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神才能和他战斗,因为路尼有绝对的知识----我懂得你爱惜史昂的心,你去墓地帮他修理圣衣那天,回来后怎么赞许史昂的,我也全都听见了。你说看起来,圣衣们就像众星捧月那样侍奉着这个拥有年轻特殊才能的人----可是,这样年轻才能,也不会是冥府知识的对手。”
“因为……就连圣衣上微小的创伤……也全都在冥界的知识记载范围内!”
我斩钉截铁说,“史昂恐怕现在已经,被鞭子贯穿,大量失血躺在地上了!”
希绪弗斯的神色随着我所说越来越凝重,他握紧了拳----
“而且,圣域的麻烦已经远不止路尼了。”
山下的冥斗士小宇宙已经呈现压倒般的优势,我还感应到了天灵星碧亚克等其他战士的气息----好神奇,连天魔星奎恩,天牢星哥顿,地妖星缪,几位拉达曼迪斯军团最强的战士们,都从路尼打开的通道内,一个接一个悍然冲出----来救我,一定是冥王哈迪斯陛下的命令。
圣域的黄金圣斗士没剩下几个,只要先突破了白羊宫----防御的空白将让他们直接跳到狮子宫啊。难道救我之外,还附带了额外的冲向女神殿,杀死雅典娜的目标吗?
希绪弗斯的脸上露出战士的坚毅神色,他已经有了决断。而恰巧----“希绪弗斯,这里请交给我看守,请你作为圣域统领,带领同伴们迎击,阻止试图踏入十二宫的冥斗士们!”雅柏菲卡肃然伫立在教皇厅下方平台前,大声冲希绪弗斯建议。
“雅柏菲卡,女神的安全和……米诺斯就先交给你了。”希绪弗斯和战友交接道。他走到殿外,展开了黄金羽翼,跃起----射手座是能飞掠的。
他应该来得及救被那么多冥斗士围攻的史昂。希绪弗斯……我阖目尽力感受着他的小宇宙爆发,这是多么温暖的金色光华----镇定照耀着山下战场,那些竭力抵抗的白银青铜们,是不是都一下有了聚拢力核心支柱,士气高涨?
谁也比不过希绪弗斯,包括他自己青睐的史昂。我可以想象到,他此刻的英姿,一定挡在受伤的史昂身前-----就算要对战路尼……从我刚刚和他的交谈中,希绪弗斯肯定领悟,要先打碎路尼手持的那本书吧。
我为自己把制服路尼最容易的办法暗示告诉希绪弗斯而有些许心虚,感到对不起为了我劳心劳力的天英星。可是……实在抱歉了,我不能容忍最心爱的人,受伤流血。 何况希绪弗斯他,不是会下狠手的圣斗士。
山下,喀戎大风暴的气流卷起,明亮灿烂的羽翼像是圣域的真正光辉旗帜----狮子座和天蝎座的小宇宙,也一并投入战斗了呢。
而当感觉到圣域又多了一个帮手:奇迹般不知道从哪里杀回来的童虎时,我甚至可以不计较被称呼为尖叫女人的旧仇,单纯想着希绪弗斯的担子又松了些,我居然还浅浅一笑。
----“别妄想逃出去。”这声音冷冰冰压抑着怒火。
我被打断,抬眸,望着伫立在我眼前美丽的双鱼座雅柏菲卡。他算是圣域最后一关的防御力量,正手捏一朵黑色食人鱼玫瑰,“我绝不会让你从这座封印之间踏出一步----你一旦轻举妄动,就尝尝它!”
我偏头看了他半响,突然冒出一句完全不搭的话,“雅柏菲卡,我山下宅邸花园里的植物,比如铃兰,还有月季花,都还在吗?”
他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咬了咬牙,那双美丽的眼睛冒出更愤怒的光,“被你轻易丢弃的一切,你还要假惺惺地询问干什么?”
我耸了耸肩,淡淡道,“花的美丽和种植者的身份,毫无干系。难道冥斗士就不能有欣赏美丽的眼光?至于你说被轻易丢弃的一切……怎么,难道我背弃冥王,彻底忘记真正身份,和你们一起战斗保护那个好笑的雅典娜,才算如了你的心意吗?”
“你!”
