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此举是引起了雪公子的妒心,方有今日之事,当时自己也是心惊胆颤,可见凌霜寒仍是那般待自己,心便有些灰了,心中暗道:"若朕真能不再来,朕便放你离去。"思罢,心中却是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燕柔见慕容颜离去后,竟是一连几日未回寝宫,凌霜寒的风寒也一日好似一日,原本以为慕容颜是因为凌霜寒在病中,而凌霜寒对自己态度冷淡,怕妨碍凌霜寒养病,所以不回寝宫。
可凌霜寒病好后,也仍不见慕容颜踪影,而只是每日打发人来问问情况,还让人传话给自己不得离凌霜寒半步,燕柔知道慕容颜仍是记挂着凌霜寒,却不知为何不肯亲自来看。
倒也耳闻如今宫里宫外对凌霜寒的逃跑议论纷纷,而不停有人上表立后之事,太后也传过自己几次,询问凌霜寒的情况,虽未说些什么,燕柔只是知道如今太后也对凌霜寒不满。
虽然知道慕容颜其实不愿立其它人为后,可慕容颜对凌霜寒的态度,只会让人认为慕容颜是为了凌霜寒不肯立后,对凌霜寒也是不利,而凌霜寒是个降将,秦国早有人对凌霜寒封侯之事不满,不禁凌霜寒的担忧。
而此刻,慕容颜又一连月余不到寝宫,便怕一些人误以为凌霜寒失了慕容颜的宠爱,只怕会生事,正担忧凌霜寒的处境,没想到慕容颜又回到了寝宫,燕柔方松了一口气。
只是凌霜寒的情况,燕柔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第023章
慕容颜虽回寝宫,只是也会在其它嫔妃处就寝,但遇到这种情况,慕容颜必会在晚膳时回到寝宫,虽不用用膳,但一定会来看看,而燕柔发现凌霜寒对着慕容颜的背影,眼中竟会有一种依恋不舍之情,第一次,燕柔以为自己是花了眼,可仔细的观察了几回,燕柔肯定自己没有看错,心中暗喜,凌霜寒分明是对慕容颜产生了感情,想来只是一时说不出口。
可没过多久,凌霜寒的表现,让燕柔既担心,又不明所以,凌霜寒会在吃东西时哭,有时是看着食物发呆,然后不停的掉泪,有时是吃着吃着,便开始掉泪,就无法再进食,燕柔便好说歹说,,也只能让凌霜寒只是再吃,几口,便再也无法吃下去了,便是平时,凌霜寒有时坐着,也会暗自垂泪,燕柔问了几次,凌霜寒只是摇头,不肯回答。
慕容颜不在寝宫就寝时,燕柔便会在外屋陪睡,而燕柔有一次起夜时,去看视凌霜寒,却发现凌霜寒并未睡着,却是缩在床角,满脸惊恐,似看到什么害怕的东西,却是问而不答。燕柔本想告诉慕容颜,就在此时出事了,凌霜寒将瑞王刺伤了。
瑞王又是太后唯一的嗣子,太后在是先帝的荣妃,颇得先帝宠爱,孕有三子二女,瑞王是太后最小的儿子,也是太后唯一长大成人的一个孩子,其它都幼年夭折了,而慕容颜的的母亲却是产下慕容颜后,便死了。
先帝将慕容颜交给了正值丧子之痛的荣妃抚养,当时的荣妃对慕容颜可以说是视如己出,二人感情犹如亲母子,慕容颜待瑞王也如胞弟。慕容颜称帝后,除了追封自己的亲身母亲外,下旨封抚养自己长大的荣妃为太后,可以说是承认荣妃也是自己的母亲。
慕容颜听到这个消息后,当时吐了一口血,急忙回到景宁宫,景宁宫是乱做一团,御医已经来了,瑞王被放置在床榻上,昏迷不醒。待御医诊治后,说瑞王无性命之忧,伤口虽深,未伤到要害,只是失血过多。慕容颜方松了一口气,下旨将凌霜寒关进雨晴苑,稍后再做处理。有人来报,太后驾到。慕容颜听得心里一紧,迎了出去。
就听见一声哀嚎之声传来:"我的儿呀。"就见太后在人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了进来,慕容颜忙叫了一声"母后",就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太后却是不理,直接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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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颜也未起身,膝行入了屋,太后到的床前,见瑞王双眼紧闭,面如金纸,呼吸微弱,不禁放声悲痛,又是儿啊肉的叫了起来,慕容颜此时也是珠泪滚滚。众人忙劝,亦告诉太后,瑞王并无性命之忧,太后才慢慢的止住了泪,看了一眼还跪着的慕容颜,说道:"起来吧。"却也不再说话。只是看着瑞王,忧虑之情溢于脸上。
