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关上门的时候回首望了一眼卧床休息的洛阳。
风从来就没有从他那儿得到过多好的评价,便没有太过在意。他一脚踏入客厅,在看见沙发上正笔直坐着的人时脚下一顿。
……看样子不仅是知道了,连正主估计都去沟通过了吧。
风坐在沙发上。面对着大师兄浑身散发的戾气,微微一笑柔柔地避开。
“……不把他扔出去?”大师兄合上书。
长安走了过来:“跟你相比,这不过是个小婴儿罢了——出了什么事对付起来也很容易。”
容易对付的风:“……”
“……”大师兄闻言抬眼一扫风,话题却已经从他身上移了开来,“昨天那个女人我处理掉了。”
“……”
“这方面我跟你倒是同一个立场。”长安双手环胸,些许是站着更有威严一些,就算旁边摆着个凳子,他也没有坐下。
“下一个就是洛阳了。”
“……”
风听见了在意的话题,思路一凛——他们在说什么?
“今天就算了,带着个走不动路的家伙,赶路也很麻烦,”大师兄继续说了下去。他身子后倾,靠在了沙发的靠背上。漆黑得宛若黑洞的双眼抬高对上居高临下的长安时,也并未显现出丝毫弱势,“反正你也逃不到哪里去——你们都是。”
“……呵,”长安冷笑一声,“真可惜,小手脚什么我还是很擅长的。”
大师兄对此不予置否。他抿了口长安不知何时给他倒的温茶后,一声不吭地从敞开的大门离开了。
他的举动从头到尾都是不由分说的命令语气,风不知内情的人都体会到了些许的不悦,更何况情绪波动本就剧烈的长安了。
“……该死的!”
他狠狠锤了下沙发——震感在风感觉来十分强烈。
事情听起来似乎很严重,可风只能听得出那个感觉上很溺爱洛阳的大师兄开始针对她了。至于为什么?
“……她必须马上离开国内。”
长安的脚步来来往往了许久,看得出他此刻的心烦意乱。偶尔瞥见沙发上正安静地等待他情绪平息的风时,方才让他不悦的一幕也早就被他抛在脑后了——刚刚风的举动顶多是让他骂两句,可大师兄这个人怎么可能这么好对付!
“……风,”
风一愣,这还是自己从碰见洛阳以来第一次从别人耳中听见自己的名字。
要不是作者每次都以风相称,他估计会对这名儿感到有点儿陌生。
“……你会跟她一起吗?”
“……?”
风不明白对方这问题是什么意思——他记得之前就跟他讨论过了吧?
风点点头。
“……明天——必须得在洛阳状态恢复前离开这里,”长安目光闪烁,口中对接下来的计划侃侃而谈,“目的地的飞机我会帮你准备好、那附近我也有朋友会接应你们。……但是她一个人到了陌生的地方,肯定会不习惯。”
长安此刻必须得做出选择、可没有一个选择是把洛阳留在他身边的。他如今的处境不算危险,可眼线重重,在他身边的洛阳会十分危险。
原本只能尽量减少他与洛阳的接触了,如今……
他捏紧拳头,就算万分不愿,也不得不拜托面前这个小婴儿了——比起大师兄,确实是风更为靠谱一些。
“……就算发现了她是个怪物,也不要留她一个人。”他几乎是咬着牙说的,“——拜托你了,照顾好她。”
“……当然。”风回答,“……不过,可以麻烦解释一下吗?”
-
隔天的洛阳醒的很晚。
明明这几天几乎一整天都在睡,可眼皮子还总是打架。洛阳偶尔会偷偷捏一捏自己肚子上因为不运动而松弛的肌肉,颇为不爽。
今天醒来时意外地看见了两天未见的长安。
“……准备一下,马上离开。”
长安扔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听得洛阳莫名其妙。她身体比之前在医院确实要好了不少,可绝对不是方便行动的状态,……
“他咋了?”洛阳只能问守在一旁正琢磨着行李的小婴儿。
“早上不小心把辣椒酱当番茄酱吃了。”风随口答道。
洛阳的身影一撞到他的视野当中时,昨夜长安跟他说的那些事情就浮现在脑海当中。详尽的描述与生动的语气,一切一切都构成了一幅幅画面,仿佛他亲身经历过一般。
每当这时候,就会想去探寻画面中心的人的想法。
“洛阳,……你对你自己了解多少?”
