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侠的剑————林染

作者:林染  录入:12-26

其他的人成了看客,两边人马都有忍不住笑出声来的,虎鲨帮这边的人以为这个新任大佬是在刻意戏弄对方,偷袭者们则是取笑着虎鲨帮竟然有这种弱智的社员。
时间转瞬即逝,两人一打一躲才不到两分钟,警车的狂鸣声已经传向这边。所有人都面色大变,连叶听雨也大声对唐少侠叫:「少侠,快住手跑路!警察......官府的人来了!」
唐少侠这次不怎么听话了,一指点倒那个粗壮大汉,随后动作就快到看不清了,总之等他站稳身体的时候,对方所有带来的人都已经倒在地上。虎鲨帮众人声如响雷的叫好,对这位神乎其技的大佬一齐投去膜拜的眼神,「大佬!你太厉害了!但现在情势危险啊,我们快上车跑吧!」
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警车狂啸着冲了过来,唐少侠潇洒的振臂一挥:「你们先走吧!我要向官府交代几句!」
所有人都怔住了,坐上了车的叶听雨更是头痛到极点,唐少侠则气定神闲的看着叶听雨,「我所为之事并无不妥,为何要害怕官府?正要让他们来主持大局,这等街头地痞非江湖中人的身手,理应由官府来管,我要好好跟他们说一说......」
「Stop!」叶听雨大叫了一声,唐少侠废话实在太多了!眼看警车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全部被抓走,几辆车的司机都开始大声催促。
叶听雨探出头看着车外的唐少侠,对方竟然一点上车的意图都没有,万分无奈的叶听雨长叹一声,从车里钻了出来,回身对司机点头,「开车!」
叶听雨苦笑着向唐少侠走过去,真不知道怎么骂这个傻瓜才好,「你啊......唉,我懒得说你了。」
好几辆警车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大队警察全副武装的持枪跑进,「放弃抵抗!束手就擒!」
警察们看清现场的情况后也吃了一惊,地上横七竖八躺倒了一大片,现场站着的只有两个人,而且都没有表现出抵抗的意图。那个腰上挂着长剑的家伙甚至挥着手对他们微笑,「你们是捕快?」
警察们盯着他腰间那把不伦不类的长剑,这人是在演戏还是哗众取宠?无论如何,它也算是利器的一种,警察们齐声大叫,「放下武器!」
「啊?」唐少侠被对方震耳欲聋的叫声吓了一跳,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叶听雨。
叶听雨一边唉声叹气,一边以眼神示意他,「你的剑!放下来......交给他们。」
「啊,这可不成。我乃江湖中人,剑在人在,剑亡人......」
「闭嘴吧你!快拿下来,否则他们会用一种很厉害的暗器把你杀死!」叶听雨跳脚狂吼。
「呃......好吧。」叶听雨这种生气的样子其实挺好看的,唐少侠心里如此想着,却不敢再惹怒对方了。虽然他根本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叶听雨肯定不会害他。刚才叶兄明明想要跟其他人一起离开,最后还是从那个长盒子里面走出来留下陪他了,这委实令他十分开心,此后更要多多听从叶兄的话。
唐少侠恋恋不舍解下腰间的长剑,按照叶听雨的要求平放在地上,持枪的警察们立刻冲过来抓住他们,还给他们粗鲁的带上了手铐,准备把他们跟那些倒在地上的家伙一起押回警局。
媒体的记者们也都赶到了现场,趁着犯人还没押上警车前使劲拍摄,叶听雨拼命躲闪着镜头,唐少侠却好奇看向那些狂响不停的怪东西,在镜头里留下东张西望的困惑眼神。