“你并不明白我刚刚为了什么而笑。反正你们圣域的人,老是以为只有自己做的事才叫正义,自己的笑容才叫爱,而同样的事我们冥府做了,就叫欺骗邪恶假惺惺……”
“呵呵哈哈,说得真有趣。”冰冷的笑声夹杂着鼓掌声,突然从教皇厅正厅传来,雅柏菲卡闻声变了脸色,我也倒抽一口冷气。
那占据着圣域至高无上宝座的人,一袭黑色法袍,头戴乌金色泽的教皇冠冕,蝠状的大翅膀在顶部傲慢张开。他一手撑颌,一手冷冰冰地抚弄着大理石坐沿,“终于……在这个宝座上俯视世界了啊,从前的塞奇,是何等姿态?两百多年前从双胞胎兄长白礼手中夺走了地位和圣衣,持续着坐着这宝座上,感觉一定很好吧!”
“假冒的法袍加上教皇的面具----你以为你有资格坐在那样崇高的位置上?”雅柏菲卡愤怒瞪着宝座上的“教皇”,悍然大喝,“将碰到的虚伪东西全部撕裂,溃散吧,食人鱼玫瑰!!!”
黑玫瑰朝那个方向击去,“铛”一声,冠冕掉落,露出了黑色长发和那个人白得刺目的全部脸上真容----是他们昔日的同伴,圣域锤炼自己到了登峰造极地步的,原双子座阿斯普洛斯。
他的坟墓前还盛开着深紫色的勿忘我花,青苔覆满墓碑石。阿斯普洛斯本人,却已经堂而皇之坐在他心心念念的教皇宝座上。
雅柏菲卡惊悚地望着这个嘲笑圣域般的亡者,“你……你做了哈迪斯的走狗,所以才得到了这虚伪的生命吗?!阿斯普洛斯!!”
曾经的双子座黄金圣斗士冷笑了笑,“我还以为,来到这会面对要说大道理的希绪弗斯呢,没想到是你这一朵孱弱的毒花,你的半吊子本事,在能粉碎群星的我面前,只是雕虫小技罢了!!”
说完他站起身,朝着阶下的雅柏菲卡,悍然伸手----雅柏菲卡的玫瑰就像被星空给吞噬了一般,飘散零落。
双鱼座重重跌了出去,撞断数根石柱后,倒在了一片狼藉中。
“算了,反正我今天也不是来杀人的----就暂时收手吧。”阿斯普洛斯漫不经心说道,又朝我,伸出了手指,“呵呵,米诺斯,虽然哈迪斯命令一定要把你带回去,不过我突然想,就在这里弄死你,或者把你扔进异次元空间,又会如何呢?”
我噎住。可阿斯普洛斯已经打开了我无力打开的通道----冥王啊,我很感谢您派出强力救援,可是,可是为什么非得是这个家伙?!
阿斯普洛斯一把拽住了我的手,力气之大,手掌之冰,让我极不舒服,他把我,往异次元空间里拖,嘴边还挂着讥笑。我一瞬间想到了那些被他杀死后扔进去的巫女,她们的躯体就像花瓣一样永恒飘散……阿斯普洛斯毋庸置疑地讨厌我,而眼下的我,完全无法,施展半点自保的力量啊----
“住手!”雅柏菲卡踉踉跄跄站起身,口中已经叼着一朵白玫瑰----
阿斯普洛斯轻蔑地偏过头,“你觉得对于曾经是双子座黄金圣斗士的我,通晓圣域大半技能原理的我,这一招会有效吗?真有趣!!米诺斯,你心心念念的骑士还没出场,这里倒又冒出来一个,居然想拼死把你留下的人----”
他恶狠狠抬起了我的下巴,赤红的双眸闪着狼一样的凶光,“雅柏菲卡,你大概连射出自身毒血的深红荆棘,也不敢用吧!”
“放开米诺斯!!”
“你们圣斗士一个个都束手束脚,明明有想达成的目的,却都畏畏缩缩的算什么!!
他说完把我猛地向异次元空间内一扔----我连叫的声音都发不出,就感到自己像从悬崖上飞落的一片叶子,无法控制,只能飘荡团团转,完了,阿斯普洛斯报复我----
胳膊上又传来拧疼,我在漂浮中费力一看,还是阿斯普洛斯那张鬼一样苍白的脸,他像拽个物品一样,无比轻蔑地拽住了我。
“呵呵,你真虚弱到了不堪一击的地步。不知道冥王到底把你弄回去打算干什么?”他不怀好意地将我胳膊架在他肩头,做出一副关爱搀扶的假象。
然后,阿斯普洛斯抬手一划,短促地打开异次元通道,我看到废墟般的白色建筑物群落中夹杂着小宇宙的碰撞光芒----阿斯普洛斯他居然只利用空间跳跃到了圣域山脚!
