揪到七,八次了。(才揪到而已,有什么好高兴的>_<)!
不对,现在不是高兴的时候。(明白过来了!!!)
"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无。"胡青拖着白狐狸做到了台阶上。
那白狐看了胡青一眼,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站起身,缓缓踱到胡青正面,将前爪搭到了胡青的肩头。
瞬间一阵清流传过的感觉,胡青缓缓张开了眼睛,望着面前的白狐狸,"无,你真要如此错过,错过那个孩子?"
眼前一阵白烟闪过,一个俊逸的白衣人一屁股坐到了胡青旁边。
唉!胡青不由一阵唏嘘,每看一次都有一次的震动,无的内息如此纯正,说他是妖恐也没人信呢,只是如今眼前的人面色却有些苍白,眼里有着说不清的忧郁。
白无长叹口气,向后仰去,斜斜躺在台阶上,望天,"也许我,不该放了他的,我低估了他对我的影响,可如今再去找他我又该说些什么呢?我曾,放过他......"
白无的目光深远,那是...沧州的方向。
胡青看着身旁的人,若有所思,"以你的修为,想要成仙也不为过,也许放走他,是对的。"
白无哼了一下,笑着看向胡青,"你可曾见我如此想过?若我真想飞升又何必等到如今呢!你个白痴狐狸!"
胡青翻了翻白眼,"不要狐身攻击!"
看着院内围着棵大树团团转的火红的小狐狸,胡青目光越发柔和,"看来你早就明白阿!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你和我不同,有足够的法力随心所欲,我和赤儿当初若没有无兄的帮助又怎会有今天,我只一句话,你若有什么事,愚弟,赴汤蹈火......"
白无坐了起来,敲了一下胡青的左肩,笑得释然,"他是第一个近了我的身而我居然没有排斥的人,反而还一日日更贪恋他的温存,直到他累得昏迷,我才埋怨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发觉,我明明知道他的身体很弱的不是么,可看到他守在我身边,笑着天南地北的讲着事情,却总会忘记了,水涧山林于我而言如鱼得水,可于他呢?他毕竟是个凡人......"
顿了一下,"我曾以为让他过正常的人世生活才是最好的,娶妻生子,在我,在我还控制得住的时候。不过,也许我真的错了,因为有问题的也许不是他,而是我......原来早已没的控制了......"
白无扑了扑了起身," 呐,你也太有闲心管别人家的闲事了吧,看好你的小狐狸就好了,小心我把他抢过来。"
说完牙一酸,唉!还是不要乱说话的好。
"呵呵,白兄若要,小弟双手奉上,赤儿---"
"别,别客气,呵呵!愚兄我还有点儿事,先走一步,后会有期。"说完,嗖地一下变成白狐飞也似的跑了,那小鬼也就胡青受得了,让他自己享受去吧。
"哈哈哈哈"胡青的笑声响彻山野,不好,咳咳,太没大师形象了,可别让外人瞧见,一扭头大喊,"小赤,不要去啃那颗姻缘树,还要靠它混饭呐!!!"。
唉!还是回屋喝口茶吧,那混吃的白狐总算走了,害他这两天屋里都是烤鸡的味道,老是被香客问。话说回来,他只是在庙中负责解签什么的麻,连个道士都不算,(你看过要做道士的麻!),怎么那帮人就认为他也得吃素呢!唉!(汗!把你当大师了贝!)
白无大妖下山了,这该算是他第二次下山吧,第一次是为了那个死小子,而这一次......
白无对他的少年知道的很少,总结出来也就2个词四个字,沧州怜祁!连姓都不知道,这些都是少年告诉"它"的,少年总爱抱着他天南地北的"闲聊",却不常讲自己的事,而他也没兴趣知道,当时(OK,他承认现在很郁闷,至少还应该知道住址的),所以这次他原本以为会有些障碍的寻爱之旅,却(>_<)出乎意料地简单,以至他现在站在陈家大门前面还有点莫名其妙。
事实上他只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随便拽了一个大婶问了句,"这儿可有个叫怜祁的?"(亏他想得出来>_<)
那大婶一副目瞪口呆地样子(看呆了,不能怪人家),害他以为此路果然不通而转身要走的时候,却被一把拉住袖子,害得他差点翻过去,这是大婶儿还是大神儿哪!!!
"等等,你要找陈家陈大老爷陈怜祁啊!"
原来他姓陈......

推书 20234-12-26 :支离破碎的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