因御医说瑞王此时不宜挪动,太后便留在了景宁宫,慕容颜也在太后身边伺候。瑞王醒后,又在景宁宫待了两天,被太后带回了慈寿宫。此期间,太后也不提凌霜寒刺伤瑞王的事,慕容颜知道,太后不过是在等自己的决定。
慕容颜此时心中最大的疑问就是,凌霜寒如何会刺伤瑞王,凌霜寒到寝宫时,慕容颜就下旨将一切利器都搜了起来,一如在雨晴苑一样。瑞王回了慈寿宫,慕容颜才开始详细的调查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凌霜寒刺伤瑞王的凶器,却是瑞王自己的匕首。瑞王和皇长子一起来的,当时在场的还有燕柔。
第024章
燕柔自凌霜寒被关入雨晴苑的那一天,也跟着到了雨晴苑,和凌霜寒待在一起,其实也明白慕容颜心中仍想保住凌霜寒,慕容颜和太后的关系,燕柔也知道的清清楚楚,这一次,慕容颜与情与理,都无法轻易免了凌霜寒的罪,凌霜寒之前的情况,也让燕柔非常担心,所以,燕柔自做主张的跟着凌霜寒一起回了雨晴苑,一方面可以照顾凌霜寒,另一方面,害怕宫里的人,会乘慕容颜无法顾及凌霜寒的时候而对其不利。
后宫里,讲的是权势,凌霜寒的侯爷在这里不过是一个称谓,没有任何实际的权利,慕容颜对凌霜寒的感情,所有人都看了出来,这是宫中的大忌,让凌霜寒成为众之矢的,凌霜寒和慕容颜之间的种种,也瞒不过众人,否则,瑞王和皇长子也不会说那些话,可燕柔不明白的是,瑞王和皇长子为什么会嫉恨凌霜寒,凌霜寒同他二人之间这么长时间并无任何交集。
凌霜寒在雨晴苑虽不像在景宁宫时,吃东西就会哭泣,夜间凌霜寒仍是无法入睡,燕柔劝了几次,而凌霜寒只是抱紧身子,摇摇头,又不肯透漏只言半语,神情中的倔强与落寞,让人看了心疼,燕柔只得陪凌霜寒一起无眠,白天,就吩咐呤儿看顾,自己借机小寐。
此时,凌霜寒将呤儿编了如意结的玉璧递到燕柔手里,那日,慕容颜虽吩咐将凌霜寒的衣服烧了,可太监却将这玉璧收了起来,燕柔将其要了回来,还给了凌霜寒,燕柔不知此时凌霜寒为何将玉璧递给自己,就听凌霜寒道:"我死了,就将这玉璧给呤儿,这玉璧还值几个钱,她拿着用处大些。"凌霜寒竟是也明白自己似乎难逃一死,只是凌霜寒如何不将玉璧亲自给呤儿,燕柔正欲问,慕容颜已是着人来传燕柔去景宁宫问话。
燕柔一到景宁宫,就见太后也在,慕容颜跪在一旁,燕柔也忙跪下给太后见礼。太后只是一颔首,却继续对慕容颜道:"此次的事,虽说是颉儿惹起来的,这人入宫的种种,若非皇上容忍,便是十个也早该拉出去砍了头,那里还能留到现在,如今,皇上仍要留此人,哀家也实在是看不过去了,皇上还是好好斟酌为是。"
慕容颜看着太后,叫了一声"娘",眼里尽是哀求,俯下身去,以首扣地。慕容颜这一声"娘",让太后微微一颤,慕容颜分明是以骨肉亲情求太后放过凌霜寒。太后不由的叹了口气,当今皇帝虽不是自己亲生,可从他离了娘胎就是自己在照顾他,自己一手将其抚养长大,却与亲生无异,而这个儿子却是一个情种,当年感情深厚的王妃离世,还是王爷的他几乎是要一同去了,是自己出面责其不孝,辜负了自己的养育之恩,这才使已绝食三日的人再一次进食,而后自己又每日赐食,慕容颜的渐渐恢复了伤痛。
慕容颜甫一即位,就封自己为太后,也承认了自己同其如亲生母子的感情,对自己唯一的一个儿子也是爱护有加,可如今他却要自己放过一个刺伤自己唯一骨肉的人,此人,对皇帝亦非真心,自始至终,不过是慕容颜一人付出。
