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小蝎已经把他无一遗漏地抚慰摸索个遍,暮云只觉得整个身体,前后左右,上上下下,无一处不在抽搐战抖,一股微微的火焰从外烧到内,又从内烧到外,让他几乎脱力,不由自主地想就此沦陷下去。却感到小蝎忽然停顿下来,在耳边轻轻呼喊:"暮云暮云!"略睁眼,看见小蝎一双黑眼睛里光彩流动,似有火焰燃烧,散发出奇异魔幻的热力;脸上带着一层薄汗,原本就洁白朗润的模样儿,更多了点儿说不出的神采,清俊中隐着一段魅惑。又发现自己双腿不知什么时候缠在他腰上,还在不自觉地轻轻摩擦,小蝎一只手扶着自己的腰,一只手抬着自己的臀,似有些等不及的光景。
暮云下意识地把小蝎缠得更紧,刚想伸胳膊抱紧他,助他放纵癫狂,却又起了个念头,于是轻轻拉开他手,低声说:"等等。"小蝎果然停下来。暮云就翻身起来,趴在他身上。见小蝎微觉诧异,又在他耳边,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不想太自私......让我也抚慰你一会儿,那之后,你愿意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你高兴......"
小蝎见他说完这话,脸上通红过耳,心里大喜,又一阵感动。像暮云这样骄傲的男子,肯屈身人下,又肯终于亲口说出来,必然经过不少内心挣扎吧。事实上刚才一番剧烈忙碌之后,他虽然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和暮云契合得更亲密更深刻,奔波一天的身体却略觉疲倦;暂时缓冲一下,为后面的节目积累体力,留下一个值得回忆纪念的时刻,倒是再好不过。他于是完全松弛下来,不像以前那样始终保留着一丝神智,而是把自己的灵与肉一起,完全交给他。就算暮云中途变卦想翻天,他也不在乎,其实他原本就不计较两人谁占主导。以前的种种反攻倒算,经营计较,终究不过是转移注意力的把戏而已,那时他不想和他突破太多。但今天,他不会再这样。他只希望,两人能一起冲到某个传说中的顶点,再说出一些早该说出却忍了很久的话。
小蝎放松身体和精神,随着暮云的动作抽搐扭动,放纵地呻吟呼喊。他觉得自己一会儿是妖,一会儿是仙,一会儿是男,一会儿是女;暮云像是一名他热爱的魔术师,在他的身上表演魔术。他碰到哪里,哪里就发光,最后整个身体一起闪闪烁烁,光芒和黑暗交替穿插,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兴奋,快乐和沉醉。这些细腻深刻的感觉又逐渐融合为一,冲击得他神志模糊,又精神百倍又疲劳倦怠。他慢慢失去意识,陷入到不可知的世界里去。
暮云忙碌半天,倾尽全力,发挥全部想象和热情,取悦和讨好小蝎,眼看着他的身体在自己的引导下开合起伏伸展蜷缩,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如同光影一样变换来去,心里同样是前所未有的兴奋。小蝎这一次的表现,才是真正不设防的样子,他一直想要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小蝎。他的呻吟不像以前那样有伪装掩饰甚至作秀的痕迹,有时大吼,有时低叫,有时直接流畅,有时断断续续,更有时不知是哭是笑,迷离暧昧,令他自己几乎失控,差点儿想改变主意,推翻先前的打算,提前吃掉这个被他掌握着的身体。但是暮云都已经分开了他的腿,又咬牙忍住,决定还是把主动权交给小蝎,让他来主宰一切。也许以后,情形可以来回变化,但是第一次,他宁可纵容和心疼小蝎。
暮云于是放慢抚慰的节奏和力度,让两人都逐渐缓和下来,同时感到小蝎的身体也从剧烈反应变成轻微颤动。他找到小蝎的嘴唇,缠绵地吻他,在他身上轻轻磨蹭着自己,对着他的耳朵低声说:"乖,来吧......"
