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诱因不用多加揣测就知道是有挑战性的案件,可是福尔摩斯已经死去,莱辛格先生与侦探的设定完全没有关系。
这让福尔摩斯变得更加沉默,他对于加布里埃尔并无太多的耐心,偶尔有兴致会说起那些油画或是教堂的建筑,可惜加布里埃尔对此却是兴致缺缺,她急需了解的是十九世纪末的欧洲大陆社会现状,比如说标准的四磅面包价值几何,购买一辆自行车需要多少钱,一位中产阶级的男士结婚生子要准备多少家当,一位单身女性收入几何就能生活地很好了。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失去了大部分的记忆,加布里埃尔才真发现一分钱会让英雄末路的真实感。
而对于加布里埃尔想要了解的这些问题,福尔摩斯宁可看着马车外的野花在太阳下舒展花瓣,却没有半分为她解惑的*。对这样无视你保持发呆状态的父亲怎么办?
加布里埃尔首先就是想起了她已经记不清面目的魔药教授说过的话,‘我不像是英国的那位魔药大师,会对你们说制作魔药能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而是告诉你们一个实在的道理,魔药能帮助你们在一穷二白时,最快速的拥有一笔原始资金。因为它取材于自然,我们也不像欧洲大陆那样一定要用魔杖才能熬出魔药来,可以说是无本万利的生意。’
如果我是一位魔药大师就好了,加布里埃尔终于在此时有了这个奢望。
她对于曾经的学习经历记得不多,她只知道自己毕业于美洲的魔法学院,也隐约有印象,美洲大陆的魔法体系与欧洲大陆是有所不同的。那里有本土巫师,他们不怎么使用魔杖,魔杖是欧洲巫师的发明物,就像埃及的巫师与亡灵法术牵扯颇深一样。
后来魔杖也传入了美洲大陆,而美洲的巫师对于魔杖的依赖程度没有欧洲巫师深,对于魔杖的感情也是如此。这就是为什么加布里埃尔会在自己的魔杖上附加了其他功能,充当了任意门钥匙,可能这在欧洲巫师眼里如此对待魔杖是罪大恶极的事情?
话说回来,前面说到了魔药制作,美洲大陆与欧洲大陆也有着不同的体系,一大区别就是美洲巫师可以不用魔杖就能制作魔药。谁让早年间,美洲大陆根本就没魔杖这东西。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作用,加布里埃尔的魔药成绩平平,那些魔植到了她的手里总是特别活泼不受约束,它们很不甘心就这么被熬成一锅味道古怪的药,总是要采取各种反抗手段,坩埚炸裂是常有的事情。
为什么这些记忆都还保存着,不是说人的大脑有选择性保护功能,这些黑历史应该全部忘记才对。不过她并不会因为炸裂坩埚而自卑,就算她隐约记得她的魔药教授从未给过她微笑,在后来她却是知道了这是体内魔法属性问题,她就是传说中特别招魔药恨的巫师。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属性,人不能太完美那就虚假了,而她的缺点却反而证明了她真实的出众。
加布里埃尔表示这不是一种格兰芬多式的自大,请原谅她把格兰芬多当做了形容词。
如今让加布里埃尔望草兴叹的原因,并非在一场时空旅行后魔药成为了她炫丽的梦,而是让她看到了一条真实可行的致富之路。如果她是魔药大师,如今就不会生活拮据,不知如何去赚取金币了。
提起魔药就不得不说加布里埃尔如今的身体状态,在一场来去匆匆的高烧过后,她的体内翻腾的魔法波动倒是平静了下来。她能感到体内的魔力是在自行舒缓,短期内只要不乱用魔力就不会引起大事故。
然而,作为一个暂时放弃使用魔法的小女孩,请告诉她如何在十九世纪末,在跟随父亲旅行的过程中,怎么赚到零花钱?没有钱财傍身总是有种不安全感。
这些话,加布里埃尔没有办法对福尔摩斯倾诉,只能默默吞下这口血。果然曾经脑子进的水(认为学不好魔药不必惊慌),如今就成了眼角流出的泪(那是与致富之路一线之隔的悔恨)。
当然,加布里埃尔并没有流出真实的泪水,刚才那句只是一种夸张的修辞手段。
福尔摩斯看到加布里埃尔能这么沉得住气,在面对自己的冷漠态度时,还以加倍的沉默,突然有了一种诡异的父女性格相同感。
如果是二十年前的自己一定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甚至是在杀死莫里亚蒂之前也不会有太多的闲心想这些,果然岁月并非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曾经的他片刻不能离开案件,如今倒是真能狠下心来悠闲旅行了。
加布里埃尔收回了发散性思维,她深吸一口气,对着福尔摩斯必须要顺毛摸,她说起了化学知识,这些学识总算换来了福尔摩斯开口说起生活常识了。不只如此,更是让福尔摩斯表示,如果加布里埃尔说得让他感兴趣,就会给新女儿一些零花钱,福尔摩斯在钱财方面有时候还是很大方的。
加布里埃尔对自己的说书人身份没有不满,尽管福尔摩斯听到dna技术认为这门科学的到来还如同科幻小说一样需要很多年才能实现,但加布里埃尔还是坚持说了下去,这个过程中她发现自己的知识并非都来自于巫师世界,如何会拥有这些专业知识她已经不去多想了,当眼前的迷雾太多,她已经能安然地活在雾里。
为自己强大的内心点个赞!好吧,点赞又是什么东西?
