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拿著一架小飞机围著安厨转圈儿。安厨俯身抱起他,小男孩不高兴了,小
手一伸,一巴掌拍在了安厨的脸上,响亮地让人心里咯登一下。
一个年轻男人忙走上前,把小孩儿抢回来。安厨笑笑:"孩子真可爱,呵呵
。"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夥子突地站起来说。
安厨刚要说话,手机响了,接起来,尧未来的声音在手机里大喊:"安厨,
你在哪儿呢?告诉你,我已经坐飞机回来了!"
安厨潇洒地举著手机,手抄在裤子口袋里仰头看著屋顶水晶灯说:"尧未来
同志你别著急,你们家亲戚刚到齐,我们都在等你。"
电话里尧未来的声音都变了:"你,安厨,你别乱来!你,你在哪儿?"
安厨说了酒店名字挂上电话,看著身前一群张大嘴巴的成年人,含笑走上前
,哈腰说:"那个,初次见面请多关照,我是尧未来的......"
尧未来一个箭步推开两个正要搭出租车的人,抢上去坐著,来不及道歉拍著
防护栏对司机说:"司机师傅快快快快,快去天食鲍翅店!"
九斐拎著旅行袋粘在小李身後,两个人排队在机场更换登机牌。因为金毛狗
狗的异常行为,龙宇这两天在家休息照顾它,潘建辉也推了所有事情待在家里,
美其名曰陪龙宇照看小狗,给小李放了假。小李难得有三天的假期,正好安厨唱
了这一出,他也就带著九斐跟了过来度假。
"我拿。"九斐一看登机牌和身份证还回来了,伸手就拿,小李一把夺了过
去,把九斐的身份证还给他。
"走吧,时间到了。"小李拖著九斐走向安检,九斐眨巴著眼睛,回忆刚才
自己看到的那个名字"李......"
"不用找了!"尧未来扔下一百块钱跳下出租车,撒腿就往酒店里跑,逮住
一个过路的服务生问房间。
吸了一口气把门打开,热烈的掌声响起。尧未来看著一屋子的人,突然觉得
头很晕。几个年轻人跳出来搂住尧未来把他推到墙边。"来来哥,好几年没见你
了,你还真行,我靠,一点儿没变。"
"大表哥,你跑的怎麽那麽利索啊,连个电话都不打,你知道我们多担心嘛
。"
......
七嘴八舌的说话声中被人压住,尧未来点头微笑,不知道该回答谁好,仔细
看了一圈儿,除了父亲和母亲不在,在这个城市里的所有亲戚都齐了。安厨站在
一旁眯眯笑。
尧未来被按到桌子前坐下,茶斟上酒倒上,左边三姑,右边二姨,一人拉住
他一只手,泪眼婆娑,对他诉说安妈妈这几年的心酸思念。
尧未来边听边看,几个表弟堂弟还有妹夫早就和安厨打成一片,坐在隔壁那
桌不时地大声说笑。
尧未来听了半天终於听明白了,原来安厨让人按照地址和电话,把所有亲戚
找了来,从家里,从单位,从电影院,从商店......到现在几个年纪大的还心有余
悸,以为遇到了电视上演的入室抢劫和拦路绑票的。岂止这些,那个可恶的小子
还口口声声对亲戚们说和自己情定三生,此生不渝,恩爱相知,白头与共了......
当然,尧未来知道这几句词儿肯定是自己那几个表妹堂妹演绎出来的,安厨那张
嘴能说出这麽浪漫的话来嘛。
尧未来起身走到安厨身边,说:"安厨,你跟我出来,我有话对你说。"
安厨对尧未来的表弟堂弟们笑笑:"不好意思,失陪失陪。"
出了房间门,尧未来看著标示,拉著安厨一路到了卫生间。还没等到站稳脚
,一回身,一拳捣在了安厨的脸上。安厨身子一晃,活动著下巴不吭声。
尧未来忍了半天的气终於爆发了,攥著拳头说:"你到底想干什麽,啊?你
这什麽意思?把我们家亲戚都找来了,你让我爸妈的脸往哪儿搁?你知不知道我
是被我爸赶出来的?传出去,我爸妈要承受什麽你知道吗?你到底想干什麽?"
