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碎————冰蓝镜影

作者:冰蓝镜影  录入:12-26

唐晋命人取来相思泪,那果真是一粒如泪珠般大小的水滴,比夜明珠更闪耀,比宝石更夺目。而魂灵丹是一颗菱形状的丹药物质,大约一个拳头一半的大小,周围有七彩异光。至于这最后一种只知名不知形的玲珑碎,竟是李仕冼赖以生存的乐器--七只大小迥异的琉璃杯,大得有饭碗那么大,小得堪比酒盅。
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李仕冼将这三奇之一的玲珑碎日日展现于人前,根本不会有人去怀疑。
只见他小心翼翼地将七只琉璃杯从上到下,从大到小排列,尘风简直怀疑那顶宽底细的排法会使整个儿坍塌。然而,事实是那七只琉璃杯的做工细致,已完全估量好了之间大小的差别,那些看似装饰的缝隙紧紧将七只杯子牢牢固定在了一起。
更令人惊奇地还在后面,那围绕着七彩异光的魂灵丹一放入最上层碗口大的杯子,就听得‘嘶--'的一声,化成了粉末,异光以螺旋型方式绕向底下的杯子,而那堆粉末竟然犹如流沙般下落,犹如那七只杯子中有一根看不见的导管连同了杯与杯。待到异光消失,李仕冼撤下琉璃杯,向最底下酒盅大小的杯中投入了那一滴相思泪。
瞬间,相思泪仿佛泉眼般涌出清澈的水,直到灌满杯子的三分之二,最后闪了一滴泪光,消散在杯中。
李仕冼拿着手中这杯天下人趋之若鹜、传说能起死回生的救命良药,心里不免激动万分。
唐凯深怕他颤抖的手弄翻了这唯一的药,率先接了过来,眼里又似乎有疑惑。
见唐凯拿着药原地不动,唐晋开口道,"怎么了,二叔?还不赶紧给爹服下?"
"若是万一这药有问题,或是并不如传说中那般神奇呢?大夫说过,你爹不能随便服药,过度的刺激很容易引起病情恶化。"唐凯凝视了李仕冼良久,把杯子递到他面前,"你先喝一口试试。如果一个时辰后你没事,我就放你们走,再把解药给你们。"
"喂,你这人怎么疑心这么重啊。"李飞替自己的哥哥打抱不平。
李仕冼拦下自己鲁莽的亲人,接过琉璃杯,浅酌了一口,又递回给了对方。
接下来,在那足以令人安静到抓狂的等待时间里,李仕冼安然无恙地度过了一个时辰,唐凯这才放心让唐山服下药,而唐晋也客客气气地送人离开,并奉上了解药和承诺的万两黄金。
在回山庄的途中,李仕冼写道:附近正是他和李飞父母安葬之地,想和自己的弟弟去祭拜一回。这种要求自然没人会驳回,任逍遥派尘风和攸雪留下,自己先带着秋暮和那些黄金回了山庄。
跟着李仕冼走出了好远一段路,李飞这才说出心中的疑惑,"哥,爹娘的坟不在这里,为什么你要骗他们?"
李仕冼回头对着李飞笑了笑,李飞如往常一样就要把手伸过去让对方写,却见李仕冼动了动口,然后他李飞就像是遭遇了晴天霹雳,懵在了当场。
"阿飞。"
"哥......你、你、你,能、能说话了?"
"恩。拜那个唐凯的疑心所赐,那杯药,不仅医好了我的病,我也能开口说话了,只不过听觉还有点问题。"
李飞喜出望外,"真的?那哥你的肺痨也好了?"
"我只是感觉身体比以前好了很多,至于这病到底怎么样,还是要找大夫看一下。"
"太好了。"李飞兴奋地抱住自己的哥,"爹娘在天之灵,也一定会笑的。"
李仕冼收敛了笑意,正色道,"阿飞,你能不能帮我先瞒住他们?"
"恩?哥你恢复健康,这是天大的好事,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任庄主帮了我们很多忙,我们应该把这个好消息赶快告诉他才是啊,还有任老夫人,老夫人这么赏识你,她也一定会替你高兴的。"
"阿飞,如果你哥有困难,你会不会帮我?"
"当然会帮啊。这些年都是哥你在照顾我,现在我长大了,当然要反过来好好照顾你了。"
"那好,你答应我不要告诉任何人刚才的事。"
"哥?"李飞感觉眼前之人眼神里的某种决意令他隐隐担忧,"哥,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有,为什么玲珑碎的事你那么清楚?你都没有告诉过我。"
"你只要乖乖听哥的话就可以了。"
李仕冼的声音有一种震撼人心的威摄力,李飞自然百般不解,还是点头答应。

