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罗进入的依然是跆拳道部,那天的事件之后小浪和跆拳道部的前主力集体退部了,教练对由罗这样的新鲜血液当然是求之不得。
完全不知道进入那种没有对手可言的社团有什么乐趣可言,更何况所谓活动的内容也只是日复一日毫无建设性的重复。可是由罗没有错过任何一天的训练,伤势还没有痊愈也不曾请一天假,这样的毅力让一向随性但总是万事如意的二之宫有些动容。
不是没见过认真的家伙,要说到认真的话,前室友世木对数据之类的东西情有独钟,好哥们的冲麻则对各国的语言有着特别的兴趣,二之宫身边最亲近的人其实都有点钻牛角尖的个性,在旁人看来怪异的执着于某样事物。也许在潜意识里,自身很有弹性的二之宫轻视那些同样放纵人生的家伙,只不过这种念头来自于骨子里的优越感,在他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享受自由的资格,除了那些与自己站在同一个水平上的少数人,其他过着夜夜笙歌生活的人不过是浪费生命而已。
由罗光海跟二之宫不是一类人,跟同样认真但从不亏待自己的的世木、冲麻也不是一类人,他是二之宫此前从未接触过的惊喜。16岁的美少年,品学兼优,体育全能,每天和家中通话,没有恋爱经验,没有娱乐生活,这样的人,真的是活在21世纪的日本吗?人偶一样的外表下是否真的没有任何欲望呢?二之宫想要亲自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从由罗受伤的夜晚起,对这些事情的好奇甚至超过了对由罗的身体,他是第一次对目标身体以外的内容产生兴趣,这个发现奇异的并不让他紧张,反而更加亢奋。
浴室里的水声停止了,洗完澡出来的由罗的睡衣也是白色的长袖长裤,客观讲不要说性感了,简直是乏味,但是二之宫喜欢这样的画面,由罗抹着湿漉漉的头发走路的样子,好像是刚破壳而出对世界还懵懵懂懂的的小企鹅,揉着眼睛摇摇晃晃的,让人担心不知道哪步就会跌倒,这是因为由罗有着轻度近视,平日里都戴着隐形眼镜,而浴后没有隐形的辅助视野就有些模糊。
玩味地坐在床沿看着由罗向旁边他的床迈步,二之宫想着要是以节约空间的理由向学校提出给三绿寮统一换成双人床不知道有几分被批准的可能。
灯,竟然在这个时候灭了。
二之宫听到了走廊里传出男生们的抱怨声,看来是保险丝断了之类,陷入黑暗的不止是他们这间寝室而已。
说是黑暗也不完全,毕竟宿舍的窗户开着,这是在整个三绿寮中能看到最完美夜景的房间,平时远处吹拂过的山岚和温柔的月色总是让人心旷神怡,而此刻的由罗似乎被停电的意外打击到了,他停下了擦头发的动作,缓缓转过脸看着窗外那轮接近圆满的月亮。
一瞬间,被由罗的侧脸蛊惑住了,二之宫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少年酝酿着什么似的恬静面孔。
"光海....."忍不住开口叫对方的名字,没有特别想说的话,只是想叫这个名字,这样的冲动让二之宫自己也有些吃惊。
少年有些迷惑地转过头来看他,视线对接的瞬间,二之宫看到对方的瞳孔泛着幽幽的红色光芒。没错,那双细长的眼睛不是平时里见惯的有如浓重墨迹的颜色,而是散发着魔性色彩的微光!
还没从这样的刺激下恢复过来,由罗的身体仿佛在忽然间被抽去了力气缓缓倒了下来,二之宫下意识地起身上前接住,两人在地板上跌成了一团。
怀中的由罗给人没有任何重量的错觉,依靠在身上的肢体有着柔软的触感,从湿发上落下的水珠滑过少年尖尖的下巴落到二之宫的身上,隔着昂贵的衬衣,冰冷的液体依然在上等布料下的皮肤上燃起了火焰,而且即将燎原。
由罗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从微启的唇里能够隐隐窥见诱人犯罪的粉红舌尖,那是二之宫熟悉的期待亲吻的姿势,他清晰地听到自己咽下口水的声音。
还在考虑些什么?
