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灿和司徒炜吓得背上冷汗都流出来了。
司徒煦继续:“司徒灿虽为长子,但是为人太过鲁莽,喜武误文,相反太子比之稳重地多。”
孙望嵋闻言,再次看了看司徒灿和司徒炜,终是点点头:“稳重有度,心胸开阔,他登基确实不会为难兄弟。”
“也就他们两个兄弟相依为命,这个朝堂、这个天下,那是那么容易治理的,兄弟俩相互扶持,总是好些,”司徒煦咳嗽了几声,这才缓过劲来:“总好过朕,当年和自己的兄弟勾心斗角,害来害去的,也怪没意思。”
“不是还有司徒照跟在你身后吗?”孙望嵋淡淡地开口,那神情就像是在和一个好朋友聊天一样自然。
司徒煦就是喜欢孙望嵋这种对待他的态度,自从他登基以后,原本是兄弟会变成君臣、原本的朋友也会变成君臣,只有孙望嵋不会变,而且他也不怕孙望嵋变,因为孙望嵋对他的江山没有兴趣,他反而可以更放心地和孙望嵋交朋友。
“四弟啊,他几年前已经去了,如今是他的嫡子继承了他的爵位,”司徒煦感叹一声,随即苦笑:“如今,朕也要跟着四弟一起去了,四弟去之前,朕去看过他,朕和他约定,来世,我们还要做兄弟,不过,四弟说想要当哥哥,让朕也跟着他的后边试试看,”说完,司徒煦期待地看着孙望嵋:“你会帮朕的吧。”
孙望嵋点点头:“我会帮你。”
“朕不想在生在帝王之家了。”
“我会帮你。”
“朕希望平平安安地过完一生。”
“我会帮你。”
司徒煦满脸笑意,即使因为病痛的折磨而脸色苍白,此时也因为孙望嵋干脆地回答而激动的脸色通红:“多谢。”
孙望嵋点点头,抬手让盛崖余过来:“这是我收的徒弟。”
司徒煦挑眉:“没想到你也有收徒弟的一天,”他上下打量了盛崖余一边,一脸的赞同:“你的眼光着实不错。”
此时的盛崖余已经成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习剑将近十年,又和孙望嵋这个师傅走过很多地方,他的心性更加稳重内敛,挺拔的身姿看上去即有着剑客独有的冷清,又带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沉稳。
“确实不错,如今他还在休息无情剑道。”
司徒煦微微睁大眼睛,有些疑惑地看着孙望嵋:“你不是,不赞同无情剑道吗?”
“无情剑道只是通往心剑的一个途径,等到什么时候他突破了无情剑道,就离心剑不远了,”孙望嵋转头看了盛崖余一眼:“可惜……”
司徒煦疑惑地看着他,不懂他为何这样说。
盛崖余微微弯了下嘴角,一脸从容地看着他:“师傅,通往心剑的道路不只是无情剑道一途。”
这一下,司徒煦明白孙望嵋的意思了。
司徒煦把视线看向始终站在一旁,一脸明艳动人的东方不败:“那这位,是你的夫人?”
东方不败一挑眉,瞪了孙望嵋一眼:“他想得美。”
孙望嵋摇摇头:“朋友而已。”
司徒煦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要一辈子打光棍了。”
孙望嵋疑惑地看着司徒煦:“贾琏已经成过亲了。”
“那是贾琏,不是你孙望嵋。”司徒煦没好气地笑出了声。
司徒灿和司徒炜的身子一抖,即使还跪在地上,他们也对听到的消息有些摸不着头脑,当然心里也很是震惊。
孙望嵋勾着嘴角,看着司徒煦已经开始像见到多年不见的好友一般和自己絮絮叨叨,心情也愉悦了不少:“感觉可好些?”