下一瞬间我已感到扑面而来的血与风,叫嚣呼喊声充斥耳边----圣域和冥界力量相较的小战场。
“好了,冥斗士们,哈迪斯陛下的任务,已经由我完成了!!”阿斯普洛斯架得我骨头发疼,他伫立在白羊宫屋顶高处,把我当成个战利品似的直炫耀!
可恨!----不过,看来他不会杀我,会把我带回哈迪斯城。可阿斯普洛斯这么大张旗鼓地显示自己死而复生,是……为了……
我看着他凶悍的神情,隐隐猜测,他可能是想吸引刺激德弗特洛斯出现?!
“米诺斯大人!!”路尼浑身狼狈,连冥衣都破损了大半,好在还活着。而史昂喘着气,浑身浴血站在路尼对面-----
下一眼,我看到了希绪弗斯----他震惊地望着死而复生的阿斯普洛斯,以及被挟住的我。而冥斗士奎恩和哥顿,冥衣粉碎,双双倒在他脚下完全失去了意识----刚刚山脚下一场大战,希绪弗斯带领着寥寥可数的几名黄金圣斗士,撑住了局面啊!
我怎么也看不够似地贪婪望着他的英姿----暂时的分别在即了,我的希绪弗斯。
“站住!阿斯普洛斯!!”眼见从前的故友又要打开异次元通道,希绪弗斯张开黄金羽翼,呼地飞冲过来,他跳到对面石柱上,却放下了手中弓箭,“你----你们-----”
“在最终幕正式开战前,和圣域的代理教皇打一场,也不错啊。希绪弗斯,你似乎,很不悦?!”
“你抛弃黄金圣斗士的尊严,抛弃守护女神的重任----就为了一个教皇的位置吗?!!阿斯普洛斯!!”
阿斯普洛斯冰冷笑意带着杀气浮现,“你这个人……你怎么懂得,自己轻易放弃,不在乎的东西----对别人的意义是什么?!从小你就是个,演绎清白良善效仿兄长却老惹来麻烦的家伙----你觉得自己让出教皇的位置很高尚吗?可你从来都比不上我!!反正我要走的路,要得到的东西,就算被唾骂为穷凶极恶,也要施行到底!无所谓利用谁,反抗谁,杀掉谁----我就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为了支配地上世界和冥界!才从死亡之国复活!!!”
我看到希绪弗斯就像被抽了一鞭子似的,露出痛苦的神情----他是在痛苦自己从小的好朋友变成了这幅模样!!不!不!!他不能在这样的心境下,和阿斯普洛斯对决啊!
我一把抓住阿斯普洛斯似乎要抬起,施展双子座最强绝招银河星爆的手,不顾一切大喝道,“阿斯普洛斯你少在这里浪费时间,快带我回陛下身边!!”
作者有话要说:
政委的性格导致如果打起来很可能不是阿斯普洛斯的对手。
就这样,米渣跑路了----政委内心是难过的。
第96章 黑发
阿斯普洛斯变为血红色的双瞳在黑头发的映衬下,分外邪魅----他瞪着我,眼中锋芒活像是乌金的针,毫不费力能戳破我的心思。
不管了!我死死扣着他胳膊,绝不能让他攻击希绪弗斯!“快带我回冥界!”
“真有趣。”
阿斯普洛斯朝希绪弗斯嗤笑一声后,我们踩着的白羊宫屋顶背后瞬间化为无限经纬度延织出的空间,它黝黑变幻,无边无际,被投入其中的一切就像掉入永恒无底的深渊。
“如你所愿好了。”
我在被拽拉入前,极力望向冲来的黄金羽翼----我看到他脸色沉沉,如同强忍煎熬般紧咬牙关,淬亮急切的双眼紧盯着我,他想把我,从阿斯普洛斯这,夺回他身边吗?
然而,再快的速度也比不过异次元的吞噬。就像人实际离开水塘边,留下光速差别的水中照影依旧虚像粼粼,希绪弗斯伸手时,只触碰到我余留圣域瞬间最后的影像----我对他凝眸温眷的视野在这前就已中断。
我……会很快再见到你,我唯一心爱的人,一定。
当传来脚踏实地感时,我已经被阿斯普洛斯扔在了星之魔宫的坚硬地面。“呵呵,米诺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一厢情愿继续吧!撞上那种男人,这事不会有你想要的结果!我等着看你彻底破灭后的模样!”