但是小蝎没有回答。
暮云想,或许他还沉浸在幻觉里,暂时还没完全清醒。就也躺到他身边,紧紧抱着他,蛇一样缠着他的身体,等着他恢复,也满怀期待地想象着即将到来的剧烈冲击和灵肉震撼。光是想到小蝎会亲自给他带来这些血与火,痛苦与快乐,他就不禁有些迷茫,颤抖,几乎发出满足的呻吟。
毕竟为了这么一个时刻,他等了太多日子。往长了说,那是5年漫长交往的总结、升华和转折;往短了说,是他几个月在陌生的孤独凄冷状态下的寄托和指望。
暮云等了好一阵,感觉到两个人的身体微微降温,小蝎还没有所表示,心里有些奇怪。就凑过去看他的脸,却发现小蝎呼吸悠长,睫毛上还挂着一点儿刚才激情四射时流出的泪水,神情平和安宁,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他已经熟睡。
26
暮云睁开眼睛,小蝎已不在身边。只剩下枕边一张纸条:"宝贝儿我上班去了。看你带着眼圈儿,就没叫你。昨天晚上很对不起,下次好好补报。"
他看了下时间,还差几分钟就是办公室打卡时间,就请了病假。这也是他毕业来第一次请假不去。
暮云又躺下来,把小蝎睡过的枕头抱在怀里,上面有他的味道,还带着体温似的,让他觉得,抱着这个枕头,就是抱着了小蝎。
但是他终究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空洞和失落。说不尽的伤感、酸楚、怨怼,却欲哭无泪。
夜里正热情高涨的时候,突然发现小蝎竟然睡着了。各种滋味顿时一起汹涌上来。
他有些恨他,却又知道不该怪他,只能怪他的工作太重,把他折腾得那样精批力尽;接着又觉得自己运气不好,竟然总是碰到这么可恶的状况,当然以前是小蝎故意折磨他,这次却是外力通过他来折磨他;然后又觉得难过和寂寞--他就这样在中途"呼呼"睡着了,把他一个人清醒孤独地扔在黑暗里。
不过暮云也慢慢给自己开解:毕竟他就躺在自己身边,终究比一个人睡在宽大冷清的床上,要来得温暖和踏实。他就抱着小蝎,亲了亲他睡梦中洋溢着满足和甜美的脸蛋儿,只见小蝎翻了下身,习惯性地缠上来,搂着他的脖子,又把脑袋拱进他怀里。
这时候的他,总是看起来像个婴儿,天真可爱,让人很难把他和那个骑在自己身上,两眼散发着热气和火光,满脸邪笑,随时准备吃人的小恶魔给联系起来。
暮云就这样抱着他,在欲望和各种念头的多重熬煎中,直到后半夜才睡去。
但是对刚刚过去的那个夜晚的回忆,令他身体发热,头脑昏眩,有些失控。
他跑到卫生间,仇恨地瞪视镜子里那个人。
那个人,眼里带着一股奇异的热,又湿得像要滴水;脸上烧着病态的火,嘴唇红得暧昧可疑,皮肤微微颤抖,像布满了饥渴的小嘴。
暮云想他必须把身体里的这一股火发散出来。于是他就对着镜子,像个超级自恋狂一样,咬着嘴唇,抚慰自己。眼看着镜中一张美丽无畴的面庞扭曲抽搐,忽然成了妖,又变成魔,非人非鬼,欲仙欲死。
后来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身体两端同时迸射出灼热的液体。然后整个人就像被抽了筋,半瘫在那里,痛哭一场。他好久没有这样哭过了。
一直哭到眼睛发干,暮云才慢慢平静下来。他悲伤地想:我真是变了不少。
小蝎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他觉得这次暮云似乎显得更温柔和顺,也更坦诚些,不像从前,但凡被人压制,就有些扭捏,不到最后关头放不开。回想头天晚上的旖旎和热情,他颇有些懊恼,自恨竟然会睡过去。又在午饭时打电话给暮云,再三说:"昨天怪我,你没生气吧。"
电话也罢了,暮云见他为这个还专门解释,也觉得小蝎不似从前狠心无情,那时候他还专门用这些法子来折磨他。就说:"我没事。你别想太多,安心忙你的。以后日子长着呢。"
小蝎笑道:"也是啊。说起来这次是你走运了,逃掉一劫,下次你就自求多福吧。"