“你多少应该培养一些艺术欣赏能力。”福尔摩斯本人不是艺术品痴迷者,却也精通小提琴,能品鉴油画,他对加布里埃尔视所有的艺术品为尘土这一点微微有些不满。
对待陌生人,福尔摩斯不应该有这样的情绪,但是作为临时的父亲对临时的女儿总会有一些要求。等一等,他为什么要真的带入父亲这个角色,两人这都知道这是权宜之计,是假的不是吗?
加布里埃尔确实无法欣赏达芬奇、米开朗基罗等等著名麻瓜,而对于那些教堂就更谈不上有好感,她再失去记忆都对中世纪教廷与巫师间的战争保留了印象。福尔摩斯带着她在佛罗伦萨的这些标志景点中转悠,她只能用坚定的视它们为尘埃的心态来面对。
比起这些,她宁可八卦地听一些当地传闻,以而消磨无聊的时光。“父亲,我更加感兴趣的是有人说起了佛罗伦萨的尖叫声,您没有听到昨日那些人聊起的神秘山谷吗?清晨时会有诡异的尖叫声响起,每当尖叫声出现,山谷周围就会有人发疯,或是出现尸体。您难道一点也不好奇那里有什么秘密?”
加布里埃尔看入了福尔摩斯的眼睛,她是真心觉得一个恐怖故事要比这些名画与雕塑有趣多了。她知道福尔摩斯也是这么想的,果然就捕捉到了福尔摩斯眼中压抑的光亮。
“莱辛格小姐,你的父亲对此并不感兴趣。”福尔摩斯这么说其实是在提醒着自己,他如今是莱辛格先生了,他不能违背自己的人设。
加布里埃尔勾起了一个笑容,在福尔摩斯看来这绝对是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父亲,明天天色正好,我们可以去山谷里采风,我想那会是你感兴趣的事情了,您说要贴近自然,说不好还能给你带来一些作画的灵感。”
侦探先生,你真的能抵挡去解开谜题的诱惑吗?
☆、第6章 佛罗伦萨的尖叫声
有些事情我们知道不应该去做,但总是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冲动。
冲动如果是魔鬼,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接触案件的福尔摩斯愿意与魔鬼来跳一场交谊舞。打着带着女儿踏青的名号,福尔摩斯先去他们下榻的旅店里探听起了关于那个小山谷的故事。
“宾格太太,能和我说说关于那个山谷吗?你知道,我带着女儿来到这里旅行,小孩子总是喜欢美丽的花朵,我们原本打算后天就进山去,那里怎么会有关于可怕尖叫声的传闻呢?”
