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烟花————长卷挽书

作者:长卷挽书  录入:12-26
契子;
来这里的第一个盛夏,紫藤花下,月光如水洒在宿舍楼前的阶梯上。一群年轻人用最简陋的汽油灯烤著对人体有害的串烧,放著眼前从超市买来的微型烟花,不已乐乎。
「最後的花火,谁来点?」拿著烟花的大男生,显然是他们的组织者,其余的几位则听从他的安排。按习俗,这最美丽的花火该放到最後一刻点燃。
「张,给我。」坐在围拦上的男生,跳下草坪,向他要了那枚花火。没有点燃,而是夹入书本中。
「真傻,干吗收起来?」被称为张的那位兴致乏乏的看问他要烟花的男生,他扫了大家的性。
而当事者满不在乎的说到「最後的花火,我不舍得点。」仰头望向繁星,满心欢喜的编制著自己的梦想「看见未来的人早已失去了未来。」
「出自北欧神话,三仙女的故事。」张坐在他身边似懂非懂的点了头,啃著被烤焦的串烧,将一罐啤酒递了上。
他笑而不语,继续陪著身边的人用廉价的望远镜,了望星空。他想要拥有一个灿然的未来,所以存放起那最美的幻想,将花火留在这一刻。
美丽的星空,绚丽夺目的烟花,一身酒气与熏焦的鱿鱼,以及没有绽放而被藏起的最後花火编织著夏天的回忆。
一年多来,上学与打工的繁忙让当时的同伴们忙得焦头烂额,这样的聚会再也没有举办过。如今各奔东西,漂泊在异乡,不知有多少人像他一样还记得那一晚的花火?

第一章;
华灯初上,暗红色霓虹在窗台外的大街上不断的闪烁。走廊内的镶嵌在墙上的鱼缸里折射出冰冷的萤光蓝,与昏暗的蜡黄灯光恰好组成了最原始的三元色。拼凑出的却是五光十色,斑斓的迷幻世界。
站在通风口抽著七星烟,任大楼肆虐的风经略起四个小时前刚花了重金打量的新发型。
身後那双不安分的手,从背後绕过伸入翼瑞西装内,扑鼻的CD香水味让人不适「翼,今晚有空吗?」
「约了人。」他随口敷衍了对方,却没有阻止那涂著豔红色指甲油的手继续肆虐在自己胸前,带著浓重芝华士味的唇贴上他的脸「随你开个价。」她抽出几张万元大抄塞进他的衬衣内,纤细的指滑过他的小腹。
「抱歉,真的约了人。」收下小费之後依然回绝了对方,而她显然性质全失,早早的买单走人。
「欢迎下次光临。」送她到俱乐部门口,翼瑞公式性的带著微笑送走了今晚的第三位客人。
「听说你这个月的业绩又没有完成?要不要我帮忙?」刚转身,却被门口的男子喊住,明显对方的口气中带著幸灾乐祸。
「还有三天,我会努力去赚营业额,无须张大少爷多为比人操心。」翼瑞迅速的转身,与那男子多说无益。人家分明是生活太优越想在人面前体现,於是缠上他这个一无是处的可怜虫。
是的,翼瑞永远都是二流人士。在校学习没他棒,家境与那人天壤之别,即便做个HOST都没他能吸引女人。
「可怜的小瑞,你好象对女人毫无魅力?」他快步跟上,不忘继续数落翼瑞。
「对不起,我正在工作,请勿打搅。」翼瑞冷言冷语,丢了一记白眼给欺负上隐的人。
「我现在是客人。」对方指了指自己的脚下,确实已踏入罗马俱乐部的大门。
此刻翼瑞无奈的对他鞠躬「欢迎光临,不过我不接男客。」
他一屁股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上,服务员端上了毛巾与烟灰缸,他点上烟之後向瑞吐著烟圈「没关系,找些接男客的来,我在这里等你下班。」
「随你。」翼瑞兴趣乏乏的走开,向manager说3号台来了新客人去照顾一下。反正对方有钱没处花,营业额划入瑞的帐,何乐不为?