司徒煦一愣,随即发现这些年来一直折磨自己的病痛仿佛一下子消失了一般,他先是惊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感觉到自己的心脏还在有力的跳动:“你,救了我,”随即,他的眉头微皱,脸色也变得复杂了起来,他的目光不自觉地瞟向司徒灿和司徒炜:“你何必救我,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我不会救你,只不过是让你在领死之前感觉轻松一点而已,”孙望嵋倒是很坦然:“你还有一个时辰的时间,这是我最后送你的礼物。”
司徒煦的眼神闪了闪,最终勾着嘴角,满脸感激地看着孙望嵋:“多谢,朋友。”
“不用谢,朋友。”
孙望嵋带着东方不败和盛崖余站在御花园中,他给了司徒煦在最后的时间里健康的身体,司徒煦就立马起身去处理自己死后的后续问题,即使司徒炜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在司徒煦这个从太子时期就一路提心吊胆走过来的人看来,司徒炜还是会有危险,所以,司徒煦正在用自己最后的时间为自己这个看好的儿子做最后的事情。
“他算是一个好皇帝,”孙望嵋站在一株盛开的牡丹花前,淡淡地开口:“同样,算是个不错的人。”
东方不败点点头,抬手把那朵开得正灿烂的牡丹花摘下,拿在手中把玩:“这倒是没错,当皇帝的能够如此坦然地放下权利,不求你帮他长生不老,就凭这份心性,也确实不普通。”
孙望嵋转头看着东方不败手里的牡丹花,再看看静静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宝剑的盛崖余,终是把目光转向了另一朵开得灿烂的月季花,默默不语。
东方不败不满地冷哼一声,转头看着装雕像的盛崖余:“小余,不如让你东方姐姐陪你练练。”说着,牡丹花就脱手而出。
盛崖余转身抽剑向前一劈,那朵牡丹花就被他劈成了两半。
孙望嵋看着两人已经在御花园中旁若无人的打了起来,再不说话,直到一个太监跌跌撞撞地跑来,他的目光才冷凝了起来。
“皇上驾崩,皇上驾崩。”
孙望嵋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玉佩,走到那太监面前。
“皇上驾崩,请义忠亲王移驾。”太监低头行礼,态度恭敬至极,这可是活神仙啊,妥妥地活神仙,能有幸见到就是他的荣幸了。
孙望嵋抬脚便往前走:“走吧。”
东方不败和盛崖余停下了动作,跟着孙望嵋而去。
司徒煦静静地躺在御床上,身穿皇袍,双眼紧闭,已经没了呼吸。
司徒炜跪在最前面,然后依次跪着司徒灿、各位宗亲大臣,大家都痛哭不止。
孙望嵋带着东方不败和盛崖余走进来,众人一时停下了哭声,纷纷看向这位活神仙。
“义忠亲王,”司徒炜站起身迎了过去:“父皇,父皇他去了。”
孙望嵋点点头,走到司徒煦床前,拿下腰间的玉佩轻轻地放在司徒煦手中:“一路走好,朋友。”
朋友只一世,即使孙望嵋和司徒煦是朋友,他也只是和司徒煦的这一世是朋友而已,等到司徒煦转世成为了另一个人,他们,便只是陌生人而已,所以,当初他送给自己的玉佩,自己也该还给他了。
等到司徒煦出殡的那天,孙望嵋一身白衣,站在司徒煦的棺材前面,跟着送葬的队伍缓缓走向皇陵,看着司徒煦的棺木被抬下灵柩,看着那皇陵的千斤门落下,孙望嵋终是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一身白衣的盛崖余和东方不败:“我们该走了。”
说完,他抬起手向虚空一划,空中立马出现了一个缝隙,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孙望嵋抬脚从容地走了进去,东方不败和盛崖余也随即跟了进去。
不知道谁先开口:“神仙啊。”
众人立马对着孙望嵋消失的方向磕头。
司徒炜看着孙望嵋消失的地方,终是苦笑一声:“还是父皇有运气啊。”
第56章 番外八 最后的最后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
东方不败一身大红嫁衣,面容艳丽,抬眼透过铜镜看着背后个送喜婆子给自己梳妆,听着那送喜婆子嘴里的婚嫁歌,愉悦地弯着嘴角。
他的视线突然通过铜镜看到了门外,一身红衣的孙望嵋站在那里,他的眼眸微微一垂,脸上露出了淡淡的释怀。
他不是没有喜欢过孙望嵋,怎么会不喜欢,那样出尘不凡的男子,是个女子都会喜欢,即使他不算是真正的女子,他还是照样喜欢上了他。