要是任逍遥再不拿解药回来,恐怕他白钧昊做梦也猜不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烦死。
婴儿脾气的离落简直令白钧昊拿他没辙,他彻彻底底体验了一番父母对孩子那种打不得、骂不得的经历。
所以,他一见离落恢复了常态,立刻像是卸下了包袱,长嘘了一口气,筋疲力尽地趴在对方身上,喃喃,"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恩?"离落对自己中毒期间的记忆早已忘得一干二净,"怎么了,钧昊,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还不是被你害的,精力旺盛得过分,半夜三更还爬上屋顶,玩什么‘抓星星'的游戏。白钧昊心里嘀咕。
"我好像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发生了什么事吗?"离落把询问的视线投向任逍遥。
"恩......是发生了一点儿小事。"
任逍遥简单地把经过讲了一下,听完,离落已经羞得快无地自容了。
"不过,你没事就好了,钧昊也可以恢复正常了。"
任逍遥的话让刚解决了一个疑问的离落头上又再多了一个问号,"恢复正常?钧昊也中毒了?"
任逍遥挑了挑眉,"差不多......吧。"
闻言,白钧昊依旧趴在离落身上,心里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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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原本准备赖在离落房里的白钧昊被任逍遥硬拽回了水榭。
在通往水榭的曲桥上,白钧昊挣脱了对方的束缚,没好气地道,"你是不是又想打架?"
"我只是想跟你好好谈谈最近的事。你不觉得我们之间需要一次冷静的谈话吗?"
"懒得理你。"白钧昊掉头走人。
任逍遥伸手就去抓他,忽感一丝凉气,虽然及时收回了手,手心还是不免被划了一道口子。他真是对眼前的人又气又无奈,"真是的,难道非要我把你压在床上你才肯听我说话吗?"
一提到这事,白钧昊长久积聚的不甘心一股脑儿涌上心头,回头狠狠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一个闪身,已经掠过墙头,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谈判不欢而散,任逍遥又要重新开始筹划下一次的谈判时机,但愿这人别又随性跑到什么深山老林去了。
而他白钧昊离开水榭之后,跑去了西苑,倒不是因为离落也住在西苑,而是因为听到了那个他曾惊叹不已的乐声。
看着院中那一圈围在某人身边,侧耳倾听,陶醉的模样,白钧昊骂自己无聊之至,竟然会给对方提那个建议,他真是悔不当初。
随之,他生来既来之则安之的优良品德开始发挥作用。
他知道李飞在回来之后强烈要求待在山庄为任逍遥效力,任逍遥见这李飞除了做人太直爽这一缺点外,其他的优点都还可取,便让他顶替了之前佩娘的空缺,吩咐秋暮先照看着他。
既然这李飞留在了山庄,他唯一的亲人李仕冼也必然留下,更何况任老夫人对李仕冼的才识赞赏有加。而不管他李仕冼有意,还是他任逍遥无意,一些接触不免发生。
他白钧昊的惰性使他选择了无视某类情况的发生,至于是哪一类,他很自然地在记忆里过滤掉了。
然后这一切导致的结果,就是他白钧昊在某天凌晨,又玩了回明目张胆的私奔。
这回私奔的对象倒不是离落,也不是毫无说服力的林鸢小女孩儿,而是前来亦然山庄登门致谢兼道歉的唐晋。
这次,全场的人都呆了,却没人敢拦他白钧昊的去路。c
唐晋被白钧昊一路勾着手臂走出山庄,把他懵得连句‘怎么回事'都忘了问。
走出一段路,白钧昊见身边的人眼神直勾勾,举起食指在对方眼前晃了晃,叫了声,"喂,路痴朋友。"
这时,唐晋才回过神,立刻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跳开了一丈远,反驳道,"我不叫路痴。"
"哦,那一文钱朋友。"白钧昊无所谓地改口道,"你接下来去哪里?"
唐晋满脸黑线,答道,"回家。"
"好啊,那我跟你一起回去。"
唐晋一个趔趄,口吃道,"你、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跟你一起回去啊,有什么问题吗?"白钧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反应。
"你为什么要跟我回去?"
白钧昊想了想,道,"相公带娘子回娘家省亲,这个理由怎么样?"
唐晋:==?
人家唐晋从小是乖宝宝,别看他那天在唐门说话那么有魄力,实质是个思想单纯,心灵美好的孩子,所以才会做出只收一文钱报酬来帮助别人的‘傻'事。
"请问,你刚才说得相公娘子,该不会是指你和我吧????"
"这里还有别人吗?"
白钧昊翘起的嘴角近似于女子抚媚的挑逗。
唐晋心里漏跳了一拍,随即他的头好像摇得掉一样,"不、不、不,我一定是耳朵哪里出问题了,要不就是还在做梦。"他狠狠掐了自己一把,大叫‘痛',"会痛,不是做梦。"
接着,白钧昊便看见了一个人在面临世界末日之时绝望痛苦的表情,他一时玩性大起。
于是后面的发展令唐晋乖宝宝瞠目结舌,是真正的瞪大了眼睛,舌头不敢动,因为白钧昊没有预兆地吻了他,并且还是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这副催情的场面令早已赶到和刚赶到的人又再次呆了。
"白、钧、昊、"
这咬牙切齿的声音来自于两人,一个是隐隐有杀人冲动的任逍遥,一个是隐隐有抹脖子倾向的离落。
看着白钧昊一副奸计得逞的坏笑,众人知道自己又被算计了,某只腹黑的动物是吃准了他们赶来的时间,故意演了这一出戏。
被莫明其妙拉上台演戏的唐晋已经四肢僵硬,眼神空洞,还处在他那世界末日的感受中。
"钧昊,别闹了。"这是小受离落的好言相劝。
"跟我回去。"这是小攻任逍遥的王者霸气。
回答他们的是一句拖长了音调的‘不要',附带一张极度欠扁的笑脸,以及一阵莫明其妙的烟雾过后的空白场地。
最后,在任逍遥一个冲动拔剑前,众人乖乖先行告退,以免祸及自身。