被押到警局真的很糟糕......对于叶听雨毫无疑问是这样。但对于唐少侠,他完全没有任何被抓的概念,因为他坚信自己没有犯事,只是帮着「官府」将一撮地痞捉拿归案了。他是有功于民的,所以什么都不怕,叶听雨无论怎么跟他解释,他也转不过那个弯去。
叶听雨一直长吁短叹,担心他们会被冤枉判罪,唐少侠就稀里糊涂的傻笑着安慰他,「叶兄勿怕,我们乃是良民,官府查清事由之后一定会放我们走的。」
「良民?你连公民都不是!你个黑市人口......我说,你到底明不明白啊,你是个不存在的人!现代社会没有你的记录!人家不知道会把你弄到哪里去!」
「呃......叶兄你说太快,我都不懂......」
「呜--别跟我说话!烦死了!给我点时间想办法!」
「哦......」
过不了一会,唐少侠就被提出去审问,叶听雨早交代他千万别说自己是从山上下来的,就说是「乡下」出来的。
那场乱七八糟的审讯让警察也差点昏过去,嫌疑犯不但一问三不知,有回答也是颠三倒四,还不断提出问题反问他们。
「啊--到底我审你还是你审我啊!见鬼!你别装神经病!这一招早有人用过了!」
唐少侠睁大眼睛认真的想了想,「这位兄弟,你的意思是,我在装疯子?非也非也,大错特错!外面的江湖真奇怪,为什么你们都说我是疯子呢?」
两个警员对视几眼,心中总算信了八分:此人已疯,还是提审另外一个人比较好。
轮到叶听雨上场的时候,他的表现也让警察头痛不已。无论问他什么,都是一句平板的回答:「我有权请律师,没律师在场我保持缄默。」
「那就让你律师来保你!」
「我没钱,叫政府给我指派一个免费的,快一点。」
「你起码要说你的名字、身份、住址,你的证件呢?」
「我有权保持缄默......」
实在什么都问不出,警方只好把这两个莫名其妙的人先关着,转而对其他人进行轮番盘问。那些人众口一词的招供了当天的事,并且全部都痛恨那个神经兮兮的嫌犯,说对方简直是个妖怪,几下子就把他们全部打倒。甚至有的人还会动弹不得,过了很久恢复行动能力。
这种供词一交上去,立刻就被上级打回,还勒令当班的警员写报告。在那些供词中,一个很大的黑帮械斗案活生生变成了古代武侠片现场,在现代法治社会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案子陷入了胶着状态,拖了好几天还是毫无头绪,虎鲨帮那边也请了律师来警局保人,但因为案子牵涉很大,警方根本不愿轻易放虎归山,提出的保金金额大到虎鲨帮根本出不起。因为在其他嫌犯的供词中,也有提到虎鲨帮小弟叫那个神经病「大佬」,这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清的嫌疑人也许正是太狡猾,才故意戏弄警方。
两个难兄难弟被关了好几天,唐少侠才逐渐担心起他们的处境,问叶听雨他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叶听雨忍受了几天的脏污环境,心中已经烦得要命,像发怒的小豹子一样对着唐少侠低吼:「出不去了!你那时候就该这么问!现在问太晚了!」
唐少侠又一次缩头讪笑,「呃......叶兄请息怒......若你实在想出去,那今晚我便带你走吧,只是......若如此离去,不知官府是否会通缉你我二人呢?」
叶听雨狠狠瞪他,「反正你也是个黑市人口,还怕被通缉?只可怜我身家清白,却要被你拖累!你这个害人精!」
两人这就准备好了半夜一起逃出羁留所,叶听雨几天来的沮丧情绪总算转好了一点点。他不敢在这里多待,怕父母跑来把他押回家,只要新闻镜头上没拍到他,他应该可以逃过父母的法眼吧......