「翼,11号台客人指名的HOST出台去了,一时回不来,你去HELP一下。」所谓HELP便是原本的HOST不在时,店内为了留住客人而半价让其他HOST顶上。缺乏客人的翼瑞经常会被叫去做这样的跑龙套。
「欢迎光临,小姐。」翼瑞习惯性的向客人微笑并礼貌的背躬。
在李翼瑞坐下时,她像其他客人一样盯著他的工作牌看了片刻,记下了他在此处用的名字「你长的很漂亮,一定有不少客人在手吧?」
翼瑞摇著头否认,那女人一笑置之「你们作这行的通常说自己没客人,把女人拽在手里玩?让她们觉得她是你的唯一?」
翼瑞依然摇头,虽对方显然不信。客缘和脸没有任何关系,要留住客人,必须花心思讨好她们,但这上面瑞显然手段并不高明。不仅如此来这里的女人喜欢放荡活跃型的男孩,而他又太过拘束,更主要的是他从不出台,这点让翼瑞流失了不少客人。
营业结束後,翼瑞来到大楼下的停车场,打开车门,发动那辆陈旧的廉价丰田车,几下点火之後他意识到今晚必须将它留在停车场打车回公寓。
不甘心的下车之後茫然的望著人烟稀少的大街,深夜两点,他得站在路边吹多久冷风才能坐上车?
「我可怜的小瑞连车都在欺负你?」刚走两步,那辆该死的黑色进口奔弛挡住了他的去路,耀武扬威著它的身价。
「是的,全世界都在欺负我。但听著!我会时来运转的!」翼瑞对坐在车内的张振豪比了比中指,暗自发誓:总有一天我会摆脱这恶运。
「上车吧,这麽晚了一人回去很危险。」张振豪打开了驾驶坐右边的车门。
「黄鼠狼给鸡拜年?」翼瑞哼了一声,继续往前走著。
车开的很漫,继续尾随翼瑞「别忘了你租的那破地方在郊外,途中很可能发生不测。」
「我都二十多了难道还怕被人拐骗?」翼瑞的确听说,最近过年一些黑户照的人打算大捞一票回国。抢劫杀人也不无可能,心有余悸但依然走的鉴定,不想让对方把自己看成胆小鬼。
「你真是一点防范意识都没有。」张振豪摇著头再度劝说我瑞坐上自己的车。
「要钱的话我会将身上带的全给他们。」换下工作服的翼瑞身穿一套运动装,背著黑色的背包。很难想象是做那行的,多半以为是穷学生,其实他是穷,也的确是学生而已,赚的那些钱都花在了昂贵的食宿和交学费上。
「如果对方不单单是为了钱哪?」张振豪哼笑著,并且将车停靠在翼瑞的身侧。
「什麽意思?」翼瑞转身望向他,恰好此时一辆空车开过,错过了它,他还得等上不少时间。
「你对自己的魅力一点都没有自觉?」见翼瑞垂头丧气目送车的尾灯消失於视野,忍著笑继续挖苦。
「你不是说我对女人一点魅力都没有吗?」翼瑞没好气的瞪著他。
「的确,但这世界上并不只有女人。」张振豪说著模凌两可得话,让翼瑞摸不著头续。
「上车,你不是也想早点回去吧?明天一早有课,你再迟到下去的话这学期的学时别想混了。」他提醒了翼瑞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望著漆黑的四周寻,觅不到空车,翼瑞妥协的拉开车门。
「今天听那里的HOST说你一直在回绝客人?」张振豪凝视著眼前的挡风玻璃,双手紧握方向盘。
「啊,怎麽说?」这些都是私事,翼瑞没有必要去向一个外人解释。
「难怪你客缘这麽少,来那里的女人并不只是找你聊天。他们说你真是不会利用自己外表的傻瓜。」张振豪继续这话题,翼瑞漠不关心,拿出课本借著车内昏暗的灯光复习著,不做回答。
他打开了车内的另一侧灯「这样看书眼睛会坏哦,乱来的傻小子。」
「刚才的话,再说一偏好吗?」熟悉的话语让翼瑞不由恳求他重复。
「怎麽了?」前方没有车,张振豪抽空回头望著他。f
「这话以前老爸常对我说。」翼瑞合上书,望著窗外寂静的夜。
「想家了?放假为什麽不回去?」张振豪知道翼瑞已有两年没有回去,翼瑞漠不作声。
「是因为飞机票还是因为店里走不开?」见瑞沈默,继续攀谈道。
「都不是。」翼瑞摇著头,并示意张振豪停下这话题。不想回去,不想面对空空的房间和将来的压力。
「对了,为什麽不赚晚上的钱?」转移了话题之後,张振豪居然直接了当的问上这个。
「我肾衰。」翼瑞简单的回复换来了他一阵狂笑,说才入行就得了职业病?