这一拳挨得不轻,安厨的眼角眼看著红肿了。摸著下巴,安厨说:"我想干
什麽你不是都看见了嘛,先让你们家亲戚都知道,然後让你爸你妈知道,这样你
就没那麽多歪歪想法了。"
"你......"尧未来一脚踹过来,安厨也不躲,被踹倒在地上,爬起来拍拍裤
子,跟没事儿似的。尧未来大吼著说:"你凭什麽这麽做,你凭什麽!你知不知
道,这跟打我爸妈耳光有什麽区别!别人家儿子都成家立业结婚生子,自己儿子
却喜欢男人。走在马路上让人家戳脊梁骨,让人家拿白眼看的滋味,你知道吗?
"
安厨不说话,掏出烟来点上,吸了一口,尧未来气急了,冲上来把香烟从他
嘴上夺下来,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脚捻灭了,仿佛脚底下捻的不是香烟而是他。
安厨胸口急促起伏了几下,稳了稳情绪轻声说:"你能和女人结婚吗?你能
和女人做爱吗?你能让女人给你生孩子吗?"尧未来扑过来,安厨抱著头蹲在地
上任由他拳头雨点般地砸下来。
"你能和女人结婚!你能和女人做爱!你他妈的能让女人......"尧未来的声
音有些哽咽,打在安厨背上的手也无力了,起身深深吸了一口气说:"安厨,我
跟你,到此为止。"尧未来转身就走。
"大叔!"安厨忍著痛起身,尧未来听见了却头也不回地走。"如果你爸妈
不爱你,他们就不会这麽伤心。你爸妈也想你幸福,也想有个人能陪你到老,也
想有个人像他们一样把你放在心上!"
尧未来急走的脚步停住。"只要真心对你好,那个人是男是女就这麽重要吗
?你喜欢男人没有错,这不是你能选择的。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告诉你父母...
...我,安厨,我不要女人,我也不要孩子,我只要你,要和你到老,哪怕你老了
走不动了,我也会扶著你到窗前看风景。"
尧未来靠住一旁的墙,肩头抖动著,身体慢慢地滑下去,隐忍呜咽的声音低
低地响起
三生有幸 四二、
尧未来靠住一旁的墙,肩头抖动著,身体慢慢地滑下去。抱住膝头把脸埋起
来,泪水像是奔涌而出的潮水怎麽也压制不住了。
他隐忍抽泣的声音像小刀一样割著安厨的肉。安厨伸出手走过来要扶他,却
在他身後几步远站住说:"哭什麽!是男人就站起来,和我一起进去,早晚要走
这一步,我算看明白了,不把这关过去,这日子甭想过得痛快。"
尧未来霍地起身,抹掉脸上的眼泪回头喊:"你这是逼我呢!你想逼死我!
"
安厨哗啦啦扯出一堆擦手纸过来:"行行行,就算我逼你,事到如今後悔也
来不及了。"说著温柔地给他擦著脸上的眼泪和鼻涕。
"滚远点。"尧未来躲过擦手纸就往房间走。手握在门把上停住,对安厨说
:"你别多说话,有什麽话我说。"安厨连忙点头。
......