暮云笑道:"又胡说。我要挂了。"
但是虽然挂掉电话,却不能制止心里的烦乱。小蝎刚说的几句话,把他的各种心思又勾起来。暮云只得狠狠地掐了下大腿,让疼痛来止息绮念。他对自己这个身体,真有些害怕了。
暮云本来平时工作就不算紧张,请了这一天假,补完缺的觉,也还剩余大片时间难以打发。总不能白天这样在屋子里呆一天,晚上又继续,那和坐牢也没什么差别了。他就想出门走走。
后来暮云就逛了一阵街,又逛回到学校去,他打算在校园里逛逛,晚上顺便在食堂里凑合一顿算了。好久没吃过这里的粗茶淡饭,倒有些想念似的。
路上碰见几个认识的人,说了几句淡话,又从图书馆那里逛到湖边,再逛回来。暮云看时间差不多,就往食堂走,却发现刘静侬出现在他身边。
"总觉得是你,"刘静侬推着自行车说,"骑过来一看,果然是。"
暮云微笑,就请刘静侬去吃饭。刘静侬说他刚发表了篇论文,今天他请,就这样定了。
两人就到校外一个酒馆里,和往常一样,要个小包间,清清静静地说话。
虽然算是有一定了解和交情,但毕竟不是特别贴心贴意的朋友,又有师生区别,两人一起吃饭,往往前半截都是嘘寒问暖,表面文章,最后才说几句有实质意义的话。
暮云憋了好久的心事,这两天更郁闷到极点,本来想曲折说几句,又觉得这些事情不免猥亵,话到嘴边转几圈,终究吐不出口。毕竟刘静侬是他的老师,再是同道中人,再怎么同病相怜,也不好交流枕席床笫一类私密话题,只好不停地灌酒。刘静侬虽偶尔奇怪地看他一眼,见他不主动说,也不打听。
也不知到几点,暮云微有醺意,见对面刘静侬喝得也似乎不少,一张脸越发英挺俊逸,丰神夺人,脱口说了句:"刘老师,你......真好看。"
刘静侬面上一红,说:"暮云,你有些醉了。别喝了吧。吃点儿东西。"
暮云摇摇头,随口又说了句让他立刻想咬掉自己舌头的话:"刘老师,我好不好看?"
刘静侬惊得涨红了脸,几乎跳起来。这是几年前,另一个貌似天真可爱的美少年对他说过的话,那之后发生的事,他到死都记得。他不希望历史重演。
暮云自觉失言,也红了脸。又猜小蝎以前必是对他说过类似的疯话,否则他何以露出一副被蛇咬过的表情。他暗想,小蝎作的孽,影响真不小。于是他赶紧道歉:"对不起刘老师,我让你误会了。"
刘静侬本已做好随时离开的打算,见他随即有些恢复,知他不是有意,也释然道:"少喝点儿。多吃菜。"
暮云依言吃了些东西。见自己无意中几句话把气氛弄得尴尬异常,索性厚着脸皮说:"最近我挺郁闷的。以前总觉得他对我有些冷淡。才觉得有些好转,这几个月他又特别忙,老出差。有时候......还没说几句话......他就睡着了。"
刘静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这个尴尬的话题让他咳嗽不止,只说:"你这么年轻。有的是时间在一起。"又认真说道:"你在我见过的人里,长相该是数一数二的了。这个倒不必担心。只怕你有时候面嫩些,拘束了彼此,也是有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暮云不禁抱怨:"冬天晚上这么长,一个人过起来,真不如上学时热闹。"
刘静侬看看他,沉吟一下,说:"正好我也约了个朋友,说好晚点儿去玩儿的。你要是无聊,也可以去看看。"
暮云看了下时间,问道:"马上九点半了,是去哪里呢?"
刘静侬说:"我们每周都会去Gay吧看看。聊天,喝酒,倒没别的。这些地方一般九、十点钟正是热闹的时候。"
暮云想了想,说:"那我也跟着去看看吧。我还没去过呢。不过,不会不安全吧。"
刘静侬说:"你只要别随便和陌生人说话,不会有事。"
27
刘静侬打了个电话,一会儿就来了辆车,上面下来个五官深刻、打扮很酷的男人,看年龄和他差不多大。见到暮云,那男人吹了声口哨。又问刘静侬:"这就是你说那小孩儿?真是绝色!"