风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对自我产生了一些怀疑。
评论稍后回复,抱歉o(╥﹏╥)o
☆、十九
“……你先在那边好好待着,之后我会接你回来的。”
洛阳的情况比起还在医院那会儿,经过长安两天的调养,已经恢复了许多。虽说她看上去仍然有些虚弱,也不知何时还会倒下——
长安在对方上飞机前上前抱住了她。
似乎是已经预见了之后自己的寂寞情绪,他在对方耳边轻轻叹了口气。早晨? 潜┰甑奶纫讶幌В偷偷纳舭樗孀徘嵛⒌哪Σ亮魅肼逖舻亩?br /> “洛阳,……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的。所以,一定不要讨厌自己。”
“……”
长安之后还有事情,没有停留到她登机后便匆忙离开了机场。洛阳往上望着这截然陌生的地名,揉了揉晕乎乎的太阳穴,一推旁边的行李箱,对着正坐在箱子上的风说了声:“你们昨天究竟干啥了?”
“我也想知道。”风苦笑一声,“你的大师兄,还有二师兄,……他们好像在隐瞒着什么事情。”
洛阳点点头:“嗯,我知道。”
“……?你……”
风的惊讶脱口而出,一只手突然从上面压了下来,将他抬高的头颅向下压了几分。紧接着是洛阳淡淡的不含任何情绪的语气:
“……我想比起我自己吧,长安那家伙我还更了解一些。”
洛阳回头望了一眼。身后不算空旷的空间中早就看不见那道方才离开的背影了,她只能低吟了一声,撇撇嘴推着旅行箱朝前走去。
风原本还想问几句,脚下的行李箱一旦开始滑动,思路也随着一起滑动了老远。他抬头盯着洛阳平淡得可怕的面庞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今天的她跟之前不太一样。
之前是无厘头的、总是乐观的人。
“洛阳?”
“喊娘亲。”后者警告,“不然到时候我被人抓走了,有你哭的。”
风没有理会她这句话,而是停顿稍许后,继续开口:“……你笑一个给我看看吧?”
“……这样吗?”
洛阳闻言,低头满足了他的要求。
她笑起来从来不会出现皮笑肉不笑的情况。嘴角一旦有了弧度,眼中也必然会染上正面的色彩,可那色彩在旁人看来往往都不知道具体内容。也就是说,不知道她在开心些什么。
原先风还没感觉,可现在看来,她本身的乐观态度总显得有点儿虚幻。
“……不过嬉皮笑脸的不会更像个人贩子嘛?”
这种时候,就会用语言来掩饰。
洛阳佯作自恋地摸摸自己的下巴,面上肌肉动了动,换了种不是那么可疑的微笑。她口中随着大厅内小卖部的音乐一起哼着跑调了的调子,同时烦恼着接下来的生活:
“先不说那个了,我还不会说外国话呢,只学了半个月,在那儿能活得下去嘛?”
-
飞机这玩意儿,洛阳还是第一次坐——先前倒是见过几次。
“二师兄以前经常指着这玩意儿说‘看,你大师兄经常坐那东西。以后看见了记得避开’。”
她仿佛对于长安与大师兄之间的冲突问题全然不知似的,咯咯笑着给风讲了些有趣的事情。虚弱的面上却没有丝毫强打精神的感觉,反而让人觉得无比真实。
可有些事情,一旦进入了大脑就难以挥去。现在的风看着她时总觉得异常别扭。
“说起来,你刚刚给谁打电话呢?”洛阳看着空旷的机内,随便挑了个座位坐下。
上机前风借了个长安手下的男人的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对话的内容她听不懂估计是学了半个月还没啥成就的外国话。洛阳把对面脑补出了一个金发碧眼的漂亮洋妞儿,此时危机感十足。
虽然这小娃子看着跟他爹一模一样,可难保他有个外国亲娘……哦,或者是个严重恋童癖的姑娘。
风微微一笑,把话题敷衍了过去:“一个正在寻找目标的朋友。”
一听洛阳就不信了。
可自家这儿子,呆了这么久啥性格她倒也很清楚。想跟她说的几乎不会隐瞒,不想说的任她怎么撬都撬不出来。保密保得跟偷偷交了女朋友害怕她棒打鸳鸯的初中生一样严密。
想到这儿,洛阳苦口婆心地添了一句:“娘我很开明的,只要不影响学习,女朋友随便找。”
风:“……?”