太后叹道:"傻孩子,你虽不是我亲生,可我却视你如己出,你让我如何放心你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若此人对你也一网情深也就罢了,偏又不是这样,你让我如何放心,为着这么一个人,你已冷落了后宫,如今又伤了颉儿,国法也是不容,不是为娘的逼你,这实在是此人不可留,你也体谅为娘的一片苦心。"说罢,却是流下泪来。太后的话在情在理,慕容颜无法反驳。慕容颜只是哀绝戚戚的望向太后。
燕柔却在一旁道:"回太后,伤了王爷的其实不是侯爷,而是另有他人。"太后听了,怒道:"胡说,这么多人亲眼所见是这静安侯伤了颉儿,难道有假。"燕柔一边告罪,一边忙道:"侯爷同王爷无冤无仇,也不至于就得下此毒手,实在是因为被附了身,方会做出此等事来,所以说,这伤了王爷的不是侯爷,实在是因为侯爷被邪灵附身,所以才会刺伤了王爷,太后若一定要治侯爷的罪,却是对侯爷不公,最伤心之人,怕是皇上,若如此,太后心里也定不好过,不如先找了天师来看后再说。"
太后正欲驳斥燕柔,慕容颜先说了话:"燕柔,此话有何凭据?"
第025章
燕柔道:"最近,侯爷夜夜无法入眠,像是看到极为可怕的东西,所以,奴婢猜测,定是有邪灵作祟,侯爷才会如此。"
太后怒道:"哼,只怕是知道伤了亲王,吓得无法睡觉,如何说是邪灵作祟。"
燕柔道:"若说先侯爷如此,奴婢也不敢辨,只是如今侯爷对皇上也有了情,同王爷无冤无仇,不过是王爷口角有些锋利罢了,也未必就要伤人。"话音刚落,就听太后斥道:"越发的信口雌黄。"
慕容颜身形一震,正欲开口说话,就觉胸口有一阵热流,眼前一黑,只听到太后的惊慌的声音:"颜儿",身子歪了下去。太后见慕容颜口吐鲜血,人也昏了过去,惊声叫道"来人,快传御医。"景宁宫的太监手忙脚乱的将慕容颜抬到床上,已有人去宣太医了。
太后见慕容颜脸色苍白,嘴角还有一丝血迹,而眉头微蹙,表情痛苦,心中一叹,慕容颜一出娘胎,就是自己在带着,早已建立了深厚的母子之情,除了不是骨肉相连,其它的和瑞王并无差别,也深知知慕容颜是重情的之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慕容颜才会封自己为太后,享受这至尊的荣耀,
而今看来,慕容颜对此人的感情也只有当时的王妃,现在被追封为皇后,慕容颜的原配可以比,当时,慕容颜因为王妃的去世,伤心的只剩半条命了,因为可如今,若让他去杀自己所爱之人,慕容颜就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了。
可此人若不除,自己如何放的这个痴情的儿子身边,自始至终对其的痴情不加回应,而又一个伤了自己令一个儿子的人。本来的重情如今倒成了痛苦的根源。真是让人左右为难。
刚才燕柔见太后是一定要除去凌霜寒,情急之下,说凌霜寒是被邪灵附身,而且将凌霜寒对慕容颜已动了情的事说出来,只是没想到,慕容颜会受到如此大的震动,而至昏厥,始料不及,心中也不由得感叹。
慕容颜醒转过来,就见太后手里端着一碗药,眼睛红肿,慕容颜忙坐了起来,太后忙道:"慢些,小心起急了,头晕。"说着,舀了一勺药,送到慕容颜嘴边,却是亲自喂慕容颜喝药,看着太后小心吹着药,又试了试温度,方道:"来,把药喝了"。
慕容颜觉得回到了小时候,自己生病的时候,太后也是这样喂药,心中一酸,觉得自己竟是十分的对不起太后,强忍住悲痛,就着太后的手将药喝完了。太后喂完药,将慕容颜嘴角便残留的药迹拭去,不想慕容颜一个翻身,下了床,跪在太后的面前。
太后吓了一跳,就听慕容颜道:"儿子不孝,让母后担忧了。"太后欣慰道:"傻孩子,这也值得如此,到吓了我一跳,起来吧。"慕容颜并不起身,继续道:"母后说的对,儿子这就下旨,将那人斩了,也成全了他,也免得母后日后担忧。"话到后来,声音微微颤抖起来,将头埋在了太后两腿之间。
太后闻言,微微一愣,道:"哀家想,这燕柔说的也还有几分道理,皇上先找个天师来看看再说吧。"慕容颜将头猛的抬了起来,不可置信,叫道:"母后",就见太后看着他,叹道:"傻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只是那一个倒也无大碍了,又何必伤了另一个。"
