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绘梦————花生宝宝

（这是浮生和绘梦前世的故事，单独小短篇，并不属於《笑红尘》）

浮生绘梦
我的名字，叫苒，光阴荏苒的苒，是天界转轮宫内守护命运之轮的天神，他们都叫我，转轮之子。
何时出生、又为何而存在，我不知道，从有记忆开始，便一直守护著天地命运的转轮，人的生死轮回、神的天劫善抱，所有的事情都在转轮中按照既定的命运行进著，而我，只是看著。
我可以看见别人的命运，却看不见自己的。命运之轮的宿命里，没有我自己的，不知道为什麽，也许，是因为我每天都距离他很近的缘故吧。
我的生活很单调但也很充实，无聊的时候就会看看别人的命运，或者睡觉,有的时候,会一觉睡上百年。由於天帝的命令，一般人不会接近转轮宫，而我也不能出去，所以就这样安静地渡过了一年又一年。我的朋友很少，宫里除了转轮天子我不认识其他人，能算得上朋友的，只有龙大哥一个人，他是天界最让人敬佩的龙帝，为人爽快而且一点也不拘小节，所以尽管天帝下令禁止众神仙接近转轮宫，他还是偶尔会来看我。
“苒，来看看我带了什麽。”龙大哥笑呵呵地飞进来，我一见连忙迎了上去。
“龙大哥，你又偷跑出来。”
“有什麽关系，反正天帝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来尝尝，这是我在人间带来的，据说是大漠民族的特色，乳酒。”
“乳酒？”我一听笑了，“我最喜欢酒，龙大哥你对我真好。”
“不过据说这酒很烈，会见风倒，要少喝为妙。”说著他又摆了几碟子下酒的素菜。
我不以为意，为两人各倒了一杯，然後一饮而尽，烈酒醇香,唇齿间还留著淡淡的香气,不由得感叹一声,“好酒，反正我哪里也去不了，怎麽会见风倒。龙大哥，今天我们就不醉不归。”
“你啊，”他举著酒杯摇头，“要是让转轮天子知道你竟然偷喝酒，一定会罚你的。”
“哎～龙大哥，教会我喝酒的人是你啊。”我眨眨眼，又一杯下肚。
我们两人畅饮了一会，几乎将他带来的一坛酒喝了个底朝天，酒性果然烈，我已经开始觉得晕晕乎乎了。
“又是一百年了……”他忽地叹了口气。
我默然。
“还有三天，他就会醒来，我有事不能帮你,这一次，你可想好了对策？”
我苦笑一声，无力地仰面躺下，“还能有什麽对策，打败他，将他封印，这样毫无意义的事情，究竟要持续到什麽时候？千年、万年？我，累了……”
龙大哥闻言，眉头微蹙，“苒，不要这样，这是你和他的宿命，没有人能改变。”
“宿命……”我嘲弄地一笑，“宿命就一定要这样无休止地争斗下去？要麽他杀了我，要麽我杀了他，这一切到底是为什麽？”
“因为……他是逆轮啊，逆转命运的人，破坏轮回的人，他生来的便是为此而存在的，天命如此，谁能改变。”龙云之叹气，将一个晶莹剔透的瓶子放在桌上，道：“你若真的想从这一切中解脱出去，就用这个夺了他的魂魄吧。”
我一怔，坐起来看著他，“魂梦瓶？你怎麽弄到的？”
“从天帝那里偷来的，只不过……”他顿了顿，认真地看著我，“苒，你和他的命运是没有办法逆转的，即使用魂梦瓶将他的灵魂摄入，你可能也会有危险，即使这样，你也要做麽？”
我怔怔地拿著魂梦瓶，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的脸，每一次每一次，我与他都不得不抵死拼杀，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这转轮宫，可是，我真的，倦了……
“谢谢龙大哥，我会谨慎行事。”
他见我心意已决，拍拍我的肩，不再多言。
龙大哥离开之後，我头晕晕的，浑身乏力，索性倒头便睡，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打扰。手里握著魂梦瓶，对於要如何结束这一切,说到底我的心理还是有著些许茫然。
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心情,我找不到答案.