二之宫缓缓将脸向由罗的凑近,这个距离连少年唇边的一粒小痣也看的清清楚楚......
在欢呼声中室内又是一片明亮,几乎是同时二之宫也被由罗重重推倒在地上。
"不要。"虽然小声,但仍然准确地传达出了拒绝的讯息。
迅速起身整理着睡衣上并不存在的褶皱,刚才露出诱惑姿态的由罗此刻却逃避着二之宫的视线。
一言不发地起身,将家居服换了下来,虽然有点明白由罗的紧张,但自己被挑起来的欲望不是说无视就可以忽略过去的,不想强迫由罗,一个月没有发泄对他来说却已经是极限了。
"翔......学长,你要去哪里?"
"也没什么,突然想出去散散心而已,今晚大概不会回来了,这样对光海不是更好吗?"并没有责难的意思,但不满的情绪还是不受控制地流露了出来,用余光睨着由罗,那个少年只是咬着嘴唇沉默,刚才的事情难道是做梦吗?由罗和从前一样深不见底的黑色瞳孔,让二之宫对发生的一切都怀疑了起来。
也许刚才那一幕不过是禁欲太久的我臆想出来的吧,在开学以来两人房间里罕见的不和谐气氛中,二之宫吸着烟走出房门。
去找谁好呢?二之宫的脑海里闪过无数模糊的影子,从有经验以来,频繁换着床伴的他从来不在意发生关系的人的脸孔和名字,身体与身体,不过是一夕的交缠,就算知道对方再多信息对享受欢愉也没有更多助益,既然彼此都只是生命中的过客,何必在意那么多。
"老实点让身体快乐不就好了吗?"想着临走时由罗受伤的表情,二之宫灌下大杯啤酒,心脏的位置又传来了脱离自己掌控的刺痛,他希望借醉意可以麻痹。
"翔,今天竟然没陪那只小狐狸,真是罕见呢。"二之宫看到对方散发出渴求意味的面孔时记了起来,那是开学前和自己过夜的家伙,毕竟,也是最近一次发泄的对象......有点嘲讽地勾起嘴角,禁欲这么久实在不是他的作风,性感的声音从薄唇中逸出,"小狐狸?"
"不就是你那个宝贝室友啦,那双眼睛,啧啧,大家都说人不可貌相,表面上看着那么清纯其实......"看了眼二之宫见没有不悦的样子,不知名的艳丽男子才继续娇嗔,"其实把宿舍长大人和学生会书记都迷的团团转呢~~"
"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对不请自来的爬到自己胸口画圈的手指也没有推开的意思,二之宫觉得就狩猎而言自己确实过于投入了,所以轻松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翔......"散发着甜腻香水味道的身体又靠近了几分,"今晚,去我那里....."
的确是亟需发泄,可是就算只有一晚,二之宫也不想随便就亏待自己的身体,而眼前这个送货上门的路人甲,不巧在上次就让他倒足了胃口。
不露痕迹地起身,挂在身上的八爪鱼狼狈地掉了下来,二之宫吐出与魅惑笑容相反的恶语,"真可惜......我对你的身体提不起兴趣。"
"那个新生,技巧那么好吗?"垂死挣扎的扭曲面孔更让二之宫庆幸自己并未饥不择食。
"好到除了他我都不行呢......"不经思考就脱口而出,因为觉得这种说法有些熟悉而皱起了眉。听到周围的抽气声,二之宫也意识到今晚自己的猎艳之旅已因为刚才的宣言而画上了句号。
耸耸肩膀走出幽暗的酒吧,其实进来没多久就有了"今天大概做不了"的预感,所以并没多少遗憾。
上前搭讪的人当然不止刚才那个,第一个可爱面孔的男孩眼睛没有神采,后面的清秀优等生身材干瘦,接下来高挑的体育系声音则太过粗鲁......不知不觉间,每一个本来可以肆无忌惮地共享快乐的对象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否定掉了,而这些拒绝,都是在将眼前人与脑海中少年形象不自觉地对比之后做出的,就在这个过程里,本来炙热的身体也渐渐冷却了下来。