"小安你多大年纪?看上去可比未来显得小。"二叔上下打量安厨说。
"嗯,他......"尧未来刚要说安厨比自己小八岁,安厨就接话说:"哦,没
小多少,我这人性格有些浮躁,未来属於稳重型的,我们正好互补,很多事情他
都会教导我。"一众亲戚对安厨的外形还是比较满意的,怎麽看都是高大英俊的
年轻人,虽然气势上有点不像好人。
三姑小心翼翼地问:"未来你也不介绍下小安是做什麽工作的。"
"他是康辉......"尧未来张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确实不是很清楚安厨的工作
性质,黑社会?不算吧......社会精英?也差太远了。
一旁坐得端正的安厨笑说:"哦,我在康辉集团工作,"康辉"大家如果买
股票都应该知道的。我负责康辉集团下属所有娱乐餐饮业。"
"所有娱乐餐饮啊,那一个月工资有多少啊?"三姑的儿媳妇插嘴问,被自
己的老公拍了一下。
尧未来看看安厨,虽然他拿了一堆东西交给自己,可是还没来得及看就锁进
保险柜里了。安厨笑说:"工资啊,扣了税年薪不到七位数,当然公司还有其他
福利。我对钱没什麽概念现在都交给未来了。"在座的女人纷纷掰著手指头算七
位数是多少。几个老年妇女唏嘘不止,打消了他是小白脸骗钱的念头。
尧未来的亲戚中有几个人知道他被赶出家门的真相。他的二姨最疼他,看看
安厨的样子不由地问:"和......父母住在一起,还是自己住啊?未来从小能干,
我看小安你也不像是能干家务的人啊!"
资料背得滚瓜烂熟,毕竟小李搜集的资料上都是附上照片的。谁是谁,安厨
记得很清楚,呵呵一笑拍著二姨的手说:"我父母都去世了,家里只有一个奶奶
在养老院。我们自己住,虽然房子大了点,不过二姨你放心,我们有专门打扫和
做饭的工人,未来什麽家务都不用干。他也有自己的事业嘛,这样我们都有时间
好好工作,呵呵。"
一旁已婚的女人比对自己的现况不由得豔羡尧未来,频频点头。尧未来的几
个年纪小的妹妹唧唧喳喳地问:"小安哥哥,你的房子有多大啊?我们去你们那
儿旅游能住在你家吗?"小孩子,别添乱。几个大人喝斥道。
"没事儿,来吧,我的房子是三层的别墅,市中心还有两套房子,不过你们
要是来旅游,我直接安排你们住酒店,我们康辉可是有五星级的酒店哦。"安厨
眨眨眼睛说,惹得几个女孩儿尖叫不止。
......
一番话下来,对比毫不出色甚至有些木纳的尧未来,亲戚里已经有人开始感
叹他的好命,能找到安厨这样儿的真是三生有幸。
安厨起身垂首站立说:"未来父亲的脾气各位亲戚比我更了解,今天是我鲁
莽了,在这里我跟大家道歉。希望大家能够支持我们,在伯父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安厨深深鞠躬,一众亲戚面面相觑,有的人欲言又止。
安厨直起身说:"对了,今天和大家初次见面,未来也五年没回来了,所以
准备了一些礼物送给大家。走得匆忙,还请各位亲戚别嫌弃,这都是未来给大家
挑选的。"说著,招招手,咖喱和怪头带人出去,不多时,大包小箱的东西拿了
进来。
小李办事安厨绝对放心,资料上尧未来的每个亲戚多大年纪什麽爱好统统写
得很清楚。安厨临走的前一个夜里就安排人买好了一部分东西,剩余的一些是到
了这里之後拜托齐大同买的。
腰痛的送了按摩椅,年纪大的送了补品,小孩子送了玩具,年轻人送了数码
产品......投其所好人手一份。价值不菲的东西拿在手里,原先脸上还有些踌躇神
色的叔叔姨夫们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嘴里推辞著。
那个打了安厨一巴掌小男孩儿哭闹著要把四驱轨道车拆开玩儿,安厨就拆开
在包房里和几个小孩子一块儿组装,几个年轻人也凑过去。
二姨拉著尧未来的手小声说:"未来,我看小安这孩子不错。"
尧未来抬起脸来看著与母亲酷似的二姨,勉强笑说:"嗯,他挺好的。可是
我爸......"