「别骗我了,该不会你还是个处吧?」听他这麽一说翼瑞涨红了脸。
「不会是我猜中了?」张振豪继续大笑,而瑞的尴尬有利的证明了言出既中。
上了贼车就必须做好被戏弄的准备,翼瑞埋头之後张振豪还在放肆的调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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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行使在荒僻的田园中,连路灯都消失在眼前。瑞看了手机上显示的时锺,2:30分。回到家梳洗完毕躺上床也得3点之後,而明早7:30分有课,必须赶到。这就是他的生物锺。通常每天只睡四小时,带著浓重酒气,顶著黑眼圈强打起精神,为了毕业也为了钱。
「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在长时间的沈静之後张振豪再度找来话题。
「鬼知道。」翼瑞闭著眼,酒精让他头痛的厉害。而他又是那种不会醉的体质,再多酒,会吐,会头痛的厉害但思维依然清醒。
「你上我的车时根本没人看到,即便我现在绑架你,将你带去深山也不会被人发现。」张振豪说那话时,笑的让瑞毛骨耸然。
「你喝多了!」翼瑞躺在靠坐上捏著自己的太阳穴,给那疯子一个客气的评价。时速100的车上跳下显然不是明举。
「让醉鬼打消这念头还有个好方法。」张振豪的手放上翼瑞的大腿「给我一个吻如何?」
「你怎麽不去死?」翼瑞刚脱口,张振豪竟急转方向盘,差点就撞上了另一条车道上的卡车,对方司机急安喇叭漫骂著。
「你干什麽!」翼瑞被吓出一身冷汗。
张振豪将瑞的手按在自己的胯上「你让我去死的啊?怎麽现在不想和我徇情了?」
「随你。」翼瑞依然闭著眼睛,就不相信张振豪真会去自杀。只是搁在对方腿根的手,瑞用力的抽回。
张振豪握著他的手自慰著,接触到另一个男人的性器温度让翼瑞觉得难受,用上了另一只手才脱离对方的掌控。
「这服务收费吗?我加钱如何?」他定是喝多了,居然对瑞用上了这话。
「抱歉,我不接男客,有需要的话帮你联系几个。」翼瑞抽出纸巾,不停的擦著自己的手,虽然上面没有任何脏物,但心理作祟觉得很脏。
「只有看到你才有需要,这该怎麽办?」张振豪凑进瑞的耳际吹著热气。
翼瑞一把推开欲要靠近的脸「那是你的事,我没义务提供服务。」比日产车宽敞的车内,瑞竭力靠近车门,腾出空间隔离眼前酒气熏天的人「好好开车,不会的话,换我驾驶。」虽然翼瑞体内的酒精成分不比他低。
「小瑞不适合做HOST,真不会讨好客人,还是早点退出吧。」张振豪摇著头劝说道。
「你不是我的客人,没必要讨好。」再转过前面两条交叉口就能安全回去了,翼瑞第一次抱怨自己,为了图便宜租了遥远的公寓,多希望它就在打工的店门口。和眼前人的谈话简直是对他的一种折磨。
「是啊,我们是朋友嘛。」张振豪随口说道,其实算吗?翼瑞从来没这样看待过,在国内时就读一所高中,张振豪当时仗著自己老爸有权有势,欺压他们这群同龄人,连朋友两字也是被强迫冠上的。高中毕业前,瑞为了逃避可怕的入学考试,而选择了留学。从未想到会和冤家分在一所语言学校,更不幸的是直升入同一所大学,入学才第一年,等毕业待三年半。
体力不佳的翼瑞做不了超市搬运工,更多轻松的活被女性雇员抢走。大学的费用昂贵到他无力承担,若无法支付便要给退学回国。家庭为了能让他出人投地,借款送他来上学,不能一事无成的无功而返。在最失落的人生低谷中,他放弃了自尊,找了份被人唾弃的工作,这一做竟也三个多月了。所有认识的人都不知道他打工的性质,只是不幸的被眼前这恶棍发现。瑞认为衣食无忧的张振豪不用出门打工,每月帐户里大笔大笔数额的生活费被汇入,於是用过剩的闲暇时间来戏弄像他这样为钱豁命的可怜虫。
「到了,不请我上去坐坐?」他打开车门,翼瑞迅速的跳出车「抱歉,寒舍请不起金佛。」
「是吗?听说你一级通过了,要不我请点同学去俱乐部帮你庆祝?」就在翼瑞迫不及待上楼时,身後传来了张振豪的冷笑。
「操你个姓张的,别有把柄落到老子手上!我让你翻不了身。」暗骂著的同时转过身来,翼瑞用相当职业性的微笑迎上张振豪的冷笑「张大少要来,真是备感荣幸。只是房内乱的荒,别污了您的眼。」
张振豪将车停在公寓旁的车库内,下了车走向他「你翻脸还真比翻书快。」
「谢谢夸奖。」翼瑞依然保持甜蜜的微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尤其像瑞这样的一张标致的脸又有谁下的了手?