暮云红了下脸,就和他们一道上车。刘静侬和他坐在后排,对他说:"我一朋友,于杭。人挺好的。别担心。"
汽车在著名的酒吧街停下来。暮云记得还是大学期间和小蝎来过一次,两人都不太喜欢酒吧里那种装模做样的氛围,来了一次就没再来过。
两人跟着于杭,进了一个拐角处的屋子。从外面也看不出特别来,进去倒很热闹。而且一水的男人。老少美丑,什么花色都有。台上又有人表演,时不时有人鼓掌尖叫。
暮云初次到Gay吧,一下子不适应那么多热辣辣的目光,只低头走路。于杭找了张桌子,大家坐下,要点儿喝的,就开始东拉西扯。又见于杭偶尔冲人点头微笑,刘静侬也似乎有认识的人,看样子都有些老朋友。
过了一阵,于杭问暮云:"看样子有人想过来。你愿意他们来吗?"
暮云忙说:"又不认识,还是不要了。我就跟着你们坐会儿得了。"
但是人没过来,东西却来了。又过了会儿,一个服务生端了杯红酒,又擎了两束花,放在暮云跟前。暮云说:"我们要的先都上齐了。"
那服务生微笑道:"先生对不起。是那边的两位先生特意点给你的。"然后往人堆里一指。
暮云跟着看过去,果见那张桌子边坐着两人,正朝这里张望,仪表倒也不俗。刘静侬和于杭也看了眼,都只微笑。
暮云供职国际公关公司,也受了些训练,自然知道如何应付,就冲那两人把头微点。然后又见两束花里都有卡片,拿出来一看,一个写的是"花王笑纳",另一个则是"艳冠群芳"。也给二人看了,随手放在桌上。本来应该过去道声谢,见这卡片言语粗鄙,颇有狎玩之意,就没理会,谅那两人知道意思。
于杭就笑:"年纪不大,倒很知道好歹。"
刘静侬也笑:"现在的年轻人,都聪明厉害,你也别小看了。"又对暮云说:"你这样是冷淡点儿,但在这种地方,冷淡有冷淡的好处。随便结交人会带来麻烦。"
暮云忙点头。
坐了一阵,渐渐觉得那些人也那么回事,看那些表演也没太多新意,不外是反串和脱衣,他倒觉得有些厌烦了。只见刘静侬和于杭在那里嘀咕些什么,也听不大清楚,只得在他们笑的时候跟着傻笑一下,自己东一口西一口喝酒。
后来刘静侬和于杭就说要走,问暮云再呆会儿还是和他们一道撤。暮云刚要说一起走吧,于杭又说:"马上有个SM表演,可以乱真的。你要是以前没见过,倒是可以留下来见识一下。这种地方,不值当老来。和我们一起走,自然更没问题。"
暮云就选择留下。他其实也想一道走,见刘静侬和于杭似乎关系不一般,不知道是真正的好朋友还是情人,就不好继续跟他们掺和;再说又不同路,若上了车,于杭势必绕大圈送他回家,他不愿意这样麻烦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就算于杭是刘静侬的男朋友也不合适。
刘静侬见他坚持,就不再劝,只反复嘱咐说:"这里人杂。什么毛病的都有。你可千万别和不了解的人......交往。"暮云明白他的意思,就红着脸点点头。
那两人离开后,暮云就边喝酒边看那表演。原来是一个皮肤白净的人,只穿丁字裤,爬在台上,被一个铁塔似的黑大汉折磨。先是鞭子抽,只听鞭子带出风声,一鞭一道痕,在那人脊背上纵横交错,灯光下看着红是红白是白,很妖艳的样子,却不知是真抽还是玩的视觉效果。挨抽那人倒还婉转呻吟,恰似特别享受一般。暮云被他叫得心里发慌,又想继续往下看,就大口喝酒镇住。
又见那黑汉把白皮肤捆在一根柱子上,用大头针穿过他胸前两点。那被穿的人又叫得欢愉多过痛苦,令人想起床上风光。然后那黑汉端起一个烛台,把蜡油往那人身上滴,滴一处,那人就腻着声音低哼,别有一种艳媚淫糜之感。
暮云就这样边看边喝酒,觉得虽没有特别的奇趣,也算开个眼界。到最后那两人收场,下面掌声雷动,他就起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