一旦有了理想标准,剩下的人怎么看都变成了残次品。跟技巧什么的没有关系,由罗是二之宫已知的系谱里没有的特殊存在。
只要待在由罗身边就会躁动不安,并非是预料中对无法入侵猎物身体的生理需求,而是因为无法进入对方世界而诞生的陌生情绪,某种焦虑的疼痛。
不是家人,不是朋友,不是床伴。
由罗就是由罗,不属于二之宫熟悉的任何一种亲密关系。
有什么念头在大脑里蠢动着,答案似乎呼之欲出,可是二之宫偏偏想不出来。
理不清头绪于是心烦意乱的二之宫,只好继续把对由罗另眼相看的原因归结为有些过火的好奇。
宿舍里漆黑一片,二之宫没有开灯,他走到了由罗床边。
对方没有睡,仰望着他的面孔,没有表情,也不说话。
俯下身抓住由罗的下颌,印上嘴唇,舌头也探了进去,青涩而甜蜜的所在,比想象中的更加美好。
舔过对方的嘴唇,齿列,努力诱引藏在口腔深处的小舌,邀请一起舞蹈,纠缠着对方一次次想要逃走的舌尖,甚至吸入自己的口中,狡猾地转移着阵地变换着角度。自己千锤百炼的技巧,生涩的由罗根本不是对手。
闻到微微的血腥味道才不舍地退开,由罗胸前又渗出了隐隐的红色,看来是伤口被他压到了。
怎么办才好呢?两人唇间还连着淫靡的银丝,由罗轻轻喘息着,既不主动也不抗拒,就那么睁大眼睛安静地看着自己。
不够,根本不够!二之宫想要不顾一切的再次压下去,甚至做到最后,可是那样会伤到由罗。
再次凑上自己的嘴唇,像是初次接吻毫无技巧的懵懂孩子,没有情趣地张大眼睛看对方的脸,一个表情都不放过,由罗微微陶醉的样子才让他得意地放松唇齿间的进攻。
只是怕会窒息而死才稍稍退开一点,深呼吸一次就又迫不及待地贴合上去,当由罗终于闭上眼睛享受起来,就连片刻离开对方柔软的嘴唇也变得不可能。
狂热地吸允着由罗口中的蜜津,怎么也无法满足,没有说一句话,二之宫只是持续着让人晕眩的亲吻。
第 3 章
自己终于也沦陷了......
苦笑着看天花板,二之宫难得的在周六的清晨这么早就睡醒。
一夜无梦在晨光中醒来的美好经验对于二之宫 翔,其实是新奇的。
手臂被压得有点麻了,背对着自己的诱人身体,二之宫不用回忆也清楚属于谁。
没有做到最后,只是像上瘾了一样交换着热吻,由罗的伤还没全好做爱太过勉强,也想过换个比较不压迫到接受方的体位,但是手指触到衣扣下方的身体就大幅度地颤抖起来,二之宫没有任何犹豫就打消了念头。
虽然有点遗憾但还是不想勉强由罗,二之宫眯着眼睛看少年的睡颜,这样的脸,就算一辈子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下去也不会厌倦的。
是的,他喜欢上由罗了。
嘲笑过冲麻说只要看到对方高兴的样子就跟着开心,嘲笑过世木可以为了什么人忍耐住欲望几个月都不做,嘲笑过未弥为了那个家伙变成了下面的那个,原来轮到自己时候也是一样,舍不得让由罗有一点委屈。
虽然昨天在开始气势很足,二之宫清除自己不过是色厉内荏而已,如果由罗说"不要"或者把他推开,一定要好久才能再振作起来了。
可是由罗没有拒绝他,接吻的时候也并没有讨厌的意思......
这样子大概等由罗完全康复了,就可以吃掉了吧~~
一边注视着由罗的表情,二之宫一边对未来产生了玫瑰色的期许。
"嗯嗯..."身下的由罗发出可爱的嘤咛声,即将从梦中醒来,二之宫看准了由罗睁眼的瞬间,将嘴唇抵上了对方的。
还没恢复清醒意识,嘴唇的自由就被夺走了,由罗条件反射地挥舞了一下手臂,看情眼前的二之宫,就红着脸安静了下来。
将由罗的空腔构造"亲身研究"了个彻底,二之宫才心满意足地放开他。
"伤口还疼吗?"