我的脸扭曲了下,想出口还击,但阿斯普洛斯他已扬长而去,徒留我恨恨瞪着双子座冥衣暗色背影----
好容易回到云端上的天空之城,我想起自己是私自跑出门,当去觐见哈迪斯陛下前,已经在心里编了一套应对之词,包括如何遗失奥利哈尔钢的谎话,但出乎意料的是,哈迪斯陛下居然并不关心这个东西的下落,他也没过问半句为什么我会去西伯利亚。
罗马式环状穹顶的画室内,冥王宽大的袍服漫不经心地逶迤在地,他像一颗黑色的白杨般优雅伫立,在最后的画布上勾勒着,并详细聆听我为什么会受重伤的缘故。
听我如实说完后,冥王搁下画笔,“我没料到波塞冬居然会对你出手,哪怕睡了这么久,他也依旧够多管闲事的。不过,现在你终究回来了,先好好休养。”
“陛下,被圣域乘机俘虏后封印,是我的奇耻大辱,请让我无论如何早日回到战场上,一雪前耻。”我抬起手腕上的雅典娜封印,咬牙切齿道。“请您帮助我----”
那镣铐下的手臂,活像布满了树木的根须脉络,从肌肤的土壤中吮吸着鲜红的血液,我已经浑身都是这幅鬼样子----当在海王星宫第一眼清晰看到自己的容貌,我甚至以为自己快从内部皲裂成碎片。
“别着急,这真是美丽之极的破损。”哈迪斯陛下轻轻笑了笑,端详着我的手腕和脸,摇了摇头,“但这个封印,要靠你自己去解开,米诺斯。我依旧美丽的傀儡师,你回冥界深处,用涌动的地热甘泉,修补你的身躯吧。”
就这样,我轻易过关后,再次回到了冥界最深处的多罗美亚温泉宫。怀着一定要尽快回到战场上,以免赶不上保护希绪弗斯的心思,我将自己全身埋入汩汩冒着硫磺气息的泉水内,让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渗透这珍奇的水----连伊利亚斯那样惨不忍睹的冻瘪干枯躯体都能在水的浸泡力量下复原为战士毫无瑕疵的肉体,我也应该没问题吧。
这时候我才终于知道了潘多拉同拉达曼迪斯也从海王神殿逃了出来,两人都受伤极重,拉达曼迪斯还被天蝎座的猩红毒针·炙焱·安达里士给蛰得近垂死,他能把昏迷的潘多拉从冰封的亚特兰蒂斯救出来,属于奇迹。
……也许就是靠着他痴心狂迷潘多拉的力量。那歇斯底里的黑寡妇泼妇到底有什么魅力?算了,比起哄男人为她卖命的水准,除了天猛星谁都捞不到的潘多拉,比那个贱人雅典娜,又差了多少个小宇宙啊。
我如同婴儿蜷缩母体般享受着水的滋养和修复,银发披散在水波中晃荡如同最细腻拉丝的纯银,又像千万道皎洁的月色沉入深泉。透过波光,水边站着面无表情的伊利亚斯,我望着他的棕色短发,挑剔地想还是希绪弗斯的头发长短略卷都最恰到好处,只有他才让我产生手指亲密梳理的热望----跟着我面色恨恨又思索,他此刻是不是站在那个装模作样的废物萨沙身边,羽翼闪闪保护她?
我恶狠狠握拳,再摊开手望着渐渐淡去的粗细红血丝:温泉的水,就像逐渐融解了这些脉络血线,我的伤,一定很快就能康复。而希绪弗斯他,只有想念我,把我对他说的话放在心上,回忆渡过的美好时光,才可能发现藏在他大衣口袋内的奥利哈尔钢……等我们再度相逢时,他会看到全身无暇重现美丽的我。
现在,拉达曼迪斯和我都在疗养,三巨头中还有一个艾亚哥斯很少负责地面上的事务,他和他的黑船部队,依旧停驻在冥府,而他本人,也常常回多罗美亚旁的安提罗拉行宫……带一个女冥斗士共同享用温泉。
天雄星艾亚哥斯是个暴戾的统领,同时骄傲无比,他当然不可能和在附近疗伤的我像同伴一样聊天,但他的属下,爱人,天孤星拜奥雷特,却来探望我,于是一来二去,我闲得无聊时也会前往安提罗拉。
宫殿深处,有瀑布般的热流从迦楼罗大鸟状的壶口倾泻而下,水声哗哗却遮不住我敏锐的听觉----艾亚哥斯正称呼拜奥雷特为,“我的羽翼”。
我先羡慕,又沮丧----拜奥雷特完全不精致美丽,甚至像个男人,浑身都是疤痕,她却拥有我羡慕的东西:心爱的男人视她为半身,他们是不是在温泉炙热的水中,亲密无间,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