恍惚间，感觉到唇上一凉，似乎，有什麽凑了过来，湿湿的，痒痒的。
“唔……”我皱眉翻了个身，继续睡。
结果胸前一凉，那东西又探入了我的衣襟。
我猛地一阵，身上冒了一身冷汗，霍地睁开眼睛，对上一双灿若星子的黑眸，那眼睛近在咫尺，甚至他的唇还在我的唇上辗转，他的手全然不顾我僵硬的身子，缓缓地探了下去。
我几乎是同时抬起右手,张开光之结界,可惜,被他快了一步.
“霄……”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的舌尖便滑了进来。
“唔唔唔……”这该死的混蛋，我几乎是浑身颤抖，无奈酒後眩晕，无力反抗。
“你好热，苒……原来是偷偷喝酒，真不乖。”他邪邪地一笑，顺手将我的衣服扒了个精光。
我一急差点背过气去，酒真是误事，不但法力减半而且行动稍微迟缓，若在平时怎麽可能让他得逞。“霄，你这个混蛋……”
“嘘──”他点住我的唇，“一百年了呢，我想你想得紧，要拼命也要等解了我这相思之苦之後。”说著又解了自己的衣服。
我咬牙瞪著他，骂道“混蛋，你难道就这麽喜欢羞辱我？！”
“乖乖不要闹，你也不想转轮天子听见你这不堪的声音，对吧。”
我顿时停止了挣扎。
“苒……苒……”他的唇又压了过来，一双手急切地摸索著，仿佛要将这一百年的寂寞尽数发泄出来。
“不要……”我无力地抗拒著，可是无法阻止他在我身上点燃的一团火。
那火，是如此的绝望而疯狂，明知道接下来的一切将是地狱，却还是义无反顾地一头扑了进去。
“嗯……”我将身体放松下来，反正酒意未醒，就这样……就这样吧……
感觉到我的回应，他攻城略地的手更加迫切，甚至带了一点点难以察觉的温柔。
“苒，你可曾想念我？”
可曾想念？
我的嘴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时时刻刻都在想你……在想，如何杀死你……”
身上的男人忽地一怔，黑漆漆的眼眸看向我，有一种莫名的情愫。
从什麽时候开始的呢，明明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的两人，为何要用这样的方式来纠缠不清？
他的名字，叫霄，九霄天外任遨游的霄，他说，那是他的梦想。
“唯有杀了你我才能离开这里，我是逆轮，可换一种说法也算是转轮之子，没有理由被抹杀掉不是麽？”
很久很久以前，他自转轮之中诞生时，曾经用剑指著我这样冷笑著说。
逆轮，所谓逆，自然是不正常的天命，而他，是转轮中所有不甘天命之人的怨念而化，为了毁灭转轮而生。
我们都是命运之轮的孩子，我是正，他是邪，我与他，是注定对立的存在。
霄每一百年醒来一次，以破坏转轮逆转命运为目的，而以我现在的力量无法将他杀死，因为世人对转轮的憎恨不会消失。憎恨，是他的力量之源，只要他依然想要毁灭转轮，就会不断地从沈睡中醒来。尽管我们之间的战斗每一次的结局都是一样的以血为封印，将他封入黑暗与沈睡之中，可是我不懂，一直不懂，为何我与他，一定要注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共存？难道，不能逃离这既定的一切？
“若我不再拥有毁灭转轮之心，我，便不再是我了……”忘了是几百年以前，当我将他封印在转轮之中时，他曾经这样笑著说，那笑容，除去无奈更多的是酸楚。
是啊，他是为破坏而生，若不再破坏，也就没有了存在的价值，就如同我，是为了保护转轮而生，若无心守护这一切，我是不是，也该灰飞烟灭了？
这是宿命的残酷，也是宿命的悲哀。我们不停地斗、不停地伤害著彼此，可是自从那一次因为酒醉不小心被他羞辱，他却渐渐地喜欢上了这种方式。虽然,之後因为我的谨慎他成功的次数很少。
身体越来越热，仿佛要被来的地狱的劫火燃烧殆尽一般，从里到外，灼热得让人崩溃。难以抑制的痛传递到四肢百骸，却无法湮没如毒素一般的快感。
感觉到他下体的灼热，我身子一颤。艰难地开口，“霄……”
“苒，让我进去吧……”他咬著牙抑制著巨大的痛楚，手却始终不肯放开我，见我不曾反对，便一挺身，猛地进入了我的体内。
“啊──”难以忍受的痛，让我喊出声，下一秒却被他含入口中。
血，在彼此的口中交换著，我已经无法做任何事情，只有死死地抓著他，跟著他一起在地狱中感受痛与欢愉。
我们，是注定不能相知相惜的人，交合更是禁忌，所以必须忍受著刻骨噬心的痛，在地狱之中饱受炼狱之火的煎熬。可是这痛，却像是一济毒药，让人忍不住上瘾，忍不住，想要再一次体会。
於是，神堕落了，在地狱与天界之间徘徊，明知痛却想要更多，明知不该，却无法阻止自己疯狂的心。
“唔……”
“啊……”
“苒，你知不知道,我被封印在那黑暗虚无的地方,是多寂寞,我有多想你……”
“霄，我也许，会恨你的……”我颤抖著,泪不知不觉滴落下来，沿著眼角缓缓流下，却像刀割一样在皮肤上划下备受煎熬的痕迹。
他低下头，轻轻地吻干了我的泪，又沿著我的鼻子一直吻到唇，却始终不曾停下身体的律动。
四肢百骸就像是被千万只毒虫啃咬著一般，痛得我几乎每一寸皮肤都在颤抖，而灵魂也在受著炼火的煎熬，这痛，几乎将人逼近疯狂的边缘。我咬著牙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而我知道，其实他所承受的痛楚并不比我的少。
当这极至的痛与极至的愉悦终於结束之後，我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仅仅只是压抑著被劫火焚尽灵魂的痛苦就已经耗费了我太多的力气。他静静地伏在我身上，一点也没有离开的意思。
“苒，我越来越不舍得杀你了……”他轻声地呢喃著，换来我一声冷笑。
“既然注定要互相残杀，又何必做这些纠缠？”
他抬起头来挑了挑眉，又在我胸前一咬，我身子一阵，无力袭来，隐隐的又开始渴求堕落。
“今日，我赢了。”他说著，抬手扼住了我的脖子。
我没有动，毫无表情的看著他，心理涌上了难以言语的倦怠。偷偷地将刚刚散落在一旁的魂梦瓶握在手中，心开始止不住的抽痛。
“信不信我杀了你？”威胁的耳语有些沙哑，我却因为他过於接近的唇而浑身战栗。
我闭上眼睛，不愿去看他的笑容，怕自己狠不下心，怕自己，舍不得。该杀了你麽?我问自己,可是想要打开瓶盖的手却止不住地颤抖著。我倦了，的确是身心疲惫，疲惫到已经不想再这样下去，所以，今天就把我们所有的前尘往事一起了结吧。要麽毁了你，要麽，我自己选择死去。
“呵呵呵……”他忽地轻笑起来，扼住我脖子的手改为摩挲著我的上身，我一阵轻颤，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
霄，你为何总是喜欢这样羞辱我？难道看到我失控真的是一件那麽开心的事情？
可是，最可悲的是，我竟然一点也不恨你……我恨的，是自己，还有，这无法逃避的命运。
“苒，也许今天，我们就可以将一切终结了。”他的笑声里多了一些悲伤，“这也许，是我们最後的温存了……”
“我还算温柔麽？”他轻声的问。
我的火气腾地一下子上升到头顶，原本已经快要放下的魂梦瓶又再一次被紧紧地握在手中，“你到底想要做什麽？反正今天的确是我输，杀了我你就解脱了。”
他的目光一闪，随即黯淡了下来，“苒，最初，我的确是很想杀你的，可是，如今已经下不了手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我不解，见他一脸的温柔。
“我曾经对你说过，如果身为逆轮的我不再想要破坏轮回不再想要杀掉你，我，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所以？”不知道为什麽，我的心开始摇摆不定。
“所以……”他低下头吻著我，“让我最後，好好地爱你一次吧……”
这一句话，让我的世界轰然崩溃，魂梦瓶从手中滚落在一边，我想我真的输了。那一瞬间我明白了，他放弃了恨、放弃了该死的宿命，选择了自由，彻彻底底的自由。
“为什麽……”
“因为，我爱你……”
我浑身一震，几乎可以听见自己灵魂失控的声音。
我爱你……这世上最动听却也是神仙最不屑的词语，自他口中说出来若在以前只会让我放声大笑，可是如今，却怎麽也笑不出来。
他爱我？竟然愿意选择自我毁灭，那麽我呢？是依然想杀了他，抑或是……
恍惚间，猛地记起自己将魂梦瓶拿在手中时那一瞬间的心情，怔怔地坐起来，又怔怔地看了看手中的魂梦，我扯出一抹顿悟的笑容。
魂梦……情化无情，怨化无怨，心化幽魂，爱恨情仇富贵荣华南柯一梦，醒来，万般皆空。我并非想用魂梦收了他的魂魄，而是，想收了自己的……
“苒，你，还恨我麽？”
“以後，会记得我麽？”
他不断地在我耳边问著，想得到我的回应，我只是默默地流著泪。自出生到现在，身为转轮之子，我第一次觉得，我们两个就像是被命运捉弄了的傻瓜。
傻瓜啊……为何偏偏，要选择爱上对方这种最可笑的方式来毁灭自己？
“霄……”我不争气地抹著泪，累了，我真的累了，如果这世上没有霄的话，我又为何而存在？
“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所以我想，我是爱你的。
身体再度纠缠在一起，抛弃难忍的痛、忽略刻骨的伤，只体会彼此真真实实的情感。我们是注定无法相恋无法相守的人，可是，我不愿选择跟随命运。即使是看管命运之轮的转轮之子，也会做疯狂的事，不是麽？
“既然我们注定是无法在一起的，那麽……”我伸手抱住他，“就一起毁灭吧……”
愿来世，我们不再背负这样的宿命，愿来世，我可以放下一切去爱你，愿来世，我们都拥有自由。
只要，有来世。
天界转轮宫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中燃烧殆尽，宫中众人除转轮之子尸骨无存外均安然无恙，大火熄灭之後一片焦土之上只有两样东西依然散发著清澈圣洁的光芒──命运之轮以及，魂梦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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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年之後，天界上上天飞仙龙宫。
“老大，这个小不点叫什麽？”黑衣黑发的少年指著繈褓之中的婴儿问一旁的龙云之。
龙云之笑了笑，“魂梦所重生的孩子，就叫他绘梦吧，毕竟，他曾经也那样渴望过实现自己的梦想。”
“哦，”少年挠挠头，“那另外那个小家夥呢？”
龙云之想了想，道：“他是由转轮重生的转轮之子，叫浮生。浮生者，浮如众生，绘梦者，众生有梦，浮生绘梦，听起来倒也合适。”说著又叹了口气，看了看一旁好奇地看著自己的小绘梦，龙云之苦涩一笑。
“在转轮之魂尚未安定之前就将他的灵魂拿了出来，苒，不知道这样的结局，是否如你所愿。”
轻声的呢喃，终是无人回应，身旁的少年一脸不解，而小绘梦则一脸纯洁无暇的幸福。
那逝去的人儿，或许，今生可以得偿所愿吧。
“黑曜，以後他们两个就是你的师弟了，不要欺负小师弟。”龙云之吩咐。
黑曜认真点头，“老大，徒儿记得。”
“生生，梦梦，我叫黑曜，是你们的师兄，来握握手，以後你们就是我的小师弟啦，要和睦相处哦。”黑曜将两个婴儿的手贴在一起用力地摇了摇，两个小家夥好奇地看著对方，眨眨眼，於是做出了彼此今生的第一个亲密行为。
“啪！”
“啪！”
“哇……”
“哇……”
黑曜一脸黑线地看著两个繈褓中的活宝非常认真地PIA了对方一巴掌，然後径自哭声震天，半天也没反应过来。
“噗──”龙云之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两个小家夥，看样子很满意彼此的身份呢，哈哈哈哈……”
“我怎麽没看出来……”黑曜继续无力中。
自此，飞仙龙宫多了两个脾气暴躁爱惹是生非的活宝，而一向祥和的龙宫也开始了不得安宁的日子。浮生与绘梦从小打到大，然後渐渐地，这种奇怪却和谐的关系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没有对方就无法安心的习惯。
很久很久以後，他们或许会记得，曾经有两个名叫苒与霄的转轮之子，是那样地渴望著幸福，渴望著，爱与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