宾格太太是这家旅店的老板娘,她对眼前的莱辛格先生与他的女儿莱辛格小女孩印象深刻,父女两人都一张让人赏心悦目的脸,住在这里的小半个月里宾格太太觉得她已经看穿了父女两人的性格,一位话不多却宠爱孩子的父亲,与一位话不多会甜甜笑的小女孩。
如果不是宠爱孩子,莱辛格先生怎么会好脾气地带着女儿外出旅行,这年头可没几个姑娘有这样的待遇。而小女孩也是安静乖巧,如果她有这样的女孩也是会满足对方的小小的心愿。
宾格太太想到莱辛格先生嘴上不说心里女儿说什么都会照办的性格,她突然严肃起来了,绝不能让这父女两人去三公里之外的山谷。
“莱辛格先生,关于那个山谷的事情,不是我危言耸听,你一定不能带着加尔去那里,那些恐怖的传闻都是真的!”
就算对着宾格太太的严厉警告,福尔摩斯眼中却还是有一些犹疑,不是怀疑宾格太太的言辞的真实性,而是在犹豫这样对女儿说不带她去,会让女儿感到失望,他才不是一个会让女儿失望的父亲。
宾格太太当然也看了出来,这下她是毫无保留地把关于那个山谷的故事都说了出来,就是为了让福尔摩斯彻底打消去那里踏青的鬼主意。“从我与宾格搬来这里之后,那个山谷已经死了十三个人了!第一次我记得是十五年前的清晨,一位进山砍柴的樵夫死在了山谷口,人们都说他死前一定是见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所以才会露出那么惊悚的表情。
后来这些年里,陆陆续续有六个人都死了,他们有些是死在了山里,有些是死在了山脚下,有警察来调查过他们的死因,其中四个是受惊吓过度而亡,还有三个是从山坡上滚下来摔死的。原来在山脚下还有一些农户居住,这些事情陆续发生之后,就他们说那些人死亡的夜晚,都会听到山里发出奇怪的尖叫声,大家都很害怕山里住着妖怪,所以都搬得越来越远了。
所以别看那座山风景很好,当地人却是真没几个人会去。如果要入山打猎,都会结伴出行。这些事情村民们很少提起,最近又有人讨论这些事情了,那是因为一个月以来这里附近发生了三起失踪案,警察来调查过说是有三对夫妻路过此地时失踪了。大家都怀疑他们是被山里的妖怪抓走了。
莱辛格先生,你说怎么可以带着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失踪?”福尔摩斯垂下了眼神,不让宾格太太发现他眼中亮起的光芒,他是真有些感兴趣了,虽然这并不是一个要耗费太多脑力的案子,但确实是平淡枯燥生活中的一剂调味品。
宾格太太看到福尔摩斯低头了,心里松了一口气,知道害怕就好,这就不可能带着小女孩去那种可怕的地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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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父亲您要一个人去山中看月亮吗?”加布里埃尔毫不意外福尔摩斯会对那个山谷感兴趣,有些人离开了案子就如同美食家离开了美食,虽然不会死亡,但是生活已经失去了精彩。
可是,福尔摩斯也不应该一个人就这样偷偷溜出旅舍,看看他简陋的装备,一只火把与一把手.枪,他凭什么自以为是地认为如果那里真有一个杀人狂魔,他就能全身而退。
加布里埃尔后悔了,她不该勾起福尔摩斯的兴趣,不就是跟着他去看教堂的建筑与欣赏那些经典画作,这样安全地旅行方式才是正常人的选择。如果福尔摩斯出事了,那么她之后的生活势必受到影响。
这才不是关心福尔摩斯,这位听到有人失踪就会眼睛发亮的男人不需要女儿的关心。“父亲大人,你这样进山,就不怕狼人来找你聊天吗?狼人可不是温和的种族,你确定子弹能击穿他们的厚皮毛?”
福尔摩斯已经向几位村民套过话了,过去发生的山中命案因为时间的久远留下的线索都不多,只能知道案发的晚上山谷里响起过诡异的尖叫声,还有那些人死前都受到了惊吓,其中有三个滚下山的面部表情也是相当狰狞。山谷里面肯定有很可怕的东西存在。不过,福尔摩斯才不会相信那里有妖怪。
今夜,月光正好,适合探险,他当然要去山里面勘察一番。谁想到已经溜出了旅社,居然会被加布里埃尔堵在小路上。“莱辛格小姐,小孩不乖乖睡觉才会被狼人抓去的,他们要把你烤了吃掉,作为一个打不过狼人的父亲,我是不会去救你的。”
呵呵,说得你很了解狼人似的。
加布里埃尔觉得如果福尔摩斯去霍格沃兹学习,不管他的智商怎么样,他的勇气一定会让他进入格兰芬多。
然而要阻止一个福尔摩斯探案,这比阻止死亡永不到来都要有难度。、
加布里埃尔已经在暂住旅社的这段时间里了解了一些关于福尔摩斯的传闻,真的不是夸张地说,她的父亲大人不光是在英国出名,而是在欧洲都很有名,就连宾格太太提起福尔摩斯的死亡都有些伤心的情绪,明明相互之间只是陌生人而已。
加布里埃尔站在福尔摩斯的面前,她几乎能感受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兴奋感‘终于有案子了!黑夜宛如白昼!’