第六章 小小秘密

天黑,喧嚣的客栈内,唐晋吃着桌上的饭菜,看白钧昊的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某种不明生物。
感觉到那怪异的视线,白钧昊一个抬头,对面的人立刻装傻埋头吃饭。
白钧昊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唐晋不敢直视他的眼睛,加快了手上嘴上的动作,闷着头继续啃饭。
被故意无视的白钧昊自然心有不甘,趁着对方叫小二再添一碗之际,微微起身,指尖轻轻掠过对方的嘴角,一粒沾在唐晋脸上的饭粒就被白钧昊放进了自己嘴里。
意识到刚才又发生了某种事件,唐晋愣是把小二端给他的饭碗失手掉在了地上。
白钧昊笑出了声,挑了挑眉,离开饭桌径直回了客房。
唐晋好不容易安心吃完了一顿饭,回到自己客房的时候,他隐隐有胃痛的征兆。
"我叫你一声大哥了好不好,你就别玩小弟我了。"唐晋哀求着把他压在床上的人,"白大哥,白大侠,白英雄,你就行行好,小弟我玩不起。"
但是白钧昊的表情有点奇怪,仿佛是在极力克制自己。
唐晋发现了对方的不对劲,立刻反过来把对方放在床上,一碰到对方的肌肤,就被那滚烫的温度吓了一跳,再看那脸颊泛红,呼吸急促的人,凭他作为以毒闻名的唐门少主,自然猜到是被下了媚药。
怕是刚才的饭菜出了问题,而他唐晋从小接触毒物,可以说是百毒不侵,所以只有白钧昊一人中毒。
他又乱七八糟地翻出身上的药瓶,调制了一副解药,正欲喂给床上之人,却呆呆地看着对方那微微翕合的双唇,竟鬼使神差般地把药喝进自己嘴里,然后以吻度了过去。
此刻,白钧昊的神智完全处于混乱中,外界的情况浑然不知。
而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后,唐晋下一刻已经退到了门口,简直不敢相信刚才的人是他自己。
但是,现场的情况不容他多想,门口传来脚步声,该是下药的人。
"这回的货绝对是尤物,要是送给大哥,铁定能保我们几个兄弟得到大哥的赏识。"
"说不定大哥一高兴,还赏我们......"
还没听完敌方的谈话,唐晋已经冲出门外,脱口而出,"赏你个头。"
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那些个杂碎。
再回房里的时候,白钧昊已经清醒了,正扶着脑门,努力回忆刚才的事,问唐晋外面怎么了。
唐晋心虚地随便扯了个谎,仓促离开房间,再去问掌柜的要了另一间房。
白钧昊将信将疑地看着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瓶,耸了耸肩。