谁知还没等到晚饭时间,就有人来带叶听雨出去,说是外面有人来保他。叶听雨当时就面如土色,看着唐少侠睁大的眼睛欲言又止,走出去了好几步才又握拳回头:「少侠,我会把你也弄出来的。你别轻举妄动,等我。」
叶听雨出去了很久很久也没回来,单独留在羁留室的唐少侠开始坐立不安,他不怕出不去,怕的是不知道叶兄去哪里了,江湖那么大,他要怎么找到叶兄呢?还是慢慢等吧,叶兄既然说过要他等,他就等。哪怕等上再久,他相信叶兄对他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兑现。
这一段等待并没花上太久的时间,以唐少侠自身的推算,还没到一个时辰,就有人来把他带了出去。
看到叶听雨的同时,他傻笑着迎了上去,却被有点面善的一对中年男女给挡住。
「你姓唐?救了我家小雨?」
「你家在哪里,家里有什么人,你什么职业?」
叶听雨乖乖坐在椅子上没敢乱动,一双黑亮的眼睛对着唐少侠猛眨。
「我......乡下出来的,我叫唐少侠,家里有师父......我是清风派第五十八代传人......」
风韵犹存的中年女人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看向丈夫,脸上的表情却不怎么慈祥。中年男人则是皱着眉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再看看滔滔不绝做自我介绍的唐少侠,「小雨,你太荒唐了!这就是你说的救命恩人?」
叶听雨已经是面如土色,对着唐少侠大声叫停:「Stop!住嘴!从现在开始不准讲话!」
唐少侠赶紧委屈的捂住了自己的嘴,怎么想也不知道到底错在哪里。叶听雨狠狠瞪了他一眼,才堆起甜甜的笑容对父母撒娇,「他脑袋是有点毛病,但真的救了我好几次啊......爸、妈,他真的会功夫,我没骗你们!你们不信的话,我叫他表演给你们看!」
「不用了!小雨,你真的让我们很心痛!你......我们会给你找一家条件最好的疗养院!唉......」

第四章
唐少侠还捂着自己的嘴巴,虽然对「疗养院」是什么有点好奇,但叶兄没叫他开口,他不敢再惹对方生气。
「爸、妈!你们说什么啦!我才不是神经病!」叶听雨已经被老爸苦闷的叹息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
「唉......小雨,那个......这种病人都不会承认自己有病的......」叶爸爸转头随口问了问唐少侠,「你是神经病吗?」
唐少侠张了张嘴不敢出声,一颗头却摇得像拨浪鼓。
叶爸爸苦笑着拍拍儿子的肩膀,「小雨,你看,就是这样了......听爸妈的话,安心治病吧,我们答应你,一有好转我们就把你接回家,好不好?」
叶听雨含冤莫白的辨了几句,父母哪里听得进去。从他离家出走开始,家里就四处寻找他,一帮子亲戚朋友都在怀疑他脑子有点问题了,才会以这样的年纪意外「走失」。这次还搞到了警察局,跟一个明显是疯子的人一起被抓,如果不是有亲戚在电视新闻上看到了叶听雨的脸,叶爸爸叶妈妈到现在还不能找到他呢。
叶家好歹也算有头有脸的,动用不少关系才能把他从羁留所弄出来,要彻底从黑帮案里脱身......也只有把他送去疗养院才说得过去了。
叶听雨不管脑子有没有问题,起码是个很聪明的家伙,看到父母摆出了这么坚决的姿态,就知道大事不妙。他还想从老爸那里找突破,以非常认真的语气最后一次恳求:「爸,我真的没骗你!我没病!他真的是个武功高手......你为什么就是不信呢?让他使一招你就明白了!」
叶爸爸稍微犹豫了一下,转向唐少侠想说点什么,叶妈妈赶紧拉住他的衣袖,用力踩一下他的脚,「你也想跟儿子一起疯?你是不是想我也被你们气疯啊!」
「呃......」叶爸爸只得收回那点不合时宜的少年情怀,把所有的疑问和憧憬全部压下去,摆出威严的姿态训斥儿子:「小雨!不准再闹了!没看到你妈气得快晕倒了?听话,跟你这个朋友一起乖乖上路吧,车都准备好了!我们亲自送你去!」
「......爸!我对你太失望了!」叶听雨气得快要哭了,老爸就是他当年的启蒙老师,背着老妈给他讲过那么多侠客故事......现在反而变成了大叛徒,明明梦想中的世界已经来到面前,却连期待和求证的勇气都没有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当成神经病送进疗养院啊,那是个超级恐怖的世界......自己也有同学在叛逆期时被送进去过,听说比监狱还要可怕一百倍!