他还记得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孙望嵋就那么直拉拉地站在他特意命杨莲亭建造的秘密花园里,那里是他的禁地,他可以在那里随心所欲的变成他喜欢的女子形象,而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没错,当时他的心里刚刚起了变化,是又自卑又自傲的时候,自然是不希望他的那番模样被他人看到,所以,对于孙望嵋的出现他是十分恼火,以至于他一个绣花针出去就像要了孙望嵋的命。
可是,孙望嵋太强,强到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的程度,他便立刻审时度势,把孙望嵋留在黑木崖,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想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有多大本事。
然后,一切都顺理成章了,孙望嵋并没有对他特殊的癖好产生任何一种轻视,他平等地对待自己,让自己觉得自己不是个怪物,以至于到最后,他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成为一个非常出色的女人。
他杀了杨莲亭,杀了自己的那些妾侍,离开了黑木崖,和孙望嵋一起游览天下,当看到江南第一名妓董秋婉倾心于孙望嵋时,他的心里终于有了浓浓地嫉妒,他也终于明白,自己是喜欢上了这个冷清至极的男子。
当看到孙望嵋对董秋婉不假辞色的时候,他的心里是暗喜的,他那是总是在想,要是他一直陪在这个男人的身边,是不是有一天,这个男人也会喜欢上自己,然后他们可以做一对恩爱夫妻,游走于世间的各个角落。
然后,孙望嵋呆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他也在那个时候终于意识到,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强,他是可以划破虚空的男子,是自己即使变得再强也要仰望的男子,那个时候,他心里的自卑,认为可以陪他永远、认为可以留在他身边的自卑,又浓浓地散了出来。
即使最后他们一起抚养了小余长大,他还是明白,他和这个男人,到底是如何的不相称了。
他是威武霸气、张扬潇洒的东方教主,可是,却配不上心中这个让他情窦初开的男子。
“新娘子真漂亮,新郎见了一定会把持不住的。”送喜婆子放下梳子,由衷地赞叹。
东方不败才从思绪里回过神来,看着镜中自己的绝世容貌,再瞟瞟始终站在门外,即使是一身红衣也掩盖不住他冷清气质的男子,终是轻叹一声,由着送喜婆子把大红喜帕盖在了他的头上。
他终是嫁给了他心仪的男子,但是那个男子却不是他的初恋。
孙望嵋抬起手,接住东方不败递过来的手。
送喜婆子一脸笑意地开口:“那就请孙公子作为娘家人,把新娘带到喜堂那里了。”
孙望嵋点点头,蹲下身子背起一身红衣的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趴在孙望嵋的背上,轻轻地开口:“我出嫁了。”
“恭喜你,终于嫁了一个不在意你过去、一心喜欢你的人。”即使孙望嵋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可是东方不败却知道他必然是为自己祝福的。
东方不败喜帕下的嘴角微微勾了勾:“你应该知道,我以前心仪的是你,不过你不珍惜,所以我就喜欢别人了。”这一句告白的话,也许是东方不败彻底对孙望嵋的放下,从此以后,他们只能是挚友。
孙望嵋的脚步不停,已经把东方不败背到了喜堂外:“我知道,可是,我不心仪你。”
东方不败微愣,随即轻轻地笑了一声:“所以,我们是朋友啊。”
孙望嵋勾着嘴角,把东方不败放下来,轻轻地把东方不败的手放在了一身喜服的新郎身上:“他,交给你了,药师兄。”
新郎黄药师一脸笑意地点点头:“我会让东方一生幸福。”
孙望嵋回以一笑,退到一旁,看着堂中的新人拜堂成亲。
“师傅,”盛崖余站在孙望嵋身旁,小心地看了看孙望嵋的脸色:“你可还好。”
“自然,”孙望嵋的视线看着新人行礼,嘴里轻轻开口:“看到好友有如此姻缘,我心甚慰。”
“师傅。”盛崖余微微皱了皱眉,终是轻叹一声,师傅和东方姐姐之间的事情,他是看得很清楚的,可是,神女有意,襄王无心,最后,也不过是叹一场缘分未到罢了。