说完,太后从床边站了起来,道:"也该回去了,来了这半日了,皇上就好好的休息,也不必送了。"太后走到门口,却又回过身来,道:"你若怕哀家担忧,以后好好照顾自己才是,这些日子,倒是瘦了不少。"慕容颜依旧跪着,看着太后离去,心里也分不清是喜是悲。
太后的身影在门边消失,慕容颜却是靠着床沿,跪坐在地上,眼泪已是不住的落了下来,只觉疲惫不堪,听到燕柔在一旁叫道:"皇上。"慕容颜这才发现,燕柔原来还在,却是蹲在自己身边,慕容颜仍旧不动,哽咽着问道:"燕柔,你说的可是真的,可为何朕感觉不到。"
燕柔叹道:"自然是真的,燕柔怎么会拿这件事开玩笑。"慕容颜惨笑道:"既如此,如何睡着,也会哭,倒像是有万分委屈。"燕柔一愣,慕容颜说凌霜寒睡着也会哭,一转念,道:"皇上是说侯爷。"
慕容颜道:"除了他,这宫里还会有谁会如此。"燕柔道:"那倒也奇怪了,皇上若不在宫里就寝,侯爷是每夜都睡不着的,如今在雨晴苑也是如此,侯爷如今难不成在皇上身边才能睡。"话音刚落,慕容颜一下直起身,一把拉住燕柔,瞪大了眼,看着燕柔:"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劲道之大,将燕柔只得以另一只手撑地,方稳住了身形。
第026章
燕柔的手被慕容颜捏的生疼,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慕容颜见了,方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松了手,只是问道:"燕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说完,也不待燕柔回答,就站了起来,不停的走动,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燕柔说。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一直恨着朕吗?原不过是朕一厢情愿,可朕不想放手,他如今的身子,若离了宫,也不知会怎样,太医前儿来跟朕说,想到了一个法子,虽不是完全,可至少也能保一两年,只是中间不能断,这一两年或许能找到方法,他也就有救了,朕先对不起他,如今朕也不指望他心里能有朕,若他的身子好了,朕自会放他。朕?????"慕容颜无法再说下去了。
其实,从凌霜寒逃走的那一次,慕容颜已经对凌霜寒能否接受自己,不抱希望了,这个人可以为别人要求自己打断他的腿,却是个连死,也要离开自己的人,慕容颜真的不抱希望,也许自己一开始做法也许伤他太深,两个人是无法在一起了。一想到,在自己的身边,睡着也会哭,慕容颜,慕容颜怎么相信他会对自己动情,不可能,这只是燕柔的错觉。只是错觉,和为了让太后不要追究凌霜寒而找的借口。
燕柔见慕容颜来回的走动,而语气急促的不停的说,知道慕容颜不相信自己的话,便将这一段时间的凌霜寒的种种讲了出来,最后说道:"皇上,在景宁宫,侯爷就如此了,并非是回到雨晴苑方如此,侯爷若是一个人独睡,必然是一夜无眠,燕柔先也没往这上面想,是皇上刚才的话,燕柔才有这个想法的。自从搬到景宁宫开始。皇上若不在景宁宫留宿,总会在傍晚时分到宫里来,可每回侯爷看着皇上走时,眼里便有不舍之意。"
慕容颜再一次瞪大了眼睛,道:"不舍?燕柔,你没看错?"燕柔道:"皇上,燕柔先也不以为是眼花,后来,便注意上了,不会错的。"
慕容颜对燕柔的话还是半信半疑,只是道:"罢,朕先随你去看看若果真是无法入睡,让太医好好诊治,这样,总是对身子不好。"燕柔见慕容颜仍不相信,也不说什么,只是跟着慕容颜一起到了雨晴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