他总觉得洛阳又误会了什么。
“之后会碰到的,”洛阳一手撑着额头,有点儿劳累地阖上了眼睛,口中的低喃就算在飞机之上也能听得清楚,“是你娘呢,还是你对象呢……”
风:“……”
不,是长安的朋友。当然,可能会有顺便凑热闹的人凑上来。
“……无论是谁,都会把你带走吧。”
“……”
还在心里过滤着那些意大利认识的人确定他们的危险性——风闻言愣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记起昨天晚上洛阳似乎表达了相似的顾虑。
大概是一种可能会失去的担心——只是今天看上去并没有那么害怕了,反而显得有点儿无所谓。
不过……
风给快要睡着的她盖了条毯子。末了轻轻叹出了一口气,倚着她撑着的扶手坐在了旁边的位置上。
身旁的人细微的呼气声由上传下,风抬了抬手也只能碰到她的小臂。他盯着收回的小手掌看了好一会儿,好在洛阳自带的轻松气场笼罩了他,才没有产生之前几乎常年笼罩着他的少见的悔意。
他是最清楚失去的痛苦的——不巧,他多年前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
失去了时间。
根据一个朋友所言,世界由时间与空间构成。时间尤为重要——他早在无法长大时失去了任何的未来,甚至连过去也都因为不堪回顾而全然抛开。
……在碰见她后,才有勇气剥开一点儿过去偷偷窥视。
而未来……
——“与其说她是怪物,不如说,……你也是怪物了吧。”
风随着洛阳一起即将入睡的思路突然一震。这句从溺爱妹妹的长安口中道出的充满贬义的话,还是让他异常紧张。
身旁的洛阳已经睡熟了,虚弱也因失去意识而好看了许多。风盯着她的侧颜,想到昨天夜里被抓了个现行的举动,讷讷了几分。
唯一看见的人分明不在身旁,他却仍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许久之后,又靠着后背坐下。望着洁净的上方,轻声安慰道:
“……放心,我不会跟别人走的。”
毕竟好不容易可以看见一点未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短小君没有小剧场,下章去意大利。R爷快来虐我。
没处树洞,在这里树个洞,字多负能量。
自从上个月腰痛去医院被查出腰椎问题顺带肾结石,心情就一直不好。加上上次设计作业的大图被老师挂起来婊,现在陷入了对专业的迷茫当中。←来自一个理科吊打文科却选了一个偏文的工科专业的doge。
说真的……专业真的很重要。兴趣暂且不论,文理一定要分清楚啊啊啊啊啊。上半辈子没画过画,大学后被逼着成为了半个艺术生的苦痛。画的还不是我感兴趣的内容T T。
更新频率暂时就这样,我能说我们专业开学到现在基本每天都有课吗。之前暑假不知道时间错过了六级报名,现在想想还是很庆幸的,这学期还要考计算机跟日语QAQ
三次元的迷茫肯定有带入到写文中,看看昨天那章掉了多少收藏就知道了,说真的我写完也觉得=_=。不过毕竟是自己写出来的,会小修不会大改。完结的话,本来打算十万内,现在看来……啊看缘分吧。
啊字好多不过树洞一下舒服多了……
ps减轻压力的最好方法就是疯狂开坑,我怕被打所以只敢开一个doge隔壁齐神同人目前第二章几乎看不见有没有人敢跳
么么哒各位=3=还有留评的小天使给两个么么哒=33=
☆、章一
“我感觉自己之前压根儿就没学什么,”洛阳在第一次醒来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这个问题,“能听得懂他们说的话吗?”