“我是一个不懂事的女儿,一定想要出去玩,父亲拗不过我之后,只能在夜里驾着马车带我去了山里。”
加布里埃尔真是想要喊出声音来,让旅社中的人好好看看福尔摩斯的真实性格,他用来诓骗宾格太太的话,不要以为她一无所知。
“您觉得我的这个借口怎么样?很好的解释了我们为什么会出现前往山里,就算被其他人遇到,也有了完美的借口,不用担心因为去查一个案子,就会泄露了身份。虽然这里是佛罗伦萨,可整个欧洲大陆谁没听过福尔摩斯的名字,那些眼神不太好的警察说不定正希望得到一位神探的帮助,不过他们都在惋惜不能请到一位幽灵。您难道想要上演鬼魂破案记?或者您需要我先预演一段小女孩不服管教的剧情?”
福尔摩斯沉默了三秒钟,看了一眼已经被他牵出来的马车,想到如今并不自由的身份,对于这种不自由他有些闷气,说不好是对自己还是对于加布里埃尔,带着华生到处乱闯是一回事,带着一个小女孩进入深山是另外一回事。
真不该收养这个麻烦,不然他现在就能自由了,却也是失去了完美的遮掩借口。
福尔摩斯没说话他先跳上了马车,他并没有马上驾车离开,而是等着加布里埃尔跟着上了马车。“多了你一个,好像就能让那些山里的狼人填饱肚子一样。你也太看得起你的小胳膊小腿了。”
加布里埃尔充耳不闻,她知道也许她不应该去,她只是一个没有魔杖,短期内最好别使用魔法的小女孩了,但让她一个人独自在旅舍里等福尔摩斯回来,这事情她真还无法做到。
‘我是一个热心的人吗?’加布里埃尔无法断定曾经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她认为缺失记忆不代表性格转变,她只是在尽职演好担心父亲出事的小女孩角色。
福尔摩斯装作不在意地看了看加布里埃尔,那种违和感又出现了,这小女孩真不像是一个孩子,她没发现她这种一定要陪同前往山谷的举动,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有多怪异,如果是一个成年人可以说这是要负责,但小孩子这么做就有些任性了。
算了,父亲任性,才有女儿也任性,所以说果然他们是父女吗?
☆、7
月色之下,福尔摩斯与加布里埃尔举着火把进入山谷。这个没有名字的山谷景色真的不错,如果不曾听过那些恐怖传闻先入为主,压根不会觉得这个山谷气氛阴森。当八月初仲夏夜的风拂面而过,还有萤火虫成群结队地在树林中跳舞,这里真是一处欣赏月色的好地方。
福尔摩斯沿着山路向上走,这个进山处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三对失踪的夫妻最后的行踪都是在这里戛然而止。三对失踪夫妻都是新婚夫妻,都不是意大利人,有两对是步行过来的,有一对是驾着马车过来的。他们的原本目的地就是要进入山谷看风景,也很难确定他们的失踪具体时间。
三对失踪的夫妻分别借宿在不同的农户家里,他们其他的行李一律没有带走,等到农户们发现不对劲报警了,却是到现在为止都没能有什么突破性的线索,根据足迹与车痕发现他们进入了山里,但是警察搜山后没有看到那六个人的存在。
“指望那些警察好好地搜查山林,除非失踪是警察署总长的女儿与女婿。”福尔摩斯可不觉得这些警察有好好做事,这个年代警察都差不多,现在偶尔想起来雷斯垂德还算是一个勉强及格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