“你呢?”孙望嵋看着黄药师牵着红绸把东方不败嵌入新房,这才转头看向盛崖余:“你回到你的那个世间,生活得可好。”
盛崖余点点头,他还是想要把当初的十三凶徒找出来,所以他留在了他的那个时空,即使师傅给他起了‘无情’的别号,而且教授他无情剑法,可是他还是因为面冷心热的性格而练出了自己的剑法,和师傅当初教授的无情剑,和师傅自己练就的心剑完全不同。不过好在,师傅并不在意这一点,也对自己最后进了神侯府当了一名捕头而没有任何意见。
“你可喜欢自己如今的生活。”孙望嵋看着自己这个徒弟,倒是难得地开口关心一二。
盛崖余点点头:“徒弟在神侯府很好,而且徒弟剑法高超,在那里已经有了‘无情剑客’的名号。”
孙望嵋挑眉:“你不练无情剑,何来‘无情剑客’的名号。”
“徒弟在神侯府号称‘无情’。”盛崖余一脸微笑地看着孙望嵋。
孙望嵋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徒弟,虽说没有成为自己认为的那种剑客,可是也在剑术上颇有自己的看法,只是他这个徒弟,心里装的事太多,家国天下、是非曲直,都是他所关心的东西,终是和自己的万般不留心不同,他也就不再强求,只是抬手轻轻地拍了拍盛崖余的肩头:“有空,师傅会去看你。”
盛崖余一乐:“徒弟就害怕师傅再来看徒弟时,只能看到徒弟坟前的野草了。”
这一点没有说错,每一个时空的时间流速都不同,就害怕师傅才去别的时空没多久,他就已经过完一生了,所以,每一次与师傅的见面,他都分外的珍惜,害怕这是和自己这个敬爱的师傅最后一次相见。
孙望嵋又拍了拍盛崖余的肩头:“男人,不必在意太多。”
“师傅还是那般不在意啊。”
东方不败一个人坐在喜床上,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作为新郎的黄药师自然是要去外边敬酒,虽然没有来几个宾客,可是据说也是这个时空大名鼎鼎的‘五绝’高手。
东方不败勾着嘴角嗤笑一声,就连黄药师目前都是本座的手下败将,何况是其他那四绝,至于这些人,就更不是孙望嵋的对手了。
这才想着,就听到送喜婆子的声音:“孙公子,这是新娘婚房,公子是不好进来的。”
“没事,我和他说几句话就走。”
然后,东方不败就看见自己的喜帕下面出现了一双鞋子,是孙望嵋。
孙望嵋看着一身喜服坐在那里的东方不败,勾着嘴角:“今日看你有这般姻缘,我很为你高兴,只是,你也知道你的身子,这子嗣之事,你心里也多有想法。”
东方不败的眼眸暗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光彩:“没事的,药师他知道我的事情。”
“没错,东方的事情,我全部都知道,也全部都了解。”黄药师走了进来,他刚刚在喜宴上一看到没有孙望嵋的身影,就想到这个男人是来见自己的新娘了,他是知道自己的娘子原来是喜欢这个男人的,而且这个男人也确实出色,所以,即使是已经和东方不败拜堂成亲,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于是放下了宾客,匆匆地赶了过来。
孙望嵋看到黄药师的表情,心下明白,看着这一对新人,也不再多说什么,从袖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递了过去:“这是我找警幻仙子拿的,可以给你一个孩子,因为我想着你应该会喜欢女孩,所以这瓶药可以让你生一个女孩。”
东方不败的手紧了紧,整个身子都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黄药师的脸上也出现了一阵紧张,随即也是由衷地感谢:“多谢,”他接过玉瓶,小心地放在怀里,再次道谢:“多谢了。”
孙望嵋点点头:“好好过,我走了。”
说完,他的身影就慢慢地消失在了原地。
东方不败紧紧地抓着裙摆,直到一双手按了上来。
黄药师温柔地语调响在耳侧:“夫人不必担心,为夫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那就,多谢夫君了。”
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恋一个人,念一个人,终究,不过是,我找到了我的幸福,你找到了你的道路罢了。
孙望嵋一抬眼看着周围的环境,这一次,是到了一个山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