叶听雨拼命的转动着眼珠想主意,他们现在身处在警局里的探望室里,外面全部是带着武器的警察,唐少侠再厉害,也不可能强过枪......他苦着脸垮下肩膀对父母点头:「好吧......我只有一个要求,我要跟他一起去疗养院!他救了我的命,我不能把他丢在这里......你们看他这幅神经的样子,也知道他不可能是罪犯啦!」
叶爸爸叶妈妈相互对视一眼,一起点头同意了他这个不算过分的请求,「嗯,好吧。这位小朋友的医疗费,我们叶家来出。」
唐少侠一直看着叶听雨,不太明白他们到底在说什么。跟父母达成协议的叶听雨对他眨眨眼睛,「我们要走了,你跟着我就行。不管发生任何状况,别离开我三步以外。我说,你听,一定要听我说的做,记住了哦!」
唐少侠「啊」了一声,惊喜的点点头,「官府已经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了?我们可以走了?叶兄,你真是神通广大!」
叶听雨皱着眉瞪他,「我不要听你拍马屁!我要你把我刚才说过的话好好记住!」
「......我自小过耳不忘,叶兄只管放心!」
叶听雨这才露出个久违的微笑给他,嘉奖似的捏住了他的手,随后换上个可怜又认命的表情转向父母,「爸、妈,好了......我们走吧。」
四个人一出房间,叶听雨父母带来的随身保镖就站在了他们身后,一直到走出警局上了他们带来的车,都没有一点懈怠放松。叶听雨跟唐少侠紧紧坐在一起,眼睛还看着他们刚刚离开的警局,完全没把贴身的几个保镖放在心上。
车子缓缓开动,唐少侠这才想到问问叶听雨,「叶兄,我们这是去往何处?」
「去很好玩的地方!」叶听雨闪动着眼神回答,「少侠,我们去闯荡真正的江湖!」
「啊?那群刚结拜的兄弟怎么办?我跟他们喝了血酒,就是要同生共死了啊!我不能这么不讲义气,抛下他们不管......」
「白痴......他们落跑的时候可没想跟你同生共死!唉,那个......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嘛,以后还会江湖再见的啦!」叶听雨看着眼前一脸蠢相的唐少侠,不知怎么才能让对方明白--那些古老的江湖义气在今时今日早就行不通了!他只能连哄带骗的安抚对方,反正唐少侠本来是超好骗的,经过这么几天的相处,他已经把对方单纯的个性摸透了。
「哦......叶兄说的也是。我们在江湖中闯出了名号,再回来与兄弟们相聚,呵呵!」
喏,骗过唐少侠这个小白痴就是如此的简单!叶听雨撇了撇嘴,把注意力放到向窗外东张西望的行为上......车子行驶的速度很快,应该没多久就会离开市区了。
道路两旁的建筑和行人逐渐稀少,叶听雨一直望着窗外的路,车子刚开上偏僻一些的岔路时,他就大声对司机叫起来:「我要上厕所!我朋友也要!」
司机大哥十分无奈的放缓车速等待后面的那辆,对坐在后面车里的叶爸爸报告:「少爷要上厕所!」
「......之前在市区又不上!」叶爸爸有点恼火的从车窗探出头训斥儿子,「你不是故意的吧?你别想逃跑!」
「我真的要上啊!忍不住了!」叶听雨可怜兮兮的涨红了脸。
「......好吧!你们全部下去跟着他们两个!把人看好!」
在好几个高头大马的保镖跟随下,叶听雨拉着唐少侠下了车,走向郊区路边一个简易的厕所。走进厕所的第一时间,叶听雨就压低声音揪住唐少侠的衣服,「他们要把我们送进疯人院!那里很可怕!你带我走!马上,立刻!」
唐少侠愣了愣,完全不明白「疯人院」怎么个可怕法,但对叶兄的信任却是死心塌地、不疑有他。在叶听雨焦急又殷切的眼神下,他当即一把抱起了叶听雨,身形闪动之间就掠出厕所,运起轻功一阵飞奔。
等待在厕所外面的保镖们只觉得眼前闪过了一道影子,如风般急速飘远,集体发过呆才想起冲进厕所去看。空间狭窄的厕所根本藏不住人,他们看遍每个角落都不见那两人,只好震惊又恐惧地跑出去挥手大叫,「叶先生!不......不见了!他们不见了!」
被唐少侠抱在怀里的叶听雨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个从小就期待的美梦。只不过他想要的位置是那个抱着他的家伙,而他现在身处的位置应该是一位美丽的女孩......但这样也还不错啦,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迅速倒退的树木风景都很刺激,唐少侠暖暖的胸膛宽厚有力,抱住自己的力道不大不小,温柔又充满安全感......如果自己是个女孩子,这种浪漫的体验会一辈子都不忘记。
唐少侠脚下不辨方向,疾驰了将近半个时辰之久才停下来,微微喘息着看看身处之地,低头询问叶听雨,「叶兄,我们接下来往何处去?要不要先歇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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