她的语气兴致勃勃,听不出丁点担忧。
目的地是风去过一阵儿——并且再也不想再去一趟的地方。无论是什么,在那儿都会挑起他并不愉快的心情,特别是可能碰到的那些人。他沉吟了一会儿,旋即笑着安抚道:
“没问题,对方会差熟悉中文的人过来接送。而且有我在。”
他的本意是想让她放心,谁知被后者理解错误,掐着他的脸蛋儿嘟囔了几句。洛阳刚睡醒后精神奕奕的状态并未持续多久。
——不是因为偶尔的阵痛,而是她晕机。
“……”
看着她脸色又糟糕了起来,经过这些天的折腾,风意外地能保持冷静——他从长安以防万一准备的大行李箱里翻翻找找,找到了一大袋子各个品牌的晕机药。
红蓝绿各色的商标五花八门,数量之多快要把风都淹没了,让人以为长安是把整个药店都运了过来。
飞机上的乘务人员很少,而且不知是因为何种原因,都躲躲闪闪地像是看见了凶兽一般避着两人。长安难得的安排不周令风当时多关注了几眼,却没有投以更多的注意。
也许如何以婴儿的身体保护她还需要琢磨,可照顾——是绝对足够了的。
洛阳晕机的症状并不严重,本来服用了药物后再睡上一觉熬过这段路程就行了。不过药物中少量的安眠成分对刚刚睡了好几天的她没有丝毫用处,反而因为苦涩感而令她拧起眉头,更加精神了。
好在剩下的行程并不远——风摸了摸她的额头,想着法子哄她睡觉。
“你唱首摇篮曲我说不定就睡着了。”
现在难看的脸色跟之前产生的原因似乎不同,理由就是之前她只会睡觉,现在却还有心情开玩笑。
风瞥了眼窗外:“……还是别睡了,下飞机后会好受许多吧。”
飞机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洛阳撇撇嘴,眯起眼睛看了眼前一会儿,晃晃悠悠地站起拿着行李。
意大利的空气与原来的城市相比,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她仔细嗅了嗅飞机外的空气,却因潮湿的空气而鼻子一痒,打了个喷嚏。虽说吃了药后就恢复了一些,可那虚弱的脸色实在令人在意。
风与前来接应的西装男人交流了几句,为对方的身份叹了口气的同时,回头问道:“感觉如何?”
“……好像早上吃的有点多,”洛阳摸摸肚子,一手捂着口部,“有点想吐。”
“……”
风冷静地回头朝男人要了个呕吐袋交给了洛阳,正打算一板一眼地教给洛阳它的用法时,穿着西装戴着墨镜、让她第一眼就极其防备的西装男人有些犹豫地上前叫了声:
“……那个……风先生……”
“……”
风看了眼全心关注于呕吐袋的洛阳,问道:“什么事?”
“长安先生致电九代目的时候,有个人也在旁边,现在也一起跟过来了……”男子略有犹豫地朝后方瞄了眼,面对风时恭敬的态度,仿佛他才是九代目此次邀请的人。
“……”
风从下飞机时就嗅到了一抹现在不想碰见的气味——尤其是不想让洛阳碰到对方。他还记得当时在共事的几年中他的私生活是多么的多姿多彩、虽然风不想承认,可洛阳怎么看都是一副容易被忽悠的样子。
可惜眼下他已经出现在了视线当中,嘴角那抹意在挑事的微笑,令风不寒而栗。
那边的洛阳已经回头揪起眉头看了这边一眼。见状风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却在她下一个动作给滞在了半空之中。
她抬起呕吐袋:“……呕……”
“……”
“…………”
风悄悄回头瞄着西装小婴儿的反应——果不其然,洛阳的行为令他脸上一黑,濒临暴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