回唐门的路上,白钧昊还是会捉弄唐晋,不过唐晋有时脸红的反应令白钧昊暗暗感觉自己是不是玩得过头了。不过么,他这想法最多维持不了半天,所谓劣性难改,他白钧昊的性子就是这么令人爱恨交加,任逍遥和离落是绝对的受害者,怕是现在又要算上一个了。
当抵达唐门府第,唐晋盘算着怎么跟自家人介绍这位朋友,却见白钧昊一笑之后转身走了。
他不解地叫住他,"你不是说要来我家吗?"
"啊?哦。"白钧昊好像才想起自己说过这话,"我只是负责把你送回来罢了。"
"恩?"唐晋听得云里雾里。c
"你不是路痴吗?我把你一个人从山庄带走,你的那些手下没跟着你,我怕你不认识回去的路,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喽。"
唐晋:==!!!你有做好人吗?
"就是这样。再见了,一文钱,后会有期。"白钧昊扬了扬嘴角,缓缓朝着大街的另一端走去。
望着那毫无留恋的背影,唐晋乖宝宝被触动的某根心弦,奏出无奈的音符。
浪子,可能回头吗?

那个又因为当众吸烟被关进大牢的万事通换上新的烟丝,闲散地靠在那栋散发着熟悉霉味的墙上。
一个衣冠楚楚的男子气定神闲地走在两个官差前面,好奇地打量着牢里的人,乖顺地走进了当初关押过李飞的牢房。等那两个官差离开,他环顾牢房四周,拾起地上的一根稻草,对准万事通的烟袋就削了过去。
万事通好似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抬起烟杆吸了口,轻易避过了稻草的攻击。
"哈,老不死的。"
一个挑衅的声音从对面牢房传来,万事通笑着看向刚被抓进来的人,"今儿刮得是什么风,竟然把白大少爷吹到这牢里来了?"
"和你一样。"白钧昊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根烟杆,"公共场所吸烟,被抓起来啦。"
万事通‘呵呵'直笑,"白大少爷真是好兴致。"
"您老的兴致也不赖,经常往牢里串门还能知道那么多事。"
"牢里没闲人,图个清静。"
"那么多事还不是你一张嘴惹出来的。"
"呵,本来以为你白大少爷会去凑热闹,看来老夫低估你了。"
"本少爷也没想到你这万事通是那么无聊的一个人,闲着没事做,到处兴风作浪。"
"老夫也只是一介贱民,有事儿没事儿地闲话是非,这不是人的通性吗?"
"那本少爷告诉你个秘密,其实本少爷不是吸烟被抓进来的......"白钧昊故意吊对方胃口,良久,才脱口道,"是不小心发现了那县令有痔疮,吃饭时不小心说漏了嘴,又不小心把痔疮说成了花柳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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