「你笑起来真奸。」他将手指放在瑞的唇上「太媚,我不是很喜欢,别再做这行了,」
挑三检四,老子免费笑给你看还不满意,谁要你喜欢了?自作多情。嘴角保持漂亮幅度的同时,瑞暗自恶骂道。
掏出钥匙推门而入,里面是一间简陋的7!的小房间,散满了没时间玩的游戏盘和未吃完的零食。早上起床忘整理的床铺上放著印有小LOLI图案的抱枕。
他忍不住捂嘴偷笑,翼瑞连忙将抱枕藏入被中。
「瑞,下学期春假我和几个朋友约好了去新泄看樱花祭要不要一起去?」他问道,翼瑞知道这是一年一度的大祭。但没时间也没钱去,怕回国之前都不会去参加这样的盛会吧?
「我不去。」直接了当的回绝张振豪并附加上一句「别再给我说什麽,我出钱包你一起去吧!这样的傻话,我不接男客,你先阉了我再考虑。」
他哈哈的笑倒在地「你让我阉了你吗?我很想啊,做了变性手术之後是否打算和我结婚?」原来是抓住我翼瑞的口误之後乐得不能自己。
「就知道你送我回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翼瑞指著这家夥愤慨的说道。
「又说错了哦,是黄鼠狼给鸭拜年。你又不是女人怎麽做鸡。」看来张振豪真的是醉的不清,语无伦次。对自己的职业一直有阴影的翼瑞再也受不了他的挑衅,打开矿泉水瓶盖,冰冷的水将他从头浇到底。
「给我闭嘴!滚出去!」翼瑞第一次有勇气对他说滚,可能真是喝多了於是壮了胆。
「他生日在7月12日,他是所有女人的男人,所有男人的女人,可惜他不叫凯撒,他只是个鸭。」他并没有清醒的迹象,还在翼瑞房内大声宣泄,一再的激怒对方。
「说够了没有,滚!给我滚。」试图拽起躺在地上的人,显然翼瑞的臂力还不足以将死沈的他弄出门。
「你敢做还怕人说?」张振豪狠狠的揍了瑞的小腹,让翼瑞疼的在地上翻腾。
「别再去那地方了!那不适合你。」他将翼瑞按在地上,认真的看这对方。
翼瑞费劲的想推开他,再三失败下吼道「我的事不要你管!你这锦衣玉食的家夥怎麽能体会我们这些穷小子的心?我不想被退学,这样回去会成为双亲的负担。我有肾衰干不了体力活,你让我不去作这行还能作什麽?」
「那你还去喝这麽多酒?不要命了?」张振豪在翼瑞上方咆哮。
翼瑞将脸别过望向不远处的医疗箱「这病好不了,就像白血病一样一天天的等死,反正人都是要死的。」
「别再去了,你要钱的话和我说啊,再这样下去你会做个短命鬼。」张振豪说的一点不假,腰部的疼痛有力的证明死神在向他招手。
「放开我好吗?好痛。」翼瑞捂著腰部满地打滚。
「怎麽了?药在哪里我去取。」张振豪从未见他这样汗如雨下,心慌意乱的摇著瑞问到。
「柜子里。」翼瑞乏力的指了指医疗箱「里面白色的药片就是。」
张振豪倒了水将药片递给翼瑞就是这个?这不是普通的止疼药?」
「别废话了,快给我。」瑞夺过药片迅速的服下。
「药哪?」振豪认真的看著翼瑞,问的是治肾衰的药。
「吃完了,这里药店买不到。」捂著腰,翼瑞觉得躺在他身下太难看,试图坐起身。
「去医院配啊,这麽大的人难道还要我教你?」张振豪将翼瑞按回,抽出床上的被子盖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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