二姨拍拍尧未来的手叹口气:"你爸就是嘴硬,这几年头发都白了老得厉害
,说不担心你是假的。"
三姨凑过来说:"就是,未来你别怕,他就是老虎现在也没牙了,敞开了跟
你爸说,三姨支持你,你要是害怕我们陪你和小安回家。"
"对对对,来来哥,我们支持你。"几个妹妹冲过来搂著尧未来说。尧未来
看著坐在地毯上翻看说明书的安厨,脑袋终於上下点了点。
在小孩子尖叫欢呼声中,一众人终於吃完了这顿午饭,已经下午两点多了。
安厨殷勤地派车把人都送回家,和三个姨妈约好了时间一同回尧未来家里。
"走吧。"安厨走过来搂住尧未来的肩头,咖喱把车开到身前停下。看到尧
未来盯著自己看,安厨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先回酒店,然後,咱们一起回家。
"
尧未来洗完澡出来,对著镜子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白色衬衣,V领深酒红
色的毛背心,米色裤子,棕色的皮鞋。镜子里的人表情有些僵硬,前额的发略有
些湿贴住额头,衬出一双茫然失措的眼睛。
从身後搂住尧未来看著镜子里的他。镜子里的安厨下巴搁在尧未来肩上歪著
脑袋嬉笑。"大叔你要给我力量,其实我也很害怕,你试试,我心跳得多快!"
说著,用力抱紧他,让他感受自己热烈跳动的心。尧未来垂下眼睛,系著衬衣衣
袖的扣子。"不过你放心,我长这麽大除了我老大,还没遇到过比我横的......"
"你想干吗?"尧未来猛地睁大眼睛从镜子里恶狠狠地盯著安厨,挥舞拳头
恐吓说:"那是我爸,你要是敢胡来......"
安厨忙握住他的手腆著脸说:"哪儿敢啊我,你放心,我绝对打不还手骂不
还口,你爸要是不同意,我在你们家门口跪到死还不行嘛。"
"你以为演电视呢!跪到死!"尧未来嗤了一声,拿起风衣穿上,一回身仔
细看才发现安厨早已经收拾妥当。紫色衬衣粉色西装,蓝色牛仔裤,发型完美地
耸立著。尧未来皱皱眉头说:"换衣服去。"
几个姨妈都等在院门口了,咖喱、怪头拎著东西跟在身後,尧未来一步一步
地蹬上台阶,眼前是墨绿色的防盗门,尧未来伸手对准门铃......
西装笔挺的安厨站在身後看著,自己都觉得尧未来那条擎著的手臂要酸了,
可他还是没按下去,离那个门铃一指的距离。安厨一个箭步走过来,抬手按下去
。只听到屋里传来"叮咚叮咚......"的响声。
三生有幸、四三
门铃近在咫尺,尧未来却迟迟不敢按下去,手臂像泥塑似的擎在空中,突得
一只手冒出来抢著按了门铃。听到屋里传来"叮咚叮咚......"的响声,尧未来顿
时慌了,下意识地退後几步就想逃,手臂被人拉住,一抬眼看到了安厨坚定的眼
神。
尧未来屏住呼吸,听到门里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谁呀?"嘴巴动了动,
却发不出声音,尧未来只觉得鼻子一酸。安厨伸手敲门说:"是尧未来回来了。
"尧未来眼看著墨绿色防盗门一点点打开,母亲熟悉的脸庞带著不可置信的表情
出现在门口。
染得乌黑的头发在耳侧用发卡别住一丝不乱,身上穿著自己手织的毛衣套著
一件薄棉的背心,母亲的嘴唇颤抖著喜极而泣。五年来第一次如此近地看著,母
亲眼角的皱纹因为激动的微笑更深了,尧未来心里愧疚地无地自容。
"未来,未来,真的是你。"尧妈妈不知道该说什麽好,紧紧拉住尧未来的
手,摸著他的脸庞。
"是谁来了?"洪亮的声音伴随著脚步声响起,门槛内外母子两个人一同开