将被子拉到头顶,由罗的声音从被子里传出来,"不疼。"
好笑地隔着被子拥住对方的的身体,"让我看看。"
不等回答就揭开,看见由罗正带泫然欲泣地拼命摇晃着小脑袋。
"呐,给我看看吧。"二之宫俯下身体带着笑看由罗的脸,又想要吻他。
多少次也不够,将由罗的嘴唇蹂躏的娇艳欲滴才把目标移到少年的衣扣。
一颗,两颗,袒露出来的身体如想象中美好,不干瘦也没有一分多余的赘肉。
皱起眉头,美中不足的是胸口的绑带果然有一小块被染红了,昨晚虽然已经很小心,但还是压迫到了伤口。收起绮念心疼地地轻抚上去,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绝对不让由罗受伤。
"还是去医务室吧。"二之宫霍然起身,由罗也立刻以惊人的速度拉好衣襟跳了起来。
"以后我会小心不让伤口压到的......"恶作剧地凑过去在对方的耳后呢喃,由罗没什么威慑力的瞪了他一眼,捂住被侵犯的耳朵躲进了浴室。
心情很好,甚至称的上是18年生命中最愉快的一个早晨。二之宫满足地笑着打开衣柜。
周六的校园没有多少人,富家的纨绔子弟们不是开着跑车回市内就是到了附近家里的别墅更恣意的声色犬马,拉着由罗的手在难得幽静的校园里走,过去看来平淡的风景也变得格外生动。
一路说着喜欢,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了,急于表白心声像是第一次恋爱的小毛头,由罗只是任他牵着,并没有回应,可是这样子,二之宫已经很满足。
四月末的暖阳,和煦的春风,漏过婆娑树影在地面上跳跃的光斑,所有暧昧的清爽的影像都让二之宫希望这条路永远永远不要走完就好了。
医生换过绷带,说还有一周左右伤口就会痊愈了,二之宫露出得意的表情就摩拳擦掌起来,被由罗毫不留情地踩了一脚。
幸福地死掉也无所谓啊,如果和由罗在一起的话。
"翔,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变成另外一个样子,你还会喜欢我吗?"
"嗯,不管过多少年都不会变的。"对光海的心情,似乎不能用简单的喜欢来概括了,融合了更多复杂的情绪,欣赏、怜惜、迷恋......真希望有一天,光海也能像自己重视他一样对待他,现在直接叫他的名字了,算是个不错的开始。
"要是我明天就变了呢?要是我忘记翔了怎么办?"由罗停住脚步低着头大声说着,二之宫也惊讶地停下来,这个反应是因为初恋太害怕了吗......
抓紧对方的肩膀,二之宫将由罗按到胸口,"相信我吧,光海。"
相信我吧,请你记住这个味道。
相信我吧,请你记住这个体温。
相信我吧,请你记住这个心跳。
明天,再下一天......
明年,再下一年......
光海,我有永远在你身边的自信。
所有一切,我不许你忘了。
由罗异常激动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下来,可是一路上不管二之宫怎么找话题,他也只是咬着嘴唇不说一句话,严格说来同样是初恋的二之宫对这种状况确实找不到处理的方法,只好紧握着对方的手回到宿舍。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别的什么,总觉得自己的手越来越热,由罗的手却越来越凉......
持续了一周的异样言行让原本可期的美食也成了泡影。
由罗总是回到宿舍洗完澡就倒头睡下,而早晨醒来又不见人影,本来就不是一个年级,白天连碰面都少的可怜,对话少的可怜,二人的关系似乎比表白前还要陌生。
伤势到今天应该就没问题了,前一天以为他睡着了的由罗进浴室里洗澡出来时赤裸着上身,伤口分明已经完全愈合了,可是他还自己小心翼翼地一圈圈将绷带重新缠上。
由罗在找借口逃避与他身体接触,立刻明白了这一点让二之宫有点沮丧。想到由罗那天的话不免有些担心,甚至神经兮兮地伸手过去探由罗的呼吸,还好,没有任何问题。
少年恬静的睡脸让二之宫打消了把他叫醒的念头,也许世木说的没错,让由罗接受一个同性的告白要花上不少时间。而自